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親的清醒

翌日，天剛蒙蒙亮，少年從床上爬起，穿好衣物，來到院子內。朝父親的房間看了一眼后，他默默開始了每天早上的晨練。

彼時，父親還是那個天之驕子，每日都會早起晨練，幼時的他起初被母親抱在懷裡，一同坐在藤椅上看著父親的英姿。到兩歲時，他便開始跟著父親一起練，扎馬步，繞院子跑圈，打基礎拳法，觀摩父親的戰技，日日不落。可自從那件事後，父親一蹶不振，以防父親觸景傷情，他便早起半個時辰，自己一人默默晨練，結束后，再去喚醒父親，二人一同洗漱用餐。

打完基礎拳法后，少年已滿身是汗，簡單擦洗過身子，他看著自己手臂上薄薄的一層肌肉，陷入了沉思。靠著這種鍛煉方法，他的身體素質雖比常人好許多，卻遠不及修士，哪怕是淬體一重的人也可以將自己輕易擊敗，修士與普通人的差距宛若天塹，也難怪父親修為盡失后便一蹶不振。想到父親，少年苦笑一聲，收回思緒，穿好衣裳，快步走出房門。

「篤篤篤」少年站在父親房門前，抬手輕叩，兩息過後，房內傳來一道低沉慵懶的聲音：「進。」少年推開門，跨了進去：「爹。」

池鏡塵正坐在桌旁，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輕敲桌面，雙眸微閉。聞言，他睜開雙眼，看著走向自己的少年，還帶點嬰兒肥的臉上揚起燦爛的微笑，杏眼彎彎，小巧挺直的鼻子下是不點而朱的唇，陽光順著窗戶灑進來，照在少年臉上，更顯幾分不真實的美感，纖細的身體略顯單薄，卻又不缺乏力量感。

池鏡塵不禁有些怔愣，自那件事後，他便每日渾渾噩噩，對少年也不管不問，家中一應瑣事，全是少年在操持著，想起昨晚夢見的妻子，以及醒來后睡不著覺，頭又疼得厲害，本想站在窗口清醒一番，卻看見少年努力奔跑的身影，池鏡塵心中突然湧現出愧疚感，自己身為父親，卻反要未及弱冠的兒子來照顧，自己經歷的苦楚，卻還要孩子來品嘗，若是…她…還在，只怕又要罵自己了吧。

「父親？」少年見池鏡塵不說話，不由得又喚了聲。池鏡塵回過神，看著少年關切的目光，心中一動，嘴角微微上揚，朝少年笑笑：「軒兒。」

池瑜軒看著父親臉上的笑，眼眶不禁有些發熱，自從父親失去修為，他便未曾見父親笑過，難道父親已經釋懷了嗎？

池鏡塵瞧見兒子眼尾的紅，笑得更開懷了些：「傻小子，這兩年苦了你了。」此話一出，池瑜軒鼻子一酸，杏眸水汪汪地看著池鏡塵，手輕輕顫抖著，似乎在忍耐著什麼。

三息過後，池瑜軒終是忍不住撲向了池鏡塵，雙手抱住他的腰，臉埋進他的胸膛，號啕大哭起來：「嗚嗚嗚，爹～～」兩年來，為了維繫父子二人生活而刻意偽裝出的成熟穩重，在這一刻盡數散去，一切又好像回到了曾經幸福美滿的時候，他可以盡情撒嬌哭鬧，可以在父親面前做任何想做的事，可以保留自己的任性和小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