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們
巨大座鯨隕落的地面,明顯留存琉璃化的痕迹。
附近的山巒圍繞這一五色鋪滿的地面。這低洼下去的區域,顯然是由這隻龐然大物墜落引起的爆炸產生。
當詢問這不符合「生物常理的鯨魚」的隕落時,蔣世睿罕見的表示了他一概不知。
「根據魔力衰變公式,大致是五百年前的產物。」他這樣說明,一面匆匆離去。
明明是委託了兩人在這裡進行魔力測量,卻連些信息都不願好好介紹。
蓮與零面面相覷,再觀摩向這無比龐大的自然偉力,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她們有了各種各樣的線索,綠皮書上的內容,在接觸這座鯨后也產生了新的文字。
文字內容乃是另一熟悉的書寫——是蘭自左向右的習慣,筆畫也與曾經二人的所見如出一轍。
蘭的文字……也對,既然是她,當然可以輕鬆的出入那片境地,甚至於找上綠皮書的作者,在上面寫寫畫畫。
「烏諾斯烏,掌管天空之神其眷屬,成體獨成天空。」
「正值死亡釋放能量鼎盛當期……」
「萬物寂滅,旅人路途而皆醉,萬屍葬野。」
「襲擊烏諾斯烏及其族群之魔物,仍遊盪,不見其影。」
……
蔣世睿已經盡到了自己所能盡的職責。
警告二人不要在白晝四時伏出,以免遭遇不測……
即便是他要求二人進行魔力測量,帶回最為精確的數據……但無論幾時其實都可以,只是沒有四時感切的深刻罷了。
他雖然好奇這個時間到底是怎樣的魔物在巡獵,但依據自然生命回饋他的警告來看,他絕對不能和那隻魔物相遇。
就算不會和那所謂魔物相撞,他也不願和那隻巨鯨牽扯過多。
「簡直就是一個輻射源……」
「這倆個人還是去了……是她們的信息足夠支持她們的自信嗎?」
他不會去考慮實力方面的問題。
微觀層次上,無論個體實力多麼強勁,面對那樣的魔物也是難逃一劫。
……視角轉向了蓮。
此刻四時,隱隱可以背著未升的陽光,而詭異的壓迫感在一片混黑半片暗的世界中瀰漫。
巨鯨空洞的頭骨,白湛光滑,附著墨綠的青苔。有臟灰的位置,就疊著三尺厚的黑土。本存在眼球的地方,此時閃爍著詭異的光,隱隱的看來是磷火。
蓮心感不安,幾次望向零,卻見她毫不遲疑的繼續靠近這巨鯨。
「這種壓迫感來源於洪量的魔力。而這個時間點,恐怕就是這隻烏諾斯烏生前最活躍的時刻。」
「魔力……伴隨著生物本能還活躍了上百年嗎?」蓮忽然聯想到不死生物系列,那些喪屍無疑也是僅靠生前本能和死後魔力活動。
而眼前沉沒的巨鯨在死亡的那刻,用於支撐自身體質與飛行的大量魔力宛如萬人海灘邊的海嘯,卷著數百米高的浪一路平推至深,直至方圓百里再無生命跡象。
蓮都明白有一個常理:每個個體的魔力都有著微妙差別。
所以無論是無意的溢散出魔力,還是主動將魔力輸出,都絕對會引起周邊人的不適。除非將魔力轉換作元素,或者是輸出時同調為當前魔力環境的魔力。
「魔力,魔粒,魔力波紋等等……這些都描述了魔力的轉換與存在形式。」
目前時代最常描述的魔力形式,就是以上三種。
零在前進到一定距離時,忽撐開了屏障,豎立在身前,「這樣不合群的魔力沖入到自然界,引發的災難必然是巨大的。」
如此以來,巨鯨死亡后產生的魔力波動,深深刻入了生物的本能。即便數百年過去已經衰變的鮮有危害,那些稍有智識的生物依舊不願靠近。
「甚至於未曾在這裡生活過的魔物都會躲避這樣的危險……」蓮低聲喃喃,而心底的魔女莞爾一笑。
「但數百年的適應,終究令這裡重新長成了森林,而且更比原先茂密,繁榮。」
魔女表示自己可是見證過這座森林最初的模樣的。
雖然烏諾斯烏的死亡也很令人惋惜就是了。不過一鯨落,萬物生。烏諾斯烏的歸宿,是成為眾鳥的巢穴。化作天空的它會降解自身的一切,成為鳥類可以隨意銜去用於築巢的可靠素體。
不過她也無比驚嘆,與天地同壽的烏諾斯烏,即便只是眼前的幼兒,也不該是如此凄慘死亡的模樣。
『能做到虐殺烏諾斯烏的,屈指可數。』
別人確實是看不出來,但魔女深諳這種和神有關巨獸的結構。
譬如幼體的烏諾斯烏,本該是前七條肋骨外擴,其間有類似房梁的支架。后十條肋骨,前七條內縮,最後三條倒立,脊椎骨上每隔三塊有一對骨須。
但現在所見,這百米長的小傢伙,后五條肋骨翻折,前七條內似手指搬呈抓握狀,那些支架骨全部不見蹤影……
而且數量也是……少了整整四條肋骨。
這樣彎折的暴力,究竟是誰呢?對自然生靈如此大不敬。
「蓮,這種蘑菇能吃嗎?」
在少女與魔女沉浸的時候,零的聲音忽然插入。
蘑菇?
蓮朝零的視線看去,也稍稍往前了幾步,好看清是怎樣的蘑菇。
她不願太過靠近。那種難以言述的壓迫感過於令人不適了。
但……哪有蘑菇?
『倒是長滿了白色的菌絲。』
魔女咧咧嘴,泛起一陣噁心。
在她們前一天剝下那塊「富有層次感的肉塊」的橫切面上,已經被白色鬆軟的波紋覆蓋。
隱隱有風吹過,波紋和肉穿插在一起彷彿在蠕動。
這倒是沒見過的景象,但毫無疑問,這是異常的現象。
「零,我只看見了菌絲,沒有什麼蘑菇。」
「是嘛。」
零沒有懷疑蓮所說的「菌絲」。她同樣也不認為自己有看錯的可能。因而一來二去,她當即大退一步掩著蓮,令周圍升起銀色障壁,覆起穹頂將她們包圍。
而後,包覆二人的屏障逐漸轉作球體,並緩緩向後推移。
嘖,又是瞬間移動無法使用的一天。
『作為最值得被關注的人,這般情景就退卻了,也不過如此。』
「呵,躲在暗處施展對靈魂的攻擊,自一開始就退卻的人可沒有指手畫腳的資格。」
零向著陽光所在的方向看去。
凌晨四時的光芒不算刺眼,甚至按照正常的世界來講,這時還是觀望月亮的時刻。然而異界終究不按常理來算,月亮和太陽模糊的影並在一列,冷暖放射的光線交織。
陰陽交匯處存在些難以觀測的存在,倒是正常。
「零,是鬼嗎?」
「反正不是個東西。」
躲藏於交匯之處的傢伙似乎覺得自己躲的不錯,見銀髮的女子將視線投來也只當作試探——確實如此,只要他稍微沉住氣,沒有因為另一少女的視線而蠢蠢欲動,零就不再做試探直接用刃痕斬來了。
「沒想到……暴露如此之快。」
人未至,聲先行。
這略感遺憾的聲音忽而經過了耳邊,風聲或者是因為遠近變化的關係,令感受到現狀的蓮心生違和。
她當即調轉身姿,兩臂展開,手中握住水流之戟。身形調轉半邊的瞬間,又鬆開前手的控制,令頗具殺傷的戟隨慣性而掃。
可惜的是,一片空。
零這時緩緩走上前,輕輕拍了拍蓮的肩膀,告訴她不必緊張。
「那東西的目標不是我們。」雖然零也感到出乎預料,甚至情不自禁挑了個眉。
遭遇太多以她們為目標的戰鬥了,就算是自稱不會對二人有威脅的蔣世睿,一開始也是以不太友好的方式直入對話。
而見到有玩意兒直接跑了,零倒是挺新奇了。本來都已經準備好這場對她針對性極強的戰鬥了。
空間屏障被對方毫無阻礙的透過,這也意味著只要敵人願意稍稍舉一反三的延伸,就能在戰鬥過程中形成對她的壓制。
望著空間感知中目標消失的方位,零微微眯起雙眸。
也許自己需要學習一些其它技藝了。
空間能力到現在已經被屢屢針對。儘管那些敵人對自己的威脅不到性命的層次,但對付起來也不能算作得心應手。
蓮學習的武技——蘭所傳下的劍法,自己也許可以練練。
……不對!想什麼呢!
蓮也總算放下了警備。
攻擊落了個空令她不大好受,長戟那樣的武器,放飛其質量在地上畫了個半圓,足以把蓮甩起來。不過相對的,既然底盤好了,手腕就別想逃過一劫。
捂著右腕試著想活動幾下,蓮只感覺關節處有些麻木。看著是紅腫了,蓮倒沒想到這樣稍稍彎折就有如此損傷。她本來對自己的力氣都升起了些自信的。
「下次求穩,你怎麼變莽撞了呢?」零取出藥水塗在蓮的手腕處,凝出銀白支架將其固定在一個姿勢。
蓮留著幾分委屈的神色,嘟嘟嘴略表不服。視線盯著地面,看來還是多少不好意思的,想著零存著的藥水都給自己用了。
告訴蓮不要亂動,讓她乖乖坐好后,藥水卻也差不多塗抹的乾淨了。
剩下的治療藥劑,已經沒有一開始出發時所用的效果好了。
也是沒想到這樣的旅途如此容易令朋友收到傷害,空間屏障的失靈絕對首當其衝。但自己沒能好好保護住她……唉,又不想多加干涉她,真是矛盾。
為少女上好葯,零將心神從她腕上收回。看來看去可算完好了,零便暫時把蓮放置在一旁,叮囑她不要亂走。找了好的方位對準周邊整個被異常分割開的空間,她將心神全然投入。
一番搜尋,零自發現敵人開始的疑惑,現在也是得到了確實。而也正如她猜想的方向一般,她們被拉入了凌晨四時凝成的特殊空間。
日月同輝而顯現的特別現象。
也許換句話說,就是陰間和陽間的過渡層吧。那麼眾所周知,這種地方通常都是那種安全協議區,自然不容忍任何能量性質的外露。
雖然說二人是主動進入也可以,但明顯是敵人有意的將她們引入。而一開始這種感覺還不濃厚,現在零也忽然反應過來,水流的長戟也不該有同等鐵質的重量搞得蓮手腕脫臼。這樣幾分鐘之後再看,卻無比明了原因了。
不過空間元素和其它元素的有著一些本質的區別,零能感受到除了無法依靠空間的轉移逃出空間外,其它能做到的她都能原模原樣做到,不收到壓制。
「不是空間封鎖的現象,只要再過兩小時太陽完全升起就可以脫離。」
雖然不知怎麼感覺自己莫名安慰了自己,但眼下情況是無論如何出不去的樣子,所以零想來也是無所謂了。
……
被稱之為「克萊」的森林,曲藝了解過,譯為生機與繁忙之地。
即便這種生機與繁忙對周邊的國家並不友好,但不妨礙後世的人類繼續以這般重滿敬意的辭彙稱呼。
不過非人所命名的存在,被人類輕易接收,這在曲藝看來算是荒謬的事件。
「無論怎麼想,都可以說是時臣的鍋。」這句喃喃毫不費力的被安也克希爾接收,不過對方也不多加采理。就算委託人說著再怎麼震撼的信息,自己作為冒險者也不能逾權多加探入。
特斯菲爾大陸……
這片大陸有多大,曲藝並不知道。她曾花費尋常人一生的時間令已知大陸的上下布滿了她的足跡。只是聽聞依舊存在尚未有人到達過盡頭。這片大陸位於宇宙的何妨,根據自己的那點可憐的空間知識更是難以推測。
雖說幾百年前自己就接受魔法這般神奇的存在,但基本的科學法則,她還是堅信能派上用場。
不過……相比特斯菲爾大陸的神秘,她現在更加迷惑的是身邊的這名黑衣黑髮金色蛇瞳的女性冒險者。
她的身上縈繞著自己難以用畫筆描述的力量,像是霧朦朧,又存在霾拒絕自己的深入。警告自己不必多加探究。
「我說啊安也克希爾,下次可不可以在斬殺魔物的時候順帶笑一笑,學學狸貓,滿手番茄醬的那種?」
「嗯……很有威懾。」安也克希爾有時會有意無意的附和曲藝的話語。
這個委託人除了在作畫之外,戰鬥時真的一點忙都不幫啊,還要譴責自己打架的姿勢不夠狂野……
「唉~別這樣沒精打採的嘛,我跟你講啦,以前我就有個朋友這樣,每天坐在天台旁邊一臉要自殺的模樣,搞得我於心不忍……」她忽然頓住,看向了有所反應的冒險者。
「然後呢?」
「我去勸了他,他也就放開了,而且表示要請客呢。」
「呃……?」
「他說啊,指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曲藝說著神氣的挺起胸膛插了個腰。
「……」
「你對他說了什麼?」
「哦,只是勸他要跳快點跳,事後保險分點,我可以幫忙繼承。不過他原來只是在天台那裡看風景啊,所以後來我就不找他了。」
「……」這種可不好笑啊。
「行了,委託完成趕快走吧。」
安也克希爾說著,撐起巨劍從石塊上站起,順帶牽住曲藝的手把她拉起。
「你需要的素材還有什麼?」
「嗯……露露萊姆核心黏液,永恆紫羅蘭花露,姬知音鷹尾羽,還要一副從容的戰鬥姿態和優雅的戰鬥姿態。」
安也克希爾沉默中。
和第一個素材比起來,後面幾個素材的目的簡直就是要把自己栓在旁邊。一個是無法擊破的史萊姆,一個是存在泥土裡碰見陽光即死的花,還有一個是住在龍域旁邊的魔物……
「史萊姆,衣香黛,禿獵,這些不行嗎?」
「不行!呃……」氣勢忽然小了下去。
「就算行,也還有優雅、從容的姿態模板。但是安也克希爾肯定做不到不是嗎?」
啊,實錘了這傢伙。算盤都要崩到百八十公裡外的桃園境地去了。
但誰讓她是委託人呢?安也克希爾只能憋著自己那股性子,領著這不省事的畫家向森林內部深入。
只求她不要再像剛剛戰鬥的時候忽然往魔物口中沖了。
……
「誇羽大人!」
「好帥,好帥呃啊啊啊啊啊!」
「看過來了看過來了天啊天啊我感覺我全身都燒起來了怎麼辦啊——誇羽大人沒有你我怎麼辦啊怎麼辦啊不要走啊!」
雖然面上持續掛著微笑從容不迫的擠出了人堆,但龍子的內心對於這些小女生的痴狂還是多少震驚。
相比之下,盡量莫名覺得貴族之間的勾心鬥角有種莫名的好應付。
習慣了那些名利勢頭的人玩心機,曾經與不少冷漠恭敬的人一同完成冒險委託,對單純熱情的人真是難以置信了。
在艾倫拉時,他完全沒有認識到自己有這般的魅力啊。
「哦,真的來了,安也克希爾你真的和誇羽認識啊,以你的腦容量很難看出來呢。」後面又似乎小聲的補了句「笨蛋美人」。
安也克希爾沒在意曲藝竊竊的私語,但隨後發覺這番話被剛剛「誇羽見面會」上打發走的粉絲們注意到了,現在那些人以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蠻不自在。比被人直接說是魔女還不自在。偏偏她還真沒動手的理由,也不好在艾倫拉的龍子面前說著把人殺光。
還是訕訕的開口了,提議讓龍子帶她們去稍微隱蔽的餐館里坐坐。
曲藝一路上都用著眯著彎成月牙的眼色打量著安也克希爾和艾倫拉德羽,見他們走的不算靠近,倒是背上巨劍和男人腰間佩劍的樣式令人不住放上精神。
「我之前沒注意呢,艾倫拉……」她瞧著劍鞘上刻著幾行模糊不清的字,嘀咕著。
「這位……雖不知如何稱呼,您去過?」艾倫拉德羽頗有教養的問候令曲藝心中不由大大滿足。
「我花了他人一生時間游遍大陸,這艾倫拉,也就是四五十年前左右到過吧,那時候到的第一座城市剛好塌了,倒是沒什麼好印象呢。」
「四五十年前,是指特倫歷四百五十五年時的『舊子德災穴』事件嗎?那次被稱作疑似天災。」
兩人的對話,這下子安也克希爾是插不上嘴了。她默默走到一旁,把中間的位置讓給了曲藝以便她好說話。
奇怪了……對於這個人怎麼莫名的就占不了上風呢?感覺用雷霆的聲音嚇唬她,反而會是自己尷尬啊。
也就是說其實零是那種外表鋼硬實則好欺負的類型嗎?
她收回心神,再次聚集到二人對話上。明明自己才是與龍子同行渡船而來的同伴啊,現在這種情況為什麼感覺會胃疼呢。
「說起來誇羽是那邊的貴族啊,對於你們的社會環境有什麼看法嗎?」
「要談政治嗎?」
「不是不是,只是想聽聽當地高層的說法。我曾經詢問那裡的百姓,但我發現他們大多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處在什麼樣的境況,大部分人都是得過且過甚至認為他們自己必須被統治。」
「……要這樣說,不圍著政治來講,我也只能說大家都思維存在一種奇怪的分層鏈條,但其中實在複雜,我看不通透。所以,有勞曲藝小姐為我說明問題了。」
曲藝雙眸驟然一縮,似乎是吃驚又帶著感激,看著感動得要哭出來了,雙手交叉還捂住微張的嘴。
「這這這……這孩子真的是太懂事了吧!安也克希爾,你看啊!」
安也克希爾一臉生無可戀無話可說。
龍子可是整過自己的,而且說來說去也是經歷頗多婚政的貴族,他哪裡可能這麼單純。
看來龍子是有心想要針對一下目前艾倫拉的形式了。
曲藝恢復了冷靜。雖說雙眼還在閃閃發光,倒也是說出了與『冷靜』相匹配的語氣,「不過我了解那邊形式不多,依我認知來看,你們那個地方太畸形了,社會發展也好,存在矛盾也罷,都是多個並存,同時多種思想綱印統治。真的,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力量讓你們那的平民百姓在那麼混亂的思想影響下不瘋,不對制度產生疑問。」
可能……沒有更多心思產生疑問了?艾倫格林百年來的格局被蘭姨苦苦維持,她想阻止某些存在的瓦解,卻終是步步生錯。
龍子沒有直接回答曲藝的問題,而是微微搖頭,幾分憂鬱的流露。
「說來,究其問題是那個地方,幾百年前的國王都還活著的緣故吧?不過她倒是不壞,只是太不考慮平民和貴族的衝突了,一心向著弱勢群體。又太考慮依靠國家律法辦事,明明把那些個高層殺乾淨就好了……可她的存在明明就是最不守法的……哎呀,怎麼這麼矛盾啊!」
「……您說的大抵是如此。」
艾倫拉德羽看向天空,而他的右手手背上有金色的紋理閃爍。那是一把劍,很快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那位國王,是害怕自己的年壽與民不同選擇了退位,但她永遠都放不下這個國家的所有人。對她來說,這是她的懷念與過去……只是她意識到時代的發展,想要阻止,想要將思維抑制在人與人同樂的時候,又實在想跳過不公的時代。至此才混亂了吧……」
對話的對談似乎不太愉快了。曲藝倒也知道那國王是個怎樣的人,但為政方面……那麼大個國家竟然沒點個政治基礎,又一群唯利是圖的傢伙,而且又各種混雜魚龍馬蛇。看誇羽先生的表情,恐怕現如今處在個什麼不好的境地吧。
事態發展和安也克希爾想得不大一樣。
她沒想到龍子在聽完了他人對艾倫格林的評價后直接附和。他沒有為政的打算。他只是單純想要搞清楚艾倫格林究竟是個怎樣的國家,想看清楚蘭姨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艾倫拉德羽最近總會深深的望著那把金色的劍。
那意味著什麼呢?這把劍究竟何其原因才會出現在他的手中呢?而那道飛出的光輝,也是該飛入該持有它的人手裡了吧?
……算了。
她們遲早來到,自己不急這一時的思考。
三人很快到了一家名為「碧霞」的餐館。
「唉,這裡不是……」安也克希爾見幾分眼熟的店面,揚起了眉。
龍子沒有聽見她的喃喃,熟悉的和門前招待打了個招呼,要了個包間,轉頭領著安也克希爾和曲藝進去。
「碧霞之壁……真好啊,也算是發展起來了」
這個自己創建的項目,還是能苟延殘喘下去……不過果然只能依靠各種副業嘛……
「喂喂,安也克希爾和這家店有什麼淵源嘛?」曲藝倒是敏銳感受到了她的神色變化。立馬小聲的貼過來,視線還在不停環顧四周,試圖從店面裝飾中找出什麼特異的地方。
不過……只見到了廖廖掛在牆壁上沿開的相片。
「都是些關乎孩子的事情。」龍子已經步上階梯,發覺兩人的腳步變緩,回頭來便發覺她們都視線所在。
「有段時間他們也有在發傳單希望能得到資助,不過效果甚微。」
他摸了摸經過的一個暗色相框。
「那些因為各種原因(魔物襲擊,貴族劫掠)失去父母的孩子,或是那些被拋棄的奴隸,他們無法得到進入大多城市的許可。所以,名為碧霞之壁的組織開始自發建設給予那些孤兒們的庇護所。」
相框中赫然是一對安也克希爾所熟識的人。
這家店擺的不僅僅是孩子們的相片,還有那些曾引領過這般事業的先鋒。
不過準確來講,不僅僅是熟識了。
「在這樣的世界觀下干希望工程嗎?還真是吃力不討好。」
「不過安也克希爾應該覺得他們挺不錯吧,畢竟舊子德那裡的孤兒院就是你出錢的。」
曲藝的目光瞬間對向黑髮女人。
「我的父母被某個協會殺害,而後我被收養,幾乎生活在見證他人痛苦的城市。尤其是一些孩子們……平日,街上還是光明的區域,是見不到他們的。」
走著,也進入了包間。
三人各找座位坐下,倒也整了個三足鼎立的位置。
「不對啊!雖然我是知道為啥要來這家店了,但正事不該是關乎我的委託嘛!」大致聽完安也克希爾對她過往一些小事都敘述后,曲藝猛地反應過來,雙手狠狠地拍在桌上站起。
「所以說啊,那個所謂優雅戰鬥姿態的人,我要什麼時候能等到她啊!」
「她們該在來的路上。」龍子淡淡道。
「哦,這樣啊。不要騎馬摔死了……」
「等下,你們倆別沉默了,就這麼一個問題一句話我們幹嘛要來餐館?!」
「吃飯啊,安也克希爾你不吃嗎?」
「是這樣認為的,時候也不早了。」龍子向著窗外高掛的太陽瞥了一眼。
「吃啊,菜我都點了,安也克希爾你要吃不完可就是沒愛心沒良心嘍。多吃點,畢竟你對小孩子好的話,那自然你付款,要是不多吃點你可就太虧了不是嘛?」
「你們……!」
……安也克希爾的嘴再硬,掏錢的手也是軟的。
但是讓自己「無私奉獻」到之後幾天要靠委託人吃飯的程度,她絕對不可能再去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