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第一餐

一列排開的青蔥色映入眼帘，被修剪地整整齊齊的喬木像守護者一般排開來，規劃整齊的墓碑每隔一段距離站立在此，顯得孤獨冷清，墓碑上鐫刻的字體都是每一個靈魂的署名，儘管是盛夏的天氣，可是這兒卻還是籠罩著一股悲涼的氣息。

一輛黑色的名牌汽車從入口處駛進，坐在駕駛座孔陵軒並不像初到的人似得東張西望，尋找著戴歡的墓碑，而是帶著一種沉重的心情只開到中間的過道，一張熟悉的照片被嵌在墓碑里，旁邊雋秀的篆體字第一段是她的逝世的時間，赫然的「正月初八」印實了杼夕的疑問。

照片正底下的「愛妻戴歡之墓」，立碑人位置上是孔維天的名字，身旁伴有兒：孔陵軒的字，那刻在石頭上的深度，遠遠不及他們的痛苦之深。

孔陵軒彎身將手中的花束放置好之後，就只是靜靜地看著戴歡的照片，不發一語，神色凝重。

杼夕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語，也不知道如何去給他支持，就只是純粹地陪在他的身旁，陪著他一起哀悼這位慈愛的母親。

「媽，你一直想看的人我給你帶來了。」半響，孔陵軒對著墓碑上微笑著的戴歡說道。

「伯母，認識我？」杼夕有點吃驚。

「我媽總說你的聲音好聽，她說你的身上有一種年輕的力量，我也不明白她怎麼會這樣認為。」孔陵軒笑了笑，與母親的回憶總是美好的。

「是嗎？」杼夕也笑了，低身對著墓碑上的人就像聊天一般，怡然自得「伯母，你好，我是杼夕，很高興您喜歡我。」

望著她噙著笑的側臉，孔陵軒心裡說不出的轉變，這個美好的女孩，就像是陽光般滲透入自己的冰冷的生活，甚至是她的一顰一笑都足以影響自己的決定。

一個鐘的時間，兩人也只是默默地陪著冰冷的墓碑，直至杼夕的雙腿開始發痛，鼻頭上開始沁出汗珠，嘴唇的發白在日光下並不是特別的明顯，以至於沉浸在悲傷中的孔陵軒並沒有發現。

一股強痛讓她的忍耐力瞬間崩陷，支持不住身體的雙腿跪了下來，膝蓋重重地砸在墓碑前，孔陵軒立即反應過來，一手攬住下墜的身體入懷，她發白的小臉讓他亂了手腳，「杼夕，怎麼了？」

「沒事…。就是站久了…腿有點麻。」強壓下腿部傳來的刺痛，杼夕展開一個微笑，儘管十分的虛弱。

「那我們回車裡休息一下。」小心地將她的雙腿抱起，兩人朝車子移動。

雙手環抱著他的脖子，腿上的疼痛似乎因為他的緊張而緩解了不少，看著他俊美的側臉，那皺起的眉，看得出他現在的急切，還有對自己的緊張。

彎身將她抱緊車內后，像呵護雞蛋一般地將她的雙腿放在舒服的位置后，才循聲問到，「還好嗎？堅持得住嗎？」

「嗯，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看著她強作輕鬆的面龐，孔陵軒的心情越發的凝重，她給自己帶來那麼多美好，可是自己卻總是給她帶來傷害。

兩人在車內休息了半個鐘之後才離開，因為杼夕的雙腿剛剛恢復，長時間站立對她來說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孔陵軒決定打道回府。

「在想什麼呢？」回去的路上，孔陵軒一言不發，而杼夕還是忍不住關心到。

「沒有。」孔陵軒遂接道：「你的腿還痛嗎？」

「嗯，好很多了，就是站太久了有點發麻。」腳上的疼痛相對於剛才已經是好很多了。

「嗯，是我考慮不周，才會讓你站那麼久。」很少愧疚的孔陵軒第一次說出這般認輸的話。

「嗯，沒事。」對於兩人現在的相處模式，孔陵軒突然的客氣顯得略微生疏，杼夕感覺不自然。

「你想去哪裡？」

「啊？」杼夕對於他的問題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送你回家吧，你也累了。」本來一天的補償因為杼夕的不舒服，變成了幾個鐘的承諾。

「我…。好。」她不想回去，可是卻不知道出於什麼位置可以拒絕他。

開往x市的路上，兩人都是一路的無語。

「允龔啊，這幾天怎麼都不見你去找小夕啊？」黃母不會忘記上次他回來時領口處的紅唇印。

「最近她比較忙，不在家。」手中的刀叉因為黃母的問題而停住了。

「小夕不是在家裡恢復嗎？還在忙什麼？」黃仲看著這幾日頗為消沉的兒子，臉上不禁黑了幾分。

「不知道，我又不是她的跟班，難道要時時刻刻跟在她後面。」心情起伏較大的黃允龔有點不耐煩。

「你看你這孩子，怎麼跟你爸說話呢。」思想略微保守的黃母板起臉，對於黃允龔的語氣感到不悅。

「機會是自己把握的，孩子，切勿因為一時之氣而失去摯愛啊。」黃仲反倒是不在意他的態度。

「嗯，我知道了。」語氣稍微緩和，可是心裡的怨氣卻沒有減弱。

「孔陵軒固然強勢，可是老杼也是疼女兒的人，終身大事，相信他會遵從杼夕的意願的。」作為多年的合作夥伴，對於杼黎品，黃仲說不上深知，但也算是了解。

「現在，小夕的心向著誰我也不確定，呵。」他苦笑一聲。

「小夕那個孩子，心地善良，她很重感情，但是她也有一顆感恩的心，在美國，三年來你對她的無微不至，相信她也是感受得到的，所以，你也不是勝算全無啊。」黃仲替他分析道。

「感恩？」黃允龔口中反覆重複著他說出的這個刺耳的詞語。

「圖雅姐，我正在回家的路上。」黑色的轎車行駛到半路，杼夕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嗯。」瞟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杼夕的聲音減弱不少。

「好，完了我就給你電話。」掛完電話的杼夕突生了一股衝動，對著身旁的孔陵軒張口就說：「孔陵軒，我不想回家了。」

「嗯？」轉頭狐疑地看了一眼她，卻沒有停檔。

「我說，我不想回家。」提高音貝的她，代表著一定的決心。

「你想去哪裡？」就著路邊的停車區停下，孔陵軒問道。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孔陵軒心裡下了決定后，啟動往反方向開去。

杼夕沒有問及他要帶自己去哪，她只知道此刻不論去哪裡，她都想在他身邊。

車子進入市區的中心地段，來來往往的公車載著同一目的地的人們來到這個地方，穿著白色工作服的醫生護士因為今天的人量過多而忙碌，孔陵軒打開車門一個公主抱將坐在副駕駛座的杼夕一把抱起，不顧杼夕的反對和周圍人群的目光，自顧自地往醫院大門走去。

「好丟臉，孔陵軒，你先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啦。」被抱起的杼夕望著眾人的眼光，羞澀地只能將臉埋到他的懷裡去。

「既然你不想回家，那就先確保你痊癒之後，再放你離開。」驕傲的他，徑直抱著杼夕往裡面走去。

「離開…。」他的一整句話，杼夕只聽到了離開兩個字。

「當然要離開，難道你要和我私奔嗎？」不知道她的心情，孔陵軒開起玩笑。

「你想的美，我才不會願意。」傳奇偽裝的外衣，她又一次嘴硬了。

「那等你願意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等你。」剛進入醫院，便有醫護人員推著輪椅過來。

杼夕剛想回應他，可是他已經將她放置在輪椅上了，間接地屏蔽了她的信號、

一系列的檢查下來，醫生給出的結果總算是讓孔陵軒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杼夕的腿痛是後期恢復的主要反應，感覺到痛就說明恢復地越好，並交代杼夕要多走多練習，才會更快痊癒。

離開醫院的兩人並沒有驅車前往杼家，而是回到了孔陵軒在m市的私人公寓，這是孔陵軒平時休憩的地方，一年下來，雖然在這兒的時間屈指可數，可是房間依舊是乾淨如新，一塵不染。

「你先坐一下休息，我換身衣服，出來給你做飯吃。」打開牆壁上的液晶電視，孔陵軒將遙控器交到她的手中后，便走進卧室。

「做飯？」杼夕強調了一聲，有點不可置信。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自信地邁開腳步，他只回了這麼一句話。

。「不會毒死我吧？」對著消失在卧室門口的孔陵軒喊道。

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回應她幼稚的問題。

10分鐘左右的時間，換下一身西服，僅穿著休閑短裝的他看起來清爽又帥氣，黃金比例的身材，邪魅的面龐，特別是那半露的胸肌，更是讓杼夕的臉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傻妞，你臉那麼紅幹嘛？」注意到她臉上的緋紅，孔陵軒狐疑道：「該不會是被我迷倒了吧？」

轉過頭不去看他誘人的身材，杼夕囫圇吞棗地回了一句，「想太多了吧，你那點姿色本小姐還看不上呢。」

「哦，看不上就好，我還怕你餓狼撲虎呢。」兩人鬥起嘴來，孔陵軒是更勝一籌。

「臭美。」哼了一聲，杼夕假裝看起電視上播放的肥皂劇。

「哈哈…。」轉身走進廚房，他準備為她親手做一餐美味。

見他步入半開放的廚房，杼夕才轉頭望了望，拍了拍胸脯，「呼。差點就被他看出來了，真丟臉。」

輕輕地拿起手機，撥開圖雅的電話，打算跟她報備一下平安。

「喂，圖雅姐，我現在在孔陵軒的公寓里，你不用擔心我。」杼夕壓低聲音，不想讓孔陵軒知道。

「嗯，那你今天有答案了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剛才我不想離開他。」杼夕聳了聳肩。

「小姐，圖雅是局外人，看得清楚，你喜歡的是孔陵軒。」圖雅提出自己的見解。

「喜歡嗎？」不僅僅吧，自己對他的感情怕是喜歡達不到的了。

「小姐，你什麼時候回家？夫人很想你。」一般，圖雅不會將話重複第二遍。

「嗯，我知道了，我儘快回去。」眼睛時不時地飄香廚房。

掛掉電話的杼夕起身走向廚房，烤著牛排的香味盈盈飄出，吸引著杼夕的腳步，半開放式的的廚房裡面的器具一應俱全，難以想象這是孔陵軒的房子，因為瀰漫著香味的廚房顯得溫馨跟他的冰冷截然相反。

帶著圍裙的他自若地遊走於湯和牛排之間，游刃自如，家庭煮夫的詞語跟他一點都不搭，可是他在廚房裡烹飪的場景卻是出奇的融合，少婦在廚房是生活，孔陵軒在廚房那便是風景了。

倚在門口看的出神的某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孔陵軒已經完成了今晚的大餐，端著兩盤精緻的牛排與她相對，眼裡帶著一絲驕傲。

「傻妞，走吧。」嘴角噙著笑，孔陵軒對於她的出神哭笑不得。

「啊，哦，我幫你。」反應過來的杼夕急切地想通過幫忙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不用了，你幫我拿一下刀叉吧，在消毒柜子的第一層。」輕巧地躲過她的手，孔陵軒超後邊的廚房努了努嘴。

「哦，好。」趕緊錯過他臉上的笑意，轉身走進他剛剛展現的空間。

「乾杯。」「乾杯。」

相碰的高腳杯，誘惑的紅酒回蕩在其中，映襯著男女臉上的笑意，今晚的這一餐，是他們闊別三年之後的第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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