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今天也不算早了,高二（4）班裡已經有很多人，剛暑假結束，大家的興奮勁還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但聲音在教室門口走進來一個女生后戛然而止。

目光聚集過去,皆呆怔住。

章嵐嵐等人這時也急匆匆追到了教室門口,眼看著那個女生往教室後面走，最後找到一個位置坐下,放好書包。

班級都換了，但第一天來上課大家都還習慣性按著以前的位置坐,章嵐嵐看到她坐在方南梔那個位置時,心口突地跳了下，那股子眼熟感更濃重了，但心裡某處又是否定的。

不太可能。

可是……仔細看的話,又有點像。

「方南梔？」

突然，章嵐嵐聽到自己身後有人這麼叫了聲,回過頭，發現是許亭優來了。

章嵐嵐和其他同學都是一頓,倏地又轉頭看向那個漂亮的女生,只見後者看向許亭優，應聲了。

「來了。」

許亭優微微瞠目,是驚喜也是難以置信：「真的是你啊！」

她幾步跑了過去,俯下身盯著她看，「一個暑假不見，你怎麼變樣了！漂亮啊。」

方南梔臉頰頓時紅了：「我……也，也沒有，就是換了個髮型,然後……」

「然後戴隱形了吧。」許亭優目不轉睛，「之前就覺得你不戴眼鏡好看，果然沒錯。」

方南梔感覺到四面八方的眼神，拉了拉許亭優：「你先坐下……」

「哦哦。」

許亭優的出現證實了眼前這個女生不是什麼新來的轉學生，而是他們已經相處了兩個學期的同學，方南梔。

說實在的，方南梔往日里在教室的存在感太低了，除了跟同桌之外，她很少跟別人說話。大家偶爾注意到她，也就是老師在說數學分數的時候，因為她數學好得突出。

沒有人去關注角落裡那個穿著寬鬆的女生，所以也沒有人意識到她上個學期其實已經在悄然變瘦了。

又過了一個暑假，她摘了眼鏡換了髮型，不再穿寬鬆款夏季校服，而是換上了裙裝款校服，一時間真的沒有人認出來。

變化實在太大了。

跟她接觸甚少的同學都驚掉了下巴，跟她接觸最多的許亭優也久久沒回過神。

第一節課班主任過來講新學期的規劃時，許亭優一雙眼睛還盯在方南梔身上。

方南梔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你看老師，你一直看我幹嘛……」

許亭優沉默半晌，說：「你這腿我能摸摸嗎。」

方南梔：「？」

許亭優湊近：「你怎麼這麼白，腿看起來有點好摸啊。」

方南梔簡直要冒煙了，壓低著聲道：「許亭優！」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強硬地叫她的名字，許亭優聽得直樂，「哎呀我就摸一下，都是朋友摸一下還不行了，我又不是男的。」

方南梔立刻把裙子壓得實實的，她今天就不該聽她媽媽的，穿裙子出來，太不自在了！

許亭優笑得發顫：「好了好了不摸，你別這麼防著我行吧，上課了上課了。」

方南梔：「……」

網路信息時代，高二（4）班出現了一個大美女這事很快就被學校其他班的人知道了。

一天下來，四班外的走廊十分熱鬧，不少人出於好奇跑來看方南梔。

其中有幾個男生還特花里胡哨，站在窗外就開始搭話。

方南梔哪面對過這種陣仗，如芒刺背，完全不知道怎麼應對，還是許亭優看不下去，一本書砸出去，把人直接攆走。

「別理他們，閑的。」許亭優說。

方南梔應了聲，後者又打趣道：「不過得適應適應，估計以後多的是人，誰讓我們了了這麼漂亮呢。」

方南梔：「……你別這麼說。」

「漂亮還不讓人說了，你自信點，漂亮就是漂亮，昂首挺胸，ok？」

方南梔看著她比劃，很逗，忍不住笑了下。

許亭優停頓幾秒，輕咳了聲，有點著迷：「得，笑起來更好看。」

方南梔：「停了啊。」

「哦。」許亭優道，「對了，忘記跟你說了，過幾天我哥他們就要走了，他們說走之前大家一起吃個飯，就明天晚上。」

方南梔愣了愣：「他們都會來么……」

「當然了，這次一走，下次見面估計就是寒假了。」

距離上一次見到李屹舟已經過了兩個月，這兩個月里她給了自己很多暗示，不要去想起他。

很多時候也做到了。

所以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心如止水，可現在，當自己意識到還能見他一面的時候，心口還是忍不住有了波動。

——

第二天上課，方南梔在自己抽屜里看到了幾張紙條，微信也出現了幾個待添加的新好友。

發現這些的時候她是有些不知所錯的，班上一個女生跑過來跟她說，有一個高三的學長想加她，希望她添加一下。

章嵐嵐那會正好路過，聞言輕哼了聲，走了。

方南梔後來並沒有添加，也沒有打開那些紙條看，那些對她而言的陌生人，她沒有想認識的意思。

她的心已經飛到晚上的那頓飯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放學，許亭優和方南梔一塊往校門口走去。

「亭優，這呢！」

走出校門口的時候，聽到了趙柯的聲音。

方南梔看了過去，只見馬路對面，趙柯正在朝她揮手，趙柯邊上停著三輛車，車窗都是降下來的。

暗藍色那輛車是許源赫在開，車裡有宋初璇、許源皓、陳愷，白色那輛駕駛座上是李屹舟，車裡是空的，還有一輛車車裡都是之前高三（7）班的人。

要去的餐廳途經郡華，所以大家也是順道一塊過來了，打算接上許亭優和方……

等等，那個女生是？？？

「哥！！看到沒！我昨晚就跟你說方南梔突然變漂亮了，沒騙你吧！」許源赫的車上，後排坐著的許源皓大聲說道。

許源赫看向從馬路對面走過來的女生，愣了愣。

她跟兩個月前比有了很大的變化，但仔細看，他其實還是能認出她的五官的，因為見過她沒戴眼鏡的樣子。

許源赫默不作聲地看了幾秒，很快又收回視線：「哦，所以呢。」

許源皓：「沒所以！你是不知道昨天和今天她有多火，我們班的男生都在討論她，說之前怎麼不知道咱學校有這麼個美女。」

許源赫轉頭盯了他一眼：「好好學習去吧你，美女美女，你腦子能不能有點別的！」

許源皓：「……哎呀，這不是我們小區出的嗎，得瑟一下怎麼了。」

宋初璇也忍不住把視線放在方南梔身上，過了會又看向許源赫。

許源赫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反應，道：「行了，她們倆坐屹舟的車去，我們先過去吧。」

許源赫的車先開走了，他後面那輛也跟上，只剩下李屹舟的車還停著。

方南梔從馬路對面走過來的時候余光中就都是李屹舟，大家都說，她變好看了，那麼……她是不是做到了，至少在他離開之前，給他留下了一個好的印象。

她心裡開始緊張，分外不自在，也不敢去看李屹舟。

許亭優先小跑著過去把後車門打開了，她坐了上去，朝方南梔招招手：「上來。」

方南梔嗯了聲，抬腳上去，把裙子理好，正正經經地坐著。

「學妹，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趙柯已經看呆了，回過頭，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方南梔：「……」

「哎……你說說你說說，我怎麼就畢業了呢，我真是畢業早了！」趙柯自己說還不算，還要扒拉李屹舟，「舟哥，我之前說的沒錯吧！我就說學妹沒戴眼鏡很漂亮，當時你們還不信！」

「我什麼時候說不信了。」李屹舟開了口。

方南梔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抬眸看向後視鏡，正好就和他望過來的眼神撞上了，兩人皆是一頓。

方南梔唰地轉開了視線。

李屹舟則緩緩看向了車子前方，說：「安全帶系好，出發了。」

趙柯腦袋還歪在那：「學妹，你這個髮型好看，很適合你啊。還有你穿這校服，真好看啊，你……」

「趙，柯。」

「啊？」

李屹舟側眸看他：「安全帶系好，別跟變態一樣行嗎。」

趙柯：「……怎麼說話的呢！」

李屹舟懶得理他了，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趙柯往前一晃，趕緊拉上安全帶，「喂！你剛拿到駕照啊！好好開車！」

「這不好好開著嗎。」

許亭優拍了拍方南梔的肩：「我們也系安全帶，今天這幾個司機都是這暑假才拿的駕照。」

方南梔看了眼李屹舟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下：「好。」

——

餐廳包廂已經訂好了，很大，來的人正好都能坐下。

這是他們這群人大學前的最後一次聚餐，以後也許再也聚不齊這麼多人，所以大家都挺感慨的，聊了很多在高中時候發生的事。

這期間，還參雜著方南梔的話題，大家都在問她一個暑假不見怎麼變化這麼大。

方南梔老老實實地說自己跟著老師在健身……

飯大概吃了有一個多小時，因為三個小的還有晚自習，所以其他人轉戰ktv，他們三個先回學校上晚自習。

晚自習結束時間是九點十分，一下課，許源皓就來找她們，說再一塊去ktv，蹭東西吃。

方南梔也捨不得就這麼回家，最後一面，她想多見他一會。

於是三個人又打車去了李屹舟他們所在的ktv。

等三人到這裡的時候，包廂里幾乎已經玩high了，趙柯、宋初璇他們又喝多了，拿著話筒嘰嘰喳喳，又像說話又像唱歌。

李屹舟還打算把車開回去，沒碰酒，見到三人回來，便讓他們在沙發上坐下，又給他們點了一些吃的。

方南梔坐下的時候才發現右邊的人是許源赫，他應該也喝了點酒，閃爍的燈光里，臉上有醉態的紅。

菜很快就上來了，三人都有點餓了，也不客氣，埋頭吃了起來。

「哥，給我倒杯飲料！」邊上的許亭優對許源赫說。

許源赫哦了聲，伸長了手把茶几邊緣的果汁拿了過來，他給許亭優倒了一杯后，順手也給許源皓和方南梔倒了一杯。

宋初璇今天喝了很多酒，主要是為了壯膽。因為她想要在今天，在所有朋友面前，把心中所想的正式且完整地表達出來。

一首歌閉，她也鼓足了勇氣，拿著話筒回了頭。

正好印入眼帘的就是許源赫給方南梔倒果汁的畫面，她輕抿了下唇，沒有再猶豫。

「大家注意一下啊，我今天想在這隆重地說一件事。」

話筒的聲音一下子充斥在包廂里，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什麼啊？」

「什麼事啊，突然這麼正式。」

宋初璇清了清嗓子：「也不算太大的事，就是……我想告訴這裡坐著的一個人，我，宋初璇，非常非常喜歡他！」

「……」

「我靠？」

「…………！」

方南梔心口一緊，嘴裡的一口飯瞬間就咽不下去了，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李屹舟，又很快低了頭。

一時間，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湧上來，讓她開始後悔晚自習后還來這一趟的決定。

不來就不用聽到他們的互相表白了。

「我跟你認識這麼久了，從小學到高中，整整十二年。有些話，其實我一直都沒有說過，也不合適說，但現在我們都畢業了，也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紀，所以，我現在就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她好大膽啊。

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她還能這麼坦然地說出心裡話。

方南梔盯著手上的筷子，是羨慕也是嫉妒。

跟這樣直白又坦蕩的女孩在一起，李屹舟應該會覺得……

「許源赫，我喜歡你，我要追你！」

「……」

方南梔倏地一下抬起眸來，詫異地看看宋初璇，又轉向了她邊上的許源赫。

她喜歡的人是……許源赫？？？

「我操。」許亭優在邊上爆了句粗口，趴在方南梔肩上，眼睛都瞪圓了，「初璇姐，原來你喜歡我哥啊！」

方南梔徹底回神了，看著眼前表白的人，一時間心裡直冒泡泡，愉悅的那種泡泡！

宋初璇不喜歡李屹舟，她跟李屹舟沒關係，那麼……那天晚上他們那邊也不是在交換禮物，李屹舟應該也不喜歡她！

方南梔從來沒有一刻覺得這麼如釋重負，可能她再放肆一點，臉上就要露出笑臉來了。

真的太好了啊！

然而，就在她興奮勁還沒消散的時候，突然發現不遠處熱烈表白的女孩子看向了自己。

「南梔，我知道你也喜歡他。但沒關係，我們公平競爭。愛情這東西沒有先來後到，誰贏了就算誰的！」

方南梔臉上呼之欲出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一口氣不上不下，卡在了喉嚨處。

什麼？

她說她喜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