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送飯

第五十三章 送飯

第五十三章送飯

「他發高燒了?」

「對。」

難怪這兩天不見人。

池柚原本還以為是因為岑理上次說讓她好好想想,所以就像於昂那樣,沒有再聯絡她。

她現在的心情有些矛盾。

這次匆忙回童州,主要是為了爸爸的病,畢竟沒有任何男人比自己的父親更重要。

然而令她所不能預料的是,岑理追來了。

她一直所主張的戀愛觀是,她可以在一段感情中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也願意為那個人付出,但喜歡這個人的前提必須是,她愛自己,她的所有喜怒哀樂,應該為自己所主宰。

她可以被那個人影響,但不能被那個人所主宰。

而岑理對她來說是一個太特殊的意外。

池柚晃晃頭。

岑理也偏愛低調的穿著,也同樣喜歡穿深色,跟陳向北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也更加內斂一些。

陳向北倏地笑了:「喲,小冤家現在對車懂這麼多了,還知道要加98汽油呢?」

她心感不好,果然跑車上下來的是陳向北。

速戰速決吧,把飯送到人手上就走。

姜醫生對池柚說:「孩子,我對你的了解雖然還不夠深,但我能看出來,你一定是個很開朗的女孩子,在見到你之前,我好幾次看到你爸媽跟你打過電話后,他們的臉上都是帶著笑的。」

這是個在一個充滿了□□中長大的孩子。

陳向北:「那你就當打我的車唄,反正都是坐車,有什麼區別。」

現在她們姐妹倆因為父親的病而回到童州,看著他們一家人的相處狀態,姜醫生知道自己沒猜錯。

「所以前幾天我問他為什麼突然回童州了,他說是惹女朋友生氣了,女朋友說要分手,所以他來找女朋友的時候,我有些沒想到,也有點開心,當然,我不是幸災樂禍,我只是覺得,他終於肯把自己不開心的事跟我說了。」

姜醫生眼神慈愛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子。

為了不耽誤時間,池柚不打算坐公交車,而是掏出手機準備叫個車。

池柚:「真不用,我打車就行。」

以後這吃軟不吃硬的毛病一定要改。

池柚還是說:「不方便。」

這語氣聽得人格外不爽,池柚垂著眼皮翻了個白眼。

「誰讓你當時駕校的教練只教你開車不教你這些開車的基本常識呢,只能我給你科普了,」陳向北用下巴點了點車子,說,「不過這車沒那麼豪,95的汽油就能餵飽它,上車吧,要去哪兒我送你。」

她低著頭正叫車,余光中看到一輛車緩緩停在了自己面前,還鳴了下喇叭。

「去給人送飯?」陳向北說,「上車吧,我送你去,保管你送到的時候飯菜都是熱乎的。」

姜醫生看出了她的為難,轉而問她:「岑理惹你生氣了對不對?」

就知道他沒那麼容易離開童州。

「不用,」池柚直接拒絕,「我叫車就行。」

「不是你以前告訴我的嗎?豪車都加最好的汽油。」

池柚站在原地沒動,陳向北走過來,他今天穿了身深色的夾克衫,打扮很低調,但因為氣質問題,還是顯得紈絝。

說到這裡,一個護士過來催促姜醫生,姜醫生回了護士一聲好,最後對池柚說:「無論你去不去看岑理,阿姨都跟你說聲謝謝。」

是她一開始的想法太簡單,把這場戀愛當是一場圓夢之旅,現在她有些把控不住夢的走向了,她怕在他的身上重蹈覆轍,於是叫了停。

「阿姨,我……」

其他等車的人都不自覺朝這輛車投來目光。

池柚抬起頭看,發現面前停著的是輛顏色低調的跑車。

池柚捧著飯盒,站在醫院附近的公交站台旁望天嘆氣。

被拒絕了,陳向北也不惱,而是瞥了她手裡的飯盒。

池柚下意識就否認:「不是,其實是我……」

畢竟哪怕是在母子之間最沉默的高中階段,岑理因為壓力大而學會了抽煙,面對教導主任和母親不解的指責,他也就僅僅吐出了「我好累」三個字。

「哪裡不方便?」陳向北問,「送個飯而已,你是要上天還是下海啊?」

池柚這人吃軟不吃硬,姜醫生的語氣實在太溫柔了,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池柚忍不住說:「這飯盒能保溫,而且我不趕時間,不必麻煩你特意開這麼快的車送我,而且也費油,98汽油挺貴的。」

不對,她拿這兩個人比什麼?

陳向北沒在意她打量的目光,也不解釋自己為什麼突然出現,只是問:「去哪兒啊?我送你。」

「岑理是我兒子,我不能不幫他說好話。他真的病得有點嚴重,而且這今天因為要處理工作,甚至沒辦法休息,可是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麼你完全無法原諒的事,你就替阿姨把鑰匙拿給值班台的護士,護士會替我給岑理送飯的。」

「你不用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岑理是我生的,我太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孩子了,」姜醫生說,「小時候他爸爸管他管得很嚴,所以他的性格一直不夠活潑,後來我跟他爸爸分開,帶他回了童州生活,這幾年我忙著醫院的工作,也沒時間跟他好好談心,而他也從不跟我說。」

所以她這樣的人不適合做生意,只適合給老闆打工。

不過她也有責任,耳根子和心都太軟。

就這樣來回了幾句,池柚心想這人太賴了,她抿抿唇,不想再跟他費口舌,直接坦白道:「我去給岑理送飯,你要送我去嗎?」

陳向北果然沉默了,就在池柚以為他要放棄的時候,他突然扯著唇角來了句:「分了手還給人家送飯,你可夠博愛的。」

「是啊,我最博愛了,」池柚順著他的話說,「所以我自己去就行。」

陳向北蹙眉,語氣不咸不淡的:「所以你這博愛的光輝,能分給前男友,就不能分給前前男友?」

池柚愣住,這時候一輛公交車正好駛過來,陳向北的車又正好暫時違停在站台旁,她揮手趕人:「你快點把車子開走,別停在公交站這裡。」

「你上車,我就開走了。」陳向北說。

池柚以為自己聽錯,睜大眼:「不是,我說我要去岑理家啊,你要送我去?」

陳向北不耐煩道:「你先上車。」

僵持間,池柚左右亂看,正好又看到個熒光綠的騎警朝這邊開過來,她還是不想因為自己就害得陳向北違章,只好先上了車。

上車之後,陳向北讓她繫上安全帶,接著一踩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沉默了幾分鐘后,池柚雙手環抱著飯盒,還是開口:「你在前面找個能停的路邊把我放下來就行。」

陳向北完全沒有要停車的意思,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語氣散漫道:「放你下來幹什麼?那姓岑的家地址給我,我導個航送你去。」

池柚實在無法理解:「你沒事兒吧?你真要送我去?」

「你不就是給他送個飯,我有什麼不能去的?」陳向北側頭閑閑瞥她一眼,抿了抿唇,意有所指道,「難不成你除了送飯還要去他家干別的事兒?」

池柚一愣,等反應過來后咬牙道:「陳向北!你說什麼呢。」

看著她還是一副不禁逗的樣子,陳向北心情好轉,懶洋洋說:「沒說什麼,你既然是單純去送個飯就去送唄,算起來我也是那姓岑的前輩,我也博愛一下後輩好了。」

「……」

這人有病吧,他算哪門子前輩?

車子開在路上,他不停車,池柚又不可能跳車,只能就這樣憋屈地坐在副駕駛上。

見她不說話,陳向北催促道:「他家的地址呢,還不告訴我。」

池柚還是執拗:「我真的不用你送我去。」

陳向北一點兒也不急,反倒順著她的話說:「行,你不告訴我地址,那我隨便開了,就當帶你兜風,順便我也欣賞一下你老家的沿路風景。」

池柚仰頭,嘆了口氣,報了岑理家的地址。

算了,陳向北都不介意送她去了,她還介意什麼,還省一筆打車費。

一路上她也不說話,就捧著飯盒,偏過頭看車窗外的風景。

「幾年沒見,話癆怎麼變文靜了?」陳向北閑閑開口,「以前坐我副駕駛的時候一張嘴停都停不下來,現在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了?」

池柚說:「沒什麼好說的。」

「那我給你起個話題好了,」陳向北也不在乎她的冷淡,主動問,「你好端端的給那姓岑的送什麼飯?他叫你送的?」

「不是,他媽媽叫我給他送的。」

陳向北愣了下,略微蹙眉,語氣沉了:「不是說分手嗎?你怎麼連他媽都見過了。」

「他媽媽是我爸的主刀醫生。」池柚說。

陳向北哦了聲,但語氣還是不太好,斜睨一眼她。

「我們沒分手的時候都沒見你給我送過一頓飯。」

池柚不解:「我們每天吃食堂,要送什麼飯?」

「不用你送飯,哪怕你給我送杯奶茶呢?」陳向北嗤道,「只知道享受我的奶茶服務,沒見你回報過我。」

池柚呸了聲,反駁道:「你打籃球的時候我沒給你送過水嗎?我提了一大袋子水去籃球場,你那些隊友人人有份,我沒回報過你?」

陳向北噗嗤一聲,樂得笑了。

池柚正感嘆這人的情緒變化之快,誰知他挑挑眉,心情頗好道:「原來你都記得。」

池柚:「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對了,當時你還跟我撒嬌說手腕疼,讓我幫你揉來著,這個你還記得嗎?」

池柚臉色微哂,之後不再和陳向北說一句話。

陳向北目的達到,也不再逗她,打開車載音樂,用來填補車廂內的寂靜。

歌單里基本上都是周杰倫的歌,放了兩首后,一路向北的前奏響起。

兩個人都對這首歌太熟悉了,陳向北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見池柚迅速伸手,點擊播放下一首,把一路向北這首歌給跳過去了。

接著她繼續偏過頭,看向車窗外。

陳向北張張嘴,垂了下眼,什麼都沒說,她抗拒回憶,他也只好裝作不在乎。

徹底到地方,池柚下車,剛要說謝謝拜拜,就見陳向北也下了車。

「你不會要跟我一起上樓吧?」她不可置通道。

「你一個女孩子孤身去一個男人家,萬一發生什麼事怎麼辦?」陳向北有理有據,「你反正送個飯就走,又不耽誤時間。」

池柚覺得荒唐,正要說什麼,他又問:「還是說你還要在他家喝杯茶做個客再走?」

池柚抿抿唇:「不是,這真的有點太……」

「太什麼?我又不進去,你送完飯就出來,」陳向北垂眸睨著她,眼神冷漠而無賴,語氣無波,「除非你倆要幹什麼,不方便第三個人在場。」

「幹什麼!我能幹什麼!」池柚反駁,然後破罐破摔道,「上去上去,我們一起上去行了吧!」

等下送完飯,她回去醫院一定要跟池茜狠狠吐槽一番。

神經病。

站在岑理的家門口,陳向北抱胸靠在牆上,跟監督似的說:「送個飯就走,別忘了你說的。」

「我要你提醒?」池柚咬牙,「你別出聲聽到沒有?我把飯盒放好就走。」

說完,她拿出鑰匙開門。

剛打開門,池柚還沒來得及把腳伸進去,就聽見屋裡響起動靜,側方向的卧室門被打開,裡面的人用極其沙啞虛弱的聲音問道:「媽,你回來了?」

池柚捧著飯盒,僵在門口。

而岑理這會兒身上穿著家居睡衣,從卧室里走出來。

他唇色蒼白,臉也因為病氣侵襲幾乎白到透明,在看到門口站著的女孩子時,也愣了。

池柚咬了咬唇。

靠,他看起來真的病得好重。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對視了幾秒,岑理黑眸微閃,垂下長眼睫,掩住眸中剎那劃過的驚喜,朝門口走過去。

他嗓音很啞,磨砂般粗糲,但語氣仍舊溫和無稜角。

「你怎麼來了?」

「我、你媽媽讓我來給你送飯。」

池柚低著眼,將手裡的飯盒捧起給他。

即使生著病,男人的腦子仍有基本的推斷能力,他接過飯盒,沒先說謝謝,而是先說:「抱歉,我媽給你添麻煩了,害你跑一趟。」

然後才禮貌說了聲謝謝。

池柚搖搖頭:「沒事,舉手之勞,那我走了。」

岑理眸光盯著她,張唇輕聲挽留:「……你不要進來坐坐嗎?」

然而沒等池柚回答,一道輕佻的男聲先開了口。

「那我能不能也進來坐坐?」

池柚一驚,轉頭,原本靠著牆的陳向北已經探過來了半個身子,歪了頭對岑理打招呼:「你好,我也是來探病的。」

岑理表情微僵,原本就生著病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他緊抿著唇,眼睛里黑壓壓一片,緊盯著眼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

「陳向北!」

池柚責怪地喊了聲陳向北,伸手用力推了他一下,然後忙對岑理解釋道:「那個,是他送我過來的,他不會進去的,我也不進去了,你好好在家養病。」

說完,她拉著陳向北的胳膊就要走,陳向北則是弔兒郎當地任她拉著,也不反抗。

岑理看到她的手指扣在陳向北的手臂上,臉色一沉,突然說:「進來坐吧。」

池柚和陳向北都有些驚訝地回過頭去。

而岑理這時候已經將門完全打開,側過了身又邀請了一遍。

岑理的家,準確來說是姜醫生的家,非常的整潔乾淨,放眼望過去客廳,所有的傢具都擺放得一絲不苟,一丁點雜亂的地方都找不到,而且地板上別說垃圾,連灰塵都看不到。

沙發還是淺色的,那表面看著跟新的似的,讓池柚甚至不敢往下坐。

陳向北也沒打算坐,他主要是完全沒想到岑理真的會邀請他進來。

他特別想採訪下這位情敵究竟是什麼想法,但礙於池柚在,只能把疑問暫時咽進肚子里。

岑理打開保溫飯盒看了眼,直接略過陳向北,對池柚請求道:「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幫我把飯菜拿到微波爐里加熱一下?」

池柚哦了聲,從他手裡接過保溫飯盒。

接過飯盒的那一剎那,她無意碰到他的指尖,冰得有些嚇人。

池柚語氣複雜:「嗯,我去幫你加熱,你先去床上躺著吧。」

說完,她捧著飯盒要往廚房走去,但忽然想起來什麼,回頭瞪了眼陳向北。

陳向北:「幹什麼?」

池柚沒好氣地說:「你老實待著,別打擾他養病,聽到沒?」

看著她那副警告的小樣子,好像生怕他給她親愛的白月光怎麼樣了似的,陳向北冷呵一聲。

「我還沒那麼缺德。」

池柚心想也是,陳向北雖然性格不怎麼樣·,但人品還是過關的。

她放心地去了廚房。

陳向北瞥了眼岑理,而岑理直接連看他一眼都沒看,轉身回房。

看著男人高挑卻虛弱的背影,陳向北心情複雜。

這下不但是白月光,還是病美人了。

這幅模樣,女人不心疼才怪。

陳向北嘖了聲,上前,語氣不太好地問:「要不要扶你一下?」

「不用。」然而岑理語氣比他還差,直接拒絕。

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挺不爽的,但看情敵比他更不爽,陳向北又稍微爽了點兒。

等岑理坐回床上后,陳向北站在他房門邊,好笑道:「你要這麼不爽我,幹嘛還請我進來?」

岑理胸口起伏,沉聲反問:「那你為什麼要送她過來?」

陳向北向來爽快,反正小冤家又不在這裡,他作為男人的那點心思,在同為男人的岑理面前,沒必要裝。

「你媽給你打助攻,她一個女孩子單獨到你家來給你送飯,誰能保證你會不會對她病後亂性?我當然要護送。」

岑理扯了扯唇。

「我不讓你也進來,難道看著你帶她走?」他微仰頭,靠著床頭,閉眼說,「一個沒生病的男人比一個生著病的男人危險得多。」

這句話有點長,說完他就咳了一聲。

陳向北好笑道:「我要是趁機下手,你以為她今天還能到你家來給你送飯?」

然而岑理沒回他,並不是不想回,而是咳嗽停不下來。

他咳了重重的幾聲,雙眉緊蹙,臉上泛起難受的紅暈。

陳向北猶豫幾秒,問道:「你真病得這麼重?不是裝的?」

岑理沒理他,喉間乾澀,一說話就又痛又癢,拿起床邊的杯子想喝口水。

然而沒水了,他蹙眉,只好起身,準備去打水。

然而陳向北一個大男人站在房門口,擋了他的動線,岑理淡聲:「麻煩讓開。」

「打水是吧,我幫你。」陳向北伸手。

岑理:「不用。」

陳向北好不容易對情敵升起幾分同情心,情敵居然還不領情,他嘶了一聲,少爺的自尊收到了傷害,倔勁兒一下子上來,直接就要去搶。

「我說我幫你打,你在床上躺好就行了。」

岑理也挺犟,就是不鬆手。

讓陳向北給他打水喝,他寧願渴死。

熱好了粥端過來的池柚一過來,看到的就是陳向北以一個強勢的態度把岑理堵在房門那邊。

而岑理生著病,一張臉煞白,平時高挑玉立,這會兒看著卻虛弱得不行。

「陳向北!」

池柚大喊一聲,端著粥衝過去就是一聲吼:「岑理都生病了,你要對他幹什麼啊!」

見她不分青紅皂白就凶人,少爺的自尊心頓時更受傷了,陳向北咬著后槽牙說:「我看他病成這樣子,好心幫他打水,你他媽還凶我?」

「打水?」

池柚半信半疑,看向岑理,示意他說。

岑理垂眸,看著她那一副清官斷案的嚴肅模樣,很輕地咬了咬下唇,低聲說:「我口渴,他不讓我打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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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月光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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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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