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chapter 5

加粗加重的筆跡像是長滿鐵鏽的弓箭,直愣愣地戳進魏應城的胸口。

野……種?

什麼意思?

這兩個字的惡意讓魏應城指尖僵硬,全身動彈不得。

野種……是在說我嗎?

魏空無一人的教室里,魏應城獨自站著,猶如墜入無底的冰窟,連呼吸都帶著刺骨寒意。

「魏應城?」

孟老師出現在教室門口。

他溫潤的聲音裡帶著些許驚訝,「今天整個年紀集體活動,沒人告訴你嗎?」

魏應城慌亂地把紙塞進課桌抽屜,抬起頭,臉色蒼白一片。

「我身體不太舒服,在教室看書就行了。」

孟老師察覺到魏應城聲音無法控制地顫抖,於是皺著眉問:「你還好嗎?需要去校醫室嗎?」

魏應城搖了搖頭。

孟老師依舊不放心,邁步走進教室。

但正是他走進來,讓魏應城注意到黑板上的那些狂躁重疊的筆跡……

「應城?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老師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孟老師的視線接觸到的那一刻,他整個人也愣在原地。

到底發生了什麼?

野種,野種,野種。

野種,野種。

魏應城,野種。

整個黑板都布滿了這樣的字跡。

一個字壓著另一個字。

一筆疊著另外一筆。

數不清到底重複寫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已經存在了多久。

魏應城的表情在崩潰邊緣,他看著滿是惡意的黑板,喉嚨里像塞了無數被油浸過的棉花,想吐但吐不出來,想咽又咽不下去。

「老師,不是這樣的……我、我不知道……」

孟老師也是剛剛入職不到半年的新老師,應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況自己也有些慌張。

他衝上講台用板擦把這些字跡全部擦掉。

「沒事的,你別怕。」

但這些字太多太密了,他一邊擦,一邊在腦海里思考著該如何安慰魏應城。

魏應城在看到紙條的那一刻就開始全身發抖。

現在反而冷靜了許多。

到底是誰做的……

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魏應城想不明白。

但這兩個字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野種……

孟老師憋著一口氣把黑板上那些惡意滿滿的字跡全都擦乾淨,然後喘著粗氣關上教室的門。

關門前,他看了看空檔的走廊,選擇從內反鎖上門。

「應城,你告訴老師,你在班裡是不是一直被別人欺負?」

孟斌腦海里閃過很多學生的面孔。

鄭立的譏笑。

朱志朗的冷眼。

還有柳欣玲的嫉妒……

在他開始回想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三個學生對魏應城的厭惡已經表現得這麼明顯。

怎麼就沒人發現呢?

他體內翻湧著怒意,還有從小到大接受教育帶來的正義感都促使著他為這個被莫名霸凌的學生伸出援手。

「應城,不要害怕,老師不是壞人,你可以相信老師。」

一向書生氣的孟斌擔任起了身為老師的職責。

不僅僅是教課講書,更重要的是讓每個學生都能夠健康快樂地成長。

孟斌身上這股氣質讓魏應城的大腦清醒了很多。

有老師在的話,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你放心,只要你告訴老師,老師就會幫你處理。」

孟斌言辭真切,望著魏應城迷茫的雙眼,一字一句地給出承諾。

在他的凝視下,魏應城點了點頭,慢慢說出自己承受的所有事情。

被孤立是最溫和的表現。

更多時候是冷眼、譏笑,無端的嫉妒和諷刺是常態。

找準時機把他鎖起來也經常有。

教室、琴房、器械室……

說到最後,魏應城都忍不住發出感嘆:原來我過去被這麼對待過,現在還能好好的,也真是個奇迹。

孟斌聽完,表情凝重。

他抬起眼,「老師會幫你把這些事情都解決了。如果我做不到,就不配做一名老師。」

「謝謝老師…」

孟斌讓他在教室里好好自習,然後把自己身上的教室備用鑰匙遞給魏應城,讓他不要給別人看到,以後如果再被故意鎖起來,自己開門出去。

但其實魏應城不太抱希望。

他不是沒有反映過。

只是……石沉大海,都沒有作用罷了。

何必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本來就已經夠難為的了。

但孟斌表現出來的那些,忽然讓魏應城原本麻木順從的心有所觸動。

萬一可以呢?

如果是孟老師的話,沒準就有用了。

在魏應城自己不願意承認的潛意識裡,他已經開始隱隱期待,等到孟老師完美解決問題之後,自己能夠和同學和平共處。

在等待的過程中,班上的流言蜚語越發多了起來。

從教室到食堂,從操場到借閱室,關於他的議論聲從來沒停下過。

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就像甩不掉的螞蟻,密密麻麻地爬滿魏應城身上,讓他無所遁形。

魏應城咬著牙堅持著,等待孟老師能夠帶給他一個好消息。

昨天課後,他已經看到鄭立他們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是不是今天就能變好了?

魏應城滿懷期待地走進教室,原本吵鬧的人群瞬間安靜。

鄭立忽然抬頭看向了他。

魏應城警惕地後退半步,但沒想到鄭立居然對他露出一個笑容,而且稱得上友好。

魏應城的心臟猛地一跳,緊張又欣喜地回給他一個友善的微笑。

他快步走進教室,心想著:是啊,都是同學,只要解釋清楚就好了,我們以後還可以做朋……

「野種。」

魏應城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沒聽清嘛魏大班長?」

鄭立盯著他,「我說你——野——種。」

魏應城顫抖著手,迎著所有人的笑聲坐在椅子上。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海嘯般的笑聲不是形容快樂,而是形容絕望。

魏應城機械地上課下課,在看到下節課就是語文課的時候,他混沌的眼神有所波動。

但上課鈴響起,進來的是一個從沒見過的新老師,她說孟斌老師病了,以後語文課都由她來代班。

在她得知魏應城是班長時,露出來曖.昧的眼神。

「原來是魏同學啊……」

班裡傳來小聲的笑。

大家都知道,現在的魏應城比之前總得第一的魏應城還要出名。

但是這些,魏應城都不想在意了。

反正……之前都是這樣。

等他們玩膩了,就會把這些都忘了。

魏應城握緊口袋裡的項鏈,讓自己強撐著專註聽課。

媽媽說過,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做個堅強的男子漢……

我不能在這點苦難面前倒下。

金質的項鏈像是能夠給他回饋,在他手心裡散發著溫溫的熱度,支撐著他在學校度過寒冷的每分每秒。

反而是回到家裡給魏郁輔導作業的這段時間成為魏應城難得的輕鬆時刻。

這三四天里,魏郁都會以不懂題目為由,抱著自己的被子擠進魏應城的房間,然後再找各種借口佔據魏應城的另一半床。

魏應城也拒絕過,但都因為魏郁各種撒嬌耍賴而默許了。

第一次被古珠雲發現兄弟倆擠在一張床上時,她驚訝不已。

但魏郁開玩笑地抱住魏應城,和古珠雲說:「是哥哥要和我睡一張床的。」

古珠雲就只能被他這幅耍寶的樣子逗樂,不再追究這樣合不合適。

在這方面,魏應城完全沒有能力和魏郁一較高下。

魏應城只有在學習上比魏郁更優秀。

他高三,輔導作業高一的作業得心應手。

而且魏郁還很久沒有學習過了,很多初中知識都忘了。

不過魏應城比較驚訝的是,魏郁居然和自己同歲。

同樣的十八歲,魏郁已經從社會裡摸爬滾打過一遭,又重新回到學校。

魏應城也心疼這個經歷格外艱苦的弟弟,拿出看家本領幫助他重回學習的道路。

魏應城看著數學試卷最後那道附加題。

這道題目有競賽水平,他卡在其中一個難點上許久,此時正在皺眉苦思冥想,忽然察覺到某人的目光早就粘在他身上。

魏應城輕輕敲了敲魏郁的腦袋。

「專心點看題目,我臉上有題目嗎?」

魏郁假裝被打得很痛,哀叫著說:「沒辦法啊,誰讓哥長得這麼好看。」

長得好看?

魏應城微怔,他還是第一次聽除了老師和客套話之外有人這樣評價自己。

魏郁擺正他的臉,像研究什麼稀罕物一樣仔細把他的臉看了一遍,最後評價道:「沒錯,鑒定為優等生里最好看的人,好看的人里最優等的生。」

魏應城被他的說辭逗笑了,「什麼嘛。」

魏郁也跟著笑起來,「笑起來更好看了,以後要多笑笑才是。」

魏應城面頰微紅。

魏郁立刻說:「哥這幾天都經常心不在焉的,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是因為什麼?」

魏應城好不容易才有點笑容的臉立刻又沉了下去。

野種這兩個血淋淋的字又浮現在他腦海里。

這些天他一直在勸自己不要在意這些,但是魏郁的話就好像在他用力打滿氣的心臟上輕輕戳了個洞,瞬間就讓故作抗打的空氣散去,只留下單薄如紙的心。

「哥?」魏郁叫他。

魏應城不想把自己這些情緒帶給他。

更何況,魏郁是他的弟弟。

野種這個詞對魏郁來說太尖銳了。

身為哥哥要保護弟弟啊。

魏應城深呼吸,轉移話題說:「不要說這些了,做題目要緊。」

魏郁挑眉,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發現魏應城再沒有流露出剛才那種脆弱絕望的眼神,才單手撐著下巴,語氣輕鬆地說:「這題要麼用柯西不等式或者向量證明呢?」

「我怎麼沒有想到?」

魏應城瞬間瞪大眼睛,在草紙上飛快地演算,發現如果是這個思路,那這道題就很快能解開了。

他剛剛一開始的思路也是正確的,但需要證明很多內容。

而魏郁輕描淡寫說的,才是最優解。

魏應城問:「你既然都知道答案了,剛才怎麼沒做出來?」

魏郁挑眉,「沒有呀,我沒看過答案,只是突然想到了。」

「可這明明就不是你現在學過的知識點。」

魏郁摸摸眉毛,小聲說:「我看了你過去的書和筆記。」

「我的書和筆記?」

魏應城心裡咯噔一聲。

可這些內容絕對不是一個零基礎的人看幾眼就能學會的。

魏應城很清楚這種難度的題目可以難倒多少人。

能做到這點的…要麼在騙人,要麼就是……天才。

想到魏郁一聽就能復刻鋼琴曲,魏應城心裡亂糟糟的,不知該如何排解。

魏郁小心翼翼地說:「哥生氣了?」

魏應城笑笑,「沒有,我只是……有些累了。」

魏郁立刻說:「那我們不寫了,快休息吧,哥哥現在還在長身體!早點睡覺,我去給你倒杯牛奶。」

魏應城說:「我已經十八歲了,基本不會再長了。」

他和魏郁幾乎一樣高,一米七八的身高雖然不是特別高,也勉強夠用了。

但魏郁一臉認真地說:「十八歲就不是寶寶了嗎?」

魏應城無奈地扶額,「我去吧。」

但就是這杯牛奶,讓魏應城夜裡煎熬了許久。

他想起夜,但是魏郁已經越過兩人分開的被子,緊緊靠在他身邊。

如果魏應城起身,必然會驚醒魏郁。

魏郁睡得正香,魏應城打算忍忍再起。

他望著天花板,靜靜地聽著魏郁均勻的呼吸聲,忽然有些感動。

如果不是魏郁的話,自己該怎麼熬過這段時間……

魏應城是從心底感謝魏郁的出現。

忽然,一隻手抱緊了他。

「哥,怎麼還不睡?」

魏郁的聲音有些迷糊,剛睡醒的他下意識地靠近魏應城。

魏應城想推開他,但是根本推不動,魏郁的手就像是故意的……

年輕的身體一觸即發。

魏應城心道不好,但魏郁發現得更快。

「哥……你!」

魏郁的聲音立刻轉為清晰了。

魏應城開始慶幸燈光夠暗,魏郁看不到他滿臉通紅。

魏應城:「你起來……我上廁所。」

魏郁思考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是上廁所能解決的事?」

「嗯……你可能還不懂,但是……」

魏郁一副「你在開玩笑」的表情,「哥,我和你一樣大,我怎麼會不懂呢……」

他看到燈光下,魏應城原本白皙的耳朵變得通紅,整個人都快鑽進被子里,像個受驚的兔子。

魏郁瞪大了眼,驚訝道:「你之前連飛機都沒有打過?」

這粗鄙直接的一句話驚得魏應城一把推開他,「你在說什麼啊?」

魏應城狼狽匆忙地坐了起來,但魏郁像是鬼迷心竅似得向他伸出手來。

「不如讓我教教哥?」

魏應城立刻大聲呵斥他,「魏郁,你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哥?!」

魏應城還是第一次在魏郁面前表現出這麼明顯激烈的抗拒。

魏郁愣住,說:「我只是想幫哥啊。」

他眼裡滿是無辜,失落地起身,「是我腦子一熱,沒想到哥不願意。」

魏應城心軟,兩指捏了捏酸澀的眉心。

「你是弟弟,我是哥哥,我們之間要有規矩……」

「什麼規矩?」

古珠雲冷淡的聲音傳來。

她打開房門,穿著睡衣皺眉站在門口。

「我在走廊都聽見了,你這個哥哥大半夜要給弟弟立什麼規矩?」

魏應城百口莫辯,張了張嘴,還是選擇什麼都不說。

這種話題……難以啟齒。

「媽,是我讓哥生氣了,你怪我好不好?」

魏郁的語氣焦急又無辜,古珠雲看著魏應城的眼神愈發不滿。

她讓魏郁今晚會自己的房間睡,免得大半夜還要被叫起來被吼叫。

然後冷冷地掃了一眼魏應城,摔門而去。

魏應城整個人都涼了下來。

毛茸茸的泰迪熊坐在床頭,好像在溫柔看著魏應城。

但魏應城已經承受不起這種溫柔,他覺得自己好像做什麼都無法讓人滿意,還有那些生理反應,也非常可恥和骯髒。

他把小熊的臉反轉向牆面,自己坐在黑暗裡,無聲寂靜地度過了一整夜。

而白天魏應城也沒有困意,好像整個人都陷入一種分裂的狀態。

身體感覺不到疲憊,而靈魂已經重到拖不動。

魏應城憑著過去身體的記憶走在學校走廊。

中午了,他該去琴房和魏郁一起練琴。

但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魏郁。

他想問問魏郁,晚上那些話是不是故意說給媽媽聽的。

都又怕自己冤枉了一個單純的孩子。

魏郁不是別人,是他的弟弟啊……

魏應城心中猶豫,彷彿腦子裡有無數個死結,每一個都繞不過、打不開。

忽然,一個期盼已久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孟老師!」

魏應城的眼神煥發出一絲生機。

他提起全身力氣快步跑向孟斌。

但轉過身,看到的卻是一臉憔悴的孟斌手裡抱著裝滿教案書本的紙箱。

他身上的衣服滿是褶皺,鬍渣布滿下頜。

魏應城焦急地詢問:「孟老師你怎麼了?!」

但孟老師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眼神閃躲著離開了。

魏應城站在原地,手腳冰涼。

是……我害了孟老師丟了工作嗎?

是我害得嗎?

有人替他說了答案。

鄭立沖著失魂落魄的魏應城吹了口哨,「大班長的保護傘走啦,以後可怎麼告狀啊?」

魏應城喃喃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鄭立嘲笑道:「看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好了……你讓孟斌給你出頭,他的確出了,只可惜……我們三個的家庭他惹不起。槍打出頭鳥,喏,這熱血傻鳥不就走了。」

他努努嘴,一臉輕蔑。

「一腔熱血換學校一紙解約,他家裡父母還等著那點少的可憐的工資治病,這下好了……工作也沒了,媽也要沒了。」

說完,他對結果彷彿十分得意,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還真是個倒霉貨,剋死你媽還要到處害別人。啊,不對,瞧我這個記性,那不是你媽,你是野種,哪來的媽媽?」

魏應城握緊拳頭,滿懷憤怒讓他無法保持理智。

鄭立對他的譏笑貶低都沒關係,他可以不在意。

但是關於媽媽,魏應城絕對不能容忍。

「你再說一遍。」

「喲,小野種脾氣上來了。」

魏應城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我不是野種。」

「你說你了嗎?誰急誰就是咯。」

鄭立的聲音戛然而止。

魏應城緊握的拳頭衝到他臉上,打得他猝不及防。

但魏應城的拳頭還是被鄭立攔住了。

「你他媽敢和我動手?!」鄭立狠狠瞪他,眼裡帶著殺氣。

「反正你這個野種也不是魏家的孩子,我弄死你。」

鄭立把他重重推到在地。

魏應城的頭摔在石頭上,血液瞬間從傷口流向他的額頭。

一片猩紅擋住魏應城的視野。

模糊中,他好像看到有個人匆忙跑了過來。

「哥……?!」

是……魏郁的聲音?

但魏應城疼得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只聽到好像有打鬥的聲音……

他努力睜開眼,看到魏郁舉起拳頭揮向鄭立。

「別…別……」

魏應城不想讓魏郁剛入學就和別人打架。

但他的聲音微小無力,似乎沒人聽見,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鄭立一邊閃躲著魏郁的拳頭,一邊說:「你他媽別演了,他暈了。」

魏郁扭頭,看到魏應城額頭滿是血地倒在地上,轉身猛地給鄭立一拳,然後衝去抱緊了魏應城。

魏郁看著魏應城蒼白的臉和乾裂的唇,想到剛才魏應城一臉是血還要讓自己別打的場景,陷入深思。

鄭立被這一拳打得跌坐在地,腦子裡都是嗡鳴。

「喂,你們在幹嘛呢?!」

從監控看到全程的保安沖了過來。

魏郁看了眼監控,在死角狠狠把自己的左臂砸向牆壁。

手骨應聲斷裂。魏郁痛得額頭全是冷汗。

鄭立看傻了,「你他媽在幹嘛?」

衝過來的保安把他們三個人分開。

「現在立刻通知家長…校內鬥毆,你們肯定要吃處分!」

魏郁咬牙,和保安說:「就算是我哥先出手,那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保安說:「誰先動手誰就有錯,你們的家長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這件事,你們誰都跑不了。」

*

魏應城在一陣暈眩里醒來。

睜開眼,是一片雪白。

班主任坐在病床邊,冷聲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魏應城眨眨眼,「什麼?」

他的記憶還保持在暈倒前,想到魏郁為他沖了上去,他立刻激動起來。

「魏郁呢?」

班主任搖搖頭,「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魏應城想要下床,後知後覺地感覺自己額頭處傳來劇痛。

駭人的血跡已經處理完了,傷口被紗布包了起來,看上去並不嚴重。

但是校醫院的醫生說可能會有腦症盪,需要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魏應城遲鈍地點點頭,又問:「魏郁呢?他受傷了嗎?」

校醫院的醫生對這個名字似乎很陌生,搖搖頭說:「不知道……」

但校醫院的門猛地被推開。

魏仲愷帶著濃濃的煞氣走了進來。

「你還好意思提魏郁?!」

「爸…?」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魏應城的臉上。

魏仲愷看著他的眼神像是看著仇人一樣厭惡至極。

「早知你要害得我兒子住院,我就該在十八年前把你扔出家門外。」

魏應城絲毫沒有防備,被打得歪靠在病床上。

「什麼……?」

「魏郁為了幫你,自己受傷進了醫院!打架鬥毆,還打到鄭家的孩子上去了……你真是學能耐了。多虧你不是我的兒子,不然我魏家還不如絕後!」

他眼神對不上焦,腦海里卻不聽地回蕩著這些話。

我……不是爸爸的兒子……

魏應城忽然腦子短暫的清明起來。

七天,對,七天到了。

什麼遺傳篩查……

什麼暫住的弟弟……

原來他們早就在檢測了…是我太蠢,居然一直沒察覺。

魏應城看著鼻血滴滴答答的落在雪白的床單上,一如那張白紙上深紅字跡所寫的。

野種……

野種……

原來我真的是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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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少爺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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