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虐戀媳婦 三合一
高玲瓏將人的腿打斷扔在後山,後來也注意了一下村裡的流言,發現沒人提此事,便撂到了一邊。
兩個婆子自己是出不來的,應該是被村裡人救了……當然,這非親非故,大家都不相識,肯定不是白救。婆子應該給了一些酬勞,財不露白嘛,正常人平白得了一筆銀子都不會傻到往外說。
再有,兩個婆子是被人打斷了腿,普通人但凡沾上打架鬥毆之類的事情,都恨不能將自己摘出去,哪有主動提的?
外書房中,白老爺正在忙。
高玲瓏踏進門,一眼看到邊上的三公子白臨海,比起上次見面,他臉頰上多了點肉,衣衫的料子和做工都精緻了不少,小道人似的坐在那兒看書。
「父親,何事?」
白老爺看到她,放下手裡的筆:「我送你回娘家,可不是讓你一去不回的。」
高玲瓏振振有詞:「那天我走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當天趕回,怕是到家就要迴轉。父親既然是為了補償,怎麼就不能多留兩天?再說了,我一個鄉下來的丫頭,什麼都不懂,在不在府里其實都一樣。」
其實白老爺也是這麼想的,他不在乎兒媳回娘家幾天,只要不幹出醜事讓府里丟臉就行。之所以把人叫來,一來是一去三天時間確實有點長,不能再有下一次。二來,就是蔣巧玉告狀之事了。
「有兩個婆子回來說,你把她們的腿打斷了。」
高玲瓏揚眉:「我?」
白老爺也覺得不可能:「她們是這麼說的。」
「那她們有沒有說為何要跟我去村裡?」高玲瓏輕哼一聲:「巧姨娘一個妾跑來告主母,膽子忒大了。」
白老爺自然問過婆子為何要跟蹤紀歡顏,當時蔣巧玉說是怕紀歡顏回家后丟白府的人。但白老爺不相信,他懷疑她是想對紀家動手,已經派人去告知蔣家夫妻,直言讓他們管好女兒。
「下不為例。」白老爺揮了揮手:「回去吧。」
時隔幾日,再次回到院子里,高玲瓏率先去了正房。
白臨風腿上的傷已經養得差不多,可以自己下地走動。但他的臉……哪怕用了不少藥膏,還是隔著老遠就能看到滿臉麻子。
「呀,一點好轉都沒,看來是真的毀了容了。」高玲瓏摸著自己的臉,一副慶幸模樣。
白臨風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道:「在我心裡,今日是你回來的最後期限,若是天黑后還不見人,我會讓人去接你,然後給你一個教訓。」
紀歡顏沒少被他教訓,每次都遍體鱗傷,到後來聽到這兩個字都會做噩夢。高玲瓏不動聲色,意有所指地道:「我回來先去了書房見父親,你猜我看到了誰?」
白臨風隨口問:「誰?」
高玲瓏看了一眼蔣巧玉:「巧姨娘的人有沒有打聽外書房的事?你知不知道,三公子已經陪著父親看賬本了?」
三公子今天才去書房的,白臨風整日關在這個院子里,還真的沒聽說此事。下意識的看向蔣巧玉,見她也一臉茫然,心下咯噔一聲。
蔣巧玉的人確實注意著府里的動靜,可到現在都沒發現此事。要麼是下人辦事不力,沒有認真打聽。要麼就是父親刻意混淆了視線,不想讓她知道,也是不想讓他知道。
沒有外人,白臨風也不掩飾自己的神情,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抬頭看到紀歡顏面色如常,氣道:「你在看笑話?在你眼裡,我做不了家主是好事?腦子呢?」
高玲瓏一臉無辜:「我知道這事不好,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告訴你了。又不是我把人叫去書房的,你沖我發什麼脾氣?我就那麼像圓滾滾的出氣筒?走了,懶得看你臉色!」
也是回紀家這兩天沒睡好,她得回去歇會兒。
一覺睡醒,天已經黃昏。高玲瓏肚子都餓了,起身祭五臟廟,順便去欣賞一下白臨風的無能狂怒的模樣。
正在穿衣,江娘子湊了過來:「夫人,今天茶水房的秋冬燙了手,新派過來了一個丫鬟。」
這些日子以來,江娘子已經唯高玲瓏馬首是瞻,算是她的人。
如果新丫鬟沒問題,江娘子也不會特意提出來說。高玲瓏嗯了一聲,問:「有什麼不對?」
江娘子聲音壓得更低:「奴婢在這府里已經二十年,認識許多人,今兒來的丫鬟,容貌有些像二夫人院子里的一個婆子,我還聽說,那個婆子早年生過一個女兒,但這些年一直沒帶在身邊。那婆子不是二夫人身邊貼身伺候之人,暫時沒人發現此事。」
「我知道了。」高玲瓏坐到妝台前梳頭,順手拿起一雙耳墜遞過去:「聽說你的義女下個月成親,這算是我給她的添妝!」
江娘子頓時眉開眼笑接了,福身道:「奴婢替那不成器的丫頭謝您的賞。」
白臨風正準備用晚膳,看見高玲瓏進門,好胃口瞬間就沒了。其實他已經發現,自己以前對紀歡顏那種志在必得心思早已不在,看到她很難心平氣和,他不明白自己以前為何非要將這樣一個女人留在身邊……純屬自找罪受。
「怎麼不等我?」
高玲瓏說著,笑吟吟上前:「本來我還想睡會兒,特意起來用晚膳的,畢竟,若是錯過了,入我口的是些什麼東西就不好說了。」
說著,還看向蔣巧玉:「你不陪著一起吃,不怕被毒死么?」
蔣巧玉當然怕,可是,白臨風那模樣……對著這樣一張臉吃飯,她咽不下去。
「我喜歡重一些的口味,表哥還在病中,我倆口味不符。」
高玲瓏也沒聽她答了什麼,自顧自開吃,吃完了碗一放。
邊上江娘子立刻送上茶水,奇怪的是,往日里輕柔的她今日放茶杯時動作較大,放在桌上還發出了輕輕的一聲「砰」,似乎對主子有所不滿。她自己也發現了,歉然道:「奴婢手滑,主子恕罪。」
白臨風早就知道江娘子不是好東西,立即道:「粗手笨腳的,滾回管事那裡去。」
高玲瓏出聲阻止:「人又不是神仙,都有出錯的時候,做主子別太苛刻,大度一點。」
江娘子福身謝恩,退了出去。
這麼一打岔,白臨風茶水就沒送,蔣巧玉見狀,倒了一杯茶遞到他手上:「表哥,鄉下來的人沒規矩,你別生氣。」
白臨風哼了一聲,心裡帶著氣,端起茶一飲而盡。然後起身就走,彷彿一刻也不願意和紀歡顏多待。
高玲瓏並未喝茶,將他動作看在眼中,不依不饒地道:「你厭煩我了?原先你說過要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沒幾天你就納妾,如今更是連和我同桌一桌都不願意。果然,男人的話靠不住。將人捧在手心時,山盟海誓隨便說,一朝翻臉,恨不能當成是陌生人。」
白臨風還沒說話,蔣巧玉已經道:「你又不是絕世美人,家境又差成那樣。怎麼好意思要求表哥對你一心一意?」
「是他自己說的,哪是我要求的?」高玲瓏冷笑:「說話不算話,跟放屁一樣。」
白臨風不滿:「別這麼粗俗。」
「就粗俗了,你趕我走啊!」高玲瓏微微仰著下巴,滿眼的挑釁。
白臨風:「……」
他真的想把這個女人攆走,但他心裡也清楚,這女人巴不得離開……不能讓她如願。
「你走啊!」蔣巧玉氣得站起身:「一個鄉下丫頭,和這富貴府邸格格不入,早該滾了。」
高玲瓏抬手就是一巴掌。
蔣巧玉臉頰吃痛,明白髮生了什麼后,她氣道:「你又打我。」
「一個妾室,對主母不敬。打你怎麼了?」高玲瓏振振有詞:「沒讓人打你板子,已經是我大度!」
蔣巧玉留下了不少力氣大的僕婦,一直都沒用得上,先前還被紀歡顏打折了兩個,此刻再也忍不住:「來人!」
一群人闖進了門,以江娘子為首的下人上前與之對峙,兩邊一觸即發,眼瞅著就要打起來。白臨風看在眼裡,又急又氣。
就不能好好相處嗎?非得打啊打的,傳出去要笑死人。他一生氣,只覺胸腔疼痛難忍,剛想張口訓斥,開口時喉嚨一甜,哇一聲吐了血。
這聲音一出,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然後屋中一片安靜。
蔣巧玉嚇一跳:「表哥,你這是怎麼了?」
下人們見勢不對,紛紛往外退,有機靈的已經跑去請大夫,也有人跑去外書房報信了。
屋內,白臨風吐完一口,又是一口。後來吐出的血中已經帶上了內髒的血沫沫,蔣巧玉又急又慌,伸手去幫他擦嘴,可血卻越擦越多。
「快來人啊!」
只一會兒的功夫,白臨風面如金紙,已經坐不住,癱軟在了床上。
高玲瓏並未上前,冷聲吩咐道:「院門落鎖,只許進不許出。等父親來了再說。」
白老爺今日都沒出門,用過晚膳準備歇下,明日好早些出門。得知此事後,立刻趕了過來。
他一進門,就聞到了混合的食物酸味的血腥味,下人們滿臉驚惶,紛紛退到角落。床上的兒子焉焉一息,邊上蔣巧玉哭得跟淚人似的。只有紀歡顏看起來比較冷靜。
「發生了何事?」
高玲瓏上前:「他用過晚膳之後,又喝了一杯茶。我和巧姨娘爭執了幾句。那邊就吐血了。當時院子里的人全部都在,父親可以隨時審問。」
問罪的事可以放一放,最要緊是先讓大夫救命。
大夫查看過後,面色複雜:「老爺,這是中毒。不是某種毒粉,而是有人針對公子的方子給他配了相剋的葯。」
也就是說,幕後之人是沖著白臨風來的。
蔣巧玉立刻跳了起來,是真的跳了一步,她指著高玲瓏激動地道:「你剛從外面回來,就出了這事,下毒的一定是你!尤其你還對錶哥滿心怨恨,不會有別人!」
「我沒有。」面對她的指控,高玲瓏面色如常,一點都不慌,不疾不徐地道:「我回家這幾天,我自己包括我的家人都沒有去過醫館,父親派人一查便知。」
蔣巧玉激動不已:「一定是你派人去買的。」
「我沒有做過的事情,不是你說幾句就發生了的。還有,那茶是你親自送到他嘴邊的。」高玲瓏看向白老爺:「先解毒,稍後將人抓來審問,下人都還在,總能真相大白。」
白老爺冷靜了下來,問:「病情如何?」
大夫方才插不進嘴,終於輪到自己開口,急忙道:「小的沒有把握能解毒,只能保證公子蘇醒,還請老爺另請高明,最好快些,省得延誤病情。毒素入體,越是耽擱,對身體的毀損越大,若是解毒太遲,公子興許以後都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說得又急又快,屋中人都被這慌張的語氣影響,蔣巧玉踉蹌一步:「不會的!」
如果白臨風成了廢人,她還有什麼盼頭?
要知道,進門到現在,前天才圓了房……她已經圓房,再沒有退路了!
「父親,快讓人請大夫去啊。」
白老爺頷首,立刻有人退下,他起身:「將方才院子里的人全都叫到院子里,我要親自審問。」
臨走前,他又看向高玲瓏:「聽說鄉下有些偏方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手段可以救人,你派人回去打聽一下。」
高玲瓏隨口答應了下來,叫了江娘子過來。
方才白臨風那模樣看著挺兇險,用不著在這上頭動手腳。並且,偏方是對鄉下那些請不到高明大夫的人所吃。白臨風不同,那麼多大夫看過都束手無策,偏方……死馬當作活馬醫罷了。
見她絲毫勉強都無,白老爺面色和緩了點,卻只是一點,冷肅著一張臉出門。
茶水房新來個小丫鬟不是秘密,今日白臨風中毒,她中午才來,一來就出事,誰都會懷疑。
而丫鬟似乎也沒覺得能夠瞞過去,有人指認她鬼鬼祟祟,對上白老爺嚴厲的目光,她便低下頭認了罪。
白老爺大怒,讓人打她板子。
板子還沒上身,丫鬟就開始哭著求饒,還沒等白老爺問及幕後主使,她主動招了。
「是……是二夫人讓奴婢做的,老爺饒命啊……」
她一個未嫁的姑娘家,要是挨了打,留下了暗疾或是疤痕,以後嫁了人也會被夫君嫌棄的。
白老爺並未放過,一邊讓人去請二房夫妻,一邊讓人動手。
沉悶的板子聲傳來,白老爺面色冷沉,高玲瓏站在旁邊看著,並無悲痛憤怒之類的神情。屋內時不時傳來蔣巧玉悲痛欲絕的哭嚎聲。
白二爺不在,江氏被幾個婆子「送」了來,對於丫鬟的話,她只說自己不知道。
「弟妹,這些年你們二房捅了那麼多的簍子,全都是我來收場,臨風毀了容已經很慘。他就算有對不起你們的地方,可我這麼多年對你們的照顧難道還不能相互抵掉么?」白老爺滿心憤怒:「你們為何要對他下這麼狠的手?」
他生氣的不是二房對兒子下手這件事,其實他早就知道白臨風是個薄情寡義不孝不悌之人,已放棄了這個兒子。他生氣的是一家子互相下毒手……有話不能好好說么?動輒就要人性命,這算什麼家風?
江氏一點不怕:「如果這件事確實是二房所為,我也不意外。我能理解老爺的想法。」說到這裡,她眼圈漸漸紅了:「臨平那天挨了板子后,夜裡睡覺時從床上摔了下來,剛剛正好的骨歪了,當時沒找大夫。後來讓大夫來正骨時,大夫說……」她說到難過處,開始哽咽:「本來好好養著不一定會落下暗疾,可重新正過骨后,大夫說他以後會變成個跛子。你對我們的兒子動手,讓我們心痛,我們憑什麼不能還手?」
所以,不沖著白老爺,只衝著白老爺最看重的兒子,才算是以牙還牙。
高玲瓏面色一言難盡。
白老爺滿腔憤怒,一揮手將送上的茶水全部揮到地上:「放肆!」
「我就放肆了!」江氏上前幾步,被身邊的人拉住,她卻不管不顧甩開那些人,繼續往前走:「你殺了我啊,您可是家主呢,管著全家人的性命和財物,不容別人有絲毫錯處,我們在你面前,都不配為人。你一直看不起我們,認為二房是敗家子。那乾脆把我們全都殺了,眼不見心不煩……」
她越說越憤怒,口水都噴到了白老爺的臉上。
白老爺氣急,一巴掌拍在臨時搬來的小几上:「二房對我兒子下毒,還下出道理來了?」
「他不無辜。」江氏今日反正是豁出去了:「我們二房本來有些私房,是他一次次讓人勾引臨平去賭,全部輸給了那些人。他就是想讓滿城的人都覺得白府所有的公子除他之外都是廢物!你是他爹,處處縱容著,臨平會變成跛子,二房名聲會這麼臭,你也是幫凶!」
「大膽!」白老爺受不得這些指控:「家中生意不是我在管,一年到頭忙得團團轉,從來沒有歇過一天。你們呢?拿著家裡的銀子各種揮霍,到頭來還說我不對。我經常熬夜,頭髮一把一把的掉,有時候夜裡都睡不著,忙得喝水的時間都沒有,為了陪客人喝酒喝到吐血,我還錯了?臉呢?」
他想和一個女流之輩爭執,怒吼道:「人來了沒有?死哪去了?」
白二爺確實不在府里,他這些年時常帶女人回來,江氏肯定是不高興的,於是約定好一個月帶一人。可他紅顏知己太多,有些沒帶回來的就在外頭買了個院子安置。今日剛好有一個新歡病了,他得了消息就趕了過去。
那院子的地方隱蔽,府里的人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他。
等白二爺回來,白臨風都中毒一個時辰了。屋內好幾個大夫圍著他束手無策,白老爺滿心煩躁,看到人進來,不由分說讓人將其摁住,狠打了一頓板子。
白二爺不覺得下毒成功之後自己能夠摘清嫌疑,回來的路上已經在想說辭,也已經有了腹稿。結果一句話沒說就挨了板子。他當然不滿:「大哥,哪怕是衙門裡的大人審案,認定誰有罪,都會讓人畫押,這才算是定罪。我做錯什麼了,你就這樣對我?當初爹娘走的時候讓你好好照顧我,你忘了么?」
他叫囂得很兇,白老爺聽在耳中,心中怒火衝天。正是顧忌著亡故的雙親臨終前的囑咐,他才一次次為這個親弟弟一家子掃尾。
他早就受夠了。
白老爺呵斥:「沒吃飯嗎?受著家法還有力氣喊,打不動就換一批人來。」
動手的人本就是怕把人打壞了自己吃掛落,眼看老爺動了真怒,再不敢放水,下手狠了不少。
白二爺慘叫連連,只要一開口就會察覺身後的板子比方才更重。他也不傻,後來就不說話了,只嗷嗷喊疼。
到後來已經喊不出,痛得暈了過去。
白老爺鐵了心要給他一個教訓,讓人將其潑醒繼續打。如此反覆三次,就在白二爺以為自己會死時,才終於收了手。
「此事是你一個人的主意,還是江氏也參與了?」
此時白二爺已經焉焉一息,他算是看出來了,大哥這一次真的不是玩笑,很有可能會將他打死,哪裡還敢一力頂下,忙不迭點頭:「她知道。真的知道,下毒的那個丫鬟是她陪嫁丫鬟的女兒。」
江氏:「……」
兩人動手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的,二爺是家主的親弟弟,由他一口咬定是自己所為,大不了挨一頓打,而江氏就不用受罰了。
「老爺,這事是你自己的主意,我是出事後才知道的!」
白二爺明白妻子的意思,可他實在是扛不動。特么的,這板子打在誰身上誰才知道疼,他硬撐著反駁:「事情還是你提的!」
白老爺沉聲道:「江氏,你挑撥我們兄弟感情,又對親侄子下手,惡毒至極,我們白府是留不得你了。稍後你領了休書滾吧!」
江氏傻了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哥,我什麼都沒做啊!」
「做沒做,你我心裡都有數。」白老爺一揮手:「收拾好你的嫁妝自己滾。別逼我對你動手。」
這語氣特別冷。
江氏看到地上已經半身鮮血的男人,活生生打了個寒顫,她可經不起打,並且,男人是他親弟弟都被打成了這樣,她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外人,受傷只會更重。
「我……我走……」
先走,之後想法子再回來就是。
或者,兄弟兩個分家,到時不是家主的一房會搬出去,那時她再回到二爺身邊,就沒人能阻止了。
「爺,你好好養傷,我先回娘家,你記得來接我……嗚嗚嗚……」
語罷,哭著跑走。
罪魁禍首查出,已經將人教訓過,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白老爺很不想面對兒子的病情,看到幾位大夫面上的難色,不問也已猜到了他們的答覆。
「如何?」
幾位大夫搖頭:「藥性太毒,老爺還是另請高明。」
可滿城所有的高明大夫都已經在這裡,還能上哪兒去請?
白老爺乍然得知長子被人下毒,很是氣憤和擔憂。那股勁兒過了之後,也沒那麼難受了,畢竟,白臨風可是連親爹都要下毒的人。他自己招惹了仇家到這樣的下場,誰也怪不著。
說起來,白老爺還被他下了毒呢,做爹的沒有懲罰他,還儘力找大夫救治,足夠對得起他了。
於是,白老爺等幾位大夫商量好了方子后,就將所有人都送走了。只將府醫留下,安排到了隔壁的院子中。
這跟放棄白臨風有何區別?
看到這般情形,蔣巧玉心都涼了大半。她一回頭就找到了高玲瓏:「看這樣子,父親是放棄表哥了,你什麼想法?」
高玲瓏反問:「我一個農女,只會配一些簡單的補藥。難道還指望我能救他?」
蔣巧玉:「……」
「他就要沒命了,你一點都不難受不擔憂,如何對得起他的情深?」
情深?
高玲瓏似笑非笑:「曾經他對我又打又罵,不許我跟家人見面。說錯話就沒飯吃,你管這叫情深?你認識字么?懂情深的意思么?」
「他是在乎你,所以才這樣對你。」蔣巧玉沒心思跟她掰扯這些,一揮手道:「你不管,我管。」
她回頭就去寫信,讓人送回了蔣家,請雙親出面請大夫。
蔣家夫妻一開始就是奔著家主女婿才許的親,後來親眼看到白臨風的處境,也還想著他如今只是低谷,憑他的本事應該很快就能翻身奪回家主之位。結果,沒看見他崛起就算了,如今連小命都要丟了。
蔣巧玉在雙親面前毫無隱瞞,也說了大夫那番很容易站不起來的話。落在蔣家夫妻眼中,這個女婿已經沒有了救治的必要。
就算救活了,一個癱子,如何能夠掌管生意?
於是,蔣家夫妻沒請大夫,只是回了一封信。
蔣巧玉拿到回信,迫不及待打開,看完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信上說,白臨風已經是廢人了,讓她趁著人還活著,趕緊生下個孩子交給白老爺教導。日後她還是當家主母!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白臨風是蔣巧玉自豆蔻年華時就想要的夫君,盼了那麼多年才夢想成真。就這麼輕易放棄,她不甘心。
她又寫了一封信送回,這一次猶如石沉大海,蔣家那邊沒了動靜。
深夜,高玲瓏一陣哭聲吵醒。隱約能聽到隔壁蔣巧玉哭得傷心至極,還有丫鬟們七嘴八舌的安慰。她翻了個身繼續睡。
*
二房中,白臨平養了好多天還是不能下床,且腿上的傷不見好轉,這兩天隱隱發臭,已經化膿了。
按理說不應該,可大夫說,天氣太熱,底下的人沒照顧好才變成了這樣。只要底下的人盡心一些會好轉起來。
私底下,大夫找到白二爺說了實話:「老爺,公子的傷變成那樣,小的只能儘力醫治。不敢保證能將公子治好。」
白二爺也挨了一頓板子,比兒子的傷還稍微重些,聽到這話,面色大變,追問:「你說的治不好是指什麼?」
這隻會變成跛子,還是指救不回命?
大夫沉默了下:「就……如果繼續惡化,公子會發高熱,然後暈厥,開始說胡話,後來胡話都說不出,漸漸……您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有可能需要準備後事。」
此話真的把白二爺給嚇著了,兒子的傷比他要輕上許多都救不回,他呢?
父子倆都會死!
想到此,白二爺心中一片驚恐,忽然,他狠狠將面前的水盆打翻:「大哥,你可真會算計。」
雙親已經不在,按理說該分家,白二爺那時候不著急提此事,是因為兒子從小聰慧,他覺得這家主之位有可能會落到自家頭上。
這麼說吧,不分家自己兒子還有可能做家主,哪怕只有一分的可能呢,也不是完全斷絕了機會。要是分了家,二房分到的只是一小部分家財,等搬出去獨立在外,就真沒他什麼事了。還有,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吃喝拉撒都有公中準備,不用他操心。大哥都沒提,他也樂得裝傻。
他也揣摩過大哥的想法,應該是想要照顧他,所以才分家。現在看來,是他把大哥想得太好,這哪是想照顧他呀,分明是想照顧他的那一份家產。等到二房死絕了,還分什麼?
白二爺越想越生氣,一生氣就忍不住抽動,一動就痛,他努力壓下心頭的憤恨:「水!」
卻有一雙白色鮮嫩的柔荑雙手捧上茶水,溫溫柔柔道:「爺,慢點喝,小心嗆著。」
送水的是白二爺多年前接回來的柔姨娘,最近剛查出有孕,正是得寵的時候,先前還被夫人打壓。夫人一離開,她就被接到了正房和老爺同吃同住,順便伺候傷重的老爺。
白二爺沒有了風花雪月的心思,看到她的肚子才覺得有幾分欣慰。想到什麼,一把握住她的手:「吩咐下去,將你有孕的事情瞞下,不許任何人往外說。」
柔姨娘被他嚴肅的神情嚇著,眼神像是被嚇著了的小兔子似的通紅一片:「老爺,怎麼了?」
「瞞著就是了,老爺我是為了你好。」白二爺心下咬牙切齒,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反擊,不能讓外人覺得他白二不成器,不能讓大哥將他打得半死對外還能得照顧弟弟的美名。
*
二房發生的事高玲瓏不知,她一大早起來就聽說白臨風醒了,趕過去時,蔣巧玉已經趴在床邊哭哭啼啼。
白臨風昏沉沉的,醒是醒了,眼皮如有千斤重。只要他稍微一鬆懈,就會再次沉入黑暗之中。
他不想死,努力打起精神:「我爹呢?」
蔣巧玉抽噎著,不太能說出完整的話。
高玲瓏出聲:「今早上出門了,聽說是接貨物。」
下一瞬,白臨風瞪大了眼。
他都病成這樣了,父親還在忙著做生意,想到什麼,他追問:「大夫呢?」
醒了這麼久,為何不見大夫?
蔣巧玉方才沒能說話,心中懊惱無比,聞言立即答:「府醫守了你一宿,剛回去歇著。臨走前已經吩咐了,你今日會醒,按時喝葯就行。」
白臨風瞳孔微縮。
他是白府的少東家,病重后不應該這般輕率……怎麼也得請十個八個大夫守在邊上才正常啊!
哪怕只是普通的公子,被人下毒了,也不能只讓府醫來治。甚至府醫都累倒下了還不找大夫替換。
父親這樣的做法,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少東家也不是白府主子,只是個下人!
想到這些,白臨風滿腔怨憤,一著急,哇一聲又吐了血。
他會這麼嚴重,也有歡姨娘那些葯的功勞。
見狀,蔣巧玉嚇一跳,忙用帕子去給他擦嘴,瞬間擦得滿手殷紅,她尖叫著喊:「大夫!再讓人去外頭請大夫!」
有婆子送來了葯,高玲瓏端著送到他唇邊,也不管燙不燙,直接就灌了下去。
白臨風被灌得直翻白眼,他懷疑自己沒有被毒死,也會被紀歡顏給燙死。他本就虛弱,喉嚨被燙了,加上喝得太急嗆著,咳嗽了半天都沒緩過來。他努力想要止住咳嗽,等到終於停下,喉間疼痛無比。感覺喉嚨都是破的。
「紀歡顏!」
高玲瓏一臉驚訝,伸手指著自己鼻尖:「你叫我?」
白臨風恨得咬牙,說話幾乎是從牙縫擠出,一字一句地道:「你想謀殺親夫是不是……咳咳咳……」
高玲瓏上前幫他拍胸口,特別捨得出力,拍得啪啪作響。
隨著她拍打,白臨風咳嗽得愈發厲害。
蔣巧玉看不下去了,一把將人扯開:「你都要把他拍死了,趕緊邊上歇著吧!」
高玲瓏順勢退後,振振有詞:「我從小就上山下河,力氣特別大,一著急用力大了點……白臨風,我真的是擔憂你,為你好才對你動手的。」
白臨風咳得厲害,恍恍惚惚中覺得「為你好才對你動手」這話特別耳熟,然後才想起曾經他沒少對紀歡顏這麼說。
他睜眼,對上那邊玫紅色衣衫的女子的眼神,那眼中滿是譏誚和嘲諷之意,沒有絲毫擔憂之色。
「你……你想拍傷我?」
高玲瓏搖頭,她是想拍死他來著。可惜蔣巧玉在一旁盯著,不能做得太明顯。
蔣巧玉在幫他撫背,有沒有用不知道,反正白臨風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看她,一直都盯著她身後的紀歡顏。她心下不滿,柔聲道:「表哥,你忍一忍,我已經書信一封送往蔣府,讓他們幫你請大夫了。」
高玲瓏頷首:「確實有這事,不過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昨天我聽巧姨娘身邊的丫鬟說,蔣老爺讓巧姨娘趁你活著趕緊留下血脈……」
話音未落,白臨風氣得哇一聲再次吐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