十一隻背後靈
「可惡,果然是有預謀的!」
工藤新一追出去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可等他趕到劇院門口的那個時候,安室透早已離開有一會兒了,他也是通過詢問周圍的人才得知那個『金髮青年』是如何雲淡風輕地走齣劇院,又怎樣在他這個偵探的眼皮底下溜之大吉的。
不行,他要追上去問清楚!
那個安室透雖然不知為何會開槍阻止舞台上的兇殺案,但是對方本來的目的就是他家老媽,或者說,是FBI,所以現在這麼輕易地留下破綻又離開,反而代表了這件事絕對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他急忙向之前目擊到安室透離開的路人再次詢問:「請問,那個人往哪個方向走了?」
對方看起來很迷惑,但還是好心地幫他指了個方向:「我記得應該是往那邊……」
話音落下,偵探少年已經匆匆撂下了一句道歉,轉頭攔了輛車鑽進去,一副迫不及待要追上去的模樣。
工藤新一不知道的是,在他所坐的車離開這條街沒多久后,那個剛剛給他指路的好心人也跟著轉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那邊的車上,工藤新一正在試圖尋找出安室透很可能前往的地方。
能夠讓安室透選擇中止演出製造混亂,隨即放棄原本和莎朗計劃好接觸工藤有希子的方案,直接離開劇場的,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和FBI有關的事件了。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聽到的對話中,莎朗與安室透都提到過的一個人,那個代詞是男性他的『辛德瑞拉』,並且最後安室透疑似與別人通話時也說起了『那個傢伙』,要是不出意外,他們說的是同一個人。
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們最初的目的,這樣的話就更耐人尋味了——關於莎朗和安室透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什麼要千方百計尋找一個與FBI有關,似乎還隱藏起來了的人?
工藤新一記得莎朗當時說會在午夜前行動,並且行動開始時會聯繫安室透,而現在已經將近十一點半了。
那麼,安室透中途離開的原因就是收到了莎朗的消息?
這個推測是目前他能根據自己掌握的信息推理出來的、可能性最大的,即便工藤新一總覺得哪裡有違和感,也暫時只能先把違和的地方擱置了。
但是就算知道了這些,他也還沒辦法推出對方到底會去什麼地方……與FBI有關的行動就算他老爸知道,也不會直接告訴他啊!可現在都追上來了,就這樣放棄嗎?
「果然,新一你是要去追那位安室先生的吧。」
工藤新一耳邊忽然響起了熟悉的女聲,他被嚇得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撞到腦袋:「蘭?!你怎麼在這裡!」
毛利蘭抱著手臂坐在他身邊,聞言有些奇怪又擔憂地看著自家竹馬:「新一,你在說什麼啊?你上車的時候我就在了誒。」
他那個時候在想安室透會去哪裡所以完全沒聽見,還真是抱歉……工藤新一嘴角抽了抽。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麼也過來了。」偵探的表情稍微嚴肅了一點,「你之前不是也聽見了嗎?莎朗和安室先生的對話…那個安室先生身上還帶著槍,絕對是危險人物!」
「就是因為危險,所以更不可能讓新一一個人去!」毛利蘭咬了咬唇,反駁道,「我好歹會空手道,可以保護你啊。」
她理解工藤新一併不想讓她受傷的心情,但是她也不想明明自己有能力幫忙,卻總是要被竹馬忘在身後,還美其名曰保護。
少女有些沮喪地說:「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我是你的華生,什麼的……」
哪有福爾摩斯破案時把華生忘得遠遠的嘛!
「可是——」工藤新一張了張嘴,正打算再說點什麼,抬眼時不經意間就看見了窗外街邊的一輛車,他猛地止住話頭,轉而急忙喊停司機,「等等,請停車!」
那輛車,他之前在爸媽他們在曼哈頓的小別墅外面看到過!
—
赤江那月現在的心情十分微妙。
他是真的沒想到,才來到這個平行世界一天時間,安室透居然就能在『十八歲赤江』的雷區里精準爆破,最重要的問題是對方每一次還都不是故意的,態度又誠懇認真到挑不出錯處來。
也許他之前不應該先感嘆安室透擅長察言觀色,幾句話讓工藤母子升起好感的……這傢伙身上更厲害的能力分明就是對赤江那月特攻啊!
救世主在心底掰著手指數了數,隨後心情複雜地發現按照這個進度,過不了多久,安室透就會真的把十八歲的他『攻略』下來了。
畢竟按照那個該死的命運論,所有活到了十八歲及以上的赤江那月,都會在十八歲的生日當天收到兩瓶來自父母的骨灰作為生日禮物,因此對這個時間段的他而言,家是一個禁詞。
因為他不再擁有一個家。
想到這裡,赤江那月不禁又看了眼前面不遠處的安室透。
而就是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異世界好友,用那種坦坦蕩蕩的語氣,自然無比地對正套著十八歲自己馬甲的他說『我們回家』——難辦,你真的做好給他一個家的準備了嗎,安室先生,或者說是zero君?
犯規的狡猾大人!
想是這麼想的,赤江那月卻悄悄翹起了嘴角。
說實話,在他的異能已經穩定下來的如今,無論在哪個世界都不再會有什麼東西能真正地傷害到他了,也因著這點,他其實一開始就抱著悠閑的心態,像是來平行世界度個假,順手再拯救個世界撈個摯友什麼的。
但要是每個世界的那群大猩猩都像這樣,他估計自己可能會一個沒忍住,把撈摯友的速度加快。
反正他是天花板了,想做什麼都沒關係吧?
赤江那月一向不會在任何事情上虧待自己,自由又瀟洒,有時候甚至會讓別人覺得自由過了頭。
在這一點上,【書】有話要說——他們師徒倆是不是都有點什麼毛病?前一個太宰治把它的擬態套個『完全自殺手冊』的皮,它也就認了,現在這個乾脆把手冊改成了手賬。
他們還沒離開主世界的時候,赤江那月就已經躍躍欲試地規劃好,以後要把每個世界拍到的紀念照片都貼進『手賬本』里,做一個旅遊repo。
……它只是擬態成這個樣子,又不是真的手賬本!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把萬能許願機哪來做手賬的傢伙啊!!
就算是在心裡給自家唯一又強大帥氣可愛的救世主疊了八百層濾鏡的【書】,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否認。
完全體的赤江那月真是太【嗶——】狗了!
【書】有點絕望地想:什麼旅遊repo,乾脆改名叫小惡魔環遊世界八十天*好了。
不過那群所謂老鼠還真是運氣差到爆炸,正巧撞到小惡魔心情好的時候,又直接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毀了他原本的好心情。
「所以稍微玩得過分一點也沒關係吧?」赤江那月盤腿坐在空氣中,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道。
前面的安室透倒是沒聽見他在說什麼,只不過他看見街上失去了自己蹤影后顯得緊張起來的跟蹤者忽然打了個冷顫后,條件反射地轉頭看向了身後的背後靈。
赤江那月又露出了他那個專門騙這種有良心大好人的純良笑臉,舉手示意自己的清白:「我還什麼都沒幹哦?」
要配合安室透動手的是代號卡路亞的背後靈,和他這個無辜的救世主又有什麼關係呢?
「誰讓我可是良民啊,零組的精英先生。」少年笑著說,好像自己並沒有隨口講出來安室透此刻最大的秘密一樣。
即便他們都對赤江那月知道安室透是卧底這件事心照不宣了,直接講出來的效果還是不一樣的。
起碼聽到這句話后,安室透背後的冷汗唰地就冒了出來。
之前赤江那月只能確認他是卧底吧,為什麼現在連他是哪裡的卧底都猜出來了……
可能是他把這個疑惑寫在了眼神里,赤江那月默了下來,老實解釋:「因為安室先生你很討厭FBI,也不喜歡美國啊。而且公寓停車場的馬自達也好,手機和衣櫃里有牌子的衣服甚至都是日本產的……你在家裡做的早餐都是日式的,和那個叫蘭的小女孩自我介紹時也很認真地糾正了國籍。」
說完,他還要用氣死人不償命的無辜表情,誠懇地反問:「所以說,看出你是日本公安這件事,難道不是一眼就能做到的嗎?」
實際上也沒有人能把這麼瑣碎的信息全都聯繫跟整合到一起,還從他的表情語言里分析他的喜好的吧!
身份被揭露的時刻,安室透心底詭異的沒有任何緊張和嚴肅,他都懶得再問對方『為什麼不能猜我是警視廳公安,怎麼直接連工作單位都具體出來了』這種問題。
問了少年不解釋是一回事,解釋了,說不定還要在末尾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什麼的。
安室透決定把這份害他內心七上八下的情緒,全都發揮到跟蹤者的身上。
外面的幾個跟蹤者又打起了冷顫,這次還跟著打了聲噴嚏。
也許是因為時間過去了還沒有多久,之前在街上被赤江那月發現的跟蹤者只有三個人,其中兩個身上攜帶了槍支,另外一個負責通訊交流,如果讓安室透一對三的話,受傷是不可避免的,還會打草驚蛇。
所以他們的打算是把對方分開,接著逐個擊破。
「要是我現在有實體的話,說不定會更簡單啊。」少年頗為遺憾地說,聽上去漫不經心的話語里,隱隱帶著試探的意味,「死在我手裡的任務目標中,也有不少會被我的臉矇騙。」
安室透愣了愣。
「哈哈,你也許就是下一個哦,安室先生。而等你死了,我說不定也能恢復自由,不用和你綁定了。」他和背後靈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的眼底看見了一片毫無波瀾的冷淡——即使對方此刻是笑著說話的。
外面街上,終於準備其中一個人跟另外兩人分頭行動,尋找安室透蹤跡的跟蹤者,逐漸在靠近他們正呆著的這條小巷。
安室透總算把注意力放回敵人身上,整個人像捕食中的獵豹一樣緊繃了起來,眼神的銳利比之前的赤江那月有過之而不及。
「利用外貌的手段,我也使過不少次。」安室透的口中忽然低聲地說出了這句不知什麼意思的話,「起碼我相信,到目前為止,你從來沒有嘗試過用那種方式殺死我。」
少年沉默片刻:「大概吧,誰知道呢?」
——在敵人踏進小巷陰影的第一時間,安室透如閃電般出手了,以旁人無法反應的速度將對方扯進更深的陰影中,用空出的左手緊緊捂住敵人口鼻后,他隨即狠厲地廢掉了敵人的雙手,使其徹底失去抵抗能力。
而這一切不過在兩三秒內發生。
安室透盯著被自己放倒的跟蹤者,對一旁的背後靈說道:「沒關係。」
他看向赤江那月:「現在的你,比任何人都乾淨。」
「包括你?」
「包括我。」
赤江那月於是把眼底的冷淡化成了星子,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他笑,彷彿舒了一口哽在心頭很久的氣,發自內心地說:「是嗎?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