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雪花飄零時
『零和那個少女的庇護,都在被迅速消耗。』
「我知道。」
『不去泉澗森看看情況嗎?魔族的小傢伙。』
「我破不開屏障。」
『你也真是……這可不算好理由,溢息魔女的弟子,會不懂水元素操控』
「我專精暗系。」
『啊嘞啊嘞,這可真是……那我們就只能這樣等著了。作為神不能插手,可真麻煩啊……』
——
「你……不一樣了。」
蓮略無語的皺眉,靠著牆沿伸手拉住零的裙擺。抬頭望著專致注意書本內容的零,最終悠悠開口:「我記起了些過去的事。」
蓮見零沒有搭理她,繼續說道:「你呢?我看零你該是很堅決的,不會到這種地方來才是。」
「簌——」
書被不緊不慢的摩挲著架子塞回去。
「我只是應激性的不願面對一些什麼而已。你應該明白,我們作為轉生者,總是因為一些理由才來到這個世界。又或者是說,對於曾經的世界沒有留戀,才會經神之手來到這裡。」
「我知道這這種規則。我想問的——是你來到這裡的原因。又是所謂的神嗎?零……」
「我說不是的話那是又如何?我到這裡也是,和我原先不願和你回城也不衝突。就算說是我臨時改變主意,願意麵對一些什麼了,也算人之常情。」零的視線依然沒有離開書架,在翻找一些什麼。
「扶我起來。」蓮拉住零翻找的動作,扯住袖口。
「唉……還是麻煩。」
零騰出手,視線不變。以銀色光華化作綢緞,點綴在蓮的腿上。
蓮知道這個魔法——軀幹強化,其實類似外骨骼裝甲那種存在。對於蓮的體質,可以說是莫大的增幅了。而在此之前,每次和零外出時,身上也會被有意無意的套上這層增幅。比較直接的就是在戰鬥時,很明顯的能感受到身體的輕盈。
「只要有點知覺就可以站起來吧?」
發覺少女依舊盤腿坐在原地,零終於是回頭俯身看下來,一把抓住少女的胳膊。用力一提,令她腰線后傾帶著人挺起。
「叮鈴。」
在少女的腰間,金黃的鈴鐺反射光華,不經意閃過銀貓的雙眸。
她本能的眨了下眼,內心雖有疑惑——對於鈴鐺的存在沒有印象,但也不去過問。
零的視線忽而與站起的少女對在一起。
少女沉默著,注視著零的雙眸。銀貓越敢到不自在,也多少有點不耐煩「怎麼,你在想什麼?」
「……」
「喂……忽然沉默,是搞什麼」
零乾脆直接狠狠的扯住少女的臉蛋,逼得她輕喊出一聲「痛」之後,這才放手。
緩緩挪開零的手,蓮輕嘆口氣,憂鬱的目光掃視一遍房間,最後落在了零的身上。
「蘭她……」
零一聽到蘭的字眼,就別過了頭。而少女的聲音也同時停滯。
「我知道。我翻了下她的日記……總之,無法是對於自己所謂愈發『無力』感到自責這種話。蘭就是這樣,一直如此,覺得什麼都是自己承擔,即便明面上為了自己的所做,也還是為了別人的付出,一切行動總建立在別人的未來上。」
「但是……」蓮接下銀貓的話「蘭總是在意別人的想法。」
「她要是不在意那些想法,我和她的關係也不會現在如此。當然,也可能根本不會有相遇之後的故事。」零將一本綠皮書從書架中抽出,塞在蓮的懷中。
「城裡的情況我不知你是否清楚。泉澗森的路徑上,泡影和剪影之中的時間流逝極緩,你待了多久」
「也許一小時,也許更久……換算為正常外界流逝,大概過去多久」
「至少五天。」
零轉身向房間的一個角落之中走去,,在零的面前——伴隨魔力注入,一道銀色「米」字紋路耀眼的閃出。「這是隱藏通道,我們大概可以安全離開。」同時從她手中忽現的銀色粒子間,出現了一把對於蓮而言稍顯眼熟的金紋玉柄的劍。
「泣蟬鋒……」
蓮的內心指引,呼喚她來到泉澗森的存在——泣蟬鋒嗎?可是為什麼是這把劍
「你知道這把劍那麼,我們就加速吧。有的事,我路上跟你解釋。」
——
在蓮離開迪扎之後的時間點開始。
銀貓盯著風雪,茫然的望了幾眼世界之周,又繼續向前走去。
只是去搜尋些食物而已。
但,意料外的人出現了。
「哎呦,零小姐啊,今天有幸光臨了是。」
大雪天下,大叔還在那個老地方……
零疑惑著此景,沉默不語。
「我最近生意可好啊,蓮果大豐收,又忽然價值千金了……我這邊品質好,一下子,一兩天下來就幾枚金幣……你看,來看看——」
「我可以還你錢了啊。你說,零小姐,我欠你那麼多,今天一併就還了啊,哈哈哈哈……」
大叔擺弄著「金幣」。明顯的,只是破爛的被搓光滑的幾枚銅幣。
其中一枚銅幣上,寫著:欠零小姐的。
「雖然很感謝,但……這種太不對頭了。亡靈天災的話,還是趕快顯現才對。」
「零啊,你再說什麼啊!什麼亡靈天災你想這個國家滅亡想瘋了吧。哈哈哈……你看別人不都過的好好的迪扎現在改革這麼好,那個該死的王已經給斬了,現在這麼自由的世界……你看,多好多好!」
「多好」
腐爛的蓮果,以冰雕的模樣保留著它最後的模樣。
大叔的臉,骨頭被皮肉薄薄的包著儼然一副乾屍的模樣。
「艾倫格林……該不會也這樣吧……」
大叔還在叫揚著他的夢與幻想。零覺得,這裡說不定待不下去了。
「商會……沒有東西的嗎」
有幾副被冰住的屍體倒在這裡,有的已經摔碎了。但可以看出,他們的模樣彷彿在悠哉的挑選著所謂「存在的商品」。
「所以,是夢境一類的他們原本應該是倖存下來的角色,但是現在又被困在夢境之中……」
「可為什麼我沒有影響有範圍嗎?還是說,我的夢……不明確,或者是它無法實現那種場景……」
『他,只能做到讓存在淪陷入他所可以理解的,未來可以發生的最美好場景之中。』
「閉嘴。」
這是神的聲音。
她討厭這聲音,但又不得不說,這聲音在必要時確實可以給予她最優回答。
「喂,你是零吧!」
乘著馬車而來的,是叫做克利雷夫的雷公臉男人。而車夫……零對他有點眼熟。
「呦,客人。」
「啊……你是!」
「專跑艾倫格林和迪扎間的車夫~還是在下。這麼多年,客人的變化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克利雷夫對零下達了與他一併討伐天災的命令……零不想去搭理他。作為第一騎士團團長,克利雷夫指不定有什麼大病。
「只能說,艾倫格林很混亂吧。」
「也許因為這是每個人的夢,他們就肆無忌憚了。城堡里每天都會有人坐上王座。或是說,底下的騎士會舉刀把在他上一位的騎士砍傷,然後坐到他的位子。」克利雷夫似乎是逃出來的,而他對此也很懊悔。「我這樣,完全稱不上是優秀的騎士……應該好好鎮守,要作為艾倫格林的永遠防線才是……」
「倒不如說,這種混亂的景象……一邊是正常步行,一邊是橫衝直撞舉刀亂砍的人,這種瘋狂和正常的情景交織,這種情況,實在是有些過於震撼了。」車夫悠悠道,一聲鞭響忽而令馬加速。
『那個吸血鬼與天災做了交易。她的核心歸於亡靈,而亡靈天災,給予這個世界,大多人渴望的最美好的一切。』
但……很明顯,結果與蘭的期望有著差異。
「轟!」
終究是一場爆炸打亂了回憶的思緒。
「城裡的天災,我們從一開始對峙的天災,本質說不準真是好的……但它並不是本體!」
「嘻嘻嘻……」
立於蓮與零的身前,扭曲黑影於融化的雪潭間倒映出它的存在。
零抽出銀劍,橫柄面對黑影,銀色穹頂屏障倏然包裹她和蓮「本體……迪扎的國王,自契約革變戰爭之後,就是個完全的瘋子了……」
——
特倫歷四百七十三年。
「你問我對這場戰爭有什麼看法,格林……我是想說,作為戰爭而言,特別是保衛性質的戰爭而言,是否過於兒戲」
「我們的力量,伊芙小姐出國幾年可能沒感覺,其實又是飛速漲進,所以只是對手實在不堪入目,才顯得兒戲了而已。」
「迪扎擅自違反契約,又不願按照契約的來立國,所以需要限制他們。但他們又不願遵守限制,擅自挑起了戰爭……是這樣嗎?整個過程。」
格林四世點了下頭。
「行吧,那麼,這場全國人民見證的正義戰爭,契約革變戰爭,就這樣宣判結束了。」
「迪扎的國王呢?他為什麼不在」蘭忽而發覺少了人。
「父親他甘願受處置,戰爭一切損失,我們迪扎會賠償。」迪扎的王子如此道。
於是,這場議會圓滿……不對。
當天晚上,迪扎的王子被人暗殺身亡。
迪扎的國王第二天在迪扎就召開了全國大會,對於王子的死,對於她妻子在戰爭中被殘忍殺害表示了強烈悲痛。但事情在如此表示之後,草率落幕。
蘭所不知道的事情真相……
泡影之中浮現的過往……
「所以你找上我們的原因呢?亡靈天災!!」銀色光刃斬入地面,反轉光華,向上扭動提起。銀貓扭身帶動空間的波動一腳踢出踹死在亡靈天災的軀幹上。
連滾帶翻,看似雛弱似乾屍的身軀在乾燥的地面上掀起塵灰帶走。亡靈天災——亦是迪扎的王,此刻悠悠站起,當做無事般拍去身上塵灰,走向蓮與零。
「泉澗之地……嘻嘻嘻,這裡不被任何影響,我也看見你們的過去,轉生者……」
「我理解世界的意志……嘻嘻嘻,世界也讚揚著我的意志,嘻嘻……」它像是精神病人一樣癲狂的在笑,話語斷斷續續,說不完整。
「聽見了嗎!吞噬這裡!那是你們的世界,它要吞噬這裡!我是執行者,我是更加高昂意志的執行存在!所以……我需要你們轉生者……你們是最好的協助,你們是世界給予我的陪伴,我的伴身,所以……我要你們!嘻嘻嘻嘻……」
「瘋子……」蓮緊握泣蟬鋒凝視天災,身子向零更加緊貼一步。
而那個亡靈天災……它不像人樣了。身軀被肉眼可見的紅色魔力扭曲,被混沌的擠壓在一團。
紅色血絲布滿的眼珠掛在臉上,五官根本就是扭曲到認不出來。它的手腳,皆是畸形的存在於那,根本無法理解,那種前後腳都歪斜的,腳側擦著地面,不論正反的狀態,是如何走路的。
零沉默佇立,身邊同樣浮現紫色魔力波動,伴隨波動而起,銀色的屏障層層疊加,有序的穿插著。而波動中隱藏,不斷跟隨空間的扭曲,銀絲線條不起眼的掩埋在周圍。
「蓮,我們的需要就是去找城中的天災。蘭的核心存在於那。至於這邊,我盡量拖住。泣蟬鋒中有存在可以解開蘭的心結,你要送達。」
「明白了!」
身前忽然竄出紅色的魔力屏障,不過即刻間被一道銀色閃光拍撒。
操絲戲。
零隻能祈求這樣的魔法可以多拖住對面一會兒。
這種敵人看起來,不像是切成一兩塊就會停止行動的那種。就像是史萊姆那種討厭的東西……
蓮最後用視角餘光瞥見上升銀色光芒的零,隨即一無反顧的開始向泉澗森外界衝出。
蓮不清楚泣蟬鋒之中到底記錄了什麼,她此刻也沒心情去探究那些所謂話語。
但她知道,這可以幫助到蘭。亦是說,讓蘭回來……
紅色的魔力波動——
沉重,無序的壓下。
「嘖!」
這把時常被不規則鐵片包裹住,與蘭待在一起的劍,此刻卻是顯現著真身,以奇異的質感持握於少女手中。
「泣蟬鋒」
劍似乎擁有意識,閃爍嗡鳴,金紋鑲嵌的玉白劍身,紅色的光點自上而下浮動。
而嗡鳴之時瞬間爆開一陣淡藍氣流,原先包裹身周的腥紅魔力波動赫然破碎,如同花朵飄零散去。
「謝謝……」
她持劍繼續向前。
有著零的增幅,加上是離開泉澗森——不同於進入,不會再有記憶的逐幀折磨。短短几分鐘,從泉澗森奔出即是踏入了冰雪覆蓋的世界。
「嘩。」
腳瞬間陷入深深的雪中。
抬頭望向天空,卻發現根本是被雪覆蓋到看不清,五指向前即刻就會被覆蓋。
明明是剛出泉澗森,卻已經看不清原來的方向了。
「某種意義上,泉澗森還真是個好地方……」泉澗森的赤色星河天空,完全是獨立存在的世界一般。
在手上附著幾層薄的水層,而接觸雪面之後就留下一層凝冰。以此套用,少女從深雪中爬出,憑藉忽而爍動指引方向的劍。泣蟬鋒的劍鋒閃爍光暈指向一邊。於是,向著這個方向奔去。
五千一百五十一步,五十二步……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風雪的拍打如同刀尖降下了。
蓮的行動被極大困擾,幾乎被逆向的風雪——如同牆一般擋住,無法前行。
「如果說人們是存在夢境之中,在幻想里行止街頭的話……」
不是誰都能得到零的強大增幅啊!
現在這種情況,若是沒有零的增幅,怕是會在頃刻間被雪的刃刮成模糊,血和皮膚也會隨後變成冰,然後人會被搖晃著被風暴吹走。
「對了,魔女!」
「不行……趕來泉澗森就是用的魔女的力量……現在魔女沒有一點反應了。」
如果可以撐起魔力屏障向前,也可以多走出幾步。
但憑藉少女自己感覺而造出的魔力屏障,流動如水流的魔力脆弱的跟紙一樣,會被風雪無情拍碎。
恍然間,蓮發現密集暴雪的疏漏間,有一道藍光爍過。
「魔力的波動……有人嗎!」
沒有回應。少女也意識到此刻在呼嘯的風吼聲間,聲音幾乎是被打散的,穿不出去。她儘力不斷頂起屏障凝聚抵擋於一點,篩去風雪,勉強前進。
而與藍光的所有人面對——倒不如說半截地上的身子面對,蓮微微愣住。
「什麼啊……我還以為,是榮譽騎士……瞧這白頭髮的……」
埋在雪中的人眼神恍惚瞥向少女那邊,他身上的藍色屏障存在裂縫,顯然無法堅持多久。旁邊陪伴他一起埋入雪中的,是勉強可以認出輪廓的馬車框架。
好像是幾匹馬的殘肢埋在附近,都一併被冰蔓延為藍色。而隱約的,可以發現另一人的手,垂掛於車框上,輪廓已經模糊。
「你是叫……克利雷夫……哈……是吧!」蓮試著將他從雪中拉出來,卻無法動彈絲毫。
「別費勁了……我半截身子在那邊……」他露在外面的手指了指馬車旁邊。但那裡看不到有什麼。
「你……」
他氣息虛弱,忽然發覺蓮頭頂抖落的雪下,亞麻色的頭髮感到熟悉。一時,有了幾分激動「啊啊……是和那個伊芙一起的,也是那個銀貓的朋友是吧……」
蓮還在試著將他拉出來。克利雷夫顯得不耐煩,抓住了蓮的手臂。
他是注意到了蓮手邊的劍——泣蟬鋒。
「這就是泣蟬鋒吧……那麼快去艾倫格林吧……我的職責,我沒能做到騎士該做的事,沒能讓艾倫格林在現實之中亦是那樣的美好存在……天災,也是我們的疏忽。而現在人們的命根現在在你手上了,所以……」
「別廢話!不管你是哪裡得知的這把劍可以救人……你也是對零這樣說的吧!我大概可以,聯繫上一點——」
克利雷夫閉上了嘴。他縮回手臂,在另一側腰間稍摸索了一會兒,最後取出一枚藍色寶石。
「我是想等零的消息,也許沒機會了,她沒職責和義務去做這些事,你也是,不必幫助……」
但話音沒有落下,伴隨一聲清脆的玻璃破裂的聲音。克利雷夫即刻化作了冰雕,唯獨留下的,是他伸出展開的手掌之中的藍色寶石。
蓮怔怔的望著這枚寶石。
「說不定,你和蘭的關係,其實挺好……」
其實,也是為了一些存在,而捨棄自己的人。也是不顧為什麼和質問,即便迷惘和痛苦,守衛他人的人。
藍色寶石之中存在著強烈規律的魔力波動。蓮此前感受到的,就是這個。
她無意再去留戀思索什麼,接過了寶石。淡藍色屏障呈球狀展開,覆蓋在蓮的身周。似乎是依照魔力強度決定強度的屏障道具。
「謝謝……」
儘管並不熟悉克利雷夫,但他……就以此時來看,是一名真正的騎士。比那些貴族,比那個在議會時沉寂一旁的格林王,好太多了……
這樣說來,忽而聯想到守在迪扎城門的兩人。
在這雪刃飄墜的時鏡……他們還有活著的可能嗎?或者說,沉浸在夢中死去了呢?
還是繼續前進吧……
「嗡——」巨大的波動,肉眼可見的銀色光芒泛動。
可少女此刻只能投以擔憂的眼色。
零那邊……情況如何
「遙埃坨羅……」
白色花瓣一剎灰飛而盡。同時散播出去的,銀色的光芒波紋,呈作波浪向外界迸發。
赤色的魔力被這般衝擊一剎震散。但容不得零可以喘息,一瞬又化作劍刃,呈作突刺襲擊,壓迫在零的周邊,讓她只能匆忙閃躲。
天災的每一步攻擊,接續下一次……不知為何,似乎總是能看穿零的動作。
而銀貓藉助空隙,加速思考向外斬出的破圍一劍。或是斬中天災的手臂,或是頭顱。但全都變成一團腥紅魔力包裹的東西,轉而向零發起更加密集的攻擊。
「核心……」
已經斬出過幾次「靈痕驅勢」了,但每次製造出的空間裂痕、劈出巨大的光刃都會被天災先一步閃開躲過。
而通過一瞬製造單點屏障,以及瞬移閃開攻擊來製造反攻機會這種方式,反而會被預測下一步的落點。反而造就的結果,是自銀色空間閃現而出就瀕臨眼前的紅色手爪。
只能被動的抵擋了嗎……
或者說……那把劍
思緒逐漸無法跟上,魔力的轉化也逐漸被放慢。零的意識已經到達極限。堪堪再次舉起劍刃斬出幾道銀色光輝,通過空間的撕裂多留出一口氣息。但隨即,紅色的魔力透過空間的撕扯穿越過來。
隨後面前浮現的青紫光輝……
「風信子」
「冬青!」
直抓向銀貓心臟的兩次攻擊都被擋下。而輕飄飄的花朵在空中金光點綴,飄零,瀰漫開空氣之中。
「亡靈天災怎麼……」
即便致命的攻擊被擋下都認為有點幫助,但面前天災表現出的景象讓零收回了這般想法。
觸碰過風信子和冬青的魔力迅速萎縮,恰如金色崩壞的蔓延,金斑迅雷之勢從脫落的變質的魔力上延伸至天災全身。紅色的波動被不斷壓制,就像是正旺的純氧火焰被冰塊蓋下,而水又洪濤不斷洶湧。
「叮鈴。」
金黃的鈴鐺顯現在零的腰間。
銀貓微微一愣,轉而面對崩潰的天災聚集精神,銀色的光芒於劍上愈發閃耀。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明明和我一樣——都是異界的意志,為什麼可以接受神的庇護,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所以說轉生者和天災怎麼可能一樣……」零趁勢附著銀色光子於劍刃一邊,紫色雙眸散發虹光,微睜,凝視天災的面容。
銀起,靈痕趨勢——
澄澈的嗡鳴,伴隨紅色晶體被粉碎為塵灰,零收勢化去銀劍。她微微喘息,平復著心情,視線轉而看向艾倫格林的所在。
結果,這個也是分身之一。
沒有提前在艾倫格林作下標記,只是憑藉瞬移到達艾倫格林的中心國都,怕是來不及。
蓮也該快到那裡了……
零忽而聯想到腰間的金色鈴鐺。她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安,但又全被無奈佔據。
只能加強給予蓮的增幅,然後祈求蘭真的可以醒過來了。
「……」
「呃還有嗎!」
沉默的悶哼驚到銀貓,她大跨步向後躍起。而在腹前,腥紅的魔力光刃擦過素衣,粗糙的邊鋸齒帶起幾片碎屑飛散。
零踉蹌幾步後退,即刻於地面升起銀色屏障。而多少有些慌忙,也因為看不見天災的位置所在,只能再度取出銀劍,半跪於地面注視被風揚起的灰塵,嚴陣以待。
「感知也不行……」
但無數的紅色斑點卻是在外界,壓迫在銀色穹頂上。
「除非說……」
在埃斯沃特學院中,也多少學習過關於魔力的知識。而這種情況,魔力感知失效的情況……不是因為自身魔力強度弱小,就只有最後一種可能。
「被完全覆蓋在魔力之中的話……」
就連她撐起的屏障內,也是天災的魔力的話……
無數的刃伴隨零的思緒落下而起,包裹在她的周邊。
雖然不知道這魔力是什麼時候散布開的。但天災確實是帶著無數惡趣味。明明可以直接依靠完全覆蓋的魔力處死她,卻還要製造出無數腥紅刀刃,如同斷頭台一般的刀刃——
零似乎完全沒辦法了。
魔力的消耗也無法支撐她開啟門扉——其實開啟了也無用,這種充斥天災魔力的情況下,是幾乎逃不出去的。畢竟她已經向體內吸入了這股魔力……
「聖(神)劍——」
黯淡光澤的血色刀刃,向內聚攏,如浪潮層層密集降下。
「維拉斯特!」
於是,零幾乎完全不想提起的劍——從未成功使用過的劍,成為了最後的底牌。
時間一剎停滯。
而當零反應過來,她環視四周:是一片夢幻的白與虹交織的無垠世界。
而淡藍色的光紐帶,時刻環繞在周圍。
沒有任何的壓抑感,沒有一絲的紅色魔力——感知範圍中,唯獨眼前懸浮的銀劍,閃耀著刺眼的光澤。
『三個問題。』
「呃……來吧。」
她從未成功使用過聖劍的原因,僅僅在於她從未通過聖劍的考核。
而這把劍的每次使用,都是要向使用者提出疑問。等到時間流動,屆時,才會展現真正姿態——平時,以銀色的劍刃偽裝著。注入魔力的話,也可以增加些許鋒利度,所以倒也是好用。零也因此不去追求所謂的聖劍。
『第一問:你相信,蓮·諾雅·伊洛嗎?』
零頓了頓挑了下眉,抿著下唇。但也沒經多少思考,開口道「相信。」
『第二問:你相信維拉斯特嗎?』
「嗯。相信。」
『第三問:你相信你嗎?』
「相信。」
三問結束。
但與零期望的所不同,發著光芒的聖劍沉默著。最後在金屬的嗡鳴聲中,機械的發出聲音。
『「你」不相信你。』
「哈」
但不等零發出更多疑問,散發耀眼光芒的劍一剎爆發出更加刺眼——如竭盡太陽一般的輻射。白與虹的界限被衝散,被巨大的波動浪花自地面向天空掀起,而後如隕星墜落。自地面向上是如同巨大的天穹,最後被泉澗森頂部的光芒——不知月亮還是太陽裹上一層銀色后,緩緩降下、沉寂。
飄零的色彩飄帶,沉重挾持著銀貓的身體、腥紅的魔力霧氣,一併衝散。
『聖劍……』
零能聽到這般低沉的輕語,稀碎的嘀咕。
這些聲音從耳邊褪去。
充斥的紅色魔力被完全衝散了。就如字面意思,不僅衝散,還被聖劍爆發的巨大能量拍在泥地里,掙扎著完全無法脫出,最後無力消散。
按照神的話語所執行的……是的,關於零所期望的未來的,到達那裡的路徑。順風逐波下去,就會點點實現的未來。
「哈……誤打誤撞了……」
這下子,應該是真的會安靜一會兒了。
零翻身躺在地面,注入銀色的光芒在自己的身軀上。
因為感覺五臟六腑都被震碎了,所以只能用屏障來稍微固定一下,保持一下狀態了。
聖劍的反噬實在有些恐怖。自己現在的狀況,是真的在釋放完給予自身的屏障后,完全耗盡了魔力。
「我不相信我自己……這是搞什麼……」
輕輕的呼吸,都會感到心臟撕裂的疼痛,而腰身往下,則是逐漸麻木開始失去知覺。
而鼻尖上感覺到瘙癢,伸手抓住飄零殘肢的風信子和冬青,零微微一愣,繼而皺眉,「庇護……安也克希爾,你是誰呢?」
「然後,我們轉生者。如果真的是如天災所說……魔力的本質上是一樣的話……」
「不對不對,我們可不會造成魔力衝突啊,作為轉生者,可是可以好好的進行魔力轉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