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012—
對於才剛剛從打盹當中被幡然驚醒，整個人的大腦甚至都還沒有完全到崗上工的提姆來說，他真的是花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終於緩慢的理解了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一個什麼狀況。
是，提姆的確是知道，蝙蝠俠委託了康斯坦丁，去和怪談做交易——但是他沒有想過，來到自己班級上的人居然並不是那名為卡倫的少年，而是……卡特琳娜？
幾乎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提姆的眉已經皺了起來，下意識的為卡特琳娜感到擔憂。
他的目光掃過卡特琳娜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又看了看少女過分纖細的四肢，面上露出了些不贊同的神色。
怎麼不讓她那個作為怪談的兄長來？
這樣的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即便是提姆自己都吃了一驚。因為以絕對理智的角度來看的話，由卡特琳娜來當然比卡倫來更好——畢竟前者是方便溝通交流的、柔弱的人類少女，而後者則是兇險可怖的怪談，哪一個更容易打交道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哪怕是從放在校園裡面對於周圍人的安全程度來說，顯然卡特琳娜也都應該是更好的那一個選擇。
提姆想，這或許也是為什麼原本蝙蝠俠屬意的是卡倫來學校調查富江的相關的案件，但是最後換成了卡特琳娜的時候，蝙蝠俠卻並沒有反對的原因。
可是提姆仍舊不認為應該讓卡特琳娜參與到這件事情。
他的理智和情感在天平的兩端左右的搖擺，來回掙扎，舉棋不定。卡特琳娜卻是不知道提姆的內心都在思考著什麼，她非常欣喜於能夠在這裡見到提姆，至於對方紅羅賓的身份，在少女這裡顯然並不怎麼被放在心上。
當按照老師的安排在提姆的鄰座坐下之後，卡特琳娜轉過頭去看向提姆，小聲的同他道：「你也在這裡上學嗎，德雷克先生？能夠遇到你真好！」
提姆稍微的有點不自然：「不需要用敬語……叫我提姆就可以。」
「那也請之後直接喊我卡特琳娜吧。」
兩個人又交談了幾句，終究是要顧及著講台上的老師的，便很快的止住了話頭。而等到這一堂課終於結束之後，卡特琳娜的座位頓時被好奇的同學們圍的水泄不通。
畢竟插班生原本就已經足夠引人注目了，而卡特琳娜又長的像是玩偶娃娃一樣的好看，是無論男性還是女性都會忍不住的心生偏愛的相貌。
尤其是那一雙鉛灰色的眼睛，讓人總是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不知不覺之間就在其中沉溺了下去。
誰不喜歡和美少女當朋友呢！
於是，提姆就有些哭笑不得的發現，不過是一個課間的功夫，卡特琳娜已經徹底的融入到了這個班級當中，一點都看不出插班的跡象，彷彿她原本就是屬於這裡的一份子那樣。
「卡特琳娜好漂亮啊。」有女生一邊抓著卡特琳娜的手指玩，一邊感嘆，「我覺得可是比一年級的那個女人好看多了！哼，看她以後還會不會像是現在這樣招蜂引蝶，讓全校的男生都圍著她轉了！」
已經因為韋恩集團的事務以及作為紅羅賓的行動而很多天沒有回來上學的提姆：等等，富江是什麼到他的學校的？
而不比提姆的震驚和迷惑，卡特琳娜倒是非常自然的順著那個同學的話問了下去——或者說，她看起來是如此的遊刃有餘，像是原本就非常的擅長同任何人攀談，並且在交往中獲取他們的好感。
「富江嗎？我很好奇呢，能不能請大家再多和我說說她的事情？」
她生的實在是太可憐可愛，於是別的同學們便也就絞盡腦汁搜腸刮肚的去把自己知道的、關於富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告訴給卡特琳娜聽，作為鄰桌的提姆自然也就跟著混了些情報。
向來都是作為情報支援的那一個的紅羅賓：心情複雜。
***
學校裡面新轉來了一個超級漂亮的美少女，這個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樣，只用了短短的一個午休的時間，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
而川上富江對此也自然是有所耳聞。
不過，對於自己的容貌，川上富江向來都是極為有信心的，因此在最開始的時候，她對於這件事情是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隨便的一聽就拋到腦後去。
但是漸漸的，川上富江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了，至少已經不是可以被隨意的忽視的程度了。
圍繞在她身邊的人雖然依舊很多，可富江卻發現，從他們身上「吃」到的那些情緒卻並不如以前那樣來的充足和美味了。
換句話來說也就是，她對於其他人的影響力在下降，以至於他們不再瘋狂的迷戀她。
事關自己的口糧，富江終於開始、或者說，是不得不開始重視起這件事情來。
而整個事情起源的第一步，毫無疑問便是那個前些天的轉校生。
富江向來都是想做什麼便去做什麼、從不會去思考和策劃、先謀定而後動的人。畢竟對於她來說，任何想要的東西只需要招一招手便能夠得到，不存在任何的難度，而她又很難真正的「死亡」。
這樣一來，或許「個體」的富江會產生害怕和偏好，可是擴大到整個的「總體」來說，富江又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恐懼」。
因此，在某一個課後，富江便氣勢洶洶的找上了門來。
「卡特琳娜！」有女生過來找她，眼底目光閃爍不定，在她的面上一種興奮夾雜著詭異的激動，於是導致了整個人的表情都有一種奇異的扭曲，「有人找你。」
卡特琳娜順著她的話朝著教室門口望去，然後看到了站在那裡的、容貌精緻宛若陶瓷的東方少女。卡特琳娜甚至能夠看到那些追在少女身後的、烏壓壓的一片的人群，每個人的臉上都帶有著一種病態的狂熱與痴迷。
而富江也在同一時間看了過來。
她們的視線在空中相對，緊接著，在富江那原本帶著許多的不耐煩的臉上，她的表情逐漸的變化了，過度成了另外的一種情緒。
那是根本不加以掩飾的，極度的的貪婪與狂喜，連帶著那一張原本美麗的臉龐都像是因此而略微的扭曲了起來。
但是富江自己顯然卻渾然不覺，她甚至已經根本不在意這其實並非是自己的班級，便直接邁過了走了進來，無視了其他的所有人。
一時之間，無論是教室里還是教室外，全部都安靜到連外面鳥雀的叫聲都清晰可聞，所有的視線全部都集中到了這裡，緊張的等待著後續的發展。
富江來到了卡特琳娜的桌前，一隻手按在桌面上，微微的彎下腰，那雙有如黑曜石一樣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了卡特琳娜的臉。
香甜的，誘人的，僅僅只是這樣嗅聞著都會快要維持不住表面的形態，恨不得將少女直接就這樣一口吞吃掉的氣息。
毫無疑問，這是對於怪談來說根本無法抵禦的、最上等的饗食，足以讓他們原本就沒有多少的理智和自持都全部崩毀，只一心一意的謀奪，想要將面前的少女變成自己的盤中餐。
「你就是卡特琳娜吧？」
即便是富江這樣的、向來都不會顧忌他人的情緒，而一昧只關注自己的享樂的怪物，在將要狩獵的時候，居然也會本能的做出偽裝來。
只要看那些跟在她身後的男生們面上所露出來的、對於富江居然也會有如此甜美而又和顏悅色的模樣的震驚，似乎便已經能夠窺見一二這其中的驚奇和不可思議。
面對富江的問話，卡特琳娜眨了眨眼睛，應了下來。
她的乖巧和順從似乎足夠讓面前披著美少女皮囊的怪物滿意，因此當富江再開口的時候，語氣比起先前來無疑又要更好了三分——這一下子就非常的不得了了，因為這一次，已經不僅僅只是那些原本就跟著富江而來的人群為之動亂瘋狂，原本還算是鎮定的、卡特琳娜原本班級上的那些同學們，眼神也逐漸開始變的不對。
「我很喜歡你，卡特琳娜。」富江又往下低了低身子，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的更近，那一顆魅惑非常的淚痣幾乎就在卡特琳娜的眼前晃動，「今天晚上可以來我家做客嗎？」
雖然似乎是徵詢的語氣，實際上卻是根本不容拒絕的態度。或者說，富江大概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被拒絕的可能。
卡特琳娜：「好……」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旁邊的提姆猛的打斷：「不行！」
富江頓時就生氣起來。
她原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不如說性格根本可以算是惡劣糟糕透頂才對。卡特琳娜是她想要蠱惑的對象，才勉強的放好了態度，可是這個只配在她面前像是狗一樣搖尾乞憐的男人是怎麼回事？怎麼敢打擾她的「狩獵」？！
幾乎是在富江面上表露出不喜之色的同時，這整間教室里所有人看向提姆的目光都開始變的不善，像是隨時都可以提起刀來將他大卸八塊。
當真是魔魅到可怕的影響力。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富江開口，語氣非常的不好，「一邊去！不要來妨礙我！」
於是卡特琳娜便清楚的看到，那些旁人所無法窺見的、從富江的身上冒出來的黑色的怪談的氣息，朝著提姆飄了過去。
她眼皮一跳，將提姆一把拽到自己身後去，然後朝著富江笑了笑。
「他只是想要和我們一起去，可以嗎，富江？」
富江自然是不樂意的——但是看著卡特琳娜，她還是非常勉強的應了一聲。
「哼，那好吧。」
啊啊啊好討厭好討厭！之後一定要把這個男人一刀一刀的剁碎然後丟去喂狗！
——黑髮的少女眯著眼睛，如此陰鬱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