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的色彩
實際上,這是一個標準的微笑,但因為沒有人會在日常生活中露出這樣的表情,所以才會看起來有些異常。
不過基於現狀,他們只當是情緒被嚇到了。
「情緒?你的名字真特別,很高興認識你!我是萩原研二,同樣是警校的在讀生。」
「你好,我是松田陣平。」
「原來這段時間他們兩人一直往外跑是因為認識新朋友了啊,你好啊,我是伊達航。」
情緒認真的記了下來,「萩原君,松田君,伊達君,很高興認識你們。」
相較於真正的人類,情緒的社交方式總會顯得太過正式和生硬,給人一種不好接近的感覺,但幾個大猩猩在這方面都沒什麼『自覺』,根本不會在意。
「好,交朋友的事情一會兒再進行,先把那個下毒的混蛋找出來再說!」
情緒眨了眨眼,看向了正在接受盤問的人群,最後伸出了手,指向了那個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看起來相當瘦弱的服務員姐姐。
「是她。」
「誒?!情緒君是怎麼發現的?」
大家都非常的驚訝,想要知道情緒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情緒當然不是推理出來的,在代表恐懼的深紫色中,只有她一個人有著代表殺意與死亡的黑色,而在黑色之中迸發出來的,是代錶快意的紅色,那紅色之中又夾雜著宛如藤蔓扭麴生長的紋路,相當噁心。
而之前他之所以沒有發現,大概是因為當時的她並不在餐廳的大廳里。
所以除了這個女人,不會有其他的可能了,
情緒沒有說自己判斷的依據,畢竟這裡的人是看不見情感的。
在五人沒來得及阻攔的時候,他走向了那個女人。
女人已經接受完詢問了,她低著頭像是恐懼心驚,實際上是在極力的控制自己想要放聲大笑的心情。
「服務員小姐,我有些事想要問你。」
「…誒?可是我已經接受完問詢了。」
情緒搖頭,「我不是警察,是剛剛在這家餐廳用餐的客人。」
女人愣住,不知道情緒想要做什麼,「嗯…您有什麼事嗎?」
這些客人當然與她沒有什麼仇,她的恨意全部都沖著這個她工作了十多年的餐廳去的。
「為什麼,你要在菜里下毒呢?」
「…這位客人,話可不能亂說。」女人先是有些慌張,然後故作鎮定,「我只負責上菜,怎麼可能下毒呢?」
情緒見她的情感開始劇烈的起伏起來,卻還是不願坦白,於是伸出了手。
「你想干什…」
一顆渾濁的水晶球逐漸在情緒的手中成型,而女人看著那顆水晶球,陷入了某種記憶與情感的混亂之中。
她都…做了些什麼啊。
就算餐廳已經幾個月已經沒有給她發工資,還打算把包括她在內的老員工全部開除,她也不應該為了毀掉餐廳的聲譽而做出這種事情啊!
女人站了起來,走向了警察。
「毒是我下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策劃的。」
所有人都驚訝極了,似乎沒想到做出這種事情的會是她,更沒想到她會自首。
情緒將水晶球放在了自己衣服口袋裡,而五人也走到了他旁邊。
「情緒君,對她說了什麼?」
「啊,我勸她去自首。」
「…啊?」
「就這樣?!」
情緒點了點頭,「對啊,就這樣。」
他一副不然呢的表情,給五人整不會了。
甚至這瞬間,他們有了許多離譜的猜測。
比如,這起事件,情緒會不會參與在其中。
但隨著女人將自己的作案手法交代清楚,並將還未使用完全的毒藥交了出來,被警方帶走之後,他們也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可他們還是對情緒是怎麼知道非常好奇啊!
「情緒君就告訴我們吧!」
關鍵是,情緒的破案能力也只是『僅供參考』啊。
「嗯…因為她沒有在害怕,而是在…高興?」
好了,大腦要宕機了,情緒真的不會形容。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敷衍他們,可最開始就認識情緒的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看出來了他真是這麼想的。
自己無法產生情感,卻能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他人身上的情緒。
而且,似乎比他們要敏感很多。
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降谷零轉移了大家的注意,「總而言之,能找到犯人就是一件好事。」
「對啊。」
他們看向那個正在哭泣的女人,心中並沒有同情。
那麼多人因此死去,她需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話說,你們是不是還沒吃晚飯。」
松田陣平回頭問道,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好三人都沒事。
「對啊,也就情緒吃了幾口,還…」
還被諸伏景光催促著全給吐了。
情緒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並不需要吐,畢竟氰=化=物對這裡的人類是劇毒的,但對他卻沒用。
那他剛剛為什麼要死要活的給吐了。
糟了,大腦又要開始過載了。
「那我們去吃飯吧!我們三也還沒吃呢!」
一行六人換了家餐廳,終於可以填飽肚子了。
情緒一點都沒受影響,剋制優雅的開始狂炫。
也許是因為種族不同,即使什麼都不做,情緒能量消耗的速度比這裡的人類快,也就是說他需要攝入更多的食物。
不過多虧情緒不需要做什麼體力活,所以他的食量只是稍微有些多——應該。
「明明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情緒君還能吃那麼多,胃口真好啊。」
至少諸伏景光有些被影響,今晚是沒有什麼胃口了。
「因為很好吃。」
似乎有些答非所問了,不過還挺符合情緒的。
「那就多吃點。」降谷零把剛上的菜放在了他的面前。
情緒一點都不客氣的繼續炫。
伊達航倒是好奇的看向他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能說一說嗎?」
他們都吃的差不多了,在回去之前就聊聊天。
情緒愣是一個話題都沒參與,吃飽了就開始發獃。
感覺這個蛤肉好好吃,下次買點回去自己做。
「情緒君在想什麼呢?這麼專註。」
「我在想這個真好吃,想試試回去之後能不能做出來。」
似乎安靜了好一段時間,情緒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向大家。
然後幾人就笑了起來。
「zero說的真對。」松田陣平笑的相當爽朗。
青年意識到他們笑的是自己,「zero說了什麼?」
「說情緒君你啊,真的很喜歡與料理有關的東西。」
情緒看著說出這句話的萩原研二,他並不知道自己無法產生情感的問題。
喜歡…嗎?
「嗯…我應該…是喜歡好吃的東西的。」
「誒?應該?」萩原研二有些不明所以的反問著。
「不是應該,是肯定啦!」諸伏景光固執的糾正著情緒的用語。
今天過的並不容易,至少對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來說是這樣的。
發生的這些事情讓他們一開始想要帶情緒君出來玩,希望能讓他回憶起以前的目的徹底的改變了。
不只是情緒,還有他們都可能會將那有毒的食物塞進口中。
好在他們是幸運的,最嚴重的事情沒有發生。
六人一起走出了餐廳,警校關門的時間也快到了,他們準備打輛車回去。
而情緒要走的方向和他們不一樣,他說他走回去。
他非常誠實樸素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救助站沒有門禁。」
五個人用『幽怨』的眼神看著他,不用上學就很了不起嘛!你小子!
實際上,情緒還想省點錢,他雖然有點積蓄了,但只要給自己開開小灶,流逝的速度比光還快。
明明包吃包住,但因為吃不飽要開小灶所以依舊要省吃儉用,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諸伏景光走在最後,「情緒君喜歡和我們一起嗎?」
情緒愣了一下。
在墜落到這個世界之前,他並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但當喜歡變成選擇兩種不同口味的食物時,情緒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所以,判說是否喜歡的依據,大概就是比較。
比起在救助站待著,他更喜歡和他們一起待在外面。
於是青年點了點頭。
「是嗎,真是太好了。」諸伏景光鬆了一口氣,「那我們下次還要一起出來玩!」
如同彩虹一般絢爛的景色映入情緒的眼中。
情緒下意識的抬起手,卻被另一隻手摁了下去。
等他回過神來,車已經開走了。
他剛剛…想…
想將那漂亮的顏色全部收集起來。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又將那股衝動摁了下去。
東京的夜晚也被各種顏色的霓虹燈渲染著,可比起剛剛他看見的景色,就像劣質的工業糖精讓人覺得噁心。
青年沉默著將口袋裡的那個水晶球拿了出來。
如同墨水一般存在的『情緒』在透明的水晶球里扭動著。
像是一條不甘死亡瘋狂掙扎的蠕蟲,企圖逃脫水晶球的束縛。
如果抬頭看見的色彩是工業糖精,那他手裡的色彩便是下水溝里才能看見的腐臭泥沼。
情緒的眼裡沒有任何情緒,他將水晶球又放回了自己的口袋,轉身,朝著五人離開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