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翌日怪談(十九)
震懾了剩餘怪談之後,千葉文抬頭仰望天空,「任務完成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學長他們了。」
怨氣縈繞,整棟大樓由下至上都被厚厚的怨氣所覆蓋,隱約可見頂樓雙方的對峙。
「滴答。」
血液滴落。
吳殤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胸口被直直貫穿。
喧鬧,整個電視台都充斥的紛爭的氣息,唯獨頂上這裡,安靜到死寂。
一擊不成,男人後退一步,簡單擦拭一下手,說道:「大師這是何必呢,我已經見到大師的作品了,大師也得見見我的作品才行啊。」
「愚蠢的傢伙。」及時開啟了怪談形態的吳殤胸口的傷勢快速癒合,對於渾身皆由觸手組成的身體而言,不存在物理意義上的弱點。
「這樣的東西,在你眼裡就算得上藝術了」吳殤指著自己所布置的邪教現場,面不改色地整理著內臟。「這種純粹的對八百萬神的褻瀆在你眼裡已經是至高的藝術了」
「哦大師還有何見解。」吉良吉影輕聲低語,隨時準備突襲而來。
「你這種垃圾就單能欣賞靜態的藝術,又怎麼能懂得動態藝術的美。」吳殤出言嘲諷,吉良吉影青筋一跳,卻被一旁趕來的貞子攔下。
「我說大師怎麼有恃無恐,原來是還有幫手啊。」
沒有了機會,吉良吉影打算就此離開,卻被吳殤叫住。
「這種程度的素材只配作為楔子罷了,你若有心學習,我會讓小松春奈給你一個投影。」
「好吧,看來為了能超越大師,我還得繼續學習呢。」一聲輕笑,吉良吉影轉身跳下高樓。
「你不怕他打過來嗎?」貞子轉過頭來詢問吳殤。
「不怕,」吳殤一臉自信,「一個嫉賢妒能的落魄藝術家而已,儘管他能通過殺死所有比他強的藝術家讓自己變成最好的,但他本質上還是渴望自己能擁有更高的藝術造詣的。」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吳殤揮了揮自己手上整理的暮日電視台近幾年的新聞報道,「這種東西不值得一提,我們現在應該關心的,是接下來的敵人。」
高處墜落,吉良吉影的身影倒映在了喧鬧的三樓外層的玻璃之上。
碎屑飛濺,一個神使就這麼被拋了出來,為吉良的下落提供緩衝。
「嵐天一郎!你就沒有膽子和我正面決鬥嗎?」三樓之中,吳殤未曾見過的傘下鬼用新的姿態面對著一群神使。
渾身泡腫的傘下鬼長田和希離開了黑傘,身穿著從吳殤那裡拿來的紅衣,海藻似的頭髮下隱藏著一雙怨毒的眼睛。
「真是麻煩,和愚蠢的怪談溝通可太麻煩了,這麼說吧,有隊友的情況下,我為什麼要髒了自己的手」嵐天一郎攤了攤手。
下一刻,一旁的神使如同被牽引一樣,直直衝向長田和希。
分明是鈍器的黑傘在怨氣的加成下輕鬆刺穿了來者,但這個神使就好像是自殺式攻擊一樣,將手上的木劍遞進了長田和希的身體里。
木劍上一陣白光閃過,和希的怨氣瞬間稀疏,緊接著的便是和希的慘叫。
「為什麼,為什麼,我那麼愛你,你為什麼要殺了啊?」長田和希甩飛自己傘上神使,怒吼著朝嵐天一郎衝來。
「唉,真是麻煩。」嵐天一郎扶額嘆氣,只是用自己的扇子輕輕點了下長田和希有向後退去。
長田和希不敢相信他並沒有對自己進行攻擊,欣喜若狂之下語無倫次。
「你還愛我的嗎,對吧,對吧,你還愛我啊!」
「真是個蠢女人,我處理掉你只是無奈之舉罷了,誰讓家族要求我去聯姻,被家族查到的話你就會死,悲哀的是我不小心殺了你。」嵐天一郎一副悲傷語氣,緩緩移開自己遮住臉的手后,和希才看清他臉上的嘲弄。「你肯定希望我這麼說對吧?蠢女人,你要知道啊——到死你也只是我的一個棋子而已。」
摺扇開扇,在漆黑的大樓里,反著銀光的絲線格外刺眼。
「雖然很嫌棄你的樣子,不過我還是不介意獲得一具怪談傀儡的。」嵐天一郎步步緊逼,臉上盡顯譏諷意味。
和希想要後退,但自己的身體已經被絲線牽引著向嵐天一郎走去,就好像少女投入男朋友的懷抱一樣。
「一郎,我們去哪?」可愛的少女賣著萌問自己男朋友。
「我家現在管的嚴,和希我們先去酒店住一晚吧。」穿著不菲的男友說道。
「不要,不要!」
被牽引的和希神色慌張,昔日的恐懼感再現心頭。
「一郎,放我出來,下雨啦,已經這麼久了,驚喜也該準備好了吧?」
「一……郎」
「哦,我親愛的和希,來我的身邊吧。」嵐天一郎一臉深情,伸手就要托住和希。
「嵐天一郎你個死渣男,你害得你已故的第四十四代女友多麼傷心啊!」一個玩世不恭的聲音忽然響起。
一想到自己曾經陪過的那個肥婆,嵐天一郎突然一陣惡寒,牽引的過程被中斷,緊接著,一聲凌厲的貓叫響起,絲線斷開,漆黑的空間里,一雙幽藍的雙瞳下,掛著一個閃著紅點的錄音機。
「哪來的貓,真是煩人,」嵐天一郎皺著眉頭,憋著滿腔怒火,操縱著幾個神使纏住鬼貓。
「是小哥之前遇到的那隻貓」和希語氣中帶著些許驚喜,「雖然不知道小哥什麼時候找你幫忙,總之,謝謝你了。」
「麻煩麻煩麻煩麻煩!」嵐天一郎面容猙獰,一把抓向展開摺扇是的圖案。
衝天的怨氣加持在嵐天一郎身上,幾近凝實的怨氣對撞,四周的雜物盡數撕裂。
「昨天的你還沒這麼強呢,看來這場直播帶給了你不少好處啊。」嵐天一郎咧嘴一笑,「但那最終將會成為我的所有物!」
嵐天一郎凝聚怨氣化作雉刀,揮砍之處皆化為飛灰。
長田和希不守反攻,以傘為劍連續刺向嵐天一郎,不料被嵐天一郎輕鬆躲避,一記凌厲的斬擊破開怨氣防禦,傷至本體。
兩人碰撞在一起,雉刀攻擊還是更勝一籌,削斷了黑傘的傘尖。
和希側過身軀,幾乎捨棄一切的防禦,任由自己的半邊身子被斬斷,竭盡全力將黑傘狠狠捅入嵐天一郎的身體。
被擊飛出去的嵐天一郎躺在廢墟之中咳著血,沒有起來。
走到嵐天一郎跟前本想收割他性命的長田和希突然心一軟,懸著的黑傘遲遲沒有落下。
「果然如我所料啊,蠢女人。」
嵐天一郎一聲奸笑,一腳踹向和希,手中的摺扇牽引著長田和希剩餘的怨力,「儘管你已經沒什麼怨力了,但還是將最後的一切都奉獻出來吧!」
長田和希沒有閃躲,硬生生吃了一腳后後退半步,她用悲傷的眼神注視著眼前的負心漢,手中的黑傘最終還是落下。
「你要幹什麼,不不,蠢女人,我求你了,不要,不要,不要!」
三樓內,回蕩著嵐天一郎最後的求饒。
嵐天家長子,結束了他那放蕩而罪惡的一生。
「真是狼狽啊。」走下樓來的吳殤感嘆道,一旁傷痕纍纍的鬼貓發出喵喵的叫聲,享受著被擼的快感,「乖,貓貓乖。」
「看樣子你已經復仇成功了。」吳殤看著蜷縮回傘內的長田和希感嘆道,黑傘上的怨氣已經越來越稀薄,幾乎到了察覺不到的程度,「看來就算是這場演出也續不了你的命啊。」
「能幫我把嵐天一郎的身體帶過來嗎,你答應過我的,帶我吃神使。」長田和希沒有回復吳殤的話,只是用著虛弱的聲音說道。
「當然,樂意之至。」
得到了嵐天一郎身體的長田和希喃喃道:「我終於還是和你在一起了……」
「呼,好了,」吳殤看著破碎的窗面,「接下來要輪到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