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麵包、馬鈴薯與煤
弗朗西斯領地位於遊星帝國最北端，囊括了一整座綿延山脈和帝國第二大湖泊，領民以人類為主，與遼闊地域相比稱得上一句地廣人稀。
或許是由於位於邊境線上，弗朗西斯的領民們無論是否擁有天賦都驍勇善戰，手中的鋤頭鐮刀既能在田地里勞作又能揮向敵人的頭顱。
這是伊萊知道的部分。
但在這個任務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他弗朗西斯土地貧瘠。
伊萊猛地想起昏沉時女僕在他耳旁的那句話：「今年領地的白禾又減產了。」
這個世界的白禾類似於他認知中的小麥，大多被磨成粉用以烘焙。
伊萊記得城堡餐桌上最常出現的主食就是白禾麵包，傭人的略微簡單一些，而他們一家人吃的會被細心地做成各種精美的模樣。
毫無疑問，白禾是領地主要農作物之一，而現在它已經減產到了需要廚師特意留下一部分才能供給領主兒子的地步。
複製粘貼一般的卡牌在伊萊眼前一字排開，伊萊複雜地嘆了口氣。
我說怎麼十連九張馬鈴薯，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叮咚，嚴正聲明，系統無法操控抽卡過程。]
那意思就是他純靠自己抽了一個這麼離譜的結果出來的嘍？
[是的，雖然發生概率非常小，但在系統過往中存在相似案例。]
相似案例？
系統沉默了，它實在是不願意忽想起那個什麼正經卡都抽不到、十連十張偏門卡片的奇葩宿主。
得不到回答伊萊也不在意，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非是歐了。你說歐，他又抽到九張重複普通卡；你說非，這九張普通卡又剛好能用上。
可能這就是充滿玄學的亞洲血統吧。
門被推開的聲響打斷了他的思緒，伊萊循聲望去，高大俊朗的男人揮手制止了屋內僕人的行禮。他三兩步走到床邊，想要抱抱伊萊，卻想起什麼似的在半空中頓了頓。
弗朗西斯家族標誌性的銀髮，雪原日光一般燦爛的金色眸子，看慣他平時收斂鋒芒從容寬和模樣的人會很難想象他面對敵人時的氣勢有多恐怖。
迪倫·弗朗西斯，弗朗西斯領地的第十七代領主，大陸上赫赫有名的黑騎士，遊星帝國邊境線上最堅固的盾牌。
他擁有如此多顯赫的名聲，在伊萊面前卻只是一個手足無措的年輕父親。
伊萊主動伸開了雙臂，領主像對待什麼珍貴瓷器一樣給了他一個輕輕的擁抱。
「菲瑞婭會很高興的。」領主說。
「當然，」伊萊肯定地點點頭，「如果我是母親我也會很高興。」
迪倫向來不是個溺愛孩子的父親，但今天有一些反常。
在迪倫試圖親手喂自己喝水時伊萊終於忍不住發出了疑問：「父親，你好像有一點奇怪。」
迪倫放下杯子，他仔細端詳著伊萊蒼白的面容和有些消瘦的臉頰，最後笑著揉了揉伊萊的頭髮：「一點也不奇怪。」
他們是循著一聲巨響找到的伊萊，當時伊萊躺在一條白龍的羽翼之下，呼吸微弱到看不見胸口起伏。
迪倫幾乎是顫抖著手抱起了自己的孩子，或許是心理作用，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手上的重量。
伊萊的治療過程也很坎坷，他是少見的在與魔法元素共鳴之前身體里就存在魔力的人類，弗朗西斯的醫師束手無策。最後還是領主夫人菲瑞婭通過娘家從王都請來了一位大魔導師和半個治療院的醫師，伊萊才免遭一睡不起的命運。
那段時間伊萊好像隨時都會死掉，迪倫和菲瑞婭午夜夢回間都是一身冷汗，總要一起跑到伊萊的房間確認伊萊還活著之後才能勉強入睡。
也就是說，領主夫婦被他們的小兒子嚇
出了心理陰影。
始作俑者毫無察覺，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土豆土豆馬鈴薯。
這個世界的曆法與伊萊熟知的大同小異。根據記憶中不知道從哪看來的知識，土豆應該是在二到三月播種，但是弗朗西斯的溫度向來較低，這個時間應該可以再向後推一兩個月。
伊萊是三月下旬出的事，現在已經接近五月。
非常完美的播種時間。
伊萊第一次體會到了小說主人公被命運眷顧的感覺。
此時不提，更待何時！
在許諾自己可以答應伊萊一個合理要求之後，迪倫得到了一個意外的回答。
「你說你想去看看耕地？」
伊萊點點頭。
迪倫眸子一眯，很驚訝地問：「我們小伊萊怎麼突然想去看耕地啦？」
「可是我就是想看。」
非常無理取鬧。
領地里的不安定因素還沒有完全排除，醫師又明確說過伊萊需要再靜養一段時間。迪倫拒絕的話都在喉嚨里滾了兩圈了，最終還是在伊萊皮卡皮卡的眼神前敗下陣來。
他無奈地應允：「好吧，只要等你身體再好一些。」
為了早日去田地里實地考察，伊萊這幾天謹遵醫囑，連飯都比平時多吃半碗。
他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這一遭到底有多兇險。
永遠溫和優雅的菲瑞婭第一次摒棄了貴族淑女的教養在大庭廣眾下抱著他失聲痛哭，並且某天早上伊萊閉著眼和系統交流，奧林竟然探了探他的鼻息。
伊萊用眼神質問奧林，奧林非常坦蕩地回答：「我怕你死了。」
伊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乾巴巴地回答：「那謝謝你哦。」
最令伊萊驚喜的是他昏迷了整整一個月，新手卡池居然還在。
[七天新手卡池是指宿主有意識的七個自然日內。]
伊萊從來沒覺得系統這麼人性化過。
可能是為了照顧新手卡池，伊萊每天簽到獎勵的都是新手卡池抽卡次數，加上之前的二十二次通用和兩次新手，他現在一共有二十九次抽卡次數。
只差一次就能湊整了，伊萊穿著睡衣趴在床上想，正好父親頂著母親的壓力答應了明天帶他去耕地，那麼就在耕地簽到吧。
明天傍晚之前新手卡池就會消失，雖然遠遠沒有夠到珍貴卡的保底，但希望兩張保底稀有卡能帶來一些驚喜吧。
伊萊充滿期待地閉上了眼。
迪倫是一個說話算話的父親，天色才蒙蒙亮就把伊萊從柔軟大床上挖了起來。菲瑞婭穿著睡裙倚在窗邊，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的丈夫笨手笨腳地給迷迷瞪瞪的兒子系襯衫上的綁帶。
「記得問問奧林想不想去。」菲瑞婭提醒。
「我當然知道。」迪倫在襯衫的袖口敗下陣來，「菲瑞婭，你得來幫幫我。」
伊萊清醒的時候就已經坐在迪倫的坐騎龍鳥的背上了，與他並排的奧林臭著一張臉從小木籃里取出一個鹼水結遞過來。
鹼水結還是伊萊拼接記憶指揮廚娘倒騰出來的東西，由於口感韌勁越嚼越香又頂飽、也不需要添加珍貴的糖，鹼水結很快受到歡迎並進入了領民們的餐桌。
要不是伊萊堅持為它正名，現在它應該會被叫做伊萊結或者弗朗西斯結。
「你要抹一點果醬嗎？」奧利拿出一個金屬罐子。
果醬也是伊萊搞出來的，由於熬制它需要耗費大量的糖，果醬現在還是僅供給貴族的奢侈品。
「一點點。」
伊萊和奧林少有這樣稱得上和諧相處的時候，驅使著龍鳥的迪倫不動聲色地看了他們一眼，唇角向上翹了翹。
他當即決定和龍鳥一起當一個
安靜的運輸工具，把舞台留給破冰的兄弟二人。
吃完簡單的早餐，伊萊抓著龍鳥蓬鬆的羽毛向下望去，他是第一次離開城堡，看什麼都很新奇。
龍鳥飛得很高，伊萊能輕易地把崎嶇的山谷與裸露的灰色岩石盡收眼底，他甚至在山崖上看見了一隻長著螺旋羊角的鹿形魔獸。
伊萊在圖冊上見過它的畫像，它被簡單粗暴地命名為羊角鹿。與平平無奇甚至還有點敷衍的名字不同，羊角鹿天生擁有風元素親和，攻擊性很強。
羊角鹿也看見了上空拂過的紅羽巨獸，熟悉的壓制感讓它有點難受，兩隻螺旋羊角間匯聚出了一個藍綠色的光球。伴隨著它仰起脖子的動作，這個光球朝著龍鳥飛了過去。
然後因為過長的距離消散在了空氣里。
這個事實激怒了羊角鹿，它跺了跺蹄子，竟然踩碎了腳下的巨石。
碳黑色的岩層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伊萊瞪大了雙眼，他拉住奧林的袖子，結結巴巴地問：「你看見了嗎？黑色的石頭。」
奧林當然看見了，他不太明白伊萊為什麼會因為這個而驚訝，難道是因為在城堡里關久了看什麼都稀奇？
「所以呢？」奧林撇了撇嘴，「世界上的石頭就是有各種顏色的。」
比黑色石頭好看的多了去了，城堡的倉庫里一抓一大把，伊萊要是喜歡隨時都能去挑走一大堆。
伊萊物理上和心理上都在風中凌亂。
那不是普通的石頭，那好像是煤啊！正兒八經的煤啊！
[叮咚，新的任務已發布]
[任務二：開採煤礦
任務說明：你憑藉自己的知識一眼找出了山谷中的礦脈，開採並使用它，它會給你一個大驚喜，而你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一場前所未有的變革。]
系統在明示伊萊：在這個以木頭作為燃料的世界，弗朗西斯擁有一條儲量至少稱得上可觀的煤礦。
還種什麼地啊？直接研究蒸汽機跨往工業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