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011

這次見面之後，霍承就要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比賽了。

二人約定好一個月之後見面。

但是過了一個月，孟笙再給霍承發消息，那邊回復的卻總是不及時。

家裡面逼她出國的壓力一直在，她有些承受不住，準備約霍承出來見一面。

那日正好是她母親的忌日。

孟興修已經很久沒有提及過她母親了。

只有她一個人記得今天的日子有多麼重要。

她給霍承發了簡訊：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今天出來見一面吧，關於出國的事情我已經想好了，無論他們怎麼說，我也不會去的，霍承，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會離開你，我在西區那邊等你，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你記得來。】

那天。

葉城下了好大一場雪。

漫天雪地裡面，孟笙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霍承的到來。

她給霍承打了電話過去，響了幾聲之後，那邊卻是主動的掛斷了電話。

白雪皚皚。

她忽然感覺內心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望著墓碑上母親的照片，孟笙這是第一次體會到茫然無措的感覺。

她回到家，正好遇見楊芝蘭到家。

楊芝蘭見她回來，笑著跟旁邊的孟興修說道：「今天我跟霍太太出去購物了，她大方的很，還送給了我一隻包包，她兒子剛參加完比賽回來沒多久，霍太太一開心就喜歡亂花錢，說是兒子有出息，晚上還要帶她兒子一起出去聚餐，我不方便打擾，就提前回來了。」

孟興修懶得理她，在旁邊幽幽的說她沒出息。

孟笙面無表情的上了樓。

孟興修在後面喊她，她也沒什麼任何反應。

只不過。

在那天，孟笙卻做出了一個決定。

等到出國的手續辦的差不多了。

天氣漸暖，她從奶茶店裡面出來，卻無意間看到了霍承正站在門口等她。

他拿起手機，翻找到上面的一條簡訊，薄唇微啟，寒聲道：

「這是你發的？」

那條簡訊是孟笙給他發的分手簡訊，很是言簡意賅，只有一行字：

【分手吧。】

孟笙看了眼手機，平淡道：「嗯，你應該能看懂中國字。」

霍承深呼吸一口氣，正打算說些什麼，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孟笙。」溫鴻遠走了過來，看向霍承，視線有著溫和的睥睨，「這位是？」

孟笙垂下眸子，說道：「我們走吧。」

溫鴻遠帶著孟笙準備往車那邊走。

誰知。

霍承卻是直接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霍承唇角輕微拉扯，拳頭微微捏緊，看向溫鴻遠，挑眉問道：

「你要帶我女朋友去哪兒？」

「女朋友？」溫鴻遠搖頭輕笑，「我怎麼不知道孟笙有男朋友？據我所知，她似乎已經跟你分手了。」

霍承身上的戾氣此刻十分明顯了。

孟笙不想這時候在街上起衝突，率先進了車。

霍承本來是打算上前，溫鴻遠攔住他，無邊框眼鏡下的那雙眸子很是淡漠疏遠。

「我勸你紳士一點，孟笙現在並不想見你。」

霍承怒極反笑，咬牙道：「你算什麼東西。」

溫鴻遠打量他幾秒，然後緩緩道：「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是什麼東西。」

溫鴻遠上了車，視線從反光鏡裡面看到身材高大的少年正神情冰冷的看向這邊。

他姿態輕鬆的發動了車子。

本以為霍承就這麼離開，誰知，就在溫鴻遠發動車子之後，那輛川崎H2r也跟著追了上來。

霍承開車很猛，夜晚車少，他直接反超那輛賓利，大有一副要攔下來的衝動。

溫鴻遠眸中冷光一些，然後油門重重的踩了下去。

二人你來我往，劍拔弩張，大有一副都不要命了的樣子。

孟笙臉色慘白，往外看了眼，說道：「鴻遠哥，你這是做什麼？」

溫鴻遠指尖放在方向盤上，回道：「他似乎是想攔車。」

孟笙難言的往外看了眼。

他這又是做什麼。

冷暴力她那麼久，如今又出現在她面前。

是後悔了嗎。

溫鴻遠開的太快了，孟笙有點害怕，倉促道：「你開慢一點，真的太危險了。」

溫鴻遠此刻根本聽不見她的聲音。

漆黑夜色裡面。

霍承依稀可以看見車內孟笙有些慌張的神色。

黑色頭盔下，少年人那雙精緻的桃花眼泛起微微的動容。

賽車場上，從不知認輸兩個字怎麼寫的霍承。

今天主動為愛認輸了。

他心臟像是破了一個洞，巨大的空虛感逐漸的包圍了自己，他速度緩緩地降了下來，任由那輛賓利超過了他。

見霍承被落在後面，溫鴻遠勾起一抹笑容：

「孟笙，他追不上來了。」

孟笙安靜著，沒說話。

溫鴻遠把她送回了家，順便上樓跟她父母說話。

霍承停下了車子，在外面看了許久。

那晚。

溫鴻遠一晚沒出來。

霍承便在外面等了一整晚。

等到孟笙再次出來的時候，看見別墅旁邊那輛幾乎報廢的川崎H2r，還有——

坐在長椅上的霍承。

見她出來，霍承起身向她走了過來。

「醒了啊。」他聲音很沙啞，一夜未睡，眼眶也是通紅。

「你……一整晚都在外面嗎。」孟笙聲音艱澀的問道。

「嗯。」他看起來不是很在意，濃密漆黑的睫毛垂著，眸子清淡的視線忽然看向她，問道，「那男人昨晚在你家，是嗎。」

孟笙本該溫柔的褐眸此刻看向他，也失去了該有的溫度。

在二人對視的那幾秒內。

彼此都不知道心裏面在想什麼。

孟笙在想，霍承這麼驕傲的人，此刻也會這麼狼狽的看她。

她竟然有些，不該有的心軟了。

「其實我有很多想跟你說的話，可是昨晚在這邊待了很久，我又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了。」霍承自嘲的勾勒下唇角，只是問她，「確定好要出國了？」

孟笙默默地點了下頭。

霍承有他的驕傲，他全心全意喜歡的姑娘，如今不要他了。

他要是再糾纏，那就是混蛋了。

他故作不在意的笑了下。

「行。」

「如你所願，分手吧。」

那天霍承走的很瀟洒。

孟笙也沒有挽留。

年少時期的愛戀放縱又肆意，可是誰都不願意把自己的自尊驕傲反覆踩在腳下。

那些為愛瘋狂過的歲月被認真的刻在腦海裡面，一年兩年，就算是再怎麼努力想要忘記，卻也只是徒勞。

霍承走了之後也沒再聯繫她，可是他那輛川崎H2r卻是直接不要了。

圈子裡面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人分手了，而且霍承那天還把車子飆爛了，直接報廢。

孟笙在準備出國的東西，忽然接到了成堰的電話。

他那邊環境有些嘈雜，「孟笙，你在哪兒呢。」

孟笙：「我在家，怎麼了？」

成堰：「你跟霍承分手了？」

孟笙：「嗯，怎麼了？」

成堰回頭看了眼靠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桌上的洋酒擺了一排，空氣中滿是煙氣，奢侈墮落的味道充斥在包廂內。

這樣的生活，霍承已經持續好幾天了。

作為朋友，他實在不忍心，所以便想著給孟笙打個電話。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願意做這個和事佬。

霍承的這個狀態，太讓人心疼了。

他也不是沒見過失戀的人。

可是有哪個人像他一樣把自己糟踐成這樣的。

之前大家就只知道他喜歡孟笙，誰能想到，他竟然喜歡到這個份上。

成堰剛打算說幾句，手中的手機卻忽然被人搶走。

霍承搶走他的手機，掛斷電話，扔到了一邊。

成堰回頭，有些生氣的說道：「你這是做什麼？」

霍承坐在沙發上，手背覆蓋在眼上，聲音像是幾天沒睡的啞。

「別給她打電話。」

「讓她走。」

成堰知道他是賭氣。

如果他真有這麼洒脫，何苦又把自己折騰到這個份上。

成堰再次拿起手機的時候，看到了孟笙給自己發來的一條簡訊。

孟笙：【成堰，麻煩你告訴霍承，遇見他是我很幸運的一件事情，可是我們的人生不只有愛情，錯過了之後就不必要記恨，我明天就要出國，拜託你照顧好霍承，珍重。】

成堰手掌也忍不住抖了下。

孟笙這麼溫柔的姑娘，怪不得霍承喜歡到骨子裡面了。

可是啊。

這越溫柔的人，走的也就越洒脫。

他們這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孟笙也就消失在他們眼前，無影無蹤了。

再後來他們二人的事情，成堰就無從得知了。

霍承有沒有找過孟笙，二人有沒有再聯繫，這種事情沒人會告訴他，但成堰知道，若是他們二人有緣分，早晚有一天會相聚。

……

……

一別多年。

二人再次佇立在彼此眼前。

見孟笙執意要送這個禮物，霍承也就隨手收下了。

他把東西放在車後面，「先放那吧。」

他收下了禮物，孟笙便鬆了口氣。

她一向不喜歡欠人人情。

霍承幫了她大忙，她送他禮物是理所當然。

二人進了宴會廳。

霍承裡面有認識的熟人，那裡的人也知道他今天是替傅和玉出席應酬。

平日裡面玩賽車的人，應付這種場合也是遊刃有餘。

可見霍承不想應付的時候，只是單純的想擺臭臉。

他帶孟笙遊走在宴會廳內。

孟笙很認真的扮演著霍承女伴的角色，會給他遞酒，跟人打招呼，笑容一直都是和煦溫柔的。

中途還有人打趣了一句「二位如此登對，難不成是情侶？」

孟笙一怔，還沒來得及回應，視線便被斜前方的人吸引。

白色西裝，氣質溫潤，金絲邊眼鏡夾在鼻樑上，看起來彬彬有禮。

在孟笙看過去的一瞬間，霍承也看到了宴會廳內的溫鴻遠。

他薄唇淺淡的勾動下，視線有著涼薄的嘲諷。

「老情人回國了？」

二人在交談期間，一直都是保持著較為貼近的姿勢。

此刻霍承說話，外人眼裡只看到他低頭在孟笙耳邊竊竊私語。

然而。

霍承說話的時候，搭在她腰間的手掌也不自覺的用力起來。

孟笙沒想到在這種場合會遇到溫鴻遠。

氣氛有著一觸即發的危險。

眼前的平靜只是表象，似乎在下一秒就會徹底崩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