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貳 明靈嵐和楊蝕紓

新生訓練開始了，楊蝕紓、明靈嵐和靑無風被分到了一個班裡。

明靈嵐對楊蝕紓道：「你好厲害啊，為什麼能站軍姿一動不動呢？我都覺得一點兒不像你啊！」

楊蝕紓笑道：「因為我爸爸是軍人啊，我做不好的話讓爸爸多沒面子。」

明靈嵐上下看了看她：「原來是為了面子啊。」

楊蝕紓佯怒道：「難道你父母不是軍人嗎？」

明靈嵐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楊蝕紓發現他突然不說話了，問道：「怎麼了？」

「沒事。」明靈嵐搖了搖頭，走回了宿舍。

之後，明靈嵐再也沒找過楊蝕紓。

......

一天下午，明靈嵐剛吃完飯，正好也碰到了剛吃完飯的楊蝕紓。

楊蝕紓叫住了他：「靈嵐，你等一下！」

明靈嵐愣了一下，但還是轉過頭了。

楊蝕紓走了過來，小聲對明靈嵐說：「晚上你來亭子一下，我有事和你說。」

明靈嵐似乎懂了什麼，緩緩地點了點頭。

......

召議和征軍務局內有一個特大的操場，一圈足足有五公里長，操場一旁不起眼的小地方是個涼亭，已經很久沒有拆掉了。

暮色已至，周圍漆黑一片，因為召議和征軍務局的大操場從不安燈，只有一輪靈巧的月亮散發著淡淡的月光。楊蝕紓已經坐在涼亭中等著明靈嵐了。

微風吹起楊蝕紓柔順的頭髮，在半空中輕舞著。

楊蝕紓發現遠處有一道黑影走了過來，當黑影走近時，才知道是明靈嵐。

明靈嵐穿著睡衣，看著月下的楊蝕紓，不禁呆住了。

「愣著幹嘛，來！」楊蝕紓嗔怪道，手指著一旁，示意過來坐下。

「哦。」明靈嵐走了過去，坐在她的一旁。

明靈嵐坐在楊蝕紓的旁邊，能清楚地嗅到她身上的馨香。

楊蝕紓也能清楚地聞到明靈嵐剛洗完澡沐浴露清爽的味道。

楊蝕紓開口道：「你最近怎麼了，話都不怎麼講？」

明靈嵐道：「沒怎麼，心情不大好。」

楊蝕紓道：「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

明靈嵐沉默了。

楊蝕紓繼續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過去的都過去了，不要沉溺於過去。」

明靈嵐繼續保持沉默。

楊蝕紓嘆息一聲，道：「不要這樣子好不好，說出來總比憋著好吧？」

明靈嵐愣了一下，艱難地開口道：「你要保證，不許說出去。

楊蝕紓點了點頭。

明靈嵐道：「還記得前幾個月的外星勘察嗎？」

楊蝕紓道：「記得，勘察外星的飛船已經去了四五隊了吧，據報道說都沒回來過也就是說，失蹤了。」

明靈嵐道：「對，事情就是這樣的。」

「空間城總部收到消息，距離母星一千六光年處有一座雙星系統，可能還有大量豐富的稀有元素，我父親就是第一個派去的小隊其中一員。當時用的是最先進的飛船和艦隊，可自從出發以後，再也收不到消息。」

「之後排出第二隊、第三隊、第四隊，隊伍頻頻失蹤，第四隊發現了新的消息，只拍到一束銀光閃過，失去信號了。」

「第五隊被派出，比前任四隊裝備更先進，母親也被捲入其中，母親不放心我，就帶我一起走了。即將到達目的地后，我發現母親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他把我帶到一個軍人旁，軍人帶著我乘著小型飛船返航了。當時我在窗前，只看見遠處的雙星銀光大放，閃了一下，我眼前的，那些飛船和艦隊，連同我的母親，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說著，明靈嵐留下了不爭氣的眼淚。

......

「阿嵐，爸爸不在了，媽媽會保護你的，不會讓你委屈。」

「媽媽你去哪，不要丟下我，我不要，我就要媽媽！你不要走！」

「對不起阿嵐，為了不讓你受傷，你在另一邊等媽媽好嗎？媽媽已經沒能力保護你了，你要堅強，我也捨不得你！」

「不——」明靈嵐被強烈的銀光一閃，昏暈過去。

......

「如果不是那該死的命令，如果爸爸媽媽不去勘察，我就不是現在這樣了！」明靈嵐早已哭的淚流滿面。

突然，楊蝕紓一把抱住了明靈嵐。

明靈嵐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楊蝕紓柔聲道：「不哭不哭，至少現在一切都安好，爸爸媽媽已經做得夠出色了，他們沒有失職，保護了靈嵐呀！靈嵐應該不要辜負爸爸媽媽的話語，要去做到，去實踐。相信他們會在另一邊看著你的。」

明靈嵐忍不住了，他抱緊了楊蝕紓，含糊哭著道：「媽媽不在後，我就被身邊的人嫌棄，沒有家境，沒有家族，沒有依靠，沒有依偎，全憑自己苟且偷生，又要努力到做得更好。但是，根本就沒有人發現我的成果啊！儘管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著，一旦被上孤兒的頭銜，一切努力都是白費啊，為什麼啊！」此時他緊抱著楊蝕紓，激動地連說話都含糊不清。

楊蝕紓也沒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撫著他的背安慰他。

......

楊蝕紓一直心神不寧。

楊蝕紓喜歡上了高年級的學長，但明靈嵐一直和她關係親密，其他女生開始講閑話，甚至連學長開始懷疑她了。

為了結束這糟糕的局面，楊蝕紓找到了明靈嵐。

明靈嵐發現是楊蝕紓，於是蹦蹦跳跳地跑過來，道：「小紓，我買了一桶雪糕，咱倆一起吃吧！」說著他將蓋子打開。

楊蝕紓擺了擺手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咋了的你今天？」明靈嵐疑惑道，「是不是又聽你那些姐妹瞎說什麼了，我說過沒事的，我喜歡你是個事實，你就是不答應，老和我玩極限拉鋸戰，這不，老是有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過來......」

「明靈嵐，請你適可而止！」楊蝕紓打斷了他的話。

明靈嵐皺了皺眉頭，道：「怎麼了，看你有些不開心呢？」說完，他伸手就要觸碰她的額頭。

「你幹什麼！別碰我！」楊蝕紓怒吼道。

明靈嵐驚呆了，完全不知所措。

「告訴你，明靈嵐。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楊蝕紓指著明靈嵐的鼻子道，「別以為我和你挨得近就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今後離我五米距離，還有不許碰我！」

「可、可是我們......」明靈嵐有些急了，他知道楊蝕紓有喜歡的人，想儘力挽回局面。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楊蝕紓。

「可是什麼，想和我幹嘛？」楊蝕紓冷冷地道，「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有喜歡的人了。時間會抹去一切，所以你不要再纏著我了，你沒資格！」

「......你沒資格......」明靈嵐當頭一震。

楊蝕紓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如此絕情？」楊蝕紓心裡更是一片混亂，「說好的跟他好好講的，我為什麼會發那麼大的火？不過這樣果斷一些也好，今後我們分道揚鑣，互不干涉。可惡，我就是不想讓他喜歡我啊！」

......

明靈嵐獃獃地站在原地。

「隊長，回宿舍了！」靑無風從後面走來，發現明靈嵐手中有一桶雪糕，頓時眼前一亮，「隊、隊長，這是給我的嗎？」

明靈嵐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雪糕遞給了他。

「這也太棒了吧！我欠你一個人情！」靑無風接過雪糕。

明靈嵐沒有做什麼回答，自己走回了宿舍。

......

「不行了，第六小隊防守正在崩潰，請求支援！請求支援！」楊蝕紓卧在彈坑裡，一邊用明尡器擋射對面攻上來的偽異者，一邊對著通訊儀大喊道。

此時，第七小隊距離她不遠處。

第七小隊全員都接收到了楊蝕紓的信號，等待著隊長的命令。

隊長沉默了一會兒，道：「全員待命防守，我去支援！」

「隊長不可！」副隊趕忙道，「帶上幾個隊員去吧，不可一意孤行啊！那偽異者的數量可是數不過來的那種。」

隊長道：「不行，這裡可是關隘重地，帶走幾個這裡怎麼辦？六隊那邊是邊界，應該不多，我去支援，別跟上來！」

副隊道：「可是隊長......」

「行了無風。」隊長打斷了他的話，「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我有我要做的事，等我命令！」說完，他跨進了磁浮戰車，飛馳消失在偽異者浪潮中。

「隊長，你還是放不下嗎？」

......

「不行了，防不下了。」楊蝕紓心想著，「沒彈藥了，怎麼辦？」

楊蝕紓左腿被割傷，腰肋骨多處骨折，動彈不得。鮮血染紅了她的作戰服。

「......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嘭！一聲巨響，眼前不遠處一顆導彈在偽異者群中炸開了花。

楊蝕紓心中一驚，看到了磁浮戰車上那熟悉的身影。

「笨蛋，你來幹什麼，找死啊！」楊蝕紓大叫道，「快走啊，你是頂不住的！」

「第七小隊明靈嵐隊長前來支援！」明靈嵐高聲道。

楊蝕紓呆住了。

明靈嵐繼續道：「你的學長呢？」

「他、他跑了。」楊蝕紓別過頭去，為自己說出這句話感到羞恥。

明靈嵐嘆了一口氣，道：「那天夜晚，我欠你一個人情，現在正是償還的好時機。今後，我們真的就互不相欠了。」說完，他開始用火炮攻擊前面衝上來的偽異者。

「不要，阿嵐！」楊蝕紓喊叫道。

明靈嵐呵呵一笑：「我明靈嵐什麼世面沒見過，這也許是你喊我的最後一次了吧？」說著，他沖向了偽異者。

楊蝕紓第一次從他的笑容中看到了苦澀和欣慰。

「可惡，彈藥沒了嗎？」明靈嵐皺了皺眉頭，摁下了磁浮戰車上的紅色按鈕。

「滴！戰車將於十秒後起爆！」冰冷的電子音響起。

明靈嵐開足馬力，沖向了偽異者群中，緊接著跳下了車。

砰！一聲巨響，偽異者群被炸得不到二分之一了，儘管這樣，偽異者還是有一兩百來只。

明靈嵐朝著身後的楊蝕紓笑了笑：「是該結束了。」他從腰間掏出一柄匕首，沖向了偽異者。

「不要啊！」楊蝕紓叫著，可她無法行動。

......

「吼！」隨著偽異者最後一聲慘叫響起，最後一隻偽異者應聲倒下。

細心一看，剩下的一百來只偽異者都是正中要害死去。

「終於......都死光了......」明靈嵐艱難地笑著，手裡的匕首染滿了偽異者紫黑色的血液，腿上扎著許多尖刺，臉上有被爪子划傷，背上插著許多某種偽異者的碎甲殼，慘不忍睹。

明靈嵐撐不住了，到後面和幾隻偽異者幾乎是回合制攻擊，他單膝跪地，最終側身倒下。

「阿嵐！」楊蝕紓著急了，左腿受傷，他只好爬著慢慢地靠近明靈嵐。

楊蝕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來到了明靈嵐的旁邊。

明靈嵐嘴角的獻血滲個不停，雙手和雙腳都流淌著熱乎的血。

明靈嵐道：「看，我帶了什麼，止血藥！我撒上去就不流血了。」

楊蝕紓眼裡蓄滿了淚水，她抱起明靈嵐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身上，道：「傻瓜，我不准你死，我不許你死！」

「你不是說......不許我碰你嗎？」明靈嵐弱弱的聲音傳來，「怎麼倒是你......抱起我來了......」

「你好傻，到現在還在說這些風涼話！」楊蝕紓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下來，「為什麼要來救我？」

「因為，那天夜晚。」明靈嵐柔聲道，「這是我......欠你的......我......還給你了......是吧？」

「不是，不是！」楊蝕紓痛苦地搖頭。

「我只是想......確認一件事......」明靈嵐的聲音再次傳來，「曾經的你，可否曾......喜歡......我？」

楊蝕紓用力地點頭，抱著他放聲大哭起來。

「那我就......心滿意足了......」明靈嵐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微微一笑，「我也用不著......自......責......了......」他身體一軟，不再說話。

「阿嵐，阿嵐！」楊蝕紓痛呼著。

「隊長！隊長你怎麼了？」靑無風剛帶著小隊部分隊員趕來，跳下磁浮戰車。

「無風，你快救救阿嵐！」楊蝕紓帶著哭腔道。

靑無風摸了摸明靈嵐頸上的動脈，又伸手探了探明靈嵐的呼吸，長舒一口氣，道：「混過去了，需要急救就行，人沒事就好。」說完，他看了一眼楊蝕紓。

......

「姐姐......」靑原輕呼一聲，將楊蝕紓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姐姐，喝杯水吧！」她遞過一杯涼白開。

楊蝕紓接過涼白開，用表情難以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靑無風看著楊蝕紓一臉難過的樣子，嘆息了一聲，道：「再等等吧，城主。如果靈嵐那兒來了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你也別太擔心了，多注意身體。

楊蝕紓眉頭緊鎖，艱難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