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
只是這個夢做得未免有些太久了,都已經過去一周了,她卻沒有半點要醒的徵兆都沒有,到底還要困在這個虛幻的世界多久呢?
唐橋實栗百無聊賴地想。
既然是在她的夢裡,那應該能見到媽媽吧。
那就去京都!
少女忽然振奮起來,愉快地做下決定。
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山門那裡,卻被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屏障擋在裡面。唐橋實栗不死心地換了其他地方嘗試,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似乎無法走出高專的所屬範圍。
這合理嗎?
虎杖悠仁三人剛回來就看到那個奇怪的女孩子一臉懷疑人生地站在那裡。
「她好像遇到了什麼麻煩,我們去幫忙吧!」好心的虎杖少年十分自然地對身邊的同伴道。
釘崎野薔薇直接給了他一個暴栗,「你是笨蛋嗎?對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這麼熱心幹嘛?」
虎杖摸著自己的腦袋痛呼了一聲,不敢反抗怪力少女,只能弱聲弱氣地道:「老師不也說了她沒有危險嗎?」
連人都碰不到,能有什麼威脅啊!
兩個人還在爭執的時候,伏黑惠已經走到了少女的跟前,平靜地問:「怎麼了?」
唐橋實栗看了一眼這個便宜表弟,用手拍了拍虛空中的那道屏障,不抱希望地道:「我好像出不去呢。」
真是荒唐啊,不過想到是在夢裡好像也不怎麼奇怪。
伏黑惠試探性地伸出一隻手,在虛空中抓了抓,那道屏障似乎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果然是因為靈體才會受到束縛的緣故嗎?
伏黑惠那張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似乎又凝重了一點。
「你有什麼地方想去嗎?」虎杖悠仁走過來的時候剛好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唐橋實栗只把他們當夢裡的工具人,也無所謂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想去京都見一下媽媽。」
虎杖悠仁點了點頭,忽然又發現他們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總是用幽靈來稱呼這個女孩,還不知道她到底叫什麼名字呢,這麼想的時候他已經問了出來。
*
「唐橋實栗?去京都見媽媽?」
不明白為什麼五條悟的面色似乎有些古怪,虎杖悠仁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幼年時經常被帶著回本家的伏黑惠倒是知道一點原因,「京都的確有個唐橋家,她應該跟那家有什麼關係吧。」
這位名叫唐橋實栗的少女一點都沒有自己是個幽靈的自覺,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在做夢,而他們都是她臆想出來的,這幾天偶爾跟她搭話時總有些雞對鴨講的感覺,好在今天總算是得出了一點有用的信息。
五條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正經不過一秒又忽然摟住了伏黑惠的脖子,戲謔道:「本來以為今天的任務對你們而言會有些難度,沒想到大家都還挺精神的。」
三小隻瞬間警覺起來,虎杖悠仁大聲道:「我們才剛回來啊,老師!」
五條悟只作沒聽到。
「既然這樣,新宿有一家學校出了點狀況,你們去解決一下吧。」
目送學生的身影消失不見,五條悟面上的笑意才淡了下來。
「喂?去查一下唐橋家有沒有這樣一個女孩子......」
掛完電話之後,他又仔細回憶了一下這些天女孩的活動範圍,勾了勾嘴角。
*
「實栗醬,總是一個人待著不會無聊嗎?」
唐橋實栗正站在橋上看水裡的金魚,肩膀上忽然落下一隻不知分寸的大手。
她被嚇了一跳,沒好氣道:「你怎麼走路沒聲音的?」
五條悟笑了笑,視線落在那隻沒被拂開的手上面,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是實栗醬太過入神了啦!」
有意思!
對他突然的親密動作沒什麼防範,也不問他是怎麼知道她的名字的,從一些表情動作來看,她對「五條悟」確實很熟悉。
兩人說話的動靜驚散了魚群,唐橋實栗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側目看了身邊的人一眼。
「真奇怪,我怎麼會覺得未來的你會成為一個教師呢?」
都說夢是一個人現實心理的映射,就五條悟那個不著調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能好好教學生的吧。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發現他對學生的一些行為確實令人髮指。
所以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潛意識呢?
五條悟挑了挑眉,看來這位少女病得不輕啊。
他沒有揭穿她,轉而問向另一個問題:「你覺得傑是個怎樣的人?」
唐橋實栗不雅地翻了一個白眼,果然這個人在夢裡也很關心夏油傑,不過她還是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一個會陪著你胡鬧的老好人,但又似乎很有詛咒師的潛質。」
「哦?」
唐橋實栗確實對夏油傑的觀感很複雜,但也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可能會招人恨,因此一直隱藏得很好。不過現在是在夢裡,那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感覺他算是一個有些偏激的理想主義者呢,這樣的人一旦信仰崩塌的話是很可怕的。」
五條悟默了默,暗嘆少女的敏銳,忽而問道:「這些話,你之前對我說過嗎?」
唐橋實栗搖了搖頭。
「硝子姐也看出來了吧,她那麼聰明,怎麼可能一點端倪都察覺不到。」
家入硝子從來沒提起過自己的過往,唐橋實栗下意識能夠感覺到她似乎有一些非同尋常的經歷。所以小小年紀就將人心看得透徹,所以她從不選擇自己的立場,看似渾渾噩噩,實則是最清醒的那個人。
相比起唐橋實栗這個外人,家入硝子更早地看穿了夏油傑的性格本質,她也隱隱約約提點過自己的同期,但夏油傑似乎頗有些不以為意。
畢竟只是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有些話真的講出來就太奇怪了,明明是還沒有發生的事,也有可能是永遠不會發生的事。
家入硝子千杯不醉,但在酒精的麻痹下大腦總是會更加遲鈍一些,唐橋實栗因此知道了她內心一部分的真實想法。
五條悟腦海中忽然浮現家入硝子那張看似平靜無波的面容,忽而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他當時能更在意傑一點的話......
「夏油前輩去哪裡了呢?一直都沒看到他呢,你們兩個不是一直形影不離嗎?」
五條悟回神,「傑他......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唐橋實栗自動腦補成夏油傑出差去了。
「按理說在夢裡應該想見誰立刻就能見到的,可是為什麼硝子姐和歌姬姐不知道在哪裡,連七海和灰原也看不到人影。」
手機震動了一下,有新的郵件進來了。
少女似乎又開始發獃了,五條悟安靜地走開,忽然又頓住。
不是錯覺,少女的身體變得有些透明了。
是要消失了嗎?
*
唐橋家大宅迎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
「悟君,您的到來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啊,莉子,還不快點給悟君倒茶!」面容枯瘦的老人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孫女。
少女頷首應了一聲,含羞帶怯地跪坐在五條悟的身邊。
「悟大人,請用!」
唐橋莉子十七八歲的年紀,面若桃花,一雙靈動的眼睛如同盈盈秋水一樣動人。五條悟含笑看了她一眼,直接挑明自己的來意。
「我今天是來見你父親的遺孀的。」
唐橋宗介驚愕道:「節子夫人?」
確定五條悟要見的人是唐橋節子之後,唐橋宗介面上的神色有些為難,但還是不願意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攀關係的機會,親自為他領路。
「待會無論見到什麼還請您不要吃驚,節子夫人的情況......」
五條悟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唐橋宗介嘆了一口氣,原本是家醜不可外揚的事,但如果能跟當今咒術界的最強拉近關係的話,也沒有那麼難以啟齒了。
「二十多年前,就在我父親離世的五個月後,節子夫人生下了一個遺腹女。我那個妹妹生來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那個時候大家都很期待她的成長呢。」
「說起來就連五條家的先代家主也很關注那個孩子呢。」
談起這個沒有機會長大的妹妹,唐橋宗介面露遺憾,多好的聯姻人選啊。
「後來呢?」五條悟隱隱有些不耐煩,這個老頭子說的都是他已經查到的事情。
唐橋宗介沒有看出來,不過總算說到了重點。
「後來那個孩子未滿月就夭折了,節子夫人也因為受不了愛女去世的打擊,在那之後就精神失常了。」
「為了讓她好好休養,所以才會將她安排在一個很少有人經過的地方,不過衣食住行都有專人安排妥當的。」唐橋宗介可不願意讓外人覺得自己是一個苛待繼母的人。
五條悟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不置可否,問出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那個孩子有名字嗎?」
「這個......」唐橋宗介有些不記得了,狐疑地看向身邊的老管家。
「有的有的,節子夫人生下的那位小姐叫實栗。」
談話間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那個偏僻的小院門口。
裡面傳來一個不耐煩的中年女人的聲音。
「整天實栗實栗的,你的孩子都死了多少年了,就不能消停一點?」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會被派來伺候這樣的瘋女人!」
唐橋宗介臉都綠了,老管家更是戰戰兢兢的。
「請不要再這麼說了,節子夫人已經夠可憐的了。」
老管家忙不慌地推開院門,叫罵聲戛然而止.眼見家主到來,中年女人慌亂的手足無措起來,另外一個侍女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面上沒什麼血色,正用瘦小的身體攙扶著一個形容枯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