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哪吒手持長槍架在妙音娘子的肩上，槍刃貼在她的脖子上，令其不敢亂動。

一陣風吹過，帶來了牛毛細雨，潤濕了衣襟。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陣風的吹來只是讓哪吒的頭腦短暫地清明了一下，隨即尖銳的疼痛就從太陽穴傳來，那感覺就像是木錐刺入皮肉，又在其中攪了攪一樣。

他下意識地向敖丙的方向靠了靠，想讓敖丙撐著自己突然變得沉重的身體。

「喂，你怎麼了？」敖丙扯了扯哪吒的衣袖壓低聲音詢問。

哪吒低頭瞧了一眼敖丙，聳肩一臉無所謂：「小爺就是累了。去把那隻大蜥蜴綁了。」

「我是你的僕人嗎？」敖丙不滿道。

還沒等哪吒說話，他的手背就傳來一陣疼痛。他怒視敖丙：「臭泥鰍你拍小爺幹什麼？」

「你說呢！你用手抓著我，我怎麼去把人綁了！給我鬆手！」

哪吒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攔著敖丙的腰，把人扣在懷裡。胸膛貼著胸膛，這樣的距離讓他能看清敖丙臉上因憤怒染上的薄紅。襯得整個人越發地白裡透紅。

不得不說臭泥鰍的皮囊在人間是少有的好看，雖然比不上小爺就是了。

若是以往哪吒還想逗一逗敖丙，只不過今天實在頭疼，就暫時放過他吧。剛想鬆手，天生警覺的他就感到了異常。他連忙喚出混天綾攔在擋在身前，自己收緊攔在敖丙腰上的手，將人護在懷裡。

在他轉身的瞬間，透過混天綾的縫隙中，他看到蜥蜴精身上爆發出刺眼的白光。刺得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茂密的森林。高大的樹木隱天蔽日，讓整片森林陷入了黑夜之中。

枝葉上落在的水珠砸在了哪吒的頭上，讓他忍不住地打了個激靈。

「怎麼了？」敖丙的聲音從身邊響起。

感受到掌心處傳來輕微的瘙癢，哪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捂著敖丙的眼睛。他鬆開手解釋：「小爺也不知道。總之蜥蜴精爆發出白光后，小爺和你就出現在這了。」

哪吒一邊施法讓混天綾罩在他和敖丙的頭上。

過了半晌，沒聽到敖丙的聲音。他放下手臂，轉頭看向敖丙，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臭泥鰍你怎麼不說話了？」

敖丙與哪吒的視線飛快地交接了一下，接著又垂下眼眸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哪吒一邊按著太陽穴，一邊打哈欠：「行吧。敢問龍三太子想出什麼了？」

敖丙伸出手接著雨水，感受了片刻后，「我們依舊在西岐境內。只不過具體在何處便不得知曉了。」

「嗯？」哪吒狐疑地看向敖丙，追問，「你怎麼知道？」

「我是司雨正神，何地何時許下多少雨我當然知道。」敖丙掃了一眼哪吒，趕在對方開口前開口，「本來是能判斷出降雨地是在何處。但是天帝旨意中說了是整個西岐要下五天的雨，所以現在整個西岐都在下雨。我只能判斷出我們還在西岐境內。」

被敖丙堵住話頭的哪吒：「……」

哪吒摩挲著乾坤圈的花紋，然後問道：「我們突然消失，那群蜥蜴精不會趁亂逃走吧。」

「放心好了，沒了妙音娘子這隻大妖坐鎮，那群蜥蜴精不過就是一盤散沙。外面的水族們收拾他們綽綽有餘。」敖丙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在去抓妙音娘子前，我跟丞相聯繫過。在你把名單傳過去的時候，他就下令動手了。所以不用擔心其他地方的探子收到風聲逃走了。」

哪吒抱著手臂：「行吧。情況不算太糟。那我們就準備動手抓那條大蜥蜴吧。」

「等一下，我跟丞相說一下。」

只見敖丙食指與中指併攏點在眉心，倏然他便看到了對方的臉色變了又變。在睜開眼睛后，便愁眉不展起來。

「怎麼了？」哪吒試探地問出自己的想法，「聯繫不上師叔？」

「嗯，看樣子妙音娘子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切斷了我們同外界的聯繫了。」敖丙看向他，提出自己的疑惑，「只是我不明白，既然要逃為何要切斷我們與外界的聯繫呢？」

哪吒咋舌：「誰知道。說不定是怕我們裡應外合做掉她。」

他本來就頭疼，這樣的突發情況隨之而來，難免讓他心情煩躁起來。

敖丙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問道：「你怎麼了？總覺得你這幾天怪怪的。」

「沒事，」哪吒擺擺手，「抓到妖怪才是正事。煮熟的鴨子飛了[1]，師兄和楊老二那兩個廝非得笑掉大牙。」

「當心！」敖丙喊道。

哪吒遲鈍的大腦也發揮了作用，帶著他衝到了一邊躲開了剪刀。

敖丙提著方天畫戟，將突然飛來的剪刀擊飛。低頭看著半蹲的哪吒，乾巴巴地詢問：「你沒事吧？」

「小爺能有什麼事？」哪吒拄著火尖槍站了起來，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你的警覺呢？不是說天生為了降妖伏魔，小小障眼法瞞不住你。這怎麼了？」敖丙諷刺道。

因為頭疼突然警覺掉線的哪吒，覺得自己的臉有些掛不住。他故作兇狠道：「你閉嘴。」

「就不。」

「……」臭泥鰍你等著。看小爺連你帶蜥蜴精一起收拾了。

只見哪吒將火尖槍插在地上，巨大的氣浪以他為中心向四周衝去。不只蜥蜴精被哪吒打了下來，敖丙也因為一時不防摔了個屁墩，月白色的袍子被水珠打濕。

哪吒見狀撲哧一樂，頓時神清氣爽。

「哪吒！」

「在呢在呢，這不是沒注意你在身邊么。正事要緊，正事要緊。」哪吒提起火尖槍向蜥蜴精沖了過去，把敖丙丟在身後。

長槍短匕相接，本應是長槍佔據上風，可是這蜥蜴精卻硬生生磨掉了長槍的優勢。她翻身一躍，踩在了哪吒的槍尖上，順著槍身提刀而來。

哪吒不得不拿出乾坤圈抵住蜥蜴精的匕首。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蜥蜴精的功力大增了。不然怎麼連剛才的傷都不見了。

寒光一現，方天畫戟貼著哪吒的鼻樑劃過。蜥蜴精不得不放開哪吒，哪吒退到安全位置，心有餘悸地摸著鼻子。指著敖丙大喊道：「你這傢伙是想削掉小爺的鼻子吧！」

「怎麼會？我可是在救你。」敖丙面帶微笑，一臉無辜。

哪吒：「……」小爺才不信你呢！

蜥蜴精又沖了過來，動作狠辣無情，招招斃命。哪吒和敖丙接招之餘，難免發現他們兩個很容易誤傷對方。

哪吒收回火尖槍，抄起乾坤圈就向蜥蜴精砸去。就在蜥蜴精想要躲開，卻被敖丙的方天畫戟封住退路。乾坤圈砸在了蜥蜴精的手臂上，蜥蜴精吃痛匕首落地。哪吒眼疾手快一腳踢飛匕首。

本以為那蜥蜴精能束手就擒，只見那女人嫣然一笑，露出無限風情。

「區區兩個毛頭小子，妾身會放在眼裡嗎？你們害得妾身沒有辦法完成娘娘交代的任務，給我去死吧！」

紅光在女人的眼中閃現，哪吒大驚立刻後退。一股濃煙噴涌而出淹沒了三人，哪吒用手揮開煙霧：「咳咳咳，敖丙你在哪？」

忽然一道勁風刮來，哪吒下意識地用乾坤圈去擋，卻被甩飛了出去。滾出濃煙后，哪吒這才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原來是妙音娘子變回了原形。

之前他還好奇為什麼蜥蜴精會變色，現在想明白了。這分明就是一條會根據外界環境變化的朱宮。看這體型應該是修行千年了。

哪吒倒是不在乎眼前的妖怪是蜥蜴精還是朱宮精，他只想知道這妖怪是怎麼突然功力大增的。

還沒等他想明白，龐大的朱宮就已經向二人沖了過來。哪吒連忙躲過了朱宮撞擊，他看著攔腰折斷的巨樹：「……」

朱宮體型巨大，哪吒和敖丙一時之間無從下手。一籌莫展之際，哪吒看到了朱宮額前鑲嵌的紅玉石。玉石之中像是有水流動一般隨著朱宮的動作搖晃。

不，那不是水，那是靈氣。若是沒猜錯的話，朱宮突然法力大增與那塊玉石脫不了關係。只要擊碎玉石，也許他們就能制服這條朱宮。

只見他喚起混天綾，紅色的綢緞頓時延展成幾丈長。順著朱宮的尾巴纏繞，朱宮龐大的身軀根本無法阻止混天綾。

見捆得差不多了，哪吒對著那塊玉石擲出乾坤圈。乾坤圈砸在玉石上，發出一聲輕響。光潔的玉面上出現如同蜘蛛網般的裂紋。朱宮察覺到了危機拚命掙扎，這對於一心二用的哪吒來說很是吃力。

倏然，天空中落下的雨水連接成一條水鏈，徑直地沖向朱宮。捲住了對方的脖子，減輕了哪吒這邊的負擔。

哪吒看向正在牽制朱宮的敖丙，嘴角上揚心道，還好臭泥鰍能跟上小爺的思路。他握住乾坤圈，乾坤圈亮起金色的光芒。這下他使出十成十的力氣，定能擊碎那塊破石頭。

他再次擲出乾坤圈，玉石應聲而碎。剛才還氣焰囂張的朱宮頓時偃旗息鼓，被混天綾和水鏈牢牢地控制住。

就在哪吒抹了把汗：「累死小爺了，這比當初抓你還費勁。」

敖丙白了哪吒一眼，接著豎起食指與中指，聯繫姜子牙。

就在電光石火之間，那朱宮垂死掙扎掙脫了敖丙的水鏈，張起血盆大口沖向哪吒。哪吒一時不防被其咬中，刺痛令他下意識地鬆開混天綾的手。

朱宮趁亂要逃，卻被一把飛來的剪刀刺中心臟，死了。

「誰！」哪吒連忙轉身查看，只來得及看到一團黑影。他剛抬腳去追，就感覺胸口一緊，接著眼前一黑身體不自覺地向前倒去。

該死，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