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消失於光的聖人

在人們的歡呼聲中，一位男子從紅毯上走過。他被稱為新時代的英雄。在這個有著無限可能的世界，這個男人被稱為聖人。他是開創未來的英雄，是一位了不起的科學家。他那跨時代的發明以及神奇的思路，讓人類向星空邁出了一大步，但他本人卻過著清廉的生活，將一切用於構造新世界。

幾年之後，由他所領導的新領域計劃正式啟動，探索宇宙的旅程已不再是夢想。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人類即將突破太陽系的束縛，轉而邁向整個銀河系時，各國保護的所有技術資料和先進能源站被全部破壞，整個計劃被迫停止。而這，全是那個被稱為英雄的男人一手造就的。

「羅凡博士，現在聯邦已宣判你死刑。你若進行反抗，我們有權將你就地擊斃。」

一個看起來是隊長的高大男子正舉著槍，對著一個身穿實驗室白袍的黑髮瘦弱男子。跟他一樣的還有幾十名武裝士兵。他們無一例外都穿著金屬制外骨骼，如同一副副精美的鎧甲般，金屬的質地在燈光下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輝。手上拿著充滿未來感的高科技激光槍，銀色的槍身上鑲嵌著藍色的能量管。只要一開槍，面前那毫無武裝的男子就會被灼熱的激光瞬間烤焦。

然而縱使這些人配備了如此精良的裝備，也無法打消他們心中對這位瘦弱男子的警惕。因為他們清楚，他們所面對的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科學家，超越人類極限的天才，同時也是……迫使整個人類的科技發展停止的恐怖罪犯!

明明正被幾十個裝備精良的士兵用槍對著，可男子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恐懼。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情感。

他的雙眼沒有一絲感情，或許對他而言，這僅僅是發揮視覺功能的器官。他身體的每個部分都如同機械一般精確執行著大腦計算后發出的每一項指令。

他就這麼站著，腳下是散落的研究資料和破碎的玻璃渣。在他身後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紫色的能量光柱貫穿著整個房間。強烈的電流纏繞在上面，時不時發出巨響。這就是他計劃的最後一站——可控核能發電機。

現在沒有一個士兵敢發出聲響。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著，等待面前的男子行動。

終於，男子異常平靜的聲音率先打破了寧靜。

「人類的存在建立於自身的文明與約束暴力的理智。如果沒有這些，那人類也只不過是稍微聰明一點的猿猴罷了。」

與他那瘦弱消沉的外表相反，他的聲音是如此的柔和，彷彿在吟誦著上帝的福音。令人不禁覺得他那平凡的皮囊下包裹著一個高潔的靈魂。

他是如此的儒雅，以至於根本沒有人能將他和危險的罪犯聯繫在一起。他的一舉一動無不透露出一種優雅的氣質。但正是這種氣質，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危險。

「你的所作所為差點就摧毀了這個文明。」

帶頭的隊長持槍盯著他說道。他很清楚眼前的這名男子到底做了什麼。

羅凡用他那快要瘦成皮包骨的右手推了推眼鏡，發出了一聲嘆息。他的臉上仍舊沒有表情，沒人知道他是否真的在感到遺憾。

「你們的前方看似光明，但實際上確實無底的深淵。你們不能再錯下去了。為此，我想把我帶到這世上的力量收回，應該並沒有什麼錯誤。」

他依然平靜，彷彿這世上的一切污穢都無法沾染上他。

「那不是未來。」這句話仿若耳語，與其說是給人類最後的忠告，不如說是他的自言自語。

「人類的發展不可能停下。沒了你，我們還有別的科學家。沒有了機械，我們還可以重新再製作。你的所作所為是沒有意義的！」

隊長反駁道，打從心底認為他那瘋狂的行為是毫無意義的。

「我知道。但由我帶到這個時代的東西我要全部帶走。」羅凡說著，原本深邃的眼中出現了不易察覺的決心。而後他緩緩開口，說出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的話。

「如果說……我已經找到了源方程，並窺探到了神的存在。你們會讓我繼續活下去嗎？」

後半句的神實際上並沒有人在意，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前半句所說的「源方程」上。

隊長向一個士兵示意了一下。那個人收到命令后立刻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他輸入了特別加密的密碼，向總部傳送了消息。

不久，總部的通訊來了。

「羅凡博士，你真的已經找到了源方程？」從聲音可以聽出，雖然對方在嘗試著保持冷靜，但語氣中仍透露出那種激動的心情。

在場的士兵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源方程，只有極少數處於核心的人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毫不誇張的說，這發現足以改變人類的未來。

跟其他人比起來，羅凡就要平靜得多。

「當然，我找到了。不過，人類好像還沒有資格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最後的那句話羅凡並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己說的。他已經對人類的所作所為失望了。

對方好像並沒有像他那樣思考。在通訊的另一邊，幾十名科學家和政府官員激烈地討論著。他們幾乎可以想象將要得到的名利了。只要有了這方程，那麼整個世界的科技都能產生飛躍性的進步。人類將擁有改變世界的力量。

過了半分鐘，那邊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羅凡博士，鑒於你發現源方程的功勞，我們可以取消你的死刑。只要你將方程上交並協助重建你所破壞的資料，我們保證你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羅凡聽后只是笑了笑，一點也不關心自己會不會死。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可見的感情，那就是——哀傷。

也許他不知道，人類在擁有了這種力量後會發生什麼，但他確信那絕對不是他所嚮往的世界。

他以無比虔誠的語調說出了最後的話。

「果然，我終究……還是不喜歡人類的貪慾啊。」最後的考驗也失敗了。

隨著他的雙臂張開，彷彿是聖人在接受神諭一般。他啟動了身上實驗服某處的開關，白色的電流在他的身上流竄。與此同時，他身後的能量光柱也開始變得不穩定起來。

「快撤!」隊長見此臉色大變。他大喊著，與隊員們一起飛速逃了出去。

幾秒后，發電機爆炸了。龐大的紫色能量匯聚到了羅凡身上。在那一刻，他感覺到了自己身體里那毀滅性的力量。爆炸產生的範圍並不大。實驗室為了防止意外，早在外圍建立了一層層防護牆，足以擋住那毀滅性的能量流。

當隊長帶領士兵再進去時，只剩下焦黑的殘渣和勉強保留著輪廓的發電機。

羅凡消失了。他被他自己開發的核能徹底地粉碎了身軀。但那一刻，他的靈魂出現了。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靈魂。

原本無法確認的靈魂，居然確實地出現在羅凡身上。在被光芒包圍時，他就已經感覺到了，神真的存在，而且自己也使用了只有神明才允許的力量。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即使是他那超越人類極限的大腦，也沒有預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