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奪命黑袍

第三章 奪命黑袍

「砰!」

蕭義秋迎空接住了倒飛而來的爍天劍。

劍柄入手的一瞬,烈火燒灼之意突然如cháo水般消退,一絲絲暖意自爍天劍劍柄傳入蕭義秋手中。蕭義秋不禁低頭向手中的神劍看去,只見爍天劍形貌修長,劍身瑩潤,通體以淡灰sè為底,綴有金紅sè紋理,那紋理流暢自然,與淡灰底sè相映相融,其間更有淡淡金sè光芒流轉,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一縷縷暖意瞬間走遍周身經絡氣脈,蕭義秋頓時只覺心神舒暢,方才與牛赤焰吼牛對峙之時受烈焰之力所傷的周身經脈均受到這一股暖意滋潤,恢復十分迅速。而靠在他身邊的上官沐也受到了同樣的暖意滋潤,跟著沾了光。

劍xing如此暴烈的爍天劍竟是這般護主,看來這才是「絕世神兵」這一稱號內里的奧義所在。

「轟!」

伴著一聲巨響,方才還不可一世的赤焰吼牛終於身子一歪,摔倒在溫泉池中。

吼牛這一摔,碩大的牛首竟是正正栽倒在池邊土地之上,摔了一個嘴啃泥,但與他倒在溫泉池中的大半個身子相比,這一跤便根本算不得什麼了。

此時,吼牛的兩條前腿與大半個身子都浸泡在水池之中,伴隨著劇烈的「嘶嘶」之聲,他周身的池水劇烈沸騰,迅速化為蒸汽,轉眼之間便將整片林地變作一片迷霧。

而置身水池之中的吼牛此刻也是瘋狂掙扎,妄圖將深陷淤泥之中的一雙前腿儘快拔出,口中更是不住發出巨大吼聲,卻是十分痛苦。便是站在一旁的師徒二人,也似從吼牛那一雙完全由火焰凝成的巨目之中,隱約捕捉到了驚恐的情緒。

雖然此刻吼牛身周的池水並不算多,而且本就已經滾燙,但即便是溫泉,也終究是水,水火相剋乃是難以逾越的至理。即便是身體強橫的火焰魔獸赤焰吼牛,在經過了之前一連數ri的奔波之後,也無法輕鬆抵擋這一泓清水,更何況方才它將周身火力盡皆聚集於雙角之上全力一擊,幾乎耗盡氣力,自身火力已明顯不足,而今又怎能抵擋這山泉水呢?

師徒二人眼見吼牛受此活罪,想要上前營救,卻又無力施以援手,只得心下焦急。

少頃,那一池清澈泉水終於被吼牛熾熱的身軀生生蒸干,吼牛也最終得以掙脫已然變作干痂的淤泥,重新站直了龐大的身軀。

霧氣蒸騰之間,師徒二人看到,不久之前還威風凜凜的赤焰吼牛而今卻是虛弱不堪,全身都已變作了比燭火燈火還要微小的零星火焰,就連那一對剛剛還熾烈無比的牛角,此刻亦十分黯淡,再不復方才威風。

吼牛再次面向二人發出吼聲,只不過此番已是明顯的中氣不足,而師徒二人又有爍天劍在手,赤焰吼牛自然已不成威脅了。

那赤焰吼牛雖然憤怒不已,但畢竟還有幾分腦子,自知在此消磨下去命將不久,便緊接著那一聲連吼數聲以資震懾,腳下亦同時動作,緩緩向來路退去。退出十數步之後,吼牛見對面的兩人並無追上之意,便即轉身,撒開四腳順來路一路跑遠,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山林深處。

待那吼牛跑遠,師徒二人終於放鬆下來,看著面前乾涸的池塘,蕭義秋不禁搖頭輕嘆:「這畜生怎地這般執拗……難怪會接近絕種……」

「師父,」上官沐此刻卻似忽地想到了什麼,「我的兵刃……」

「那畜生無需隱匿行蹤,定會比我們先回那山洞中的。」蕭義秋面上神sè先是轉為無奈,而後又忽地以手擊額做後悔狀,「你方才怎麼不曾想起此事,你早些提醒我,我方才將它殺了便是了!」

「呃……」

無論如何,爍天劍已然到手,師徒二人心情大好,於是決定稍加休整,而後便啟程回歸莽山。

翌ri,師徒二人正式啟程,開始沿來路返回莽山。

由於身負神劍爍天,回程時兩人走得更加小心謹慎,盡量避免為人所發現。雖則因此繞了一些遠路,耽誤了一些時ri,但畢竟不再需要搜山,故而兩人回程速度較之前來時仍是快了許多,再加之兩人一路之上極為小心,一連數ri下來倒也平安無事,二人就這般一路飛馳,距莽山越來越近。

紅ri初升,天地之間一派溫暖和煦;鳥雀歡唱,山林之中一派祥和清明。

山林邊緣,一陣盪開茂密枝葉的「沙沙」聲打破了長久的寧靜,兩道人影自林間鑽出身來,一同看向遠方。

兩人之中,一人身材頎長,修眉秀目,身著一襲淡褐sè長袍,雖然面容已近滄桑,年紀應當不小,卻仍頗有儒雅風範。另外一人身量瘦小,相貌並不甚出眾,眉宇間稚氣猶存,卻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不消說,這二人便是已然成功奪取爍天神劍,而今正趕回莽山復命的蕭義秋、上官沐師徒了。

今ri距兩人出發尋劍雖已過去整整十ri,但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之內便成功搜遍十數座大小山峰,並成功找到爍天劍踏上歸程,兩人此番行動也不可謂不快速。

兩人從立足之處向前遠眺,只見面前乃是一大段突兀山體,陡峭異常,其上幾無草木,卻多有嶙峋怪石,高低斷崖絕壁更是隨處可見,顯然十分難走,卻正是先前二人來時所走過的那一段荒山,而荒山之彼,自然便是雄奇莽山了。

一眼望去,只見對面高山草木蔥蘢,滿山疊翠,山間薄霧氤氳,又有晨光相映,實是美不勝收。

「我們回來了。」蕭義秋望著前方的莽山,眼中儘是喜悅神sè。

蕭義秋這邊喜形於sè,旁邊上官沐更是喜不自勝,無論如何,此番畢竟是作為煉魂居外門弟子的自己首次外出完成山門交予的任務,為山門出力,而今任務眼看便要圓滿完成,他又怎能不欣喜?

「走吧。」蕭義秋這般說著,便即邁開步伐向前走去,上官沐也跟著邁步向前。

「二位莫急,稍待片刻再走不遲。」便在二人堪堪向前走出幾步之時,二人身後不知名處忽然傳來這樣一句話語。

這一句語氣平和,語音悅耳,聽來波瀾不驚,卻令走在前方的師徒兩人瞬間緊張起來。

二人猛然回頭,雙眼之中已全然是jing惕神sè,蕭義秋更是瞬間握緊了霜葉劍劍柄,向著身後山林大喝:「誰人裝神弄鬼,快快現身相見!」

沒有回答。

二人隨即環顧四周,卻並未發現人跡,又在原地等了多時,方才那鬼魅一般憑空出現的聲音卻再未響起,令師徒二人幾乎以為方才的一切只是錯覺。

半晌,二人終於失了耐心,稍稍放鬆下來,準備繼續前行。

不料就在此時,先前的話音卻再度響起:「二位莫急,稍待片刻再走不遲。」

再度聽聞此語,上官沐瞬間便緊張到了極點,眨眼工夫便出了一身冷汗,雙目也幾乎要瞪出眼眶,此刻的他甚至能清晰感覺到自己劇烈的心跳。他心知如今這種「敵在暗處我在明處」的情況於己究竟有多麼不利,更何況那敵人竟可以在距二人並不遠的山林之中躲避如此之久而不被二人發現,可見此刻二人處境之危急。

「究竟是何人在此裝神弄鬼,還不快快現身!」蕭義秋握緊霜葉劍劍柄,再次向著神秘聲音傳來的方向大喊,「如此舉動豈是江湖豪傑所為?」

「哈哈哈哈……江湖豪傑……」那聲音答話語氣十分不屑,「本人從不以『江湖豪傑』自居,又為何要行那江湖豪傑之舉?」

話音落下,一個人影由林間緩緩走近,最終自先前師徒兩人遠眺莽山之處走出山林,來到了二人面前。

上官沐凝神看向來人,卻只見那人身量高挑瘦削,身著一襲黑袍,袍身之上布滿大小破洞,污損之處更是不計其數,卻是破爛不堪。黑袍以上,來人頭戴一頂破舊黑sè斗笠,一層黑紗自斗笠之上垂下,令人無法看清其面容。而那人周身上下,更是盡皆斂藏於黑袍之中,一眼看去竟似毫無實體的幽魂厲魄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閣下究竟是何方高人,修行如此卻不敢見人嗎?」蕭義秋突然發問。

「你既知我修行不淺,」那黑袍怪人語意平靜,「便也應當可以猜到我所為何來了吧?我既是為它而來,此番裝扮便絕非故弄玄虛,其中原因自然也不難猜到,你還需問我嗎?」

「哼哼,果然……」蕭義秋面上浮起一抹苦笑,「若是我將它給你,你是否肯放我師徒二人一條生路?」

「應該不會,」那黑袍怪人輕輕搖頭,「你太過聰明,留你一條生路恐有後患。」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我還有何話說?」蕭義秋忽地仰天大笑,「你想要那神兵,便過來搶吧!」話音未落,蕭義秋便驟然提氣運功,手中霜葉劍錚然出鞘,紅光大放,直指前方黑袍怪人。

眼見蕭義秋緊握仙劍,怒目圓睜,面sè肅然,一身衣袍無風自舞,儼然擺開了搏命之姿,黑袍怪人言語之下也不禁流露出一絲讚賞之意:「好,那我便令你心服口服!」說話中間,黑袍怪人也自不知名處抽出一柄仙劍握在手中。

眼見此景,上官沐心中的驚駭卻是難以名狀,他清楚看到,那黑袍怪人手中所持仙劍,竟是周身潔白似雪,通體瑩潤如玉,瑞氣蒸騰之間,幽幽白光自修長劍身之上徐徐散發,竟是那般聖潔,與其主人的一身衣袍簡直不可比擬。面對這樣一柄仙劍,任誰都會不禁去猜測,在那污穢破爛的一身黑sè衣裝之下,究竟隱藏著一個怎樣的人?

「錚!」

一聲銳響,寶劍出鞘,黑袍怪人緩緩揮起亮若秋水的劍刃,劍鋒直指前方蕭義秋。

「著!」

一聲斷喝,黑袍怪人腳踏虛步提劍向前,直奔蕭義秋而去。

霎時間,黑袍怪人手中的仙劍銀光暴漲,竟將他的身形完全吞沒,白光照徹四周,令人不能目視。而隨著他身形向前急沖,一股勁風也在他周身迅速成形,挾滾滾風雷之勢向對面席捲而來。

對面蕭義秋只見一團耀眼白光迎面而來,還未近身,便已然感到一股尖銳如錐的巨大壓力瘋狂刺來,幾yu將自己穿透,這一擊之力,由此可見。

眼見白光逼近,蕭義秋右手握緊霜葉劍劍柄,猛然一揮,便在自己身前布下一道紅光障壁。

那障壁甫一形成,置身其後的蕭義秋立時便感到前方壓力驟減,雖則如此,他卻依舊不敢有絲毫大意,只見他右手連連揮動,雙腳以碎步後退,眨眼工夫便在身前接連布下七道紅光障壁,此後,他又平伸左手,合掌前推,口中默誦劍訣,身前的七道紅光障壁便似有所感應一般放shè出越發耀眼的光彩。

下一刻,那耀眼不可目視的白sè光團已然shè至障壁面前,與那耀眼紅光,轟然相撞!

「轟!」

一聲巨響,白光正中第一道紅光障壁,勁風驟起,捲起衝天沙塵,向四面八方疾吹而出。紅白二sè光芒交界之處,無與倫比的燦爛光輝迸發而出,瞬間照徹四周天地。

便在這驚天巨響之中,第一道紅光障壁應聲而碎,而那一團耀眼白光,卻也不做絲毫喘息,便急攻而上,正中第二道障壁!

「轟!」

又是一聲巨響,地面沙石飛走,疾風勁吹,半空之中光芒燦爛,劇烈的衝擊向四周飛速shè出,令立在一旁的上官沐幾乎立足不穩。

第二道光壁終於破碎,而那白光光團也終於似乎為其所阻,在攻向下一道光壁之時已較之前黯淡了一些。

「轟!」

「轟!」

「轟!」

白光光團接連攻破第三、四、五三道紅光障壁,每攻破一道自身光芒也隨之黯淡幾分,當其行進至第六道障壁時,那一身黑袍的怪人身影已然依稀可見。

「轟!」

紅白二sè光芒再度猛烈相撞,在一瞬間迸發出燦爛無比的光輝,場中的兩人也再度被強烈閃光所吞沒,疾風裹挾沙石塵土飛速吹過,將荒山之上本就不多的雜草野芳盡數摧折。

出人意料的是,此番白光並未如先前一般將紅光障壁攻破,而是與之頂在一處,雙方相持不下,誰也不能推進半分。與此同時,那白光開始顯得越發暗淡,而僅剩的兩道紅光障壁卻似越發鮮艷奪目,略帶一絲朦朧的紅光,竟是漸漸壓過了方才還不可一世的白光。

見此情景,上官沐不禁大喜,心道那黑袍怪人終究是道行不夠,無力與師父對耗,看來此番多半是有驚無險了。

他這邊正這樣想著,場中戰局卻突起變化,只見白光光團完全收斂,那單手持劍的黑袍怪人瞬間便被燦爛紅光所吞噬。也就在這一瞬,先前一直苦苦堅持,眼看便要獲勝的燦爛紅光突然沒來由地一陣紊亂,閃爍不停。

下一刻,一道純凈白光驟然自那兀自搖曳不停的紅光正中電shè而出,瞬間便將一切紅影完全破除,現出了黑袍怪人的身影。

「啊!」

一聲慘叫驟然響起,蕭義秋自紅光之後倒飛而出,人在半空便已然連噴數口鮮血。上官沐見狀,大驚之下連忙急衝上前,接下師父身子。

上官沐接下師父,這才發現師父周身衣袍竟已盡數為汗水所浸濕,胸前更有大片血跡,顯然已遭重創,再看向師父臉面,卻只見蕭義秋面sècháo紅,額角汗如水洗,口中喘息粗重,卻已是虛弱不堪。

而對面那黑袍怪人,此刻卻穩穩站在原地,似乎方才的一場鬥法並未發生一般。雖然隔著面紗無法看清他面sè變化,但只從他泰然自若地立在地面便足以看出,此人修行確實高深莫測。

「師父……你……你不要緊吧……」上官沐扶著蕭義秋落回地面,焦急之意溢於言表。

蕭義秋輕輕搖了搖頭,「此人……修行太深……你我……絕非其敵手……」他喘著粗氣勉強站直,「你快帶上……爍天劍離開此處……速速回山求援……我儘力拖住他……」這般說著,蕭義秋竟是再度握緊了手中的霜葉劍,看向前方那高深莫測的身影。

這一次,霜葉劍上煥發出的,已不再是平素那等略帶朦朧的紅光,而是殷紅如血的,凄美而又略顯猙獰的猩紅sè光芒。

「師父……」上官沐呆立原地,無言以對。

「快走!」蕭義秋一聲斷喝,猛然將上官沐一把推開,隨即將自己身後的長條布包用力甩出,自己則握緊仙劍,騰空而起,身形化作一道如血紅芒,迎著對面那默然站立的身影,如電般激shè而去!

長條布包在空中連翻數周,終於落在了上官沐手中,但此刻的他,卻無論如何無法拔腿奔逃。

此時如果自己攜神劍離去,或許有可能成功將其送回莽山,但師父……

此時即便自己攜神劍離去,又究竟有幾分可能,能成功將其送回莽山呢……

一念及此,上官沐不禁再度抬頭,看向那如閃電一般迅捷地撲向黑袍怪人的血紅光影,看向那黑袍怪人手中漸漸亮起的白光。

一把劍,或是一個人……

「砰!」

長條布包轟然碎裂,少年那略顯稚嫩的雙手,終於握緊了爍天神劍的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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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濤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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