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鐵罐刷治療的第二天

002給鐵罐刷治療的第二天

沙漠地帶的戰區最近氣氛有些怪，念叨阿拉真主的聲音更多了。

喬林跟長長的難民遷徙隊伍擦肩逆行，赤腳路過一個個或黯淡或明亮的靈魂，灑下宛如星火的點點聖光。

聖光沒衝散硝煙和鮮血帶來的絕望，反而引起陣陣騷亂。

騷亂很快在戰機飛過的轟鳴聲中平息，隊伍繼續前行。

【施法記錄：您治療了一個前途無限的幼崽，您的聖光更加明亮。獲得本源0.1點。】

【施法記錄：您治療了一個聖光注視的善良母親，您的聖光更加明亮。獲得本源0點。】

【施法記錄：您治療了一個沒有未來的幼崽，您的聖光更加明亮。獲得本源0點。】

……

異常的施法記錄從透明屏幕左側滑過，喬林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正常來說，不管治療的是什麼人，都能得到本源點。

好人多些，壞人少些，孩子多些，大人少些，而沒有本源點的是——死人。

轟！

導彈撞上戰機。

空中炸出巨大煙花，戰機殘片亂飛，一塊機翼碎片沖向趴倒的難民隊伍。

喬林振翅起飛，瞬間出現在碎片落點，展開翅膀護住下面的母子三人。

燃燒的碎片穿過無形聖光切斷了母親半邊身體，割開幼子咽喉，飛濺起的血液讓聖光羽翼彷彿有一瞬染上紅色。

傷勢太重，不管怎麼加血都趕不上失血速度。

喬林抿了抿唇。

生活在和平國度的喬林，對這種場景不管看多少次都無法習慣。

喬林下意識想讓世界的進度條後退時間迴流。

【施法記錄：施法失敗，該技能被鎖定，是否啟用高維生命賬號解開鎖定？】

……不。

喬林默默看著年幼孩子頭上的紅藍條消失。

垂死的母親將另一個孩子推向伸出援手的人。她頭上裹著的黑紗已經散開露出了漂亮棕發，充滿懇求的藍色眼睛正溢滿淚水，在孩子被接走後那雙眼睛瞬間亮了亮，然後水珠滑落，曾經美麗的藍眼失去光彩。

喬林朝不肯閉眼的母親刷了一個聖光術。

【施法記錄：治療失敗，您的施法對象已死亡。】

喬林目光從紅藍條消失的母親身上移開，看向被人抱在懷中五六歲孩童。

洋娃娃一般的漂亮孩子手中還抓著個恐龍玩偶，他曾經也被父母當小王子寵愛，眼下卻滿臉驚恐獃滯，眼中看不見未來。

喬林上前，彎腰親吻了下孩子的額頭，遮住那雙會揪緊他心臟的大眼。

『祝你平安，你要堅強長大。』

聖光術。

【施法記錄：您的治療觸發聖光祝福（殘）技能，世界將眷顧這個被您祝福的孩子，您的聖光更加明亮。獲得本源1點。】

孩子嚎啕大哭，頭頂多了一個【化險為夷】狀態。

喬林彷彿看到了未來，孩子成長為一個醫生，他的心靈世界盛開著一朵聖光花朵。花有些扭曲，並不漂亮，但照亮了他的心靈，在黑暗中指引方向讓他永不墮落。

喬林振翅飛起，繼續自己的治療之路。

戰區的傷患多得永遠也治不完，喬林的精力無窮無盡，但並非萬能。

聖光術會引起人的貪慾，也無法讓失去生存慾望的人睜開眼。初級聖光術不能消融人體內的金屬，體內的彈片不通過手術取出，聖光術效果消失后仍會持續掉血甚至虛弱死亡。

比如鋼鐵俠。

喬林去山洞回訪時，發現斯塔克的血條掉了一半，藍條再次見底。

胸口的反應堆、即將流入心臟的彈片、糟糕的環境和衛生，乃至情緒問題，這些都是持續掉血的原因。

喬林隔著火爐看斯塔克掄錘，默默刷聖光術。

「哐當！」

斯塔克突然丟下鎚子，轉身看向喬林，彷彿他真的能看見什麼似的，壓低聲音問：「你是誰？變種人？」

喬林看看自己的面板，聖光天使依舊處於隱匿狀態，他往邊上移了移。

爐火跳躍，火焰往左飄了飄。

斯塔克視線隨著火焰飄動的方向移，目光灼灼：「你的隱身還不錯，當然，治療也是，幫了我們大忙……呃，我的意思是……先生或者女士，謝謝。」

喬林繞著火爐走，斯塔克的視線一直跟著他移動，他差點懷疑斯塔克覺醒了超級視力。

「哈，」斯塔克笑出聲：「赫菲斯托斯寵愛的先生或者女士，火焰指正你的存在，別躲了，我們談談。」

赫菲斯托斯是火焰與工匠之神。

喬林這才從爐火發現端倪，乾脆站到火爐里，暗忖：隱匿狀態說話別人也聽不見。

火焰不再亂飄，而是朝上方撩高半尺，昏暗的山洞都變得明亮了些。

「我聽說沙漠中出現神跡，許多受傷的人快速恢復，有必死的人活了下來……」斯塔克依舊盯著喬林的方向，抓了抓頭髮，「聽著，朋友，我知道那是你做的，你不可以繼續，你要離開這裡。你的能力足夠讓人瘋狂，尤其是那些怕死的大人物，」他指了指洞外，譏諷地笑了下，繼續說：「還有那些不怕死的混蛋們。他們會不顧一切找出你，抓到你。哪怕他們無法傷害你的身體，也會想盡辦法折磨你的心靈。比如抓住一個嬰兒威脅你要麼現身要麼看著嬰兒被殺死。相信我，他們會做這種事……儘快離開沙漠，去找願意庇護所有變種人的X教授，哪怕萬磁王也好，或者去紐約。我很快也會回哪裡，斯塔克的朋友理應被斯塔克保護……」

邪惡的人當然做得出邪惡的事。

喬林之所以回訪斯塔克，就是因為有人捉住喬林治療過的難民兒童，威脅喬林現身去救什麼將軍。

對方給孩子一刀刀放血，喬林一次次刷治療，甚至把攢起來準備買新技能的本源點用掉，將聖光術升到中級。

中級聖光術每秒加十點血，血量只有一百的孩子只要不是斬首爆頭，幾秒內就能恢復，甚至砍掉的手指還能再生，唯一免不了的是疼痛。

大人都難以在這樣的折磨中堅持，更何況孩子。

喬林不停親吻孩子的額頭、鼻尖，乃至嘴唇，祈求他熬過去，但命運沒有再次眷顧。

最終，喬林在孩子哀嚎求死的掙扎中放棄給他治療，看著孩子逐漸落氣，看著那個海洋藍的漂亮靈魂逐漸化作熒光漫天飛舞。

在那個瞬間，喬林腦中彷彿響起玻璃碎裂聲，有誰在凄厲哀嚎，聲音像熄滅的篝火塵埃被風吹飄逝，似乎也帶走了一層枷鎖，世界在他眼中變得更清晰、真實與殘酷。

喬林忘不了孩子最後的模樣，那孩子咽氣前甚至還朝著他的方向笑，伸手彷彿要握住一團光。喬林有伸手去接，只可惜光沒有實體，孩子的手穿過光影落到地上。

『我應該救他，天使可以光速飛行，我有能力救他。』

如果不是為了威脅喬林，那個孩子或許會倒在流彈中，會倒在垮塌的建築下，但肯定不會死得如此痛苦。

『他還是個孩子，未來有無限可能。』

喬林蜷縮在火爐里，在火焰的舔舐中抱住雙膝，似乎能從中汲取溫暖。聖光羽翼微微合攏，留下一道空隙，然後透過空隙靜靜看著勸說他離開的斯塔克。

鋼鐵俠是喬林的偶像。

托尼·斯塔克有一顆溫暖的心。

喬林眼前浮現鋼鐵俠最後打響指的身影，他們彷彿隔著時空對視，喬林躁動的心慢慢平靜，有無窮的勇氣和堅定湧出來。

不是電影，不是遊戲，不是紙片人……他們是生命，是跟喬林一樣有血有肉能哭能笑有靈魂的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