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章 兩王會談

氣吞山河，誰敢為先？

「王公萬年——王公萬年——」

群臣行禮高呼，猶如身後滾滾長江之水。

聚星台頂峰，赫然出現兩個人。

揚州州王——姒熙。

青州州王——姜公。

此場面百年罕見，今日，他們已經見證了歷史。

「老哥哥，您請。」姒熙以長幼尊卑之禮請姜公上座。

「賢弟，你請。」姜公以主人之禮回姒熙請他上座。

幾番客氣寒暄，二人攜手走上王位。這時，王位左右分別出現了姜梓潼和她三叔姜世修，以及姒陌塵和姒衛哲。

「是梓潼！哇——好氣派啊……」

「小歆，別說話。」可離訓斥到。

采衣則通過傳心術與大家交流：「他們說的什麼？我怎麼聽不清楚？」

「我也是……」方林也用傳心術和大家交流。

「這二位州王究竟唱的哪齣戲啊？」參昂忽然插上一句。

「不知道啊，他們不是來議事的嗎，怎麼論上家常里短了？」少陽說。

「這還看不明白嗎？」托晨緊盯著頂峰的二位州王，微微一笑說，「他們這是在走過場呢！」

這話讓大家十分費解。

托晨繼續解釋說：「根據梓潼說的，他們早在九點就到了，為什麼遲遲拖到現在才開始會談，這三個小時在幹什麼？」

「設宴擺席？」不知是誰隨口一說。

「豬腦子！當然是會面議事了！就盧府一案，打探彼此虛實，商議天下形勢；見得人的、見不得人的，說出口的、說不出口的，他們早就商量好了。你看他們如沐春風的樣子，真不知道又達成了什麼恬不知恥的合作！」

大家啞口無言，托晨對於政治的黑暗面參得太透了。

兩位老人還在台上有說有笑地絮叨瑣事，下面的群臣不敢吭聲。

「他們互相奉承幾句，這會談也就結束了，白白浪費時間，我們回去吧！」

托晨直接說出了口，這引得周圍其他人投來異樣的眼光。

『看什麼看！你還能治我的罪啊！』托晨心想。

「等一下，托晨。」九鳳叫住他，「再等一下。」

「等什麼？」

托晨的話中帶著不滿，他看了眼九鳳，老師那溫和的神情暖人心扉，將他心中的怒氣全部衝散。托晨乖乖回到原位重新坐下。

那兩個老頭在眾目睽睽一下依然我行我素，完全沒有為民解憂之意。

雖說立秋已過，可中午的陽光依然毒辣，群臣中已經有人坐立不安。

「臣有本啟奏！」

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兩位老人的閑談，此人也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他衣著樸素，身材中等，面黃肌瘦，看起來官職也不高。

周圍有幾個同僚惶恐地提醒他不要亂說話，可他一意孤行，非說不可。

「何事請講。」姒熙的神情似笑非笑。

「近來妖族叛亂，狼煙四起，陰謀論更是不絕於耳。姜公尊駕親幸揚州，反而閉口不談蒼生社稷，意欲何為？」

「大膽！」中政部右丞李舜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姒熙反而揮手示意他不要阻止這人。

「妖族連下數城，揚州人心惶惶，至此熟視無睹，王公要坐以待斃嗎！」那人言語冒犯之處已經目無君父。

「這人是誰啊？膽子真大啊！」方林用傳心術和托晨說。

托晨眉頭一鎖：「我怎麼知道，我總不能誰都認識吧。」

九鳳開口道：「安靜一下吧，看看他們演的什麼戲。」

聚星台上的姒熙沒有回答他的話，表情也毫無變化。那人言辭更加激烈，一副咄咄逼人的態度：「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王公把揚州的子民視若什麼？」

「妖族頃刻而至！！你的子民難逃一死！！」

那人說著，竟然慢慢向聚星台的頂峰走去，他每每邁出一節台階瘦弱的軀幹就強壯一分，這盛氣凌人的氣勢和無君無父的態度終於讓部分人坐不住了，他們紛紛站起喊話林志，要求他出手阻止這個狂妄的人。

「安靜。」

姒熙揮手示意群臣坐下，然後緩緩站起來向前走幾步，看起來好像是要迎接這登台而來的大不敬逆臣。

「一哄而起，一鬨而散，烏合之眾，不足慮不足懼。」姒熙直視著這個逆臣斷斷續續的說，「愛卿所言，危言聳聽了。」

逆臣並沒有停下腳步，反而一步三個台階，趾高氣昂地走過來：「危言聳聽？哼…笑話！」他說，「你可知前線戰況？兵力部署如此鬆散，興許已經全軍覆沒了。」

「何出此言？」

眼看這個逆臣就要來到姒熙面前時，他突然停下了：「妖族大將親赴前線，你那點兒三流戰士何以力敵？這揚州城，已是危在旦夕！」說著，他咧嘴一笑繼續說，「我說的難逃一死，你還認為是危言聳聽嗎？」

「聽著！揚州城，包括整個揚州……」

姒熙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他冷不丁的共鳴靈脈，靈脈具象而生將他全身包裹，數目之多讓人眼花繚亂，一時間更是無法估算。

與此同時，天象急劇變化，雖然陽光普照大地，但是這感覺就像黑雲壓頂一樣，空氣被篡奪，令人窒息。這還僅僅只是姒熙共鳴靈脈……

「都不會有一人葬送爾等手裡……」

只聽得姒熙話音落地，眼睛便被茫茫白光吞噬。待到所有人揉著眼睛，緩緩睜開時，這一幕，難以置信。

……

那逆臣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立於空中的男人，他比姒熙所站的聚星台還要高出百米。所有人抬頭仰望，這人背靠太陽，讓人看不清他的樣貌，只能粗略的分辨出他的身高和體型。

說不上健碩，可身材卻苗條的很，若只看背影，大多數人都會覺得這是個女人，而且會讚不絕口。

只是，嬌弱的身材一點都不匹配他的實力。

「天龍！！！」

百獸會五霸之首，實打實的魁首，蛇妖——天龍。

姒熙仰視著他，雙眼剛勁有力，就像是要用眼神殺死他一樣。此時的姒熙，表情還算從容。

「啊啊啊啊……」

「啊啊啊————」

聽到這個名字，群臣頓時嚇破了膽，慌作一團，爭先恐後的想要逃走。不過，幸好有衛靈軍坐陣，林志輕而易舉的化解的恐慌，群臣的情緒被安撫下來。

平靜不到片刻，秩序再次紊亂，因為有的人肚子上發出陣陣金黃色的光芒，其中就包括了那群崑崙墟弟子們！

眾人紛紛脫去上衣，一探究竟，可上衣脫得，皮卻脫不得，那陣陣金黃色光芒是從肚子里散出來的，所有人都摸不到頭腦，議論四起，恐慌再生。

「別怕！」空中的天龍說話了，聲音尖銳還帶著毒辣的感覺，「你們喝的那些靈汁，是我特製的，用我的靈元特製的！」

「你的靈元？」

「什麼意思？」

「什麼叫特製？」

「你想幹什麼？」

不同的聲音，不同的問題，不同的語氣淹沒了身後長江的浪濤聲。

「安靜一下，我才能認真回答你們。」

天龍話音落地，幾近瘋狂的人們恢復短暫的寧靜，他緩緩低下頭看向螻蟻，嘴角逐漸上揚，發出可怖的聲音：「當然是控制我的靈元爆炸啦！」

「……」

姒熙的表情出現一絲波瀾，可沒有影響他的判斷，馬上出手攔住了想要衝殺過去的三公主姒陌塵和四太子姒衛哲。

而姜公仍然巋然不動，就算是姜梓潼也中了天龍的靈術，小腹閃出金黃色光芒。

「再有妄動者，殺無赦！」

林志怒吼之音壓過群臣，他手持長矛，站在姒熙面前的台階上，兵鋒直指被嚇得涕泗橫流的文弱書生身上。

「天，塌不了！」

林志再次怒吼到，群臣這才穩住陣腳，看向林志頭頂的姒熙，但姒熙的表情並不樂觀。

……

「鳳鳳老師……」

「鳳鳳老師……鳳鳳老師……」

學生們故作堅強，反而九鳳著急地淚眼朦朧，一滴汗從她臉頰滑落。

「別怕，我能解開這個術式…別怕……我能解開……別怕……」

九鳳一遍一遍地嘗試，一遍一遍地失敗，蘊靈的指尖已經炙燙，她做不到。

「別怕……我可以的……我能解開這個靈術的……」

「鳳鳳姐！」

少陽阻止了快要被自己逼瘋的九鳳，九鳳抬起頭看了眼孩子們，她的淚在眼睛里打轉：「計劃不是這樣子的！可惡啊！明明都計劃好的！可惡……你們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再試一下……」

「鳳鳳老師……」

學生們一起握住九鳳的手，阻止了她。

「沒關係的，你看可離不就沒事嗎！」

孩子們的眼角泛起淚光，他們都故作堅強，安慰起老師九鳳。

師生們突然被一聲狂笑打斷，所有人再次看向天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龍掩面大笑，「姒熙，沒想到吧！來啊！笑一個啊～說點什麼啊～」

「天龍，你不要以為自己可以活著離開！」

姒熙的話音中殺意很重，可天龍毫不膽怯。

「不不不不不！不是說這個，是那句話，那句『不會有一人葬送在這裡！』這句話！」

姒熙火冒三丈，忍無可忍，可又能怎麼樣呢？自己輕敵了！自己失策了！萬萬沒想到天龍他……

「你的條件是什麼？」姒熙問。

「張正光。」

「休想。」

「那就沒得談了。對了，再給你一個驚喜吧！」天龍響指一彈，大地開始晃動，一頭巨獸從長江破水而出，所有人都一眼認出了它！

就是昨天禍害長江口的海妖！

只是沒想到如此巨大，它由江而出，無數只長爪蓋過長江，大地再無寸土立錐之地。它沒有五官，完完全全是一坨肉泥，爬伏的姿態甚至能和聚星台一決高下。

噁心、畏懼……

一切負面情緒都能在這海妖身上找到源頭！

「想想辦法啊……姒熙！姜公！」天龍已經得意忘形了。

「姒熙……」

久久沉默不言的姜公終於說話了，姒熙臉上生出一絲歡欣。

「回來坐下。」姜公說道。

「啊？」

「回來坐下。」姜公又重複一遍。

姒熙不明所以，也只好回到王位坐在姜公身邊。

姜公拍拍姒熙的手背，聲音沙啞的說道：「你我兩個老骨頭，再無出頭之日了。」

天龍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他調動感官搜尋異常，可並沒有發現姜公有任何動作。謹慎過頭了，他嫣然一笑說：「今日我一人便使揚州上下潰敗，更是彈指間就能讓揚州滅亡。你的計劃失敗了，姒熙。想利用我？先學學你老爹吧！」

「老哥哥……」

姒熙望向姜公，姜公從始至終一個神態，姒熙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要是交出張正光，我還能放過你們。不然，就遺憾終生吧！」

姜公微微搖頭，姒熙只好咬牙拒絕。

「真可惜，那這隻海妖就送你們當見面禮了……再見……」

天龍伸出手，眼看就要彈響指了。

「啪——」

響指回蕩在天地間。

九鳳更是不顧生命抱住孩子們，可惜被他們推開，可離也拉扯著老師讓她遠離他們。

……

響指音已隨風消散。

然而，並沒有發生任何事！

幾百張扭曲面孔轉而變成劫後餘生的慶幸。

天龍眉頭緊鎖，他又重新彈了個響指。然而並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姒熙驚愕的看向姜公。

天龍驚愕的看向姜公。

姜公的眼睛緩緩睜開，看向天空。

『不可能啊……他沒有任何靈波，沒有任何脈衝，怎麼阻止我的？』不甘心的天龍試圖控制海妖，這次果然沒有失效，他命令海妖動用所有觸手毀滅聚星台。

海妖果然聽話，它扭動身軀，舞動爪子，遮天蔽日，似要一舉拿下。

可在關鍵時刻，海妖停下了，它的動作定格在一瞬間，彷彿是時間停止了。

天龍嘶吼著奮力命令、控制海妖，但都無濟於事。

「可惡——」

天龍狠狠地瞪著姒熙和姜公，那兩人也在盯著他。

『究竟是什麼靈術能在我之上？』

天龍咬碎牙齒也想不明白！自己孤注一擲，卻不明不白的敗下陣來！

為什麼？

『不對啊……』

天龍為了確定一下又看了看他們身邊的人，姜世修？姜梓潼？姒陌塵？姒衛哲？

『他們的眼睛好像沒有聚焦在我的身上啊？』

『在後面？』

「反應還真是遲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