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九章 獻祭宣言，至死方休！

「雲中天，我聽說過你，新生代第一人。」

「一些噱頭罷了，我如今只是一個從死亡歸來的人。」

「我沒記錯的話，在世人眼中，你已經身敗名裂了，仙玉宗里，你貌似已經被定上恥辱柱了。」

俯瞰著沉穩雅靜的青年，老宗主話語平淡，卻給人一種諷刺之意。

「的確。」

雲中天輕輕頷首，毫無任何波瀾。

他早就做好準備了，死亡都算計在內的他，這些流言蜚語對他毫無作用。

「那你此次前來死界，所謂何事？」

「順路，正好幫個忙。」

「你們都別磨嘰了，趕緊談正事，冷鳶麻溜點就等你了。」

見兩人還有繼續聊下去，看不下去的千塵忍無可忍，打斷了這虛偽的試探。

一個個心裡跟明鏡似的，搞這些虛頭巴腦是幹啥？

「……」

眾人無語。

就連桀紂也暗暗移開視線……

這話題卻有點破壞氣氛了，這不都得客套客套，來個開場白，然後諷刺啊，威脅呀，亂七八糟的，然後才進入正題嗎？

這千塵……就不能走個過場嗎？

這次就連雲中天面部都有些僵硬，要不要這麼不給面子？

這千塵……

一定成為不了網文作家，水字數都不會。

然後，在雲中天面部微笑剛恢復正常的時候，一句扎心的話再次襲來。

「想裝逼，回去裝。」

這麼無情嗎？

雲中天險些綳不住自己無可挑剔的微笑，暗暗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

這事的確是他做的不好，虛若懷谷，從諫如流，提升修養，努力變好。

「哈哈哈……」

見雲中天和虛陵老宗主一系列吃癟，冷鳶不由開懷大笑。

小聲豪放爽朗，毫不顧忌會牽動身上的傷勢，他從出生起，從未有過笑得如此暢快。

這是為什麼呢？

他也不清楚。

他就是沒來由的想笑，想要放聲大笑！

所有人都有些迷惑地看著冷鳶，慢慢站起身子，血滴隨著衣角滴落在廢墟上，凌亂黑髮下眼角微微乾涸的血跡配上這瘋狂的肆笑，讓人摸不到頭腦。

空曠的廢墟中，唯有這肆意的笑聲回蕩。

老宗主和很多人頗為納悶，為什麼冷筠到現在還能笑出來？

而有的人，比如宗主和部分弟子則心想：在死界中到底有多少人能如此開懷大笑呢？

一股羨慕之意油然而生。

等他笑夠之後，冷鳶漸漸歸於平靜，可從小到大擠壓的壓力和虛弱徹底釋放，沒有顧忌的現在，或許是他人生中最輕狂的一次吧！

愉悅仍充斥內心，此時的冷鳶沒有老態龍鍾那種暮年感，也沒有心事重重的陰鬱，更沒人虛弱的無力感。

迴光返照？

不，有點不恰當，或者應該說是竭盡全力，孤注一擲吧！

偏過身子，冷鳶看向千塵，聲音平緩，不像之前的貧乏，唇角含笑。

「千塵，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你能見證這段歷史，真的很不錯。」

「我希望你知道，我們死界之人，從在深淵中生活，早已不缺破釜沉舟的信念。」

「看起來已經下定決心了。」

金瞳注視著眼前的青年，從他身上千塵能感受到他的決心和看開生死的釋然。

「嗯。」

冷鳶頷首致意。

轉身看向另一邊的雲中天，兩人相視，不由同時輕笑出聲。

「哈哈。」

「我就說嘛，轟轟烈烈不比靜水流深來的更舒服。」

「是啊，所以你才是新生代第一人，我不是。」冷鳶打趣道。

「你呀，你呀。」

雲中天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他總覺得冷鳶是在嘲諷他。

「不要有任何顧及，如果你連自己的生死都不顧的話，那麼，就將你的信念貫徹到底吧！」

雲中天眼神堅定地盯著冷鳶的雙眸，唇角弧度自信。

「這算是一個過來人的善意提醒嗎？」

「是啊。」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笑。

最後，冷鳶將目光放到了上方無數道身影中，那位和宗主站在一起也是他最熟悉敬重的身影。

他的師傅，

虛陵大長老，冷鈞楓。

瞧見冷鳶看向自己，儘管不明所以，但從先前的對話中，他也猜到，自己這傻弟子，是要干一些大事了。

「師傅，你曾經跟我說過，保護弱小的前提是要有能力保護好自己而我現在能做到。」

「所以……」

「我不會再讓任何一個人，在我的無力前死去了！」

昂起頭，四目相對。

青年眼神真摯熾熱，如同一團耀眼卻格外溫柔的煌煌初日，讓冷鈞楓原本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當年的那個小孩子，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師傅，這麼多年謝謝你了！」

「師傅，我從小一直聽您的話，所以這回讓我任性一回吧！」

眼前的青年和記憶中不屈瘦小的少年身影重疊，冷鈞楓身軀微不可察的輕顫，眼眸微微濕潤，卻強撐著自己依舊保持師傅還有的高大形象。

老宗主見狀，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剛想開口。

冷鈞楓的身影便率先一步跨出，空間躍動間，出現在冷鳶和老宗主間的虛空中，抱拳行禮，微微低頭，聲音堅定懇切。

「希望老宗主成全我這個弟子，我相信他絕不會做出任何損害虛陵的事情，如果有問題，我願撤去大長老一職！」

「沒錯，師傅，我和大長老欽定的首席，我也願意去相信。」

這時，冷旭樺抱拳謙身，開口幫勸。

「唉，隨你們吧！」

掃了冷鳶三人和一定要擋在自己面前的冷鈞楓，無奈一嘆。

「多謝老宗主成全。」

恭敬歉身，冷鈞楓回身，朝冷鳶點頭致意，一步間，回到冷旭樺身旁。

師傅和宗主都幫自己說情到這份地步，冷鳶感激之情難以言表。

但更多的是一種長輩對自己的認可，那種相信，就是對他最大的動力！！

「呼～」

放鬆身子，輕呼口氣，放下一切的羈絆，迎來一切的終點。

「這是最後了。」

右臂豎在身前，思緒放空。

「死亡永恆，痛苦常伴，我是灰霧中的守護者，深淵裡的祈盼者，荒漠中的甘泉，颶風下堅固的堡壘，驅散嚴冬的暖陽，我是眾生里渺小的一員，身臨其境，飽經憂患，今後，我將以卑微弱小的生命和崇高的信念和心愿，獻給我所想守護的人們，守望晨輝，等待終焉，至死方休。」

如念誦誓言般的低語，輕微沙啞，在輕風嗦嗦中，正式拉開了史詩的奏曲！

轟！

燃燒鬥志，無與倫比的決心化為實質，升騰起耀眼的烈焰！

炸開翻滾地煙塵中，冷鳶生命之力全部燃起，精神，軀體……沒有任何保留！

冷鳶曾經在心裡問過自己，或許這是讓大部分人都問過自己。

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是自己不想去努力，還是沒有想努力的決心？

【冷鳶，你想做的是什麼？】

內心問著自己，冷鳶在最後一刻，終於找到了自己答案。

我不像千塵和雲中天，只能在最後才知道本心的答案，才敢不顧一切的放手一搏！

但……這就是我一直所嚮往憧憬的！

我不是天才，我只是一名在深淵中拚命向前的普通人！

【為了不相干的人，真的值得嗎？】

不論值不值得，我只是不想在看見像我弟弟一樣的人死去了。

堅韌的眼神光芒璀璨，接納自己心中的善與惡，力量突破！

神境中期巔峰，只差一步就邁入神境後期！

他才進入神境短短几日，就能有如此突破，絕對是萬里無一了！

望著那道身影，所有人的眼中儘是出乎意料，遠方之人眺望著這一幕生平僅見的震撼！

先前的震撼還未消退，新的震撼已然來臨！

思想一空，唯有信念的決心在腦中嗡鳴！！

來吧！

位面之主！！

右手手背上象徵救贖的奇特文路上，聖徽閃爍，冥冥之中，感應之下，下方深處，虛空中無數的元素粒子，瘋狂喜悅的歡騰！

「汝準備好了嗎？」

「自然！！」

達成共識，信念高昂！！

而就在達到兩者意識接納重合的一瞬間，力量統和綻放！

死界位面最本源的純凈之力，得到呼應，仿若塵封在雪山深處的能量終於蘇醒！

這一剎那，包括老宗主在內一系列神境之上，察覺到死界位面發生改變的強者，臉色驟變，難以置信的震驚蔓延開來！

「什麼？！」

軒轅耀天，仙玉宗宗主，蝶風谷宗主，魔界，神界，精靈界……無數強悍的存在，陡然精神一震！

齊齊將目光投射向另一個維度的死界之上！

這股澎湃的力量……

居然有那麼一瞬間，超越了璃星禁錮的極限！

怎麼可能不讓他們驚駭！

死界明明已經瀕臨滅絕，怎麼可能還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這不應該呀？！！

維度間的結界擴散成型，防禦外敵的空間阻隔比原先提升不少，已經逼近璃星最強防禦的神界，反正至少比生界要強大！

玄妙的維度之力凝實厚重，而外部如此，內在核心更是如此！

大地位格生化，龜裂的大地逐漸煥發生機，衰老枯敗的雜草漸漸泛起嫩綠的光澤，法則之力瀰漫，元素粒子在空中跳舞。

大地需要的礦物質和土壤的肥沃以及能量晶石的稀缺，也在短短的這段時間內，迅速冒出，接近一個正常的維度。

光影凌空，耀盡萬古。

億萬光點輕灑至大地，灑遍了世界每一個角落。

而沐浴到這如綿綿細雨的光點時，原本受傷或虛弱的身軀，竟感覺到一陣充實，難以置信。

儘管比不上其他世界的普通人，但只有多加調理，也能恢復的和常人差不多，他們有這種預感。

「願以孤吾身負深淵，載得蒼生安平升嗎？」

望著漫天光雨傾瀉而下，任由它們灑落身上，千塵喃喃低語。

「這次來死界倒是也算有收穫頗豐了。」

而雲中天則看著身體逐漸虛幻的冷鳶，唇角含著一抹欣慰的笑容。

彷彿看到了昨日的自己。

「人啊，轟轟烈烈拼一回，也算不枉此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