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鳳凰號起航
「臭小子,你竟然敢用毒蛇害人。」風九皺眉看著手臂上垂下的那條通體綠色的小蛇,那削尖的三角形腦袋明確地告訴她它是有毒的,而且是劇毒。
小男童不悅地噘噘嘴巴「你欺負我,小綠當然要咬你了。」
話音剛落下,那條小蛇竟撲通一聲掉落到了地上,直挺挺地死去了。
變數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讓城主郝連賀和小男孩都驚呆了。
君無殤騷包地玩弄著摺扇,閑閑地朝風九調侃道:「九姑奶奶,難怪你心腸這麼狠毒,原來骨子裡就流著毒血啊。」
風九不悅地瞪他一眼,她哪有心腸狠毒?不過就是小氣了一點,獅子口開大了一點而已么。
小男孩愣愣地看著地上已經變成屍體的小蛇,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掙扎著擺脫風九的鉗制撲到了小蛇面前。
「小綠...嗚嗚...小綠你不要死...你死了就沒人陪我玩了...嗚嗚...小綠...」一把抱起小蛇,小男孩傷心地哭了起來,金豆豆瞬間濕了那張髒兮兮的小臉。
風九原本還有些氣這個小屁孩竟然用毒蛇傷人,在看到他哭的稀里嘩啦的樣子后心裡竟然也跟著有點不好過了。
富人家的孩子是幸運,同時也是不幸的,她這具身體的本尊風千裳就是如此。看起來風光的好像得到了比別人更多的東西,事實上他們是最貧窮的,深宅里的算計豈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這小傢伙一定也是個孤獨的孩子,才會跟條蛇做好朋友。
「好了啦,別哭了,大不了我再捉條蛇給你。」風九不善安慰人,語調僵硬的說道。
「我才不要呢,壞女人...嗚嗚...」小男孩一抹眼淚將小蛇輕輕的塞進懷裡,恨恨地看一眼風九,清亮的童音帶著無比堅毅的意志說道:「我一定要為小綠報仇,壞女人,你等著。」
說完,小巧的身子一個縱身便從開著的窗戶躍進了黑暗中。
風九抽抽嘴角,為毛這小屁孩撂下狠話的時候,她的頭皮有一瞬間的發麻呢。
「嘖嘖,一個二十歲的老女人竟然把個小毛孩欺負哭了,風九,你還可以更無恥一點。」君無殤眨巴著迷人的丹鳳眼調侃地說道。
風九不悅地瞪他一眼「小小年紀就養毒蛇傷人,長大了還得了。我這是代替他的父母好好教訓他一頓,再說了,是那蛇自己咬我的,又不是我咬它。」
「額,九姑娘,那條蛇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沒有中毒,而它卻死了?」城主郝連賀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
風九並沒有回答他,只是抬起手細細地看了起來。
皮膚又白皙了一分,看來毒性又強了。
五年前,當她在密林里醒來,遍尋不見孩子正傷心難過的時候,一條毒蛇趁機偷襲了她。她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豈料死的卻是它。
後來又經歷過幾次類似的事情后,她才完全確定這具身體的血是有毒的。而且,隨著毒性的每增強一分,她的身體便白凈一分。現在幾乎已是半透明的白了,在月光下時常還會散發出淡淡的白色的光暈。
郝連賀這個老色狼之所以垂涎她,就是因為她這一身的瑩潤雪白的肌膚,這是任何水粉都抹不出來的顏色。
回頭看一眼窗外皎潔的月華,風九眸色微暗。
關於這具身體還有許多的未解之謎,屬於風千裳的記憶也總是斷斷續續的,總在關鍵時刻斷掉了,似乎這身體的本尊潛意識裡在迴避某些東西。
再回頭淡淡看一眼正散發著乳白淺暈的手掌,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郝連城主不會武功,風音和風鈴年歲尚小洞察力也不夠敏銳,但君無殤一定能夠看到那條小蛇的異狀。
它並不全是瞬間中毒死亡的,或者說在它死之前所有的血和毒液都被她貪婪的吸收殆盡了。
自五年前就是這樣了,凡是咬到她的毒物都會被她無意識的強制吸收對方的血和毒液。等毒物完全被榨乾后,她能感覺到自己血管里的血以最快的速度填滿毒物的身體不讓對方變得乾癟。
有時候她甚至會想,是不是自己身體里的血以等量交換的方式把對方的血和毒性吸收,而這具身體則依靠對方的乾屍將自己尚未具有毒性的血交換出去。
這想法雖然瘋狂的有點恐怖,卻是極有可能的。
特么!好不容易穿越活了下來,卻接手了這麼一具妖孽的身體,還得擔心哪天這身體承受不住過量的毒性而嗝屁掉,她上輩子是刨了誰家的祖墳?
暗夜中
小男孩抽抽答答地抱著小蛇的屍體衝出滿月樓的大門,大大的眼睛里滿是氣憤。
那個壞女人,他一定要好好揍她一頓。小綠是他唯一的朋友,她竟然殺了它。
那個壞女人還說小綠是毒蛇,它哪裡毒了?明明那個壞女人才有毒好不好?
「小綠」哽咽著抹一把眼淚,小男孩用力握緊拳頭。「我一定要給你報仇...」
「少尊主」
「少尊主」
兩道女聲突兀地在他的耳邊響起了。
小男孩疑惑地抬頭,在看清了彷如翩然飛舞的蝴蝶般踏著月華而來的兩個年輕女子后,髒兮兮的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碧芷姑姑、紫鳶姑姑。」
五日後
滄海畔,鳳凰號起航了。
城主郝連賀帶領著城內半數以上的百姓駐足城畔好奇地看著那個龐然大物,那船是由風九精心設計的,整個滄海城再也找不出第二艘。
鏢師確認完最後一箱貢品后,朝正在船頭對飲的兩人大聲稟報。「當家的、總鏢頭,貢品已經清點完畢,可以開船了。」
風九回頭比個ok的手勢,起身行至船畔朝郝連賀大聲調侃道:「城主大人,你可不要趁著我家鏢師們不在家,趁機跑去調戲人家的娘子喲。」
「咳咳」郝連賀老臉微紅,乾咳了兩聲說道:「九姑娘真愛說笑,本主那是體察民情,與民同樂。」
「他倒是樂了,不知道多少良家女子因他哭斷了腸。」君無殤打著摺扇優雅地行至風九身畔略帶嘲諷地說道。
風九掃他一眼挪揄地說道:「無殤兄跟城主大人也算是半斤八兩了,你們彼此彼此。」
君無殤氣得拿扇子直拍自己的手掌心,口中連連大呼:「本公子怎麼可能跟他一樣?他那是仗著權勢強佔良家女子,為本公子肝腸寸斷的女人都是一廂情願的。」
「是,無殤兄俊美無雙、一襲白衣傾天下,那些女人都是瞎眼的賴蛤蟆,一心只想吃你這坨天鵝肉。」風九賞他個大白眼,遂轉過身子朝身後一揮素手。「起航!」
白色的帆布旁飄蕩著鳳凰號的旗幟,那隻血一樣紅的火鳳凰在海風中上下翻飛,仿若是只真鳳在肆意翱翔。
海岸上,遠離百姓的地方,一個身穿紫色華服的男子手牽著一個穿著錦衣的小男孩淡淡地望著朝海中央行去的鳳凰號。
「爹爹,就是那個壞女人殺死了小綠,她還打我屁股。」小男孩子指著船上負手而立的風九噘著紅嘟嘟的小嘴告起了小狀。
「身為天都峰的少尊主,連個女人都打不過。星兒,回去面壁思過一個月。」男子面無表情地看一眼自己的兒子,語調平淡地說道。
「爹爹」小男孩不依地搖著他的手臂說道:「那個壞女人會使很奇怪的招數,孩兒打不贏她。」
「你確定不是在為自己找借口?」男子略帶寵溺地摸著小男孩的腦袋,他不知道別人家的孩子是什麼樣子的,自家的這個寶貝兒子可是會滿嘴跑謊話的。
「爹爹」小男孩不滿地跺跺腳,大聲問道:「孩兒我可是整個天都峰上最漂亮最可愛的孩子,怎麼會騙您呢?難道爹爹不覺得孩兒漂亮又可愛嗎?」
男子微顰起了眉心,這個問題還真是叫人為難啊!
漂亮可愛跟誠實有任何關係嗎?這傻孩子哪學來的歪理?
「我御北寰的兒子當然是全天下最漂亮可愛的了。」略一思索男子回答道,眉間也輕染上了一抹自負之色。
小男孩在心中奸笑一聲,嘿嘿~~他就知道自家的皇尊爹爹最自戀了,他是天下第一好看男子,他的兒子就是天下第一好看的兒子。
「那~~爹爹,快去把壞女人的屁股打爛給我跟小綠報仇。」小男孩一握小拳頭滿臉義憤地說道。
「爹爹承認你漂亮,可沒有承認你說了真話。」閑閑地一拂衣袖,男子說道。
小男孩氣鼓鼓地一噘小嘴將小手從他的大手裡抽出來,話說,爹爹最可惡了,無論他打什麼小九九總是逃不過他的法眼。
「那個壞女人真的很厲害啦,招數跟爹爹教我的完全不一樣,我打不過她啦,要不然小綠也不會為了幫我被她弄死。嗚嗚,孩兒真的好可憐啊,生下來娘親就死了。如果我的娘親還活著,一定不會讓別人欺負我的。嗚嗚~~」小男孩越說越傷心,竟然開始嗚咽起來了。
男子漆黑如墨的眸子深邃了,想他堂堂天都皇尊,連奉天的皇帝都不放在眼裡,卻偏偏被這個渾小子吃的死死的。
他一掉金豆豆,自己這個當爹的心就軟了,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他的。
「把眼淚擦乾,我天都峰的少尊主可不能是個愛哭鬼。爹爹帶你去把那個壞女人的屁股打爛。」將一方絲帕遞給他,男子朝鳳凰號看去,那雙彷彿納入了世間一切的眸子里幾不可見的浮上一抹興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