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溫柔的強盜

一路快奔轉過了一個山頭，楚飛看到前方燃起一陣黑煙，軍漢們居然在山道旁挖灶做飯吃。

柳州軍府的作風向來如此。有什麼任務就讓越騎打頭陣去解決。等搞得差不多了，府兵們再大搖大擺的湧上去收拾殘局。好像不這樣就不能體現花錢雇傭越騎的價值。所以今天張都尉也不著急，故意拖延行程在後面慢吞吞的。

驀然看到楚飛一騎奔來，有人嚷道：「張都尉，那個闖營的小子回來了！」

張都尉的惱火的嚷叫衝出來：「在哪兒？那混蛋在哪兒？」

楚飛猛拉馬韁，血麒麟怒嘶一聲斗然停住人立而起，嚇得張都尉往後彈了幾步。

「楚飛，你混蛋！」張都尉一張臉都要漲成了豬肝，揮起馬鞭惱怒的大罵，「不守軍規，看我怎麼收拾你！」

「別罵啦張都尉。」楚飛騎在馬上也不急著下來，訕訕的笑道，「我這不是將功折罪的回來了么？」

「將功折罪？」張都尉愕然，上下打量楚飛一眼，只見他的鎧甲戰袍和馬匹上都有鮮血，渾身上下一股煞氣凜然。其他的軍漢們也都好奇的圍了過來，驚訝的看著楚飛竊竊私語的議論。

「是啊！」楚飛咧嘴一笑憨厚得可以，「我挑平了他們的山寨！」

「放屁！就憑你一個人？」張都尉大怒，很有點被戲弄的感覺。

「不是。」楚飛呵呵的憨笑豎起兩根手指，「是兩個人。」

「啊？」一片驚呼響了起來，眾皆七嘴八舌的吵嚷開了。

「肅靜！」張都尉心裡也有點驚詫，再度仔細打量楚飛，「你給我下馬——你身上扛的什麼？」

楚飛跳下馬來擄了一把肩膀上的包袱，湊到張都尉跟前賊兮兮的道：「你幹嘛當著這麼多人問我？」

「哦？」張都尉心頭一亮，揮手大聲喝道：「散了，都散了！」

眾軍漢眼巴巴的散去后，楚飛咧嘴憨笑：「這是戰利品——我俘虜了三個山賊頭領，把他們的鎧甲和橫刀都給扒了！」

「啊？」張都尉顯然吃了一驚，睜大眼睛死死瞪著他臉上乾涸的血跡，「你、你真的去挑了山寨？」

「那當然！」楚飛四下張望一眼，將聲音壓得更低，「張都尉，這回你發達了！山寨里有好多金銀珠寶啊——不過我可沒敢拿，我只要了這點軍械。按規矩說，我應該可以拿的吧？」末了再強調一句：「那三個山賊首領，可都是我親手擒下的！」

「嗯？……」張都尉眼中閃過一陣詭譎又驚喜的光芒，然後故作正經耍起了官腔，「按軍令嚴格來說呢，你是必須上交的。但如果真如你所言是你拿住了三個匪首，這些東西也可以當作給你的獎賞——但是切記，這種事情不可張揚！」

「是是是。」楚飛一臉憨厚的連連點頭，心中一陣暗笑：不可對外張揚你收剿了多少金銀財寶是吧？我就知道你這老軍痞和那徐環一樣都不是什麼好貨！

「咳——究竟詳情如何，我會調查清楚。」張都尉乾咳了一聲依舊官威十足，擺了擺手，「現在你且退下。記住，口風要緊別到處胡說八道。」

「是。」楚飛抱了一拳，牽著血麒麟回到了本隊駐地。

大多數的兵丁正在挖灶埋鍋忙活這些事情，牛隊正一臉詭笑的看著楚飛上下打量：「看來你還真的幹了點事情。」

楚飛聳了一下眉毛也不說話只是狡黠的笑，自顧去拴馬。牛隊正左右四下看了一眼沒有旁人，跟上來低聲道：「撈了不少吧，臭小子？」

「說什麼哪？你這老賊牛。」楚飛沒好氣的回頂了一句，轉而狡黠的偷笑，「三副鎖子甲三把橫刀，嘿嘿。你要麼，賣給你？」

「扯淡。我又不開兵器鋪子。」牛隊正慍罵了一聲，笑得更加古怪，「好啦，不管你撈到什麼東西那都是你的本事，我也不想過問。但我要叮囑你的是，這樣的事情下不為例。你天不怕地不怕，我可還擔心被一腳踢出軍府呢！」

「知道啦！」楚飛嘿嘿的笑，還帶點歉意的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哈老牛，難為你了。放心，我會報答你的，但絕對不是以身相許。」

「臭小子！」牛隊正罵了一聲，笑呵呵的走開了。

楚飛扛著個包四下張望，看到呼延丑和書生正在一邊挖灶煮飯，於是沖他們招手：「豹子，書生，過來！」

二人立馬扔了手中的活計跑過來。呼延丑一雙小眼睛就瞪圓了：「老大你怎麼混身是血，你沒事吧？」

「放心，別人的血。」

書生則是牙齒都有點發抖：「老、老大，你真、真的殺人了？」

「閉嘴——過來！」楚飛一臉詭笑的將二人喚到一旁，將包袱甩到地上：「拆開看看老子給你們弄什麼好東西來了。」

「給我們的？」二人驚詫的一愣手忙腳亂的扯開大包袱，頓時一起驚叫起來：「哇！鎖子甲和橫刀！」

這一聲驚叫惹得旁邊的士兵們都好奇的圍了過來，許多人發出了驚呼：「哇，鎖子甲！」

鎖子甲雖是大唐鐵鎧中的最次一品，但也做工精良非常漂亮，全身用細密的鐵絲打磨編織而成，柔軟而華麗。對於普通的士兵們來說，能擁有一套鎖子甲簡直就是夢寐以求的事情了。

一時間，更多的士兵圍了過來，里三層外三層七嘴八舌的說個不停。個個羨慕不已。

楚飛哈哈的大笑：「豹子，書生，你們每人挑一件鎧甲和橫刀！」

「真、真的送給我們？」呼延丑和書生眼圈瞪圓，驚喜到瞠目結舌。

「屁話！你們現在就可以穿上！」楚飛蹲下身拿起兩柄橫刀往他們身上一扔，「刀，拿著！」

二人驚喜的接過刀，如同被電觸了一樣飛快撲到鎧甲堆上去搶。

「我要這件、我要這件！」

旁邊的軍士發出一串吞口水的聲音，個個眼饞到吐血。一旁牛隊正看見了，也只呵呵的搖頭來笑。

驀然人群里擠出一個身材高壯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粗聲道：「喂，剩下一副鎧甲給我！」

呼延丑和書生各搶了一件鎧甲在手，仰頭齊聲道：「憑什麼？」楚飛則是雙手叉在胸前，冷冷的看著他也不出聲。旁邊的人都急忙朝旁邊閃開了一步嘀咕道：「大黑熊來了！」「這下麻煩了！這傢伙是軍中出了名的強人，專愛打架鬧事！」

「你們這群不懂事的新兵撮鳥——就憑大爺的拳頭硬！」絡腮鬍子虎瞪著雙眼殺氣騰騰，粗著嗓門大吼一聲就要伸手來搶鎖子甲。

呼延丑大怒，正要上前來廝打，猛然只覺得眼前幻影一閃，那絡腮鬍子慘叫一聲往後就倒，捂著下巴在地上把起滾來大聲號叫。

「滾。」楚飛輕哼一聲收回拳頭依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彷彿就沒有動彈過。絡腮鬍子驚惶又憤怒的嚷叫了幾聲，連滾帶爬倉皇的跑了。

牛隊正走了過來厲聲道：「楚飛，軍中不許打架！」

「沒打架。是我揍他。」楚飛淡淡道，「他要是沒患失心瘋的話就不會再來討野火了，於是這架打不起來。」

眾皆愕然，牛隊正無奈的搖了搖頭走了：「手下有了你這樣的兵，我怕是永無寧日了。」

呼延丑和書生就得意洋洋的大笑起來：「老大，你太厲害了！」

楚飛眼尖，一眼瞅到了夾在人群中的周成，於是『親熱』的高聲喚道：「喂，周火長，快來快來！」

「叫我？」周成一愣，滿心忐忑的走了過來，「幹什麼？」

楚飛滿副憨厚的微笑，抓起剩下的那副鎖子甲和橫刀往周成面前一塞：「送給你！」

「啊？」周成則是始料不及有點驚呆了，「送、送給我？」書生和拓跋也一齊呆愣，甚是不解的看著楚飛。

楚飛呵呵的憨笑：「是呀！怎麼說咱們也是同袍。這次上旅甲隊只來了我們四個人，見者有份嘛！」

圍觀的人又發出一陣驚詫的嘖嘖聲：「連他也得好處了！早知道我們也和楚飛搭點關係啊！」

「呃？……」周成眨巴著眼睛，顯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這麼多人圍觀又有點感覺騎虎難下，於是猶豫不決的慢慢伸出手。楚飛一把將鎧甲和橫刀塞到他手上，他才急忙抱緊。「那就……謝了。」

「不用謝不用謝。」楚飛很大方的擺著手，臉上滿是憨厚到掉渣的神色，呵呵的笑道，「讀書人常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送你鎧甲和兵器兩件戰利品，你是不是也送一件東西給我啊？唔，就把你的刀送給我吧，怎麼樣？——你自願哪，我可是一向溫柔又純潔從來不強搶別人東西的。」

周成臉上的表情就凝滯了，眼神僵直嘴角抽搐了幾下，心中怒罵：無恥！你分明就是個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