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過往篇(一)
阿洛司馬·伊芙·澤一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公主的時候。
儒弱的跪坐在地板上,滴著稀貴的珍珠打濕錦紡織金的地毯。而絲綢與金珠碎玉組成的裙擺,烏黑的頭髮都被無情壓在她的身下,褶皺亂的不成樣子。
冰冷的打光穿過冰的術式——也只有這樣才能折射彩色的玻璃呈現房間富麗堂皇的模樣。但此刻窗帘遮掩,少數的冷光被冰窗透過,照射在公主唯一可以看見的地方,也是唯一可以看見公主的地方。
「你是……怎麼進來的……」
發現來人的公主停止了哭泣,被禁足一月的她,此時對於剛被關滿一星期就出現在房間中的人,表現出無比的疑惑與驚嚇。
而這疑問的原因,阿洛司馬大可以猜出一點來——房間的門口被密密麻麻布滿了複雜層疊的魔術,雖然筆畫多少有點稚嫩,但可以看出布者的高明。看這樣子,未滿一個月的時間,也沒幾人可以破開術式帶公主出去。
「我布的術式……你怎麼打開的」
「你布這些術式幹什麼!」阿洛司馬被公主的第二句發言駭住了。
他在外面破解術式花了整整七天,甚至剛剛進來時,注意到這滿房間的昏暗和冷光,都昏昏欲睡的差點直接倒下。
整整七天!
「因為……」公主似乎略有難堪的別過了臉「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的樣子……」
阿洛司馬一瞬就意識到了,此刻公主披頭散髮衣冠不整的跪坐在地上,房間也因為她的整理變得極為糟亂。確實是不願讓人看到的狀態,此時停止哭泣開始從容整理自己儀錶的她,眼眶依舊是紅潤,淚痕也清晰的布著臉頰兩側。
「轉過去。」公主低喝著命令道。
乖乖轉身的阿洛司馬眼神四處縹緲,最後將視線放在了大門內側的不起眼的幾根銀色筆畫上。
忽然感覺到肩膀被什麼冰冷的硬物觸碰。男人轉過身,看到代表冰凝聚的杖豎在自己臉頰旁邊。
「可以稱呼你,笨蛋嗎?無論如何,擅自進入公主的房間,一般都是死罪。」
冰杖之下,端莊的半邊裙擺與輕薄蛋糕裙,和銀白錦帶構築的宛如舞會禮服,白玉雕琢的蘭花配被束在腰的右側,著裝此身的公主金瞳緊凝,未被梳起的半邊劉海垂下,微微遮掩著她的視線。
雖然說是公主的話語,卻因為魔術而起了興緻的阿洛司馬徹底將其無視,並且公主本人也被拽著冰杖,拖到了大門內側的幾筆銀色線條處。
迫於無奈,本想以權威驅逐來者的公主,只能解釋內側線條與外側術式的關係與構造。
「所以……我只要擦除這一筆……」
公主半掩舉著蘭花紋的素巾在房門內側的不起眼一筆上掠過,金色的眸微微瞥向一旁滿臉興奮的男人。
「這樣,依據交流空隙論的第四條,依據魔力傳導的波動性規律,外面的術式構造會全盤崩潰!」全然不見睡意的男人幾乎興奮的就想湊到公主身邊把她抱起。公主布置的由內而外相扣的魔術實在太過精妙,精妙到讓他一時間忘記了公主因他而起的困擾。
男人雙手探出幾乎本能的想要抱起公主,不過公主十分機敏的躲開了。並且,回身而繞過男人,手刀化作優美的月牙線性砍在男人的後背。
阿洛司馬一星期的沉重在這終是無法繃住,被這一手刀全部釋放。
「我要……繼續禁閉了,我好歹也是公主,笨蛋先生。不要給我添麻煩……而且把你一起牽扯了,也不好。」因不想伸手去夠,站在男人腳邊位置的她臨時在手中變出一把冰錐敲在男人頭頂(以防他沒有完全昏死)。在他昏迷之際,公主向房間外展現出一道冰路。輕輕一腳踹,就將倒在冰路上昏迷的阿洛司馬推出門外。
大門隨之緊閉,與先前完全不相同的緊密布造的魔術疊在門的外層,微微浮現著銀色熒光。
「啊啊喂!」
阿洛司馬忽而驚詫的從冰面上坐起。也許地板確實過於刺激了,但當他看到面前門上遵照紋路構造的優雅花紋,那六芒星與冰花重疊的魔術時——無異於是更大的刺激貫徹了大腦,他完全沒有自信可以解開這些魔術。
他伸手想要向公主說些什麼,但注意到被緊閉的大門上刻劃著隔絕聲音的魔術,他也不去敲門打擾了。搖晃著起身拍拍腦袋,用火蒸發掉地上的冰,無奈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