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狐狸會遇見愛吃杏仁豆腐的仙人嗎?(11)
隔天,那四個綁匪失蹤的消息被播出在了新聞上。
夏油傑對這條新聞並沒有任何想法。
愧疚嗎,大概是有一點。
很抱歉讓那些警察加班了。
至於負罪感什麼的,完全沒有。
當他們決定殺人的時候,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
更何況夏油傑對他們實在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憐憫。
謀財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害命呢?
生命是珍貴的。
夏油傑深刻的贊同這一點。
解決完這個小插曲,夏油傑又試圖聯絡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真君,但是這一次梧桐蝴蝶的回答簡略到不行。
「每天往裡面輸送咒力即可。」
行吧,單方面聯絡,他已經習慣了。
不過他覺得這樣挺好,感覺就像多帶了一個人出來,一個人嘛,總會孤獨的,反正他說的話真君說不定也聽不見。
二月份的伊豆有寒緋櫻和油菜花,還有一年一度的燒山活動。
或許是為了讓草木保持茂盛,又或許是為了吸引遊客,又可能是為了保持傳統,伊豆的大室山會進行燒山活動。
當橘紅色的火焰像吃布丁一樣,一口一口把山上的草木吞噬殆盡,橘黃色的火焰從山腳蔓延,一齊向著山頂前進,留下身後黑色的灰燼和灰白色的煙。
燒山活動也許的確是震撼人心的,但是夏油傑是在感受不到什麼意義。
相比起來,還是櫻花和油菜花更符合夏油傑的心意些。
街道是寒緋櫻的主場,田間就是油菜花的舞台。
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金黃,長勢很喜人。風輕輕一吹,就好像一隻手,攪動了流動的黃金。
鼻尖是櫻花淡淡的香氣,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黃金,這讓夏油傑的心情很好。
餘光瞥見一個站在油菜花里的虛影,夏油傑笑了笑。
那位真君站在花田裡,比任何黃金都要燦爛。
雨天總是令人討厭的,尤其是那些似乎下不完的連綿細雨。
他早早就離開了伊豆,隨便選了個方向,就帶著肩頭那隻蝴蝶前進了。
期間也碰上了一些不錯的咒靈,他也毫不客氣的收下了,每次他放咒靈的時候都有種衝動
「就決定是你了,皮*丘!」
年輕人總要有些做夢的權力,對吧?
他現在就覺得他在做青春中最熾烈的夢。
不過不幸的是,這一次,他遇上了他無論如何都戰勝不了的咒靈。
由落水之人的怨念匯聚成的咒靈,速度快到幾乎讓人無法反應,幾乎是瞬息之間,就把他從岸邊拖進了水裡。
手腳都被黑色的髮絲纏住,沒辦法動彈,沒辦法反抗,他幾乎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他在沿著湖邊找了一夜,誰又知道這次的咒靈會出手出的那麼果斷。
太陽大概快升起來了,不過很快應該就跟他沒有關係了。
他要死了。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感覺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拽出了水面。
當他大口大口的嘔出水來,回頭看到的卻是熟悉的背影即將升起的紅日。
真君還是提著那把據說叫和璞鳶的槍,如同飛鳥一樣輕盈的在水面著落。
還是下著雨,細雨。
水面上映著飛鳥的倒影,還有一大輪即將升起的紅日,湖面被染上熾烈的紅色,隨著波紋一起蕩漾,湖面下沉寂著不詳的黑色,卻在翠綠的槍尖下消弭,退散。細雨擾亂了湖面,赤日映紅了湖光,波光蕩漾中,他眼中只剩下那隻湖面上的飛鳥。
雨天似乎也不是那麼的讓人討厭。
獨自一人旅行,夏油傑已經習慣了坐車買兩張車票,住店的時候開雙人間。如果不是虛影沒辦法吃東西,他估計每頓飯都要點兩人份。
沒辦法,他不是一個人。
梧桐蝴蝶仍然趴在他的肩頭,做著最正確的指引。
他手裡頭的咒靈越來越多,那串念珠越來越長,雙摺起來,幾乎已經要有真君那麼高。
某一次的除靈是在一大片的蘆葦盪。
那是一片水澤,被大片大片的蘆葦所包裹,風一攪動,就像奔跑著的馬的鬃毛。
這裡確實很美,卻不是夏油傑去過的最美的地方。
但是奇怪的是,在夏油傑的視野里,墨綠色的虛影固執的在蘆葦叢里站了一整夜。
並沒有做什麼,只是靜靜的眺望著遠方,在流動著的蘆葦群里,那一抹墨綠色是唯一的靜景。
孤獨又寂寞。
有蘆葦的地方以後還是少去吧。
泥轟總是少不了煙火大會這樣的活動的。
夏油傑付錢買了兩根蘋果糖,一根吃著,另一根拿在手裡。
擺滿攤販的街道上空掛滿了紅繩與燈籠。
下雨了,撐起主辦方為大家發放的雨傘,出乎預料的是紅色。
夏油傑走的有些遠了,感知到咒力的波動,抬頭一看。
那位真君就坐在那些複雜交錯的紅繩上,下面是涌動的紅傘,頭頂是青灰色霧蒙蒙的天空,顯得熱鬧又寂靜。
仙人也會感到寂寞嗎?
會的吧。
夏油傑咬了一口手裡的蘋果糖,有些不確定的想。
夏油傑開始對著肩頭的蝴蝶說話。
之前雖然也會說,但畢竟說的不多,現在不一樣了,他甚至不在意旁人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一有時間就會對著肩頭那隻蝴蝶喋喋不休。
但是肩頭那隻蝴蝶從來沒有回應過他。
時間長了,連他自己也懷疑,真君到底聽不聽得到他說話。
某一日,他又向往常一樣,像記日記一樣把一天的經歷對著蝴蝶訴說,這一次,他得到了兩個字。
「聒噪。」
心情一下子變得美好。
為了躲避夏天的暑氣,夏油傑帶著蝴蝶去了青森。
據說是《L貓》的真實場景還原地,不知道去那裡會不會遇見龍貓。
青森這個地方,和它的名字一樣,綠的有些不太真實。
路過一條小溪,正值中午。
本應該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但是肆意的陽光全部被樹木所遮擋,翠綠色的草木倒映在溪水裡,把溪水變成了一塊翡翠。
整片森林都是綠色的,把好不容易竄進來的陽光也染成了綠色。綠的讓人舒心,綠的讓人感嘆。
就好像嘴裡含了一顆薄荷糖。
還是根據著真君的指引,夏油傑無視了警告的路牌,深入了森林內部。
地面鋪著上一年留下來的枯葉,有些腐爛了,踩上去就像一層鬆軟的地毯。不知何時倒塌的樹木上趴著茸茸的苔蘚,微微撓著人心。
他最終找到了一具不知道何時埋在這裡的白骨。
外加一隻看起來有些弱氣的咒靈。
通過契約傳來的情緒並沒有怨憎與不甘,只有大片大片的遺憾,像被子一樣,把他整個個人都裹了起來。
你在遺憾些什麼?
他看看那具白骨,又看看那隻弱氣的咒靈,嘆了口氣。
把這具遺骨收斂起來,交給了警方,在這之後他又踏上了新的旅程。
在楓葉把京都染紅的時候,他蝴蝶帶著他來到了京都。
白天的京都就好像燃起了一場大火,對每一個進入京都的遊客進行了無差別的攻擊。
楓葉的紅色與別的紅色不同,肆意張狂又靜謐安詳,但在溫柔的夜色籠罩之下,燈光又賦予了紅楓別樣的溫柔。
古老的京都給了夏油傑一個大大的驚喜。
在一座神社裡,他得到了一隻新的咒靈。
在付出血與淚的代價之後,他最終將那隻咒靈收入麾下。
血與淚的代價指的是他那把價值三億日元的咒具破了個邊角,回去他可能要命令道成住持友善的指導。
不過收穫也是喜人的。
他得到了一隻東方龍型的咒靈,能完美滿足一個青春期男孩對帥氣的所有妄想。
最重要的是,這隻咒靈能飛,而且能飛的很高,很遠。
這代表著他終於能不用買票的到達目的地了。
撫摸著這隻咒靈中顏值巔峰的大傢伙,夏油傑想了想,最終給這隻咒靈起名為——虹龍。
飛翔在紅葉之中的長龍。
寒冬和苦夏一樣難熬。
不過相比起來,他還是更討厭苦夏,至少在嚴冬他還吃得下飯。
並沒有去什麼著名的景點,這個冬天他去了個沒什麼人去的滑雪場。
這座滑雪場的訓練難度頗高,一般只有學生和很少的滑雪愛好者會來。
來之前他已經買好了全部的滑雪設備,一是對新玩意的好奇,二是真君對他說。
「可以去看看。」
夏油傑有時候真的很想知道真君到底是怎麼知道咒靈的方位的。
是靠鼻子、眼睛還是耳朵?
這是個誘人的問題。
但是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只得到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回答。
「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揣測仙人。
夏油傑那麼想著,從山坡頂一躍而下。
他確確實實是個新手,但是他可以用咒靈作弊。
大概離坡底還有三分之一的距離,真君叫停了他。
「停一下。」
由於他滑的太快,最終只能甩出咒靈來強行減速,險些把整個個人埋進雪裡。
「往右走七步。」
他根據引導,找到了一棵很大的白樺樹。
他確確實實在這裡找到了一隻全新的咒靈——一隻狗。
看上去就很正常的一隻狗,然而這就是最不正常的一點。
咒靈大多是扭曲的,因而變得畸形,恐怖。
面前這隻咒靈就好像真的只是一隻普通的西伯利亞雪橇犬一樣。
試探性的伸出手,他得到了這隻銀灰色大犬的戒備和低吠。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之前從未動過的蝴蝶飛到了這隻咒靈的頭上,停留了片刻。
在蝴蝶飛回他肩頭的時候,他只得到了一個回答。
「走吧。」
最終那隻銀灰色的雪橇犬也化作了一顆珠子,串在了他的念珠上。
臨走前,他發現這棵白樺樹上有一個巨大的傷疤。
像隻眼睛。
他終於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順便一提,由於冬天實在太冷了,坐虹龍實在不是個明智的選擇,他買的新幹線。
也就是在踏上東京土地的一瞬間。
他沒想過自己差點會把命也交代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