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對峙

莫陽目瞪口呆。

外面的鬼物解決了？

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他透過門縫向外看，只見地上散落著一堆黑布，好像還包著什麼東西，鼓起了一團。

真死了？

莫陽可沒有開門的打算。

哪怕不是陷阱他也寧可等到天亮。

我爭這點時間做什麼？

安全第一。

他重新躺到床上，但鬱悶的是沒了哐哐哐的砸門聲他居然有點不適應，好久都沒有睡著。

終於，天邊出現了一道魚白，很快太陽就跳了出來。

莫陽打開外門查看。

黑布還在那。

保險起見，莫陽用樹枝把黑布挑了起來，另一隻手則握著劍，隨時可以刺出去。

黑布被挑開，凸起的東西也露出了真面目。

一塊骨頭。

看樣子應該是條大腿骨，而且是屬於人類的，上面居然還有幾個牙印，看樣子像是老鼠啃出來的。

如果這就是鬼物的真身，那這傢伙生前死後經歷了什麼？

算了，不關我的事。

莫陽把玩著寶劍，愛不釋手。

仙俠小說中，有絕世神劍可以自行激活護主，這大概就是吧。

「取個名字。」

「蜀山裡是紫青雙劍，你可以化成白龍殺敵，便叫你大白吧。」

「你有意見嗎？」

一把劍能有啥意見。

「沒意見就好，大白。」

給神劍取了名字之後，他又看向那根大腿骨。

能夠化成鬼物，這應該不是凡品。

不能丟。

但莫陽也沒有將之拿回屋的打算，萬一那鬼物還沒死透，不是引狼入室嗎？

他把大腿骨埋了。

「大白，我不是看不起你啊，小心駛得萬年船。」

得安慰一下神劍，別關鍵的時候掉鏈子。

莫陽又從內門走出，在山谷里找了塊石頭，一劍砍上去，石頭立刻被斬成兩半。

果然如想像中那麼鋒利。

他回到茅屋，靜靜等待著。

半個多時辰后，韓鐵柱在老時間過來送飯。

沒等他走近，莫陽便先打開門，一手拿著劍，一手抱著塊人頭大小的石頭。

見莫陽手裡有劍，韓鐵柱先是一愣，然後咧嘴露出憨笑：「你有劍也打不過俺的！」

就是這麼自信。

莫陽微微一笑：「誰說我要拿劍砍你？」

他把石頭丟到地上，然後一劍砍了過去。

噗，石頭毫髮懸念地一分為二。

韓鐵柱不由一哆嗦，如果莫陽手裡的劍是凡品，那他拼著被砍上一劍也能奪刃，可如此鋒利的話，他強行奪刃便可能被砍斷一條胳膊了。

代價很大，更關鍵的是會很疼。

莫陽退入了茅屋，道：「你回去之後將村裡的人全部叫過來，如果在中午之前我沒有看到人的話……我就把山谷里的墓碑全部砍了。」

「你敢！」韓鐵柱急了，差點把飯盒都給扔了。

莫陽笑了笑：「那就趕緊回去叫人。」

韓鐵柱連忙放下飯盒，撒腿就往回跑。

莫陽掂了掂劍，不知道帶著這把劍能不能破除自己身上的詛咒。

先不急著試，萬一自己變成豬的時候村民們正好過來，把大白搶走了呢？

他先吃飯，然後等著韓家村的村民過來。

不一會，山谷外來了一大堆人。

領頭的是一名老者，看上去得有七八十了，但精神矍鑠，腳下如風，身體好得很。

沒等莫陽開口，老者就痛斥了起來：「秦霜，沒有我們收留你、養你，你早就死了！現在讓你到這裡來守墓，吃的喝的沒有一樣短了你，你居然如此得忘恩負義？」

此人叫韓忠，是韓家村村長。

莫陽可不會被他道德綁架，笑道：「村長，你們把我養大確實是份恩情。但報答恩情的辦法有許多種，卻並不包括不顧我的意願將我丟到這裡！」

「我沒空跟你們扯這些，你老實告訴我，我身上的詛咒是怎麼回事？」

韓忠倒是不奇怪莫陽會知道詛咒的事情，因為換了誰都會出來走兩步，觸發變豬的詛咒很正常。

他沉著臉不說話。

「行，我砍墓碑去。」莫陽轉身就走。

「慢！」所有韓家村村民同時伸手叫道，有的還衝上前來，卻無一不停在茅屋門口。

莫陽停下腳步，露出一抹恍然之色：「原來你們沒辦法進來——或者說不敢進來，難道進了屋就會染上詛咒？」

頓時，大部分村民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就憑一句話和他們的一個動作就推斷出這麼多的東西，這小子也太聰明了吧。

韓忠哼了一聲，道：「沒錯，只要進了屋就會染上詛咒，而這種詛咒只有到死的時候才會消失，所以你就安心在這裡守墓吧！」

「不對不對！」莫陽搖頭，「上一任守墓人死了之後，明明是被你們抬走的——難道這位還特意死在門外，給你們行方便？」

如果是他，被迫在這裡守了一輩子的墳，那怎麼也得死在屋裡，哪怕只能噁心一下這些村民都好。

「咦！」

莫陽不由一震：「難道上一任守墓人跟我一樣，也是被韓家村收養的？嘶，你們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而是一代又一代人在干這件事！」

話聲落下，所有村民都靜默無語，但看向莫陽的目光卻帶著森然，好像恨不得將他生吞了一般。

莫陽有些毛骨悚然，這些人特意收養一個孤兒替他們看守墓地，為了防人逃跑還下了詛咒，離開屋子就會變成豬，不是一次兩次，而是一代又一代。

費這麼多的心思，只為得到一個個守墓人？

圖什麼？

但是！

莫陽露出一抹笑容：「我給你們一分……十個呼吸的時間，不告訴我真相我就要去砍墓碑了。」

所有村民都變得暴躁起來。

「村長，我過去把他拿下！」一名乾瘦中年男人說道，手裡拎著一根旱煙槍。

韓忠伸手一按，將那人阻止下來，向莫陽道：「好，我告訴你。」

見他就要開始，莫陽連忙按了按手，然後從茅屋中搬出那張椅子，坐下，才道：「開始吧。」

好想揍他！

一時之間，所有村民都不自禁地握了握拳。

莫陽翹了個二郎腿，有本事你們來啊，誰不敢過來誰是狗！

韓忠想了想，才道：「山谷里埋的是我們韓家的列祖列宗，我們有一秘法，可以讓祖宗保佑後世子弟，但需要一個……觸媒，也就是你這個角色，守墓人犧牲自我，永禁于山谷之中，幫我們守墳看墓。」

「秦霜，是我們韓家村人對不起你，但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挽回——從今日開始，你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只要我們能夠做到就一定滿足你。」

他一臉誠懇，還向著莫陽鞠了一躬。

韓家村民莫不露出怒容，充滿了感同身受的屈辱。

老狐狸，要不是我學過面部微表情的辨識，說不定真會信了你的鬼話！

莫陽呵呵一笑：「既然村長沒打算說實話，行吧，我砍墓碑挖墳去！」

你們一村就上百號人，能有上萬的祖宗？

而且哪個不孝子孫給先人建墳會豎白碑的？

他轉身就走。

「你敢！」眾村民急得大叫，有人已經衝上來了，但皆被韓忠一拳一個打了回去。

哇靠，這老頭好猛！

莫陽震驚地看著這一幕，明明已經七八十歲的高齡了，但腿腳靈活得完全像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而且力量也十分驚人，一拳就把諸如韓鐵柱這樣的大個子打飛出去。

放鬆，放鬆，這是仙俠世界，所以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猛如蠻牛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韓忠嘆了口氣，仰頭看天，剛想說話，卻被莫陽插話了。

「我再聽到一句謊言就立刻去挖墳，對所謂的真相也沒有興趣了。」

韓忠的表情一僵，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情緒頓時就破功了。

這小子不過十五歲，怎會如此老辣難對付呢？

他想了想，最後只有苦笑一下，道：「差不多三百年前，我韓家先祖還是前朝的一員虎將，戰功赫赫，卻功高震主，最後被奸相秦華陷害，與一萬部眾皆被屠戮。」

「不止如此，秦華還請來妖人施法，讓先祖與一萬部眾永世不得超生！」

「我等乃是先祖倖存的後人，花了極大的代價才知道如何破解妖法，便是尋一絕陰之地，建空墳、立白碑，再讓奸相的後人當守墓人，歷五百年之久，妖法才能化解，讓先祖與他的部眾能夠進入輪迴。」

莫陽指了指自己：「我是秦華的後代？」

「不錯。」韓忠點頭。

難怪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中帶著仇恨和不屑，可一來關他莫陽屁事，二來秦華都已經是三百年前的古人了，再大的仇還能算到他的後人頭上？

莫陽看著韓忠，韓忠也看著他。

老傢伙說得好像是真話，但絕對隱瞞幾處關鍵信息，而九假一真的話最難分辨，哪怕他上過測謊課也無法確定老傢伙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晚上那個鬼呢，『她』是怎麼回事？」他又問。

「什麼鬼？」不止是韓忠，其他村民也是一臉茫然。

老嫗鬼跟他們沒有關係？

莫陽眉頭一皺，原本很簡單的雙邊關係，怎麼突然多了個第三方？

是偶爾亂入的，還是……

算了，反正已經被大白斬殺了。

「給我解除詛咒！」他提出要求。

韓忠剛想說不行，但看到莫陽揚了揚劍，道：「可以是可以，但解除詛咒所需的材料中，最主要的一味叫千年竹淚，每十年才能採集到一滴，所以至少要十年後才能配齊材料。」

「十年太久了！」莫陽搖頭。

韓忠這會沒有再讓步，而是道：「我真得沒有辦法！在你之前的守墓人足足守了四十年，我們也才配出四付材料，讓他們可以進屋抬屍。」

「真用掉了！」

莫陽看著韓忠，差不多一分鐘之後，他才大聲道：「明天我要吃牛肉火鍋！素的要茼蒿、蘿蔔、冬瓜……」

他說一樣，眾人就點一下頭，等到莫陽報完之後，他們只覺脖子都點得酸了。

「滾滾滾，懶得看你們，煩！」莫陽揮手，坐在屋子裡，臉色陰沉。

他當然不會完全相信韓忠的話，但韓忠也有底線，就是絕不會放他離開。

十年才能配一付解詛咒的材料？

他才不信。

韓忠現在就能破除詛咒。

只是破解詛咒的代價極大，老頭才沒有以暴力強行奪劍，而是跟他拖，並滿足他一些要求。

外面，韓家村民已經離去，再無一絲聲響。

莫陽執劍而出。

他要試上一試，神劍斬邪，也許也能斬破詛咒呢？

（公眾期間，早上九點、下午三點左右更新一章，每章3000字左右，晚上看情況是否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