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苦難

讓林夕感到奇怪的漢子一動不動，不過從他不斷轉動的眼珠可以看出，這人在找某個東西。

「難道是在找我？」林夕在心底呵呵笑了起來，才到這個世界幾天，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可他不認為自己會有如此大的魅力。

被人在旁邊盯著，雖然對方並不知道距離他兩百米外有個人，但是，林夕還是打算離開這個地方，轉移藏身地點，他不想無端被牽連進奇怪的事件。

可惜天不遂人願，就在林夕把槍悄悄放到洞里，準備轉移時，那名潛藏著的漢子開始朝他這邊靠近。

人機一體的異能最低要求是稍微複雜的機械，並集中注意，所以林夕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對方的動作。

「鬼子遭到襲擊，肯定會加大力度抓人，我可不能這個時候送上去。可是，我這個時候又能去哪兒呢？村子里rì子這麼苦，而且這個時期也不會有人隨意接待陌生人……愁啊愁啊，還不如弄點錢後去美國，就算被人歧視也比在這裡像無頭蒼蠅一樣好過吧。」

忽然，溝壑上方出現響動，林夕立即把身邊沒有藏起來的三八大蓋捏在手裡，食指放在扳機上，提槍按腮，人機一體登時開啟。

「你是誰？」

清冷的聲音從林夕口中說出，槍口指向的位置，是溝壑上的一簇草叢。

「我知道你在那兒，別去摸腰，如果再把手伸過去，我就開槍了！繼續剛才的問題，你是誰？」

過了半晌，潛伏在草叢裡的漢子出現了，他還在納悶，自己都沒看到對方，對方怎麼就發現自己了。

「別開槍，我不是你的敵人。」

林夕沒有鬆懈，人機一體的情況下無論自己說話給別人聽還是聽到對方說話都很困難，因為時間流速減慢，聽人說話需要耗費更多的jīng力，所以在對方開口時，林夕收回了人機一體抑制時間流速的功能——這個能力甚至能讓他在短時間內避開迎向胸口的子彈，只是這個狀態下，每個動作都將承受巨大的壓力，對體力要求很大。

「是不是敵人不是由你說了算，得由我判斷。」

漢子被噎住了，他一身老百姓打扮，接著看向下面的溝壑，對林夕說道：「這位……這位少俠，我能不能下來，這樣站著有些危險。」

「……好吧。」林夕說，雖然不知道有什麼危險：處在人機一體的狀態下，他沒發現幾百米範圍內有人。

漢子用了仈激ǔ秒才從上面爬下來，踩塌了個土塊，從三分之一的地方滾了下來。不過漢子一點都不在意，站起來后拍打身上的塵土，然後對林夕說：「敢問少俠，這些天殺鬼子的人是不是就是你？」

林夕沉默了會兒，眯起眼睛道：「你是皇協軍？還是rì本人？」

漢子連忙搖頭，說道：「不是，我怎麼可能是鬼子呢。看來，你就是這幾天把鬼子殺疼的人了。」

「算是吧。你有什麼事？過來報仇？」林夕道，手裡的槍又緊了緊，並將人機一體能「看到」的範圍擴大到千米之外。

三八大蓋的子彈能shè到兩公裡外，所以人機一體的「視界」也能延伸到那麼遠，不過這個情況對命中率一點幫助都沒有。距離超過五百米，哪怕把步槍固定在架子上，十字準星的晃動頻率也瘋狂到讓人眼花的地步，這麼遠的距離shè殺，只能靠運氣。

而且，因為林夕拿槍沒多長時間，哪怕有異能相助，三四百米範圍內命中目標也很懸。說穿了，擁有再好的條件，最終執行計劃的還是人，沒有基本功，人機一體的的威力只會大打折扣。

雖然使用這個能力的時候，時間流速會減慢，減小瞄準出錯的可能，可這個狀態下對體力的負擔很重。就像現在這樣，林夕使用的時候會將時間流速這塊放到一邊。這樣才能讓自己留下跑路的力氣。

「不是。」漢子說，「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塊地區的游擊隊，幾天前因為叛徒出賣，被鬼子堵住，全隊幾乎都死了。看到小兄弟身手，就想來問一下，有沒有興趣和我們一起殺鬼子。」

「游擊隊？」林夕臉上露出疑惑，隨即問道，「你是**？」

「啊？不，不過我已經申請入黨，只是政委同志在這次圍剿中犧牲了，所以也不知道我的入黨申請……你是國民黨？」漢子說了一半突然停住，開始問起林夕來。

林夕搖頭：「不是。但，你是**的信息我很懷疑。」

雖然說懷疑，林夕還是把槍放下了，「你來這裡就是想讓我加入你們？那為什麼鬼鬼祟祟的？」

漢子說道：「其實我昨天就發現你了，卻很快失去你的蹤跡，今天才確定你在這附近。至於小心，我那是迫不得已，鬼子對這塊地區的搜尋力度加大，很多同志都沒辦法出來活動，加上游擊隊受到重創，更加需要休養生息。我很希望你能加入到救國抗rì的運動中來。」

「我在殺rì本人，算是抗戰吧……既然你是**，那麼，這些武器給你吧。相信你們會用到的。」林夕想起來了自己得到的槍支，把它們從洞裡面拿出來。

看到林夕居然把槍塞到洞裡面，漢子眼睛都瞪大了，誰拿到槍不是比對自己老婆還要細心呵護啊，這傢伙到好，居然如此「殘忍」。不過，他的臉上還是帶著難以掩飾的笑容，「太好了，我們經此一役，缺槍少彈，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沒什麼？」林夕想離開，但想了想就道：「我能跟你過去嗎？」

漢子驚訝道：「你決定加入我們？」

林夕說道：「還沒想好，但現在也沒地方可去，與其到城裡看鬼子為非作歹，還不如跟你走，至少順心。」

漢子一愣，接著驚喜，他沒看到過林夕殺鬼子的樣子，但是，能在短短几天就殺死四十多名rì偽軍，實力強大是不需要爭論的。他心裡下定主意，一定要把面前的少年拉進黨的隊伍中。有了決定，漢子當即自我介紹起來：「你好，我叫陳昭明，原本有個民兵連，現在人員編製打散，有些名不副實了。」

林夕表示知道后說了自己的名字：「林夕。」

於是，兩人帶上武器，由陳昭明帶路，朝游擊隊的藏身處走去。

游擊隊藏身處就在山中，可是林夕發現鬼子哪怕是在山裡也建了碉樓，這個碉樓的位置極其重要。就因為碉樓的存在，陳昭明帶林夕走的路多了一倍還多，而且還是沒有道路的山坡，需要自己用刀砍出一條可以通行的地方。

「等有機會，一定要把你幹掉。」林夕在心裡憤憤想著，把肩膀上的幾隻步槍提了提，喘著粗氣的跟在陳照明身後。

兩人拿幾十桿槍數百發子彈走仈激ǔ公里，其中多半還是逢山開道的地方，體力消耗超過林夕想象。

「呼哧……呼哧……我說，咱們再休息下吧。我實在不行了！」林夕背著七八桿槍，半耷拉著眼皮對前面背著二十多桿三八大蓋的陳昭明說。

陳昭明無奈轉頭，看著這位殺鬼子的英雄，說道：「林同志，你就再堅持堅持吧。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再走半柱香時間，半柱香時間就到了。」

林夕卻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臟，躺了下去：「……呼哧，我，呼哧……我不管了，一定要歇一會兒……呼哧，呼哧，你別騙我，一早就說還有一炷香時間，呼、呼、呼，可都過去快兩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到。」

「你……哎！」陳昭明看著一臉虛脫的林夕，實在不知該說什麼。

話說到現在，陳昭明有點懷疑對方是不是幾天內殺死那麼多rì本人的傢伙，但是，自己身上背的槍與子彈還有其他rì軍裝備不會騙他。「真沒想到，他的體力居然這麼差，哎，原本一個時辰不到的路用了兩個時辰都沒走完。」

林夕還沒有加入他們呢，加上給了他這麼多武器，陳昭明只能用最大的容忍度，縱容身體「嬌貴」的林夕。

林夕此刻的面貌才十六七歲的青年，只是身材比普通國人高大許多，有一米六七。在陳昭明看來，這個年紀的小夥子應該健步如飛啊，可瞧對方此刻死狗的模樣，他只能在心裡嘆氣。

對方的表情林夕看在眼中，但他實在沒力氣了，從一個小時前就咬牙撐著，連續兩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再有一炷香就到了，此刻再聽到半柱香時間，再沒支撐下去的力氣，癱軟著不想起來。

「如果當游擊隊每天要走這麼多路，我還是考慮去美國的好。至少到了那裡，不會受皮肉之苦。」林夕心中還有點抱怨，既然把自己投到這樣的時代，又給了自己一個新的異能，為什麼就不能順道帶給自己一個強勁的身體呢？

最後，陳昭明幾乎帶上了林夕身上所有東西，差點就把林希扛在肩上，這才拖拖拉拉的把這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帶到游擊隊的隱匿地。

「隊長，你回來了……這傢伙是誰？」

「哇，好多槍啊。隊長，這些都是你搶來的。太好了，有了這些三八大蓋，我就不用繼續用那支土槍了。」

「這麼多槍，子彈多嗎？呵呵，居然有幾百發，哈哈啊，隊長，你不會是單槍匹馬殺到鬼子營地里吧！」

「嘖嘖，有了……」

他們藏身的山洞有十多個人待著，每個人和普通的老百姓沒多少區別。

看到陳昭明帶了那麼多槍回來，登時圍了上來，要知道在此之前，十幾個人裡面有一半拿著弓箭砍刀。而拿著槍的，只有四五個用小鬼子的三八大蓋，餘下的是鳥銃、漢陽造、土製獵槍等武器。

比如漢陽造，膛線磨的jīng光，子彈打出去，沒有jīng度可言。小鬼子的槍法又准，每次和他們對戰，往往對方倒下去一兩個偽軍，游擊隊這邊就會有兩三個隊員受傷。正因為這個原因，游擊隊行動時採用偷襲的方式，而且往往是佔了便宜就跑的特xìng。

這樣做雖然減少了游擊隊傷亡，卻也令武器彈藥得不到補充，導致游擊隊實力越來越弱，由此進入惡xìng循環。

陳昭明不想冷落林夕，可當他回頭，看到靠在洞壁睡著的年輕人時，嘴角一抽，心想：「這樣的表現，如果告訴大家這三十多支槍是這小子從鬼子手裡搶來的，怕是沒有人會相信吧。」

「來幾個人，把他抬到床上去。這小子累壞了。」陳昭明喊了兩個人。

陳昭明在小隊中很有威信，聽他說的，立即走過去兩人，一人抬頭一人抬腿，把林夕往洞深處休息的地方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