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虞久在無人的地下車軌道里窩了一晚，第二天天還沒亮就往報名的地方趕。

沒想到有人比她還早。

昨天的報名處此時此刻呼啦啦站了一堆人，目測能有二十幾個。

其中大部分都是一副凶神惡煞、不怎麼好惹的樣子，這導致他們這波不像是集合入伍的，到像是集合去打家劫舍的。

虞久默默站在邊緣。

早上五點半，集合處的人數達到了五十多人。但虞久並沒有看見昨天的打劫三人組，有可能是不同的集合處。

這時昨天負責報名的那幾名軍官準時出現，他們開著三輛軍用大型運輸車抵達。

軍用運輸車車身上面塗有厚重的墨綠色的迷彩，所有的窗戶都被鐵欄杆焊死，看著非常壓抑。

「所有人，拿出入伍通知單——」

不知是不是即將踏入新旅程太過激動，人群里開始出現騷動。

「這破車連個座位也沒有，難道讓我們上去站著么？」

「就是啊！媽的有沒有人權了啊？」

「換一輛車！要不然等老子三個月後升官發財，你們幾個破開車的都得死這兒！」

.....還真有蠢貨是為了升官發財來的？

虞久精準找出幾個說話的刺兒頭，掃描下他們的臉錄入資料庫里。

以後得躲著點這幾個，要不然很容易被濺一身血。

說話的軍官冷笑，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腕機，運輸車頂棚立刻飛出幾個泛著銀光的小玩意兒。

那東西比無人機要大一些，螺旋葉片也更寬。身上搭載著一個銀色的方盒和一個黑洞洞的東西。

還沒等虞久認出那是什麼，洞口猛地射出一道火光！

「啪！」

剛剛口出狂言的男人腳下幾厘米的地方驟然被崩出一個小洞！刺鼻的火藥味和煙氣四散瀰漫！

——是槍！那黑洞洞的東西是槍口！

這些人開槍了！

被當成靶子的男人臉色瞬間蒼白，腿一軟跪倒在地。

人群死寂。

「我最後重複一遍，」軍官微笑著敲了敲車門，輕蔑的視線掃過所有人，「拿好入伍通知單，排隊上車——」

六七個槍口在三米左右的高空盤旋，這一次沒人敢說話，沒人敢跑。

眾人白著臉前進，隊伍有序規整。

虞久上了最後一輛。

被擠在角落裡，她有些出神地想著剛剛那些小東西。

那絕對是最精尖的微型炮塔，遠程操控外加武器彈藥搭載，射程誤差不超過幾毫米。

真正的高科技，只看了一眼就足夠震撼。

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到槍械，但意外的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恐懼。

可能是因為太饞了。

但更多還是那種違和感。

如果這個世界的軍事科技已經這麼發達了，為什麼還需要人類去當炮灰？

要知道，人命在科技武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想了半天她也沒想明白，信息還是太少了。

虞久有點兒後悔把阿蘭的腕機還給她了，早知道就應該留下多查一些資料，現在兩眼一抹黑的感覺實在太差了。

*

這一趟行駛了四個多小時，勞累過度讓一車人都站到腿打擺。不少甚至已經席地而坐了，只有幾個還勉勉強強靠在邊緣站著，但都一臉強撐的表情。

虞久算是其中最精神的一個，這讓不少人紛紛側目。

對上好幾波探究的視線，她忽然一個激靈。

.....等等，我是不是也應該裝的虛弱一點坐下去？

對啊，她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苟三個月，不被人發現身份的情況下完成考核。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她絕對不能表現的太強，平平無奇跟別人差不多水平就行了。

她要謹記自己的唯一任務就是苟，盡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所以當別人都坐下時，她也應該.....

運輸車面積不大，裝的人又多。地上現在橫七八豎都是人，虞久要是現在坐下去，就得直接坐到別人頭上。

算了，她決定裝裝虛弱就行了。

於是，車廂內所有人眼睜睜看著上一秒還冷著臉站姿如松柏的那個女人，在嫌棄地看了一圈他們懶散的模樣之後，立刻擺出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喂，」一個男人撞了撞身邊的人，「她是不是在學我們？」

「....我覺得是。」

「她現在是在嘲諷我們，對吧？」

「絕對是。」

努力裝出累虛脫樣子的虞久疑惑發現，身邊人怎麼又全都站起來了？而且為什麼看自己的眼神...這麼不對勁呢？

不過她懶得管，她第一次接觸演藝事業，要儘快讓自己熟練起來。

在車內氣氛緊繃到極點時，運輸車終於停了。

所有人像趕鴨子一樣被趕了下來，眼前赫然是一片山腳下的大型空地。

「山頂上，就是你們進行訓練的1號基地！」

負責喊話的軍官領子上佩戴了一個迷你擴音器，讓他的聲音可以清晰傳到每一個人耳朵里。

頭頂，十幾架微型炮塔盤旋嗡鳴，黑洞洞的槍口讓人心頭顫動。

虞久發現，不只是他們集合處的三輛車在這裡，貌似別的集合處的車都來了，空地上烏央烏央站了六七百人。

「在這裡，你們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服從！絕對的服從！」軍官的視線像刀一樣刮過，「所有違抗命令的人，將被立即處死！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牢記這一點！」

看著僵硬的眾人，軍官話鋒一轉，換上輕鬆的語氣，「當然了，只要你們乖乖聽話，聯邦和人民會保佑你們！三個月的服役期一到，無論什麼夢想，軍隊都會幫助你們實現！但前提是，你們好好活到了那個時候。」

「所有人，聽我口令！從現在開始計時，跑向山頂！」

軍官揮舞手臂，刺耳的聲音振聾發聵，「快速的奔跑能夠幫助你們更好的存活，所以今天最後100名，將在訓練場上罰站一夜！」

根本不需要更多的話語，所有人都瘋狂朝山頂衝去。

幾百個人，愣是跑出了幾百頭牛的架勢。

虞久不緊不慢墜在中央。

身邊人咬牙衝刺，她還有時間記路線、看風景。

頭頂的無人機很快傳出軍官慢悠悠的聲音。

「對了新兵們，忘記跟你們說了。由於這次入伍人數龐大，訓練基地里沒有那麼多宿舍給你們住。所以先到的三百人才有房間，後到的只能睡地板。」

「房間的好壞也是不太一樣的，想要住的更好點？那就快跑幾步吧！」

睡地板？？

想起運輸車上的境況，虞久拔腿提速，一下子衝到了前面。

但她又不敢沖的太猛，只保證自己維持在二百五往後的位置就行了。

要好好苟住啊。

上山路不太好走，大家先是坐了長途車，水米未進又開始爬山。沒過多久，很多人都有點撐不住了。

這時天空中忽然飄下很多小黑點。

「現在你們看到的是四百份壓縮餅乾和四百袋便攜水包，」軍官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但是怎麼辦呢？你們可是有六百多人啊！」

「新兵們，開始學習第一課！為了完成任務！你們將不惜一切代價！給我記住這句話，任務高於一切！！」

虞久皺眉抬頭，這是慫恿所有人打架么？

果不其然，飢腸轆轆的人們在看到壓縮餅乾和水包之後都瘋了。

原本持續向山頂的隊伍立刻變得雜亂無章，每一個人都在搶奪食物。

誰知道上山路還有多遠？不吃東西根本沒力氣。

而且就算不搶，後面的人吃飽了照樣能夠追上來。

一時間，好好的山路秒變煉獄場。

為了演的像一點，虞久也象徵性搶了一包。那是飄的有點偏的一包，被她遠程視野鎖定，然後脫離人群悄悄撿起來的。

巴掌大的一包壓縮餅乾，和大小差不多的水包綁在一起，分量還挺足的。

虞久在嘴邊捏爆水包假裝自己喝了，攥著壓縮餅乾準備繼續向前。

她不會打架，所以打算遠離人群，繞一點路登頂。

然而選好路線的虞久剛一轉身，身後瞬間圍上來四個人。

「把東西留下！」

虞久：.....

這四個人入伍之前就認識，物資包落地的時候，其中一個天選之子腳下一共落了三包，一下子就成為眾矢之的。

四人立刻聯合，拚死護住兩包逃了出來。

他們早被打出了真火，眼下雙目赤紅，胸口劇烈起伏。

「把東西留下！！」

虞久想了想，把壓縮餅乾扔在地上，無所謂地說道，「好啊。」

她留著也沒什麼用。

四人組：？？？

為首的那個驚疑道，「你什麼意思？」

虞久還沒來得及說話，四人組裡一個個子稍矮的忽然指著她大叫，「我想起來了！大哥就是她！她就是在車上嘲諷咱們那個！」

虞久：？誰嘲諷你們了？

四人組頓時想了起來，此時他們看看狼狽不堪的自己，又看了看乾乾淨淨、滿不在乎將物資扔在地上的虞久，臉色變得更黑了。

為首的咬牙道，「原來是你！所以你現在是在瞧不起我們嗎？！」

虞久：「.....你們有沒有病？」

四人組氣炸了，嗷嗷亂叫著沖了上來。

「......」

麻了。

之前的阿蘭三人比她還不會打架，所以她僅憑蠻力也能把人打趴下。

但眼前這四個人明顯不是傻的，他們甚至還用上了戰術包抄、交替掩護和輪番擊打等等操作！

烈日當空，數不清的無人機在頭頂盤旋。如果在這裡受傷，那虞久是機器人的人事情就會立刻暴露。

她努力躲開身後撲上來的人，隨便在地上抓起一把石子，幾步爬上了最近的一棵樹。

粗壯的樹枝上，虞久居高臨下看著如同猿猴一般上躥下跳的四人組，冷冷一笑。

[機械眼·視野鎖定]

內置程序全部拉滿，精準的瞄準功能讓她手一抬，指哪兒打哪兒！

咽喉、胸骨、膝彎、腳踝。

片刻后，四人被無解的遠程攻擊揍成豬頭，哭著跑遠了。

頭頂的監控無人機將這一切都拍了下來。

「記下這個人，」光屏前，一名軍官指著虞久的臉說，「心黑手狠，還挺強，訓練的時候重點關注。」

「一名高質量炮灰，絕對能為部隊帶來難以想象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