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 回家
「可以了嗎?我進去了?」
空敲敲門,對裡面說道。
「進來吧。」
屋內傳來安靈的聲音,得到許可后,空推開門走了進來,小白躺在床上仍然不省人事,安靈正在為她做最後的調靈治療。
「她怎麼樣?」
「好多了,過不了多久就會醒的。」
「還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這種真情流露的聲音也會從他的口中說出,祈安靈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怎麼?有什麼事說吧?」空看不懂祈安靈的表情。
祈安靈搖搖頭說:「足夠了已經。」然後她欣然一笑,「謝謝你。」
「我們什麼關係,還道什麼謝啊,見外了。」空隨口一說。
「哦…」安靈的笑容有些詭異,「我們什麼關係啊?」
說話要三思,空追悔莫及。他撓了撓臉頰,整理好思緒后說道:「嗯……家人?」
祈安靈呆住了,下一秒又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這個偷笑在空的眼裡變成了嘲笑:糟了,和她認識還不到一個月,就又自作多情了,她也一定在想,這是什麼普信男啊?不過是待他友善一點,就真的以為我對他有感情了吧?真搞笑這個丑宅男……
空想著想著忍不住自嘲一笑:「呵…」
笑聲尷尬無奈,笑容僵硬自卑。
祈安靈把他的神情都看在眼裡,心中琢磨:這傢伙又在胡思狂想些什麼呢?
「零零?」安靈喚他一聲。
「啊?」空表情頹廢。
「把你腦子裡想的那些東西都扔掉。」
「蛤?」空驚訝不已,她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當然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安靈說。
空馬上調整情緒,控制面部表情。
「別裝模作樣了!」安靈微笑著,向他伸出了手,「給你的。」
「什麼?」空的聲音中仍然帶著小情緒。
「謝禮。」安靈回憶著之前所發生的事情說,「無數次的保護我,保護我的同伴,還有幫助我救小白,各種各樣的事,所以說,這是謝禮。」
空接到手裡看了看,沒什麼特別的,他又端在眼睛上仔細瞅瞅,就一個小石頭罷了。
未等空吐槽,安靈便說道:「一個小心愿。」
「什麼?」
「把這個靈石給我,我就可以實現你一個小心愿。」安靈說。
空明白了安靈的意思,他馬上把靈石還給了她。
「咦?」安靈不解。
「現在就有一個心愿……」空吞吞吐吐地說道。
安靈寵溺地笑了笑:「說嘛。」
「我們……之間…」
空有些難以啟齒,他又陷入了思想混戰,該不該和她……萬一……
只是為自己尋個安身之所,又何必想這麼多。
「算了……」
他丟掉了心愿。
她撿起了希望。
於是祈安靈站了起來,繞過床背著手朝另一邊的空走來。
他盯著她,二人相視無言。
只見她將耳邊的粉白色發卡取下,然後掀起空的劉海,為他佩戴上。
空的眼睛露了出來。
「頭髮又這麼長了,回到家再給你剪一下吧。」安靈笑著,她的笑容根本沒有中斷過。
空摸了摸發卡,有些羞澀的說:「不用了。」
「零零~」她的笑容瞬間消失,變得嚴肅起來,語氣也變得莊重,「無論你怎麼猜度我都可以,但請你不要離開我。」
「為什麼?」空問道。
「我們是家人,對家人要負責。」祈安靈如是說道。
空心跳加速了,他不由得又自作多情,以至於臉都紅了。
安靈又一次讀懂了空的心聲,她湊近他的耳邊說:「就是你現在的所念所想哦!」
空更加羞澀了,可歷經滄桑的他馬上反應過來:男子氣概怎能丟,如果此時佔下風,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要反擊!
可他抬起手后才發現,自己下不了手。
心亂了,刀慢了。竟有一天落到了自己身上!
祈安靈牽過他不知所措的手,然後和他十指相扣。
「零零真是可愛~」
忍無可忍了!要奪回主導權!
空爆發了:「差不多得了!」
……
「就是,差不多得了。那裡還躺著個人呢,你們倆羞不羞啊?」
第三人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二人嚇得慌慌張張地扭頭看去。這人雙手抱肘,倚靠在牆上已經看戲多時。
「麒麟——」空連殺他的心都有了。
「別衝動。」麒麟感受到了空的殺意,馬上安撫他說,「別衝動,衝動是魔鬼。」
「您什麼時候來的?」祈安靈驚慌失措,下意識地鬆開了空的手。
麒麟敏銳的捕捉到這一點,他馬上對祈安靈說:「千萬別鬆開,管住他。」
她也害怕空做出衝動的事情,於是又握起了他的手。
麒麟為自己開脫道:「別緊張,別激動,咱是堂堂正正的,又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祈安靈溫柔的手讓空的情緒穩定了許多:「你來幹什麼?」
「幹什麼?」麒麟突然來了底氣,「你以為我是來看你們小兩口調情的?還不是為了給你收拾爛攤子。」
空對麒麟的話,尤其是『小兩口』這三個字並沒有多大反應,反而安靈漲紅了臉。空不解地問:「什麼爛攤子?」
「剛才在盧府做了什麼?」麒麟問道。
知道惹了事情,他便沉默了,麒麟繼續說:「已經給你善後了,他們不會起疑心的。」
「你跟蹤我?」
「姐姐擔心你會亂來,讓我盯著你。」
「什麼時候開始的?」
「今天,從家裡出門后。」
「你大爺的!跟蹤狂!」空的眼神里充滿了鄙視,他繼續質問道,「話說那會和夜蠆打起來的時候,你一直看戲呢?」
「別這麼說,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嘿~你小子真是欠揍,他們打不過那隻蠍子怪你看不出來,一個個都傷成那樣,你還穩坐釣魚台?」
「那種情況我不該出手,這不還有你嘛。」麒麟嘆口氣說,「算了,好心當成驢肝肺,以後再惹出什麼禍端,我可不管了。」
「麒麟啊麒麟……真有你的。」有些事空想明白后也便不生氣了,他繼續說,「剛剛的事,算我欠你的,改天請你喝酒!」
「沒時間。」麒麟拒絕掉,「我這次來就是告別的。」
「怎麼?」空問道。
麒麟望了望窗外的天空笑而不答,空領會到了。
「多長時間?」空轉而問道。
「兩三個月吧,和往常一樣。」麒麟眨了下眼睛,聲音變得深沉,「如今離家近了,常來看看孩子們,家裡有些事你照顧著點。」
空點點頭,突然間又好似想起了什麼,他繼續發問:「誒?你怎麼還有個妹妹?怎麼回事?都沒聽你說過?」
麒麟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無奈地搖搖頭說,「青鳶的事以後說吧……」
「那好,等你回來。」空說著,眼神不自覺地飄到了下方,他接著又重新看向麒麟說,「別太勉強自己,需要我做什麼儘管說。」
麒麟淺笑道:「謹慎行事。」隨後,他便催動靈力準備離去:「對了,那發卡挺適合你的,蠻可愛的。」
空笑了:「羨慕吧?」
雁過無痕,麒麟消失了。
身後傳來安靈的聲音:「麒麟他…」
「你好像說過什麼悲情劇的主角?」空打斷了安靈的話,他轉過身望向她說,「他才是啊。」
祈安靈沉默了,麒麟的往事人盡皆知,那是一段沒有人願意提及的往事。
空看向窗外的藍天,淡淡地嘆氣:「不過嘛,只有傻子才會為往事傷感,他不是傻子,我們也不是。」
祈安靈撩起耳邊垂落的頭髮,莞爾一笑說:「我們回家吧。」
空笑著點了點頭。
「啊,不行!」安靈忽然想起空和大家還存在矛盾,這種情況下更難解釋,於是她略帶羞愧地說:「你先回家吧,我和大家一起回去,可以嗎?」
空知道她所顧慮的,於是答應了。
安靈開心地笑了,然後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鑰匙遞給了空:「在家乖乖等我。」
空欲言又止,收起了鑰匙。
此前安靈通過幻獸傳書的方式聯繫過身在杭州的托晨等人,她現在要做的,只有等待了。
另一邊,身在杭州的姒托晨等人和衛靈軍交涉過後,乘坐列車也踏上了回家的路,而護送他們的正是少年英雄蘇沃洛夫。他們的目的地首先是揚州的祈安靈和白少羽。
僅僅護送幾個學生,用磁浮列車明顯是小題大做了,可能這就是財大氣粗吧。
列車高速又平穩的行駛,不到半小時便到了揚州,蘇沃洛夫早有安排,安靈和小白早已被轉移到了一個車廂里,這裡應有盡有,裝飾也無比奢華,明顯是用來接待貴客的。
托晨乘坐的磁浮列車就位,然後快速和安靈乘坐的那節車廂完成對接,前後耗時不到一分鐘,列車再次極速飛馳在軌道上。
安靈正在細心照顧著床上的小白,她把揚州贈送的藥材調配好之後,慢慢地喂她服下,小白的氣色明顯好多了。果然,單憑人力的調靈治療是有限的,安靈看著神色恢復的小白安心地笑了。
身後貫通道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她站起身迎接同學,可惜來者並不是同學,這是一名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年。這少年容貌俊美,體態優雅,其中最明顯的就是他混血兒的身體特徵。
安靈不認識他,但從剛才護送她們到這個車廂的那群人口中隱約得知了答案。她聲音微弱,試探性地說:「是蘇沃洛夫……先生?」
這個『先生』說出來有些尷尬,因為他們年齡相仿。然而,尷尬並沒有傳到蘇沃洛夫心裡,傳到他心裡的只有他眼中的祈安靈,如同看到沐浴聖光的仙女一般,他的靈魂已經飄到和祈安靈長相廝守的未來去了。
「蘇沃洛夫先生?我沒有認錯吧~」安靈懷疑他不會漢語,於是打算用英語和他交流。
「先生二字就沒必要了,叫我小蘇吧~」流利的普通話從並不流利的嘴裡說出,他激動的差點咬到舌頭。他平復一下心情說:「您是?」
「崑崙墟第三十屆玉朔生弟子,祈安靈。」
這個名字有些耳熟,蘇沃洛夫想起了一個多星期前的新聞:被白澤宣判死刑,從誅仙台中逃脫的降神之子——祈安靈。
「你,您……你,你比照片中的還要美…」蘇沃洛夫輕輕撓著臉頰,面帶羞澀地說,「還要漂亮…還要可愛,還要……」
反應過來自己在胡言亂語,蘇沃洛夫的臉更加紅潤了,他道聲歉后急忙跑了出去並隨手關上了門。
他倚靠在門上閉著眼睛做著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他抬起手捂住胸口,心臟『砰砰砰』的跳動直擊手心。蘇沃洛夫眉頭一皺:「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