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這很古怪。

遭受接二連三目光洗禮的羽生光想。

新來的伊呂波壽司店的脅田廚師，坐在操作台對面的高腳椅上。近距離地，用一種奇怪的眼神觀察自己。

自上而下地打量，像是某種審視。

但這種觀察是非常隱秘而難以察覺的。

羽生光無法直接地去詢問這種關注。腦袋裡像是裝了什麼危險預感期，不斷提醒他，不要去和這個人打交道。

「脅田先生，你的三明治。」

「啊，謝謝！」脅田兼則看向三明治，「小光先生的手，還真不像是廚師的手呢。」

「有什麼問題嗎？」

羽生光的心底產生一股厭惡感，他壓抑住這突兀的感覺，話語里仍然有種隱隱的不耐。

羽生光的手掌自然地舒展開，纖長，潤澤，泛著年輕人獨有的皮膚光澤。十七、八的歲數，沒有遭受風霜的侵襲，細膩，沒有長出一點繭。

脅田兼則伸出自己的手：「啊，我是想問問，小光先生有什麼保養的秘訣嗎？你看，我的手，到了冬天的時候，一沾水，就很難受啊。」

脅田兼則的手粗糙中帶著好幾條較深的裂痕，看著確實不怎麼舒服。

「沒有什麼特別的保養方式，或許只是經常泡溫泉。」

「溫泉嗎？是私人溫泉嗎？小光先生是哪裡人？」

灰原哀問柯南：「他是在試探那位服務生嗎？」

「不管怎麼說，不能再讓他接近小光哥哥了。」柯南對於脅田兼則的懷疑從未停止過，他從座位上縮下來。

脅田兼則：「小光先生的眼睛很特別，有點像貓。不知道小光先生，知不知道蘇格蘭……貓？」邊說，他盯著羽生光的眼睛，露出讚歎的神色，就好像真的是覺得羽生光的眼睛很漂亮。

「真的和……貓很像呢。」

「貓」字前省略的「蘇格蘭」，聽起來十分可疑。

「是有人這樣說過。」羽生光的貓眼眨了眨，「有位醫生這樣講過。」

「是嗎？」聽到「醫生」這個詞，脅田兼則嘗了口三明治，「真是開心啊，有人同我的看法一樣……咦，味道和安室先生的特製三明治味道差不多。」

羽生光：「因為是安室先生教的。」

脅田兼則還要說些什麼，但被打斷了。

「脅田先生，今天壽司店不開張嗎？」柯南爬上脅田兼則旁邊的座椅上。

脅田兼則：「柯南啊……是啊，有時候也會想要偷懶嘛。哎呀，是今天老闆有事，給大家放了假，於是過來坐坐。對了，毛利老師，今天也在忙案件嗎？」

聽起來，就真的只是位喜歡閑聊、對推理感興趣、佩服名偵探的廚師。

但柯南那屬於偵探的直覺，總是會對脅田兼則的存在，感到疑慮與防備。

看著柯南與脅田兼則聊了起來。羽生光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但是，總不能讓一個小孩子來幫助自己吧。

但兼田脅則的興趣，好像全然轉移到了柯南的身上去了。

「我總覺得，柯南不像是個小孩子呢。」

兼田脅則笑眯眯的時候，嘴巴里的門牙就會特別誇張地展露出來，讓他整個人顯得有點滑稽。

但柯南根本無法把「滑稽」這個詞放在對方的身上。

「是……是嗎？」

兼田脅則：「……啊，我是說，柯南你的頭腦。很聰明，之後一定會是像毛利偵探那樣的名偵探吧。哦，也許不用等到毛利先生這個年紀。像那位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很早就成名了吧。高中生偵探……柯南？哈哈哈哈。」

柯南：「……」

一點也不好笑。

坐在遠處的灰原哀有些擔心。

她覺得她應該做點什麼，但在她想出辦法之前，有人已經開始行動了。

「請你和你的同伴吃吧。」羽生光端出一盤蛋糕，「上次本來說好，要請你們到神社玩的，不過最近我都不能回去了。」

「謝謝。」

柯南隱約明白羽生光的意思，但這讓他更糾結了，這樣的話，羽生光的真實身份也就更引人深思了。

於是，他更不可能讓他落進脅田兼則這個朗姆疑似人選的眼中。

羽生光帶著淡笑：「端到你朋友那裡去吧。」

柯南：「我……」

沒錯了，羽生光確實是在想辦法給他解圍，可是，要是他離開的話——

「哇！柯南也太奸詐了吧！」

「我都聽到了，小光哥哥是請我們大家一起吃蛋糕！」

「柯南，你是不是想獨吞？」

少年偵探團呼啦啦圍上來，被擠在中間的柯南，艱難出聲：「沒有這回事！」

羽生光的摸了摸柯南的頭：「和朋友一起分享吧。」

「我……」

少年偵探團歡呼一聲，謝過羽生光，端著蛋糕回座位。

柯南捧著自己的那一份，被女孩步美拉走。

脅田兼則微笑看著眼前一切。

羽生光轉過身，捕捉到脅田兼則盯著柯南背影的目光，心中頓生不安。

沒錯的。

敏銳的直覺，讓羽生光覺得，比起自己，這位脅田廚師，恐怕對柯南的興趣遠遠大於自己。而之前像是試探的語句，更像是順手而為。

或許，一開始，目標就不是自己。

這樣的想法，讓羽生光的後背頓生寒意。

不應該讓小孩子陷入危險當中。

一股緊迫感襲上羽生光的神經。原本並不是太過在意記憶，忽然變得重要起來。

茫然失措中，羽生光的腦海中，浮現出安室透的面容。

zero.

zero在的話……

下一刻，貓眼中出現金髮的身影。

安室透推門進入波洛。

zero？

為什麼身上帶著那種冷漠又銳利的氣息？

脅田兼則和柯南都看向門口，看到安室透從門外走進來。

脅田兼則翹著嘴角，這是波本，而非安室透。

柯南則是抿緊了嘴唇，有些緊張的樣子。

羽生光的腳尖不由向前挪動半步。

少年偵探團忽然爆發出一陣喧鬧的聲音——

「啊！這個蛋糕……」

小島元太按著自己的脖子：「呃，怎麼是這個味道？」

「雖然有點奇怪。」圓谷光彥不太確信，嘴裡的蛋糕吞下，又挖了一口，「不過還是挺好吃的。」

「光彥？」小島元太不敢置信，下一刻直接將自己的那一份塞到圓谷光彥的手裡，「幫我把這一份也解決了吧！」

「啊？」

柯南：「太誇張了吧，只是加了西芹而已。」

小島元太斜眼看他：「那你怎麼不吃？」

原本心情還有些不好的安室透，注意力瞬間轉移了，盯著柯南手裡捧著的西芹味蛋糕。

「h……小光？」

羽生光神色鎮定：「安室先生。」

安室透：「小光！」

「……給你留了。」羽生光從冰箱里拿出剩下的一份。

「咦？安室先生喜歡這個口味嗎？」注意到情況的榎本梓開口，

「啊，綠色蔬菜比較健康。」安室透身上最後一絲疏離盡數散去，向眾人分析起各種食物的營養物質。

聽了兩分鐘，就已經暈頭轉向的少年偵探團，紛紛借口還有作業，逃也似地離開。

剩下的人中，作為廚師和脅田兼則，便成了安室透的主要輸出對象。

面帶菜色的脅田廚師，看著遊刃有餘接收波本信息轟炸的羽生光，感嘆於SIam送給波本的這份禮物。確實有夠貼心的。

倒也算基本確認波本與Siamese的關係。那麼，接下來的合作方式，可以稍微調整一下了。

·

結束一天的工作，安室透和羽生光踏回家門的第一時間。

「zero.」

安室透側身：？

羽生光給了他一個擁抱。

安室透下意識回抱住，然後僵在那裡。

「hiro？」

羽生光：「你看起來，像是需要一個擁抱。」

安室透沉默了一會，雙手懷抱的力量加大地抱住對方：「……謝謝。」

三隻被堵在門口的狗，十分疑惑，「汪汪」催促著兩位主人，能夠讓他們先解決一下快餓死的肚子。

羽生光連忙鬆開手：「啊！抱歉！稍微等一下，先吃點狗糧填肚子好嗎？」

「汪！」

眾狗嫌棄。

「好吧……」羽生光無奈，讓開位置，讓狗狗們進屋，自己轉身去準備大家的晚餐。

看著被簇擁著的hiro，以及屁股沖著自己、卻對hiro瘋狂搖尾巴的哈羅，安室透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感覺好像哪裡不對。

在一頓芹菜餐過後，羽生光終於有時間詢問安室透今日的情況。

安室透沒有隱瞞的打算，在波洛看到脅田兼則的身影后，他產生了一股危機感。hiro的記憶必需快點恢復了，他隱約有種直覺，hiro的記憶里藏著什麼重要的東西。

「WecanbebothofGodandthedevil.Sincewe』retryingtoraisethedeadagainstthesteramortime.」*

羽生光在這段話的晃神了幾秒。

「什麼？」

「我拋開一切過往，脫離所有過去，變成惡魔也要將其殺死的東西。」

羽生光：「你不是惡魔。」

黛紫沉入碧穹，盪出一片雪青。

「還有——」

「這句話……我似乎曾經聽過。」

*出自貝爾摩德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