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進暴君攻略文里我擺爛了》吾彩20230220
第一章
「你是、鬼?」
眼眶通紅的小丫鬟癱坐在地上,驚恐萬狀,聲音發抖。
自家姑娘落了氣,手腳已經冰涼,她才給姑娘換的衣裳。
痛哭過後,磕頭拜別。
她在房樑上掛好了白綢,準備陪姑娘一同去。
可剛把白綢套在脖子上,死透的姑娘猛地喘了口氣,又坐了起來。
她欣喜若狂,只當上天垂憐,捨不得收她家姑娘。
可「姑娘」看過來的眼神,卻是那般陌生。
還似被她嚇到了一般,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縮到了床角,雙手捂著臉,從指縫間偷看她。
她當即知曉,重新活過來的,並非自家姑娘。
心驚之下,她不小心踢翻凳子,吊了起來。
小時候,她躺在路邊,奄奄一息。
是姑娘把她撿了回去,救了她的命,又護著她長大。
與她而言,姑娘是主子,更是姐姐,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家人。
姑娘去了,她萬念俱灰,做好了陪姑娘一起上路的打算。
可當那瀕死的窒息感傳來,她才發現,她還沒活夠。
奮力掙扎之際,是那詐屍之人從床上跳下來,拿起剪刀,踩著凳子,剪斷白綢,救下了她。
可她是誰?是鬼,是妖,還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別怕,我是人。」
看著瑟瑟發抖的小丫鬟,林思淺出聲安慰,伸手想扶她起來。
看著那蒼白如紙的手,小丫鬟往後縮了縮,再次顫聲確認:「當真、是人?」
見小丫鬟驚魂未定,連番確認她可是人,林思淺反倒安下心來。
怕鬼,那就肯定不是鬼,那她就放心了。
林思淺把手收回去,點頭認真道:「當真是人。」
小丫鬟遲疑道:「那你這是,借屍還魂?」
「可能是吧,我也不知怎麼回事。」林思淺頂著重如千斤的腦袋,一瘸一拐地走到床邊坐下。
剛才急著救人,找剪刀的時候,右腳不小心踢在柜子上,也不知是不是踢骨折了,大腳趾疼得厲害。
不過此刻,心中諸多疑惑,她也顧不上去查看。
見小丫鬟還坐在地上怯生生地看著她,林思淺再次出言安撫:「你放心,我真的是人,是個好人。」
想了想,又補充道:「只要你不害我,我也不會傷你。」
小丫鬟目光複雜地看著林思淺,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那我家姑娘,還能回來嗎?」
林思淺沉默了一瞬,才悶悶地答:「我也不知道。」
她原本是個高中生,曾經也有幸福的家,是父母捧在手裡的寶貝。
可自打兩年前,爸媽去世后,她的人生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種只管專心學習,衣食住行全都被爸媽安排妥當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每天上學之餘,她得馬不停蹄地兼職賺錢,養活自己。
這個暑假,她做了兩份工,一份白天在飯店當點菜員,一份晚上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當營業員。
她想趁著假期多賺點,下學期高二,可以騰出更多時間來學習。
每天早出晚歸,回家之後還要熬夜刷題。
忙忙碌碌一個多月,眼看著再干三天,就可以拿到工資,足夠下學期生活用了。
可哪成想,昨晚一覺睡過去,再醒來,就到了這裡。
她恍惚記得,她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
有個自稱系統的聲音,跟她說個不停。
印象最深刻的,說是讓她去攻略一個什麼嗜血殘暴的暴君,阻止他黑化之後毀天滅地。
系統邊說,還邊給她展示了屍體累累,滿地鮮血的場面。
那場面血腥可怖,太過怵目驚心,她當即被嚇醒。
一睜眼,就瞧見個一身長裙的女孩,正對著床的方向,攀著白布條子在上吊。
自打爸媽去世過後,她都是一個人住。
每晚她都會一遍又一遍地確認門窗鎖好,還會擺幾把椅子擋在門口,昨晚也是。
家裡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進來人。
冷不丁地看到這副場景,第一反應就是撞了鬼。
她毛骨悚然,一身汗毛全豎了起來,下意識就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可下一刻,那女孩就把凳子踢翻,吊在空中拚命掙扎,還艱難地喊著救命。
喊「救命」,那就說明不是鬼,是人。
既然是人,那她就得救。
女孩是誰,從哪進來的,又為什麼要在她家上吊?她滿腦子的困惑。
可人命當前,她也顧不得去深究,立馬爬起來,先把人救下。
等救下了人,她才發現。
並不是這女孩憑空出現在她家,而是她莫名其妙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難道,夢裡那個系統所說,竟然是真的?
只是,她這都穿過來了,系統怎麼還不出現?
暴君在哪,怎麼攻略?
是不是攻略完了,她就可以回家?
一整個暑假的兩份工資都還沒領,加起來足足有六千八百塊呢。
【系統,系統?】
林思淺嘗試著在心裡呼喚系統。
等了一會兒,卻毫無回應,林思淺心裡發慌。
這個看起來比她還小的小丫鬟,已經發現了她的身份。
剛才心慌意亂,她的回答,已經算是變相承認了。
如果現在,她再改口假裝失憶,會不會太假?
怎麼辦?這小丫鬟會不會去告訴別人?
林思淺強裝鎮定,抬眼掃視四周。
時值夜晚,屋內卻只點了一盞燭火,光線昏暗。房樑上掛著的白布條子晃晃悠悠,看著有些瘮人。
林思淺坐在床邊,抬起手,按了按沉重的腦袋:「你叫什麼名字?」
「竹香。」小丫鬟小聲答:「我家姑娘喊我香兒。」
「香兒。」林思淺點頭,抬手指著白綢:「那個,你還死嗎?」
竹香下意識捂住勒紅的脖子,忙搖了搖頭:「不死了。」
林思淺:「那你先起來,把布條扯下來。」
「好。」竹香從地上爬起來,扯下白綢,拘謹地站在地上,看著林思淺,一臉的不知所措。
林思淺:「你剛才,摔疼了吧?」
剛才她著急救人,扶起凳子踩上去就把白綢剪斷。竹香直接落在地上,聽聲音,應是摔得不輕。
熟悉的面容,關切的話語,竹香紅了眼眶:「奴婢沒事。」
林思淺:「那你別哭,過來我們說說話。」
她得先摸清楚情況,再想辦法穩住竹香。
否則,借屍還魂的事要是傳出去,她的小命怕是不保。
竹香攥著白綢,猶豫了片刻,慢慢走了過來。
林思淺拍了拍床邊:「坐吧。」
竹香在離林思淺兩個人的距離處,坐了下去。
林思淺:「你家姑娘,是怎麼沒的?」
竹香抬手擦了擦眼淚,慢慢述說起來:「我家姑娘……」
竹香的話,再加上她記得的夢裡系統說的話,林思淺算是對情況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原身名叫林念瑾,是當朝禮部尚書宋大人妻子的表外甥女。
九年前,林家遭遇變故,林念瑾父母雙亡,兄長失蹤。
七歲的林念瑾無人看顧,由老僕護著送來京城,投奔表姨母宋夫人。
林念瑾和同歲的宋家二表哥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二人情投意合,都以為會結為夫妻,相伴一生。
誰知,一向對她喜愛有加,甚為照拂的宋夫人,卻堅決不允宋二公子娶她這個孤女。
宋夫人還破天荒帶著林念瑾進宮,參加太后張羅的宴會。
在宴會上,林念瑾因容貌出眾,被太后好一番誇讚。
沒過兩日,宮中就傳來了太后懿旨,接林念瑾入宮,侍奉陛下。
心有所屬,又不想與人為妾,更何況是那殘暴之名在外的暴君。
林念瑾寧願削髮為尼,也不願進宮。
宋二公子也極力阻止,甚至賭咒發誓,此生非林念瑾不娶。
太后懿旨已下,名義上,林念瑾已經成了皇帝的女人。
宋二公子再說這話,就數大逆不道,隨時能招來殺身之禍。
宋尚書不顧二人的苦求,當著林念瑾的面,對宋二公子動了家法。
十幾大板重重拍下去,宋二公子昏死過去。
不忍心上人受罪,林念瑾答應入宮。
自此,她成了皇帝後宮的一名美人。
入宮之後,林念瑾一直鬱鬱寡歡。
雖不開心,但也從未提過想死。
反倒是經常念叨,人要認命,要想得開,這樣才會活得快活些。
直到今日,尚膳監的小太監來送晚膳時,偷偷帶來了宋二公子從宮外送進來的紙條。
內容不知,可林念瑾看完之後又哭又笑,似是開心異常,又似是悲傷無盡。
竹香問她怎麼了,她卻不肯說。
晚膳倒是比平日吃得多了些,洗漱沐浴過後,就早早上床歇息,臨睡前,和竹香說了許多體己話。
竹香睡在外間,半夜想來不放心,進來瞧了瞧。
卻發現林念瑾已經服毒,氣息奄奄,笑著同她說了句對不住,就落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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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淺聽到這,腦袋疼得更加厲害了。
她莫名其妙穿成了林念瑾,一來就被竹香看穿了身份。
作為皇帝的女人,「她」在宮外還有個情願為之送命的青梅竹馬的心上人。
這兩件事,不論哪一件被人發現,都是妥妥送命的節奏。
更離譜的,綁了她來的系統,卻不知所蹤。
林思淺伸手握住竹香的手:「香兒,你想活下去嗎?」
竹香低頭看著握著自己手的那雙手,仍舊蒼白,卻已有了溫度。
她重重點了點頭:「奴婢想活。」
「那好。」林思淺語氣嚴肅:「如果你家姑娘回不來,我也走不了,那從今往後,我替你家姑娘看顧你,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讓你餓著。」
一聽這話,竹香突然痛哭出聲:「我家姑娘當年把我撿回去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林思淺莫名鬆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拍著竹香的背:「以後,你就把我當你家姑娘。」
她初來乍到獨自一人,竹香孤苦無依,要想在這後宮里活下去,兩人必須作伴,相互扶持。
竹香起身,跪地給林思淺磕了個頭:「我家姑娘已經去了。您救了奴婢的命,那日後,奴婢就喊您主子吧。」
「好。」林思淺上前扶起竹香:「香兒,你可知宋二公子送進來的紙條在哪?」
她總覺得,紙條這事兒,是個隱患。
一張紙條,就讓一直勸自己要想開要認命的林念瑾服毒,她想看看上面到底寫了什麼。
竹香搖頭:「奴婢不知。」
林思淺:「那我們找找?」
「好,奴婢來找。」竹香應聲起身。
可還不等兩個人開始找,就聽哐哐幾聲,殿門被人拍響。
緊接著,一道帶著怒氣的女子聲音傳來:「林美人,大半夜的,你這屋又哭又喊的,吵得我家蕙嬪娘娘不得安生,到底是怎麼回事?」
竹香慌亂不安,轉著圈似乎想找地方藏:「怎麼辦,主子怎麼辦?」
「蕙嬪娘娘是誰?」林思淺忙拉住竹香,小聲問。
竹香:「蕙嬪娘娘是這殿的主位娘娘,門外的是蕙嬪娘娘的貼身宮女錦月,二人都是不好相與之人。」
咚咚咚,門外又傳來敲門聲。
「林美人,林美人?」宮女錦月的聲音急切不耐煩。
聽那架勢,似乎再不去開門,就要破門而入一般。
林思淺把竹香一直攥在手裡的白綢拿下來,飛快藏進被窩裡,又扯了扯竹香的領子,把勒痕擋住:「低著頭,別說話。」
「主子,奴婢害怕。」竹香眼神瑟縮。
林思淺拉住竹香的手,一邊拍著胸口一邊往外走:「不怕,不怕,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