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赤司宅華美的室內,床上的女孩昏睡不醒。
女傭正在一旁小心翼翼又愛惜地梳理著妹山萊那自然垂放的棕灰頭髮,另一半完好的額頭也被女傭輕輕擦拭,少女自然卷的發尾輕輕翹起,卷出一個美麗的弧度,臉頰白里又泛著不自然的紅。
妹山小姐的手機從回來到現在已經不知道響了很多遍,按照赤司少爺的吩咐,女傭只是統統按掉了來電,拒不接聽。
妹山小姐最愛美了,即使此刻她的額頭和眼睛被紗布包裹,看起來也依然精緻漂亮的像人偶娃娃,更平添一股脆弱和破壞欲的美感。
就在剛剛的一陣兵荒馬亂后,因為赤司少爺全程在一旁冷淡又肅然的盯視,醫生們緊張極了,最後離開的時候他們都大汗淋漓。
女孩太嬌,即使打了麻醉,怎麼弄都會無意識地喊疼,為此醫生們也都耗費了許多心神。
即使得不到回應,赤司少爺也始終溫柔軟語地哄著她,女傭從沒見過他這樣。
輕柔地為女孩擦去淚珠,少年微笑,語氣卻並不好:
「都說了,動作輕一點,不要弄疼她。」
...像這樣,對醫生的語氣也很不客氣。
這可真是...
要知道,赤司少爺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溫和待人,大家族同氣連枝,偶有不規矩敢冒犯他的人,赤司少爺都能保持表面上的禮儀和風度,彬彬有禮是他刻進骨子裡的習慣。
可就在剛剛回來的時候,女傭分明聽見了赤司少爺冷淡地訓斥司機的聲音。
這太罕見了。
幾個人出於好奇心去問了知情者,結果說是司機開太慢了。
赤司少爺可真喜歡妹山小姐啊...女傭們再次得出這個結論。
床上的少女有著一頭豐饒漂亮的頭髮,鬢邊髮絲也早就因為疼痛被汗濡濕一片,看起來也亂了一些,所以女傭會留下來自發地為妹山萊整理。
正做著這些,身後突然有腳步聲在輕輕靠近,又在女傭後面停下。
身後,那人似乎是在靜靜地看著,又過了一會,女傭才聽見赤司少爺的聲音。
他語氣冷淡,還有一點罕見的壓抑和不耐。
「可以了,你下去。」
女傭訝異又趕緊動作迅速地放下手裡的精油和梳子,結果卻被赤司征十郎自然的接過。
女傭在出去之前,也不小心抬眼瞥見赤司少爺正坐在床邊,代替著她去給女孩梳頭髮。
溫柔、小心翼翼,動作極有分寸,濃稠的愛意早已在房間里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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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麻醉效果褪去后,妹山萊自然就醒了過來,她一醒就可憐巴巴地喊疼,聲音吚吚嗚嗚的,像小貓撓人的爪子。
她肯哭肯鬧,紅髮少年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又輕柔地按住少女想去碰眼睛的手:
「不可以。」
他柔和哀切地注視著少女:「會痛...」
赤司的臉俯視著這樣看下來,眉眼清冽乾淨,溫柔到極致,一雙紅紅的眼睛里只裝的進少女,他可好看了。
而萊萊額頭的傷口被敷了紗布,左邊的一隻眼睛也一樣,妹山萊看不見她自己現在的樣子,一下子就很慌張無措。
她依舊對赤司的靠近有所抗拒。
額頭和眼睛那裡還是疼,少女嗚嗚咽咽的,也不想和征十郎對視,更不想和征十郎說話。
征十郎伸出手,似乎是想撫摸安慰萊萊的臉,也被萊萊輕輕躲開。
紅髮少年似乎怔了一下,守了一下午,滿眼只期盼她醒來的赤司征十郎沉默地看著萊萊。
「...怎...么?」
有點被嚇到,萊萊抽抽噎噎的。
征十郎表情好嚇人。
赤司的表情有些空白:「萊不想看我,也不想讓我碰你......?」
總覺得再說「是」,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嗚...」
少女嗚咽撒嬌。
床邊的少年手指緊縮,卻依舊巍然不動。
萊萊委屈:「我明明不是那個意思......」
赤司征十郎的表情有所鬆動,但他好像還是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好難哄啊...征十郎。
不過想想也是...被單方面這樣躲閃,正常人都會難過的吧,更何況他現在是男朋友欸。
萊萊頓時覺得自己好壞,腦袋又有點笨笨的。
應該要和征十郎好好解釋才對。
她試圖抬起胳膊遮住臉,嗚嗚地發出那種小動物一樣的哀泣。
「不是不想要征十郎碰我......」
話音剛落,征十郎的眼睛似乎輕輕移了回來,看著她。
萊萊語氣不確定:「我現在是不是不好看...?」
「征十郎離我遠一點,不要靠過來,也不要看我......我是這樣想的。」
「我害怕留疤...」
漸漸的,征十郎好像露出了下午見面以來第一個真實的笑。
為什麼笑?大概不生氣了吧...
萊萊另一隻眼裡含淚,狐疑地歪頭看他。
大概是被她這幅無意為之的表情給可愛到了,上方的紅髮少年呼吸微頓,才說:
「可能這樣說會有些不妥,但萊現在的樣子,好可愛...」
「額頭上的紗布好可愛,眼睛被蒙起來也可愛,」
征十郎的語氣緩慢、堅定:「很好看,也不會留疤,所以萊不要躲我。」
被誇的有點害羞,少女紅著臉不說話,征十郎又接著輕輕靠近她,繼續哄。
「萊今天好乖,好勇敢,好棒。」
...征十郎,征十郎好會哄人。但是,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征十郎是不會騙人的。
只要還是漂亮的,萊萊原本忐忑難過的心情就能很快恢復。
明顯就是相信了的少女,果然不再抗拒赤司征十郎的靠近。
征十郎好像在盯著萊萊蒙了紗布的額頭和眼睛看,隨後他才低頭。
「要不要親。」
他話題跳躍的太快,還沒反應過來的萊萊:「唔...?」
赤司撥開少女的頭髮,一隻手捧起萊萊另一邊的臉,就這樣做了決定。
「很疼的話,親吻或許能轉移注意力。放心,」
他笑,「我會很輕。」
征十郎的目光好像在她的嘴巴上停駐了一瞬,又說:「我會努力讓萊舒服......」
萊萊臉色緋紅,徒勞地辯解。
「我...我沒有說想要舒服......」
他這是什麼話嘛......真是的,努力這個詞...?能不能不要亂說。
征十郎一定是故意的。
太壞了。
總覺得征十郎...就是在為親親找借口呢,他此刻臉上的溫柔笑意,怎麼看都有點壞壞的感覺。
其實藥效過了,傷口已經沒有剛剛那麼疼,萊萊不太需要這種形式的「撫慰」,但鬼使神差地,少女還是點頭了。
萊萊無辜地眨眨眼,只感覺征十郎的手動情地放在她脖子上摩挲,他又一邊輕嘬她的臉。
萊萊覺得好癢,又有點好玩。
征十郎側頭看見她的表情,沒忍住笑了一下。
「萊...」
萊萊頓時有點緊張,渾身警惕。
「怎,怎麼...?」
征十郎垂眸,莫名心情很好地一笑:「萊其實還是個小孩子呢。」
嗯?
他這是什麼意思,語焉不詳的,根本聽不懂,只知道好像被他當成小孩子看待了。
萊萊有點不高興地鼓起嘴。
「什麼,」
「征十郎還親不親我了。」
明明他就很想的,還非要找一個借口。
萊萊撇嘴:「我...我也想和征十郎親親。」
赤司注視著萊萊,表情忽然有些凝重起來。
「真的嗎,你也想?」
「......可以隨便我怎麼做?」
萊萊想都沒想,就點點頭。
這樣輕易就答應了,根本不思考他的話語是怎樣的。
所以說你還是小孩子呢,這樣想著,赤司親了親萊萊的臉,就輕輕起身,拉開距離。
萊萊表情不滿又茫然。
這就沒了?
親親呢?
可是上方籠罩著自己的征十郎,表情似乎有些晦暗,他幽深的眼睛注視著萊萊,似乎有奇奇怪怪的東西在涌動,萊萊看不懂。
征十郎怎麼了?
「...今天算了......」
他好像有點無奈似的,「...等萊的傷恢復了再說。」
沒有親親,萊萊委屈地對著手指:「我不懂,為什麼現在不親親...」
征十郎好奇怪,他剛才不是還很想要的嗎。
征十郎的聲音突然很沙啞。
「不可以...萊已經受傷了,臉不能再亂動,我怕我......」
會控制不住渴望,不願意淺嘗輒止,從而又會不小心牽連傷口,弄疼你。
什麼?
萊萊沒有聽懂。
她只知道今天大概沒有親親了,明天、後天、大後天大概也都是沒有的。
唉。
萊萊下意識就拉著征十郎的襯衫衣擺,赤司不知道她要幹嘛,只是順從地低頭,隨後少女在他唇瓣上輕輕一啄。
好...還是親到了。
一本滿足。
「好了,還是親了。」
赤司被身下少女滿足的表情弄得有些無奈又啞然失笑。
「這種...」又算什麼啊。
所以她果然就還是小孩子呢。
他現在這樣忍耐住,最終所要的可不僅僅是這樣啊。
「所以,萊要快快好...」
征十郎摸著她的頭髮,眼神含笑。
好了就可以親親了對嗎,征十郎是這個意思吧。
征十郎,果然是壞東西→_→
正摸著萊萊的頭,赤司的手機響了。
隔著電話,萊萊似乎聽見了爸爸的聲音。
總之,爸爸的語氣聽起來好像還很不客氣似的,征十郎全都照單全收,依舊恭敬謙和,彬彬有禮。
爸爸真是的...又不是征十郎的錯誤。
等赤司將電話拿給萊萊,少女和爸爸媽媽通完電話,赤司在一旁又被她牽了牽衣服。
「征十郎,爸爸和你說了什麼。」
赤司摸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沒什麼,說太晚了,勒令我從你的房間里出去。」
爸爸...
妹山萊有點想翻白眼。
少女紅著臉嘟囔:「這有什麼的......爸爸幹嘛要對征十郎生氣呢,」
赤司輕笑著將手機放回原處。
萊萊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赤司悠然地解著袖口,一邊說:
「這麼晚了,我可是把萊帶回家裡,還想一直和萊共處一室的男生......」
「老師只是為這個生氣。」
不等萊萊臉紅,赤司又說:「萊...今天晚上我陪你睡,好嗎。」
*
所謂的陪她睡,也只是征十郎睡在一旁的沙發上,萊萊一個人睡在床上。
夜晚的時候會有女傭來照顧女孩,但是征十郎說:
「我不放心。」
他頓了頓,又補充:「這幾天都會是這樣,萊習慣一下好嗎。」
萊萊:哦。
沒什麼不習慣的...
而且他的態度也並沒有退讓的意思。
見赤司真的坐在沙發上,萊萊猶豫地邀請他。
「你睡我左邊就好了。」
但是征十郎拒絕了她。
他執意要睡沙發。
......行吧。
睡覺的時候,萊萊忍不住用手去碰額頭,又忍不住翻身,每當這個時候,征十郎總會在下一秒出聲:
「萊。」
這樣反覆的提醒讓少女養成了習慣,萊萊漸漸不再去碰傷口,也安安穩穩地平躺著睡覺。
接下來一連幾天果然都是這樣,夜半的時候少女總是迷迷糊糊地亂動亂爬,很快就會被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按住。
「萊...?」
萊萊委屈:「我、我想喝水。」
水被這隻手送過來了,萊萊喝完,又難以啟齒:
「......我還想去衛生間。」
征十郎又笑著抱她去衛生間,少女只是縮在他懷裡,臉色通紅。
手機里是一堆來電,跡部景吾、手冢國光、切原赤也、越前龍馬.........
共同點就是,它們通通都被征十郎給按掉了。
少女低頭盤弄手機,為了保護眼睛,她玩了不過十分鐘又被收走。
征十郎的聲音在她頭頂輕輕響起。
「萊...」
他語氣里好像有點不確定。
「沒有不高興嗎?」
他掛掉這些電話的事情。
萊萊茫然抬頭,沒心沒肺地搖頭。
「沒啊......怎麼了?」
赤司注視著她好半天,確認少女不是在說謊,他才輕輕笑了,表情愉悅。
「沒什麼...」
額頭和眼睛在一天天恢復,赤司溫柔的視線掃過萊萊,他很快俯身,輕輕吻了一下女孩的鼻尖。
「萊好乖。」
隨即又意有所指:「萊快要好了呢......」
等好了,就可以親親了。
聽懂征十郎暗示的萊萊悶悶點頭,臉紅不止。
「征十郎很會照顧我...」
萊萊總覺得這幾天自己都快變成四體不勤的廢人了。
不管什麼事情都是征十郎來,就連洗澡的熱水也是征十郎放,衣服也是征十郎挑選,女傭像是擺設,就連日理萬機的赤司征臣心血來潮地說要看看她,征十郎都直接拒絕了他老爹,說等她好了以後再說。
他比從前還要完全介入萊萊的衣食住行,無孔不入,並且樂在其中。
不止是男朋友了,像她爸爸...又像她媽媽。
每次洗澡之前,征十郎都叮囑她小心,不要碰到傷口,萊萊覺得如果不是現在兩個人還有所顧忌,他大概連洗澡這種事都會親力親為去代勞。
越想越覺得臉紅,可是征十郎卻無比自然。
某一天起床的時候,沙發上征十郎的被子已經被
女傭收拾好了。
而征十郎居然第一次肯躺在萊萊身邊。
——因為妹山塱回來了。
在床上,征十郎側抱著萊萊,表情有些微妙:
「萊。」
「要回家了呢...」
他的聲音很是平靜,又帶著眷戀,萊萊後知後覺也有點不舍。
但沒關係,又不是不能見面了。
少女聲音悶悶的:「還沒有分開,我也開始想征十郎了。」
因為她這句話,征十郎的呼吸好像突然變得不夠平穩。
走之前,看著被照顧的面色紅潤、活蹦亂跳的萊萊,妹山塱掃了一眼站立在他身側,悠然又面無表情的赤司征十郎。
......總覺得自己父親的位置似乎都在被這個傢伙給慢慢取代......-_-
妹山塱懶得看正正經經的赤司征十郎,他心疼地摸了摸萊萊額頭的紗布,三十多歲的大男人聲音居然有點哽咽。
「寶貝,以後離網球遠一點。」
萊萊:「啊...?」
妹山塱明令禁止:「不許再去看網球比賽!!」
他想了想,不夠解氣,又說:「就算以後跟征十郎分手了,也不許再找什麼網球男朋友!對,也不要再和打網球的傢伙交朋友了。」
萊萊:啊啊啊啊?
萊萊目瞪口呆又手忙腳亂。征十郎還在這裡呢!爸爸胡說什麼,什麼分手......真是的。
萊萊急忙去看征十郎,但是紅髮少年的表情如常,親切又自然,完全看不出來他的情緒。
到了回家的時候,因為萊萊的催促,妹山塱才不情不願地把時間讓給了小情侶,爸爸一走,萊萊就急忙拉住征十郎的手,委屈地解釋。
「征十郎生氣了嗎,不要聽爸爸亂說......」
「我沒有要跟征十郎分手的意思...」
赤司卻笑了。
他順著手臂,忽略不遠處妹山塱氣勢洶洶的瞪視,將萊萊輕輕抱進懷裡。
女孩毛茸茸的頭髮擦著赤司的下巴,她大概是在撇著嘴巴抱怨,僅僅是這樣...他都覺得很是愉悅、幸福。
「我沒有不高興...」
「就算有也只是一點點,萊這樣解釋我很高興。」
「因為我知道分手是不存在的...你是我的,只會是我的。」
突如其來的情話讓萊萊手足無措,傻傻的啊了一聲。
赤司接著輕笑:「不過老師剛剛說的話,萊其實也可以選擇性地聽一聽。」
萊萊福至心靈。
「......不要再和打網球的人交朋友??」
赤司這才一本正經地嗯了一聲。
「是不錯的建議呢。」
嗯個鬼啊...
萊萊突然就覺得,妹山塱剛剛對網球突然那麼生氣,絕對是征十郎在爸爸面前上了眼藥......
征十郎...壞東西。
壞東西征十郎只是眷戀不舍地貼貼。
因為萊萊要被帶回家了。
「等明天我去找萊...」
「然後讓萊親親,好不好。」
*
回到家的第一天,無聊。
而且身為學生會長,征十郎竟然幫她請了足足一個月的假期...
在等征十郎的過程里,因為眼睛受傷,既不能長時間玩手機,更不能打遊戲,萊萊只能靠意念。
啊啊啊...好難熬。
「和爸爸去釣魚吧,寶貝。」
萊萊貪玩,想要讓她乖乖被關在家裡是不可能的事情,小孩子總會被飛到眼前的蝴蝶吸引視
線,隨後追著它跑遠,萊萊也一樣。
可是貪玩的萊萊謹記和征十郎的約定:「我要等征十郎。」
妹山塱不高興了,更加決心要把萊萊帶出去。
「應該讓征十郎等你,放心,我們很快回家。」
一個人過來慢慢等吧等吧,臭小子。
萊萊跟爸爸出門了。
說實話,征十郎在爸爸這裡的待遇,其實已經是她交往以來的男朋友里最好的那一個了。
相比起來,爸爸才更像是小孩子。征十郎反而遊刃有餘,他對爸爸這種幼稚的行為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像個大人一樣。
萊:征十郎,爸爸帶我釣魚。
萊萊給赤司發過去的圖片上是島嶼和海。
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征十郎不會回信息,萊萊正想找個地方坐一會,身後就有人遞來了椅子。
「唔,謝謝......」
萊萊剛坐下,那人就說:「不客氣。」
這聲音......
萊萊放下手裡的貝殼,一臉驚恐地扭頭。
逆光站著的這個人,不是手冢國光還有誰。
萊萊下意識看向不遠處正和爸爸相談甚歡的老人,他穿著和手冢顏色相同的釣魚服。「那個老爺爺是你...爺爺?!」
爸爸的交際圈怎麼這麼豐富。
妹山塱察覺到女兒的目光,還和善地回頭對萊萊和手冢笑了笑。
不對,看樣子,爸爸應該不知道手冢國光其實也是打網球的吧......
手冢國光卻沒有急著回答少女的問題。
他不緊不慢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少女,目光在她額頭和眼睛上停留了許久。
萊萊的額頭已經好了,恢復如初,白皙柔嫩光滑,只是眼睛依舊蒙著紗布,像精緻的獨眼人偶娃娃。
他彷彿鬆了一口氣說:「你好了。」
「嗯...」
萊萊後知後覺有些尷尬。
因為這段時間,手冢國光的來電全被征十郎掐斷,萊萊也沒有回撥給對方。
「抱歉...」
「不,是我該道歉才是。」
手冢他銳利的視線看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少年比剛剛看起來要強勢的多。
「不要對我說抱歉......我很不喜歡你這樣。」
萊萊茫然地看著手冢。
他的表情有些微妙,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讓你受傷,我才是很抱歉。」
雖然看得出來傷口已經痊癒,但毋庸置疑一定很疼,愛美的少女也一定很難過,漂亮的眼睛里不知道會流出多少眼淚。
他沒辦法陪在少女身邊,只能默默遙望她。
這種心情,她能懂嗎。
「...不關手冢君的事。」
萊萊說完這些,就有點不高興地背過身。
為什麼要為了這些事情道歉呢,又不是他的錯誤。
高大的少年不說話,萊萊也不說話,她一個人背對著手冢國光在沙灘上畫圈圈。
萊萊不停地畫畫,畫了大概十個愛心圈圈左右,手冢國光似乎朝她走近了幾步,接著萊萊感覺自己的頭髮被人輕輕撥弄了幾下。
他語氣清淡克制:「頭髮...差點沾到泥了,上面還有花瓣。」
萊萊回頭,恰好看見手冢國光的手指間捻著她棕灰色的漂亮髮絲,它們在他指尖劃過,手冢的視線一直注視著它,不曾偏離,他的表情竟然有些溫柔繾綣。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手冢不是在玩她的頭髮,但是萊萊看著這樣的畫面,臉突然就紅了。
她急忙從對方手裡扯回自己的頭
發:
「謝謝...」
海水漫上來了,有小螃蟹在緩慢爬行,萊萊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不然就太尷尬。
但是手冢完全不給她機會似的,很快轉身。
「去岸上。」
堤岸有些高,手冢國光先上去,隨後很快把手伸向後面的少女。
他手掌寬大,漂亮。
萊萊猶豫,她想自己上去,結果下一秒她就被手冢國光給端上來了。
對,不是牽,不是抱,不是扶,是端。
像抱小孩子一樣的那種......端。
.....
而且手冢國光的表情始終都是那樣,萊萊莫名更羞恥了。
萊萊放在手冢國光手臂上的手緊張地攥著了他,少年面不改色,但萊萊仍然看出了端倪。
等少女被手冢穩穩放下,不顧高大少年有些微紅的耳根,萊萊抓住他的手臂仔細看了看。
手冢穿著短袖襯衫,手臂暴露在外面,貼上去冰冰涼涼的,有些舒服。
「你的手?」
手冢抿抿嘴。
「舊傷複發了。」
「沒事。」
萊萊一下子就想到了緣由。
「那天的比賽......?」
手冢撿起萊萊裙兜里不小心掉出來的漂亮石頭和貝殼,重新放進她口袋裡。
「嗯。」
萊萊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有點生氣,有點難過,有點矛盾,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去說這些。
「......」
算了,他們這些打球的自己高興就好,反正...她是對網球有了點陰影。
爸爸和手冢祖父已經開始垂釣了,萊萊這才發現手冢國光並沒有帶漁具。
他好像也沒有下去釣魚的打算,只是寸步不離地站在她身邊。
突然之間,萊萊就覺得今天的一切是否有些太巧合。
「手冢君...知道我爸爸和你爺爺認識?」
「知道。」
萊萊手裡的貝殼又掉了。
「你今天...也知道我會來嗎?」
海浪徐徐,他表情如常,話語卻像蝴蝶掀起颶風:
「嗯。」
「所以我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