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借
湘台大樓，《歌手》綵排現場。
看完周瑜的表演，幾位專業顧問都忍不住讚歎：「周瑜已經完全脫離了以前人們給他的『情歌王子』的桎梏，他如今的作品開始愈發地成熟，並不是說他以前的作品不好，而是他現在的作品開始關注更加廣大的社會人群，變得更加得真實且飽含詩意！」
「不管是上一期的《送你一朵小紅花》，還是這一次的歌，亦或是之前他缺席的那兩期，他的作品總能戳中人心底最深處的柔軟，每次都讓人忍不住熱淚盈眶！」
所有的專家評審都給予了周瑜極高的評價，經紀人小法擦了擦眼角。
他淚點一向較低，又因為從未在網上透露過自己愛人的情況，所以不少網友還以為他活0活現來著。
很快，正式演出開始。
周瑜很巧的第一位登台。
雖說越早登台留給觀眾們的印象就越淺，但小法卻對此充滿了信心，因為好的作品永遠都不會因為時間而褪色，更何況這幾個小時的間隔？
周瑜穿著一身白色長袍，站在舞台中央，燈光昏暗，雲霧瀰漫，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不真實的幻影。
舒緩的吉他聲響起，周瑜拿起話筒，聲音低沉富有磁性：「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不被認可的夢想，不被祝福的感情，不被眷顧的孩子，他們不曾犯錯，卻只能顫顫巍巍，單薄地行走在路上。這首歌送給他們，借天地萬物，不求終將到達某處，只求路上少些阻礙，讓他們通往平凡。」
身後的屏幕亮起，顯露出歌名。
《借》
周瑜想到了那對名為「南」、「北」的坎坷情侶，想到了那「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的老年夫妻，想到了病房白茫茫的牆，想到深夜霧沉沉的天，想到了老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群山中野孩子，想到了夕陽下的美人面......
「借一盞午夜街頭昏黃燈光
照亮那坎坷路上人影一雙
借一寸三九天里冽冽暖陽
融這茫茫人間刺骨涼」
周瑜看見那逐漸冰封的男人和不離不棄的姑娘，在這北風呼嘯的人間，他們便是彼此生命中最溫暖的光芒。
沒有山盟海誓，雙手緊牽，便是一生信念。
「借一泓古老河水九曲迴腸
帶著那搖晃燭火漂往遠方
借一段往日旋律婉轉悠揚
把這不能說的輕輕唱」
當口中的故事變得古老時，人也就老了。
所有的愛恨嗔痴，生離死別，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我們說出故事，我們成為故事。
「被這風吹散的人說他愛得不深
被這雨淋濕的人說他不會冷
無邊夜色到底還要蒙住多少人
它寫進眼裡他不敢承認」
周瑜的聲音顫抖著，像是被風雨打濕的野草。
他看見那些故事融入大地，藏進黑夜，無人問津。
風吹雨淋后便消去了痕迹，再無人記得，只有書中人謹守愛恨，冷暖自知。
鋼琴加入了間奏，影子沒有再唱，燈光逐漸熄滅，只剩舞台上那一抹白，他輕輕地舞動，像一棵風乾的樹，像一堆執拗的骨，像......
像一個普通的人，像這眾生。
噓......
口哨聲響，悠遠縹緲，燈光逐漸亮起，霧氣更加深重，已然看不真切周瑜的臉。
只能看見他高高伸出的手，他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麼，手揮舞著，卻只是徒勞。
正當那手垂落之際，一束光芒從身後照來，溫暖絢爛，像是另一隻手，將他緊緊抓住。
「借一抹臨別黃昏悠悠斜陽
為這漫漫餘生添一道光
借一句刻骨銘心來日方長
倘若不得不天各一方」
刻骨銘心的遠不止愛情，唯有柴米油鹽來日方長。
餘生漫漫，人生苦短，多少人來來去去，最後只剩你一個人顫顫巍巍，單薄地走在路上。
所以我想要借那麼一束光，照亮前路，也照亮自己。
煙霧散去，周瑜的身影又變得清晰起來。
「......
可是啊總有那風吹不散的認真
總有大雨也不能抹去的淚痕
有一天太陽會升起在某個清晨
一道彩虹兩個人」
所有伴奏都停了下來，隨後有輕輕的簫聲響起，那聲音有些凄涼、悵然，卻又好似尋常，其間隱約夾雜著笑聲、吵鬧，以及一聲嘆息。
「借一方樂土讓他容身，借他平凡一生。」
「他」不只是他，更是你，也是我。
所有的歡樂和悲傷，相聚與離別，夢想和現實......
我們用這一切構築起一片「樂土」，構築起這平凡的一生。
我們向世界「借來」了七情六慾，最後用一生的故事做償還。
「謝謝！」
周瑜深深地朝觀眾們鞠躬，隨後燈光暗淡，再亮時，台上已然沒了周瑜的身影。
台下的觀眾卻仍沉浸在那歌聲中還未抽離。
「感謝周瑜，給我們帶來這首如詩一般的《借》，讓我們把最熱烈的掌聲送給他！」
直到主持人方栩開口說話，台下的觀眾們終於反應過來。接著，所有人站了起來，掌聲經久不息，響徹整個演播廳。
如此文藝的一首歌，顯然是戳中了年輕人的心。
不少年輕人已經掏出了手機，決定把歌詞中最後那句「借一方樂土讓他容身，借他平凡一生。」作為自己的簽名。
而年紀稍大一些的，則是想起了某些人或某件事，最後在回憶中留下一聲嘆息。
「真的是很美的一首歌，我聽到了歌聲中的人間故事，煙火冷暖，惆悵與迷茫，同時也聽到希望。一生很短，望你珍惜，平平凡凡，平平安安。」
「好！」
掌聲再次響起，觀眾們顯然對於方栩的總結很是滿意。
這確實是一首很美的歌，前世的周瑜便很喜歡這首歌，他覺得這首歌的美並不在於歌詞的文藝范兒，而在於真實。
它文藝卻不空洞，每一個句子都似融入了生活。
它不是風花雪月，只是普通人對他們普通生活的喟嘆。
第二位登台的是這一輪補位而來的灣灣歌手，他唱的是一首高音極多的搖滾風歌曲。
儘管他的高音飆得很高，但觀眾們卻始終無法將自身的情緒從前一首的《借》中完全抽離。
七位歌手全部演唱完畢，最後的排名果然不出小法所料，周瑜再次以遠超其餘六位的高得票率獲得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