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一次接觸

「你就是那個Mark.10駕駛員？」

明日香下意識地用手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金色長發，用前額的劉海遮住了包裹著紗布的左眼，她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對外人展現自己的脆弱。

沒有回答。

明日香快步走到轉角處，樓道里空無一人，窗外的人造日光折射進寬大的窗戶，樓道被染成了單調的冷白色。

明日香轉頭望向窗外，零零散散的建築雜亂地砸在地上，人工湖的湖水則被染成一片紅色，水下有一大片黑色的陰影，看上去像是沉船。寬闊的視野能讓人緊張的情緒舒緩下來，明日香的心情也平復些許。

「是我幻聽了嗎？」

明日香向走廊盡頭的閘門走去，然而到了門口明日香才發現自己的ID卡已經失效，煩躁的她又將卡來回劃了好幾下。

「滴，滴」然而每次都是紅燈亮起。

「砰！」明日香一腳踹在門上。

「連你也看我的笑話！」閘門紋絲未動，鑽心的疼痛從腳底傳來，明日香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突然樓道里傳來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琴聲好似將每個音符都拉長以達到一種憂鬱的感覺，明日香很快就聽出了這是THANATOS的音調。

「切。現在還有閑情聽歌。」

明日香眉頭擰成一簇，音樂聲慢慢從背後迫近，明日香警覺地轉過身，卻見一個少年半倚在窗邊，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黑色牛仔褲上的皮帶被勒到最後一個孔，他戴著詭異的黑色目鏡，手持一個MP3，無論站在哪個角度都會覺得這個少年在看著自己。

「音樂真好聽啊，不愧是人類創造出的文化精髓。自我介紹下，我是綾人，Ayato。我可以稱呼你為明日香嗎？」綾人微笑著伸出了手。

「不能。」明日香雙手抱胸，很乾脆地拒絕道。

「你只能叫我式波。」

綾人毫不介意地縮回手插在褲袋裡，彷彿早有預料，然而綾人表現出的淡定讓明日香更加憤懣。

「你是在找出口嗎？」

「要你管嗎？」明日香沒好氣地回道。這下他總該生氣了吧，走了也好。

「這層有那麼多出口，你卻偏偏要找到一扇鎖住的門。是有什麼執念嗎？」綾人望著天上飛去的群鳥，離去的群鳥彷彿預示著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胡說八道！」明日香歇斯底里地吼道，她終於爆發了，連日的壞心情此時像潰堤一般奔涌而出。

「自以為是地站在那裡說什麼奇怪的話，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她伸開五指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喘了口氣，八字眼恨恨地盯著綾人。

綾人這時第一次轉頭望向明日香，明日香感覺到他目鏡下的目光在審視著自己。

「EVA是一台心靈檢測儀。如果你的心靈破損了，是無法駕馭EVA的。。。」

「給我停止這種無用的說教啊！」明日香揮起一巴掌朝綾人臉上打去，綾人靈巧地閃開了。然而明日香卻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栽倒，綾人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感覺到肩膀處傳來他人體溫的明日香身體不禁一顫。

「放開我！」明日香站穩后掙脫了綾人的手，她靠在閘門上第一次仔細打量著綾人，稍頃，明日香冷笑一聲。

「你作為適任者也真夠閑的，難道是因為使徒都被我們消滅完了嗎？」明日香嘴角上揚戲謔地問道。

「彼此彼此。」綾人變戲法地從背後摸出一個遊戲機。「和不戰鬥時就打電動的人比起來這話可沒什麼說服力。」

「你是什麼時候。。。，快還給我！」明日香伸手就要去搶。這時突然警報聲大作，明日香伸向半空中的手僵住了。

「請綾人君速至第二發令所。再重複一次。。。。。」

「真想過這種沒事就打打電動的愜意生活啊！」綾人諷刺道。

「那你就留在這裡玩遊戲，給你看看精英是怎麼戰鬥的！」明日香握緊拳頭，淡紅色的血液從指縫中滲出。

綾人默默望著明日香滲血的手，臉上一副悲憫的樣子。

明日香不再多想，快步朝發令所走去，一邊還喃喃自語。

「一定要讓大家看到我才是那個王牌駕駛員！」

「我是不是做的有些過了。」

明日香走後，綾人不快地瞥向窗外，渚薰臨走時的話語在他耳邊迴響，他陷入了沉思。

【第二發令所】

「目標現在方位？」美里雙手抱胸，顯得頗為鎮定。

「第二新東京市正上空，距離本部還有280公里，目標移動速度偏慢。」日向報告道。

大屏幕上，從雲層里探出一個物體，外形就像一個巨大的直立芒果，不過是白色的，一條紅色的直線劃過其身軀中央，這個生物的頭頂鑲嵌著一個紅色的球狀物體，呈**露狀，下半部則向內凹陷，兩邊的凹陷處各有四隻發光的紅色眼球。

「MAGI給出的分析波長是藍色波形，是使徒！」

大屏幕前的投影顯示出含有MELCHIOR-1，BALTHASAR-2，CASPER-3的三個方框，前兩者投出「贊成」，CASPER則顯示「待定」。

「居然在本部最為空虛的時候進行突襲。」美里沉吟道。

「位於第二東京市的戰略自衛隊使用了最新研發的鐳射炮。」青葉按下回放鍵，只見兩束紫色激光從地面向空中射去，使徒沒有任何動作，兩束激光打在它身上立刻按照原方向被反彈回去，地面燃起了爆炸的火光。

「如你所見，兩台鐳射炮全毀。」

「使徒的內部檢測到極高的能量反應。」

「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自動爆彈，和第八使徒一樣。」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金髮女人從側門快步走進發令所，她左眼下方有顆痣，整個人給人一種幹練的氣質。

「律子，你這些天都到哪裡去了？」看到律子美里神情為之一振。

「我在監督修理二號機。」律子簡短地回道。

「二號機怎麼樣了？」美里急切地問道。

律子則搖了搖頭。

「短期內無法修復。」

「也就是說我們還是需要依賴SEELE的人嗎？」美里神情不快地望向別處。

「你是說綾人嗎？」律子瞥向美里。「那孩子很有想法，他的加入對整個NERV都有好處。」

美里震驚地望向律子，律子身為一個絕對理性的科學家，她根本無法想象「好處」究竟是什麼意思，正在美里大腦即將短路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讓她的大腦徹底宕機。

明日香氣喘吁吁地出現在了第二發令所門口，她的額頭冒出了些許汗珠，幾梢髮絲粘在耳畔，破舊的紅色戰鬥服是一顆倔強的心。

「第二適任者？你來這裡做什麼？」律子問道。

「我可以戰鬥！」明日香徑直望向美里。

「可是你的傷勢。。。」美里猶豫道。

「我沒事。」明日香原地跳了幾步表示自己並無大礙。

「太亂來了。」律子推了下眼鏡，冷冷地說道。「你還處於隔離期間，不確定還有沒有殘留的精神污染，二號機也還沒準備好。」

「十號機駕駛員呢？怎麼還沒來？」美里焦急地問道。

「他，他不來了。說是要休養。」明日香情急之下撒了一個謊，焦急的神情一覽無餘，她渴望證明自己。

美里彷彿察覺到了什麼。

「準備二號機！」

「美里！」律子瞪著美里。「你知道這次戰敗會意味著什麼。」

「身為作戰部部長。這個責任當然由我承擔。」美里望向了明日香，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微笑。

「看你的了，明日香！」

「交給我吧！」明日香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發令所。

【第七格納庫】

「我的二號機是怎麼回事？」明日香抬頭望著和她自己一樣千瘡百孔的二號機，獃獃地在愣原地。

「二號機曾經迎擊過第十使徒，重度戰損。」廣播里傳來律子冷冽的聲音。

「有人，駕駛過我的二號機？」明日香握著欄杆的手顫抖了起來，看到二號機野獸般的利齒和裹著繃帶的殘破外貌，明日香明白自己的駕駛員地位已然朝不保夕，如果這次作戰再失利，她不敢多想，急忙進入了插入栓。

聞到熟悉的LCL味道后，明日香的心情稍稍安了下心，然而插入栓中瀰漫著她人的氣味，明日香厭惡地撇了撇嘴。

「要出擊了，明日香。」她暗自給自己加油鼓勁。

當明日香的雙手握上操縱桿時，突然一陣思維雜訊湧來，插入栓也變得一片漆黑。

藍色的光芒從插入栓盡頭飛速向明日香襲來，瞬間充斥了整個插入栓，明日香本能地蜷縮起身體，湛藍的眼眸第一次露出了恐懼。

「忘記我是誰了嗎？」小明日香嘲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沒想到你再一次登上了EVA。」穿著紅色連衣裙的身軀突然出現在明日香面前。

「那麼想向大家證明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小明日香戲謔地朝明日香攤開手掌，手心裡出現了一個藍色十字架，而明日香包裹著紗布的左眼也出現了相同的符號。

「不！！！！！！」插入栓中傳來明日香的慘叫。

「脈衝逆流，插入栓深度超過負50，還在繼續進入污染區域！」發令所的右半面牆壁瞬間布滿了紅色的ERROR字樣。

「怎麼回事？」美里吼道。

「是第九使徒的殘餘。」律子冷漠地解釋道，同時瞥了美里一眼。「精神污染后我們在第二適任者體內發現了使徒的存在，強行分離會有生命危險，因此才將她隔離，她本人沒有意識到這點。」

美里癱坐在椅子上。

「怎麼可能？明日香。。。」

「現在這裡由技術開發部接管！」律子果斷接過指揮。

「發射行動停止訊號，強制排出插入栓！」

「不行，沒有反應。」摩耶慌張地回道。

冷汗從律子的額頭滴下，如果等使徒奪取了二號機的控制權，後果將不堪設想。

那麼這時候綾人在做什麼呢？

在不愉快的對話被打斷後，綾人就坐上了十號機待命，此時的他察覺到明日香正遭遇不測，他露出了猶豫的神色，自己究竟需不需要去救她？

反正補完計劃的最終目的就是讓人類滅亡，他為何要向對自己語出不遜的明日香施以援手。

然而從明日香肩膀處傳來的輕柔觸感告訴他，這也是一個有著自我意志的生命，況且他答應過薰要保護好本部。

要是你在就好了，薰君。

他暗想道，決定已經在瞬間做出。

「希望你能找回自己的價值，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