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教堂、黑水與藍火(上)

「鍊金術」

人類在引出奇迹之後，唯一能夠施展的「法術」，是的，法術。

第一次湧起煉金狂潮的時間，是世界歷177年。

自從科特一世死後，已經和愛爾特斯亞異生物相處了十多年的科特人首次發現，通過引導自身微量的奇迹之力，並獻祭特定的媒介，可以觸髮指向性的更為奇異的奇迹。

這是一種以小換大的神奇力量。

而交換的對象，有人則說是第一位神靈「愛爾特斯亞」。

愛爾特斯亞在異種族們的語言中，其意義翻譯為「真理」。

而它們則稱呼它們的神為「真理之神」。

愛爾特斯亞族的異生物們一直認為，它們的神象徵著「和平」、「公平」與「創造」。是每一個愛爾特斯亞族生物的創造者，它們的母神。

通常來說，鍊金術，一般都是等價交換，但在這顆星球上的鍊金術其實並不然。

對於許多煉金師來說，使用鍊金術好比使用神的權能，而代價，無非就是一些需要收集的媒介。

儘管也有些媒介難以收集，但對於鍊金術師來說，只有「想與不想」、「值與不值」的區別。

想必其他世界的鍊金術師都特別羨慕這群特殊的「煉金師」，或許他們應該被稱為契約師或者需要施法材料的法師會更貼切一點。

他們就好比神身上的蛀蟲，肆意啃食著神的力量，完事後再用劣質的材料去縫補，讓洞口變得不那麼明顯，就連這個世界的鍊金術師們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雖然有點難聽，但事實確實是如此。

不過，這個世界的鍊金術，也遵守著一項原則。

施展鍊金術前，必須擬定一份契約，這份契約的內容根據你所施展的鍊金術的不同而不同。

通常來說，當引發的奇迹效力結束時，契約就會湮滅破碎。

所以煉金師們一般都會慎重保護好自己的契約，一旦契約破碎，自己好不容易收集的媒介就被真理之神「白嫖」了。

............

一小時后

印斯蘭城外圍的城市街道上。

「嗡——」

感覺到那種獨有的波動震顫過全身的感覺，艾比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眼前的提燈。

提燈造型和家用照明提燈差不多，甚至有點破舊，雖然是大白天，但裡面卻亮著燈光。

這是一種簡單鍊金術，被煉金師們取名為「無形之眼」。

通過名字不難猜測，其效果是通過引發的奇迹，形成一種無形的波動。

這種波動覆蓋範圍是直徑10-16米左右的球形，根據障礙物的多少決定具體範圍。

在範圍內的一切，哪怕是石子的微弱移動，鍊金術師都能感覺得到。

它的媒介都是很尋常的東西，很容易收集，僅需要一個容器，一小片鷺鳥的羽毛和小半瓶鹽沙即可。

非常實用的鍊金術，基本上所有的鍊金術師在冒險時都會備上幾份無形之眼的媒介。

莉莉絲手上拿著地圖，指揮著三人的行進路線，同時雙眼在四周搜尋著遺失在印斯蘭的媒介。

安德魯沉穩地跟在兩人身後，他脫掉了穿在身上的黑色大衣，身後背了一個大包，手上拿著一把小型手斧，隨時準備應付突髮狀況。

「咕！那邊！前面右邊那個高一點房子！」艾比手指的方向有一棟略顯眼的建築，「能感覺到，有大量媒介在那裡咕。」

三人向艾比指著的方向看去。

那裡有一座黑白相間的建築，看外形艾比猜測應該是教堂。

教堂的二樓已經完全破碎，樣子就像是被大量堅硬的小塊狀固體加速轟擊在牆面上一樣。

三人走近。

教堂的外牆理應是純白，黑色的部分應該是時間過久而形成的霉斑，顏色趨近於深褐色，和其他白色的牆面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個黑色……」莉莉絲眉頭皺起。

「牆面的黑色有問題？」安德魯注意到了主人的疑惑。

艾比已經走到了教堂門口，但她發現身後的兩人都沒有跟來，她也沒有妄然進入教堂，乖乖退了回來。

教堂原本至少有兩人高的大門有一半不翼而飛，而另一半也略顯凄涼，大門斷掉的木刺經過時間的腐蝕變得發黑髮脆，彷彿只要觸碰就會變成一地碎屑。

「能感知到是什麼媒介嗎。」，粗略探查了一番，莉莉絲向艾比詢問道。

波動從艾比手上的提燈蔓延，一直覆蓋至教堂的內部，不過因為距離不夠的關係，三人繞著教堂走了一圈后艾比回答道「是液體咕，有微弱的奇迹之力散發，應該是被封存了，種類暫時無法猜測，估計有一背包那麼...」

「放棄，尋找下一個。」莉莉絲轉身就走。

「誒！為什麼！好不容易找到一處有媒介的地方咕。」艾比有些吃驚，她有點不能理解。

「這裡的目標太過於顯眼了，別忘了，在我們之前也有鍊金術師來過這裡，說實話我不太相信那裡的媒介旁不會有無主契約在看守，而且……」看了眼牆上的黑斑，莉莉絲道「而且我總感覺，這裡有些不太對勁。」

莉莉絲摸了摸脫落的牆面，黑色的絮狀物碎裂開來，化成灰燼飄散在空氣中。

「那又有什麼關係咕！無主契約而已，我們三人難道還無法處理嗎？」艾比不以為意，「我好歹也是正牌煉金師咕！況且才剛剛行進一小段路程而已，我們的準備還很充足咕！」

繼續前進的莉莉絲停下來看向停在原地的艾比「我也想帶走裡面的媒介，但是不確定因素太多，我也無法保證是否安全。另外，媒介其實不算是這次考古的主要目的。」莉莉絲如是說道。

「可……」還沒等艾比說完，莉莉絲又開口打斷道：「艾比，你剛剛說了，這裡的媒介是液體吧。」

「而且還有一背包的量。」

艾比一愣，明白莉莉絲的意思后蔫了下去。

是的，一背包液體，他們三人帶不走。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無法探測這種液體到底是什麼，有些媒介其實不比契約要安全，甚至危險得多。

「不過也不能這麼放著，你說得也對，其實我選擇不去的緣故，並不是帶不走那些媒介。」話風一轉，莉莉絲突然改口。

「咕？」

「是我不太相信你的能力，艾比。」莉莉絲平靜地回答。

「我…我是正牌……」艾比有些失落，她抬頭看向莉莉絲，莉莉絲從剛才開始起就一直在看著她。

「不過我要向你道歉，作為一個老闆，不相信自己員工的能力就帶著她來冒險，我覺得是我的失職。」莉莉絲選擇後退一步。

其實莉莉絲有一點沒說，她雖然表面穩重，但她的內心其實是一名很享受冒險的人，不然從一開始她也不會選擇贊同艾比的路線提議。

再加上，艾比有句話說得很有道理，冒險才剛開始，他們的準備還很充足，就算有一些不是特別危險的契約，倒也沒必要這麼小心。

「咕…不是那樣的！我也有點著急…」，艾比明顯是吃軟不吃硬的人，連忙解釋。

「這樣吧，我們進去看一下，如果發現目標媒介，由安德魯負責收容，不過只能帶走一瓶，我們接下來離目的地還遠，不能帶太多東西在身上。」莉莉絲折中了一下，「安德魯，你走前面，艾比走中間，我殿後。」

莉莉絲向來都是這麼直爽，她甩了甩肩上的棕發，將頭髮束到腦後。

「好的咕！」

「好的，小姐。」

一直沒說話的安德魯轉了轉手中的手斧，在背包里拿出一瓶刃油，傾倒了一點在斧刃上。

安德魯率先踏入教堂，兩位女士跟著進了這有些昏暗的教堂。

……

莉莉絲沒想到的是，剛剛來到印斯蘭，這處恐怖之地就給了她一個教訓，也導致事態直接往完全不可控制的情況發展……

…………

……

教堂的結構應該是傳統教堂的形式。

左右兩側各有兩間副室，正前方為主廳。

教堂主廳已經完全看不清原來的擺放結構，散亂的長椅亂成一團，其中左側的牆壁有些塌方，已經完全無法走動了。

三人向右側的方向前進。

被長椅攔住實在難以跨越的地方，被安德魯直接劈斷。

他手中的小斧子看上去沒什麼威力，結果卻很輕鬆的能砍斷木質結構的長椅。

本來應該會卡住斧刃的木頭，被很輕鬆的劈開，彷彿沒有阻力一般。

「講台後面的石台...咦？好奇怪咕。」艾比有些疑惑，努力感知了一下前方的奇迹之力。

「怎麼？」莉莉絲問道，她也感覺有些不對。

「媒介，在變少。」艾比眉頭緊皺。

媒介變少了，但教堂里的奇迹之力居然在增多。

教堂用來祭祀和盛放火焰用的石台上，一張羊皮紙無風自動。

「不妙啊，好像有契約正在生成，得趁現在先打斷契約咕！」艾比有點著急，趕忙從身上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契約。

一絲奇迹之力在艾比身上逸散。

「等一下！」莉莉絲趕忙阻止，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呼！」

一道藍火在教堂旁邊的的燭台上點亮。

「呼」！「呼」！「呼」！......

兩排無數油燈被點亮，藍色的火光瞬間照亮了整座教堂！

講台後面，被密封的石台突然爆裂！散落的石子甚至濺射到了三人這邊來！

如墨汁般純黑的粘液從石台里流動出來，散發著金色光芒的羊皮紙懸浮在液體的上方。

艾比瞳孔放大，她認出了這種媒介。

「這是……懺悔之水，這種媒介很危險啊！」艾比有些後悔了，它們不應該進來的，懺悔之水不僅實用價值很低，而且危險程度極高，稍有不慎很容易釀成大禍。

「不好了咕！它要進契約了！」艾比大喊道。「這怎麼可能？媒介居然在自己簽訂契約！」

一道黑影一閃而過，狂風吹開了他額前的黑色捲髮，黑色的雙眼直視眼前的金色紙張，幾乎是瞬間，安德魯便出現在了契約前方！

緊持手中的斧柄，安德魯身體向後彎成弓形，將手臂連帶握著的手斧如同鞭子一樣自右上方向著左下方激甩而去！

「嘭！」

藍色的火焰突然在安德魯身前炸開！火花四濺。

安德魯用另一隻空著的手護著身前，腳掌發力，突然扭轉方向，向身後一躍。

還未從燭台和油燈上凝聚而來的藍色火焰在慢慢聚集著。

「轟！」火焰瞬間點燃了大半個教堂！

一直守在艾比身前的莉莉絲看向了四周的包圍著他們的藍色火焰。

「我想我明白教堂外面牆壁上的黑色是什麼痕迹了。」莉莉絲苦笑道「這是火焰炙烤后的痕迹，大門上應該也是。」

闖禍了，她沒想到這裡的媒介居然是懺悔之水，而且還有另外的無主契約在這裡看守它。

「嘖，我的直覺果然沒錯，安德魯！帶著艾比趕快先撤！」

「……」

「這裡……要同時出現兩個暴亂契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