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與之為敵

似乎沒料到她會那麼爽快的承認，畢竟聯合外人對付自家人，這樣的事情就算有膽子做，恐怕也沒幾個有膽子承認。

但他們忘記了面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顧琉璃。

她敢做就敢承認，更何況這件事她從頭至尾也沒想過隱瞞。

她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顧琉璃現在跟姬家為敵。正確的說是與姬啟宗和姬慕白為敵。

「你……」

那三爺爺見她竟然還敢承認，一口氣沒順上來，蒼白著一張老臉喘息著，就差點沒翻白眼了。

顧琉璃安之若素的坐在那，靠在姬月珩的懷裡，氣勢強悍，讓那些想要質問姬月珩的人都有些三思而後行。

「三爺爺，姬家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是怎麼對付我老公的，你們大家應該比我清楚。再質問我之前你們是不是先捫心自問一下？」

冷凜的反問，讓那些人啞口無言。

姬啟宗那點手段，這些老一輩的怎麼看不出來。

只是，與其多一個強勁的敵人，對這些安逸慣了的老人來說，自然是希望多一個朋友。

而且那還是給他們帶來更大利益的朋友。

所以這群立場不堅定的老一輩很快就被姬啟宗唬弄得倒戈，再加上譚謹逸的從中幫忙，事情就更簡單了。

但，這群人錯算了顧琉璃。

他們以為她離開后就不會再回來，就算回來應該也不會插手這件事。

不料，她不但參與進來，還利用自己與四神的關係公開對付姬氏。

「你也是姬家人，這樣聯合外人對付姬氏，你這是……」

「三爺爺，說話之前想清楚，我不希望聽到任何一個侮辱我妻子的字。」

淡淡的一句話，沒什麼過重的語氣，就好像呼吸那麼尋常，卻讓氣急敗壞想要咒罵的老人生生頓住，怔怔的看著那個面上是始終帶著淺笑，雲淡風輕的男人。

顧琉璃側眸投給姬月珩一個愉悅的眼神，後者則是寵溺的揉了揉她的發頂，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姬月珩在姬家一向都是與之無爭的姿態，大家很少看到他與誰鬧矛盾鬧意見，就算有不開心，多半也是忍下去，不曾見過這樣嚴厲的一面，一時都有些被威懾住，無人敢開口。

「他可以聯合譚謹逸對付我老公，我為什麼就不可以聯合外人對付他？」

指著姬啟宗，顧琉璃將他跟譚謹逸之間的合作挑明。

「現在姬氏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他是姬氏子孫，但沒做過對不起姬氏家族的事情，要對付姬氏的是我顧琉璃，就算是他也攔不住我。」

「琉璃，我跟譚氏合作不過是……」

「別跟我說那些冠冕堂皇的事情，如果真的只是簡單的合作，那當初你為什麼要用姬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做籌碼？」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一片喧嘩。

大家紛紛錯愕的看向面色鐵青的姬啟宗，都有些不明白，這百分之十的股份是什麼意思？

姬啟宗同樣震驚的看著顧琉璃，這件事應該只有他跟譚謹逸知道。

當初就是為了避免被人知道，他才親自與譚謹逸洽談，卻不想最好還是泄露了出去，而且還是被她知道。

更重要的是，當初為了避免被人知道，自己親自負責，反倒讓他現在沒有開脫的辦法。

「你這話什麼意思？顧琉璃，你氣惱月珩離開，但也不能血口噴人。你該清楚姬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代表著什麼？」

姬慕白厲聲呵斥，面色亦是鐵青，放在膝蓋的手用力的捏緊。

「我就是清楚，才想問問大伯，既然跟譚氏合作為的不過是互惠互利，那為什麼要用姬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做籌碼，對他說只要答應，就把姬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讓給他？」

顧琉璃知道事情的詳盡程度讓姬啟宗心底越發的沒底。

如果說剛才還有些懷疑，那麼現在就是有些相信。

畢竟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跟自己與譚謹逸約定的沒什麼區別。

只是，這件事她怎麼會知道？

莫非是譚謹逸告訴她的？

如果是譚謹逸，那他當初又為什麼要跟他合作？

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不僅是譚謹逸，就算是整個譚家對他們倆的痛恨，都不可能是那種還願意與他們合作來對付自己的。

尤其是在顧琉璃幾次傷害譚懿宸之後，譚謹逸就更不可能了？

譚謹逸一定也清楚他們已經和好，就更不可能幫忙了。

那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必須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才好替自己辯解。

也是他疏忽，以為親力親為就可以更好的隱瞞，卻不想世界上最無法控制的就是變數。

而且，前段時間被四神突然攻擊，讓他所有心思都放在這個上面，忽略了這邊倒給了她機會。

「啟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人群當中另一位爺爺輩的老人沉聲問道。

姬啟宗緊抿著唇，倒沒有立刻回答，緊是盯著顧琉璃，彷彿要盯出個所以然出來，只可惜要說隱瞞心思，顧琉璃不必任何人差。

握著姬月珩的手，顧琉璃淡然對上他探尋的目光，嘴角微勾，「大伯，怎麼不說？還是說無話可說？」

「你有什麼證據？」

見父親不說話，姬慕白以為父親那是心虛，遂開口繼續維護。

「證據？你是要物證還是人證？」

聞言，姬慕白微微一震，雙目陰沉的瞪著她。

當初在t市就見識過她的手段，更別說日後的相處。

她就像個無底洞，讓人看到的遠只是她的百分之一，還有神秘的百分之九十九讓人好奇，同時也讓人害怕。

「我……」

姬慕白還想說什麼，但被姬啟宗拉了下，「沒錯！譚氏因為你而一直嫉恨著姬氏，你以為讓譚氏跟姬氏合作那麼容易？沒一點利益誘惑，他會那麼輕易的鬆口？」

美名其曰又是為了公司，顧琉璃低低一笑，這笑無盡嘲諷，「大伯這樣做為的也是姬氏？」

姬啟宗不點頭也不搖頭，不過他剛才那番話什麼意思，在場的人自然清楚。

只是——

「那我就更好奇了，是什麼利益足以用姬氏百分之十的股份相提並論，是什麼利益可以讓大伯甘願冒險讓昔日的敵人打入姬氏的內部，讓姬家從六大家族之首的位置退下來？」

兩個什麼讓客廳內頓時議論聲起。

大家當初答應，無非就是聽到他提到的兩家合作的利益，卻不曾知道得到這微博利益之前他們需要付出更多，雙倍、十倍甚至百倍的代價。

明明是讓姬啟宗找來找顧琉璃和姬月珩算賬的人，一下子都調轉了矛頭一致對向姬啟宗和姬慕白。

顧琉璃冷言看著那被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逼迫得根本沒機會開口的父子兩，冷冷的勾唇。

他與譚謹逸之間的那點事情她早就清楚，只是一直沒點破，按兵不動，暗中與夏璟寒和夜未央合作，這段時間又故意不見他們，為的就是今天，當著所有人的面，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當初他們用這個方法趕走了姬月珩，那麼現在她就要用同樣的方法讓他們在姬氏呆不下去。

現在，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出賣了姬氏？

是誰與外人合作對付姬氏？

看著姬啟宗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顧琉璃嘴角的弧度就更大，眼睛微微眯了眯，對上他望過來的陰沉目光，淡然一笑。

如果她要是怕，就不會去做了。

「大伯，比起您讓敵人入駐內部，我之前的就不算什麼了。」

「現在我們跟譚氏是合作夥伴。」

「但你也不能保證日後不是敵人。而且譚氏真的會一直跟姬氏合作，你能保證嗎？」

姬啟宗一噎。

他當初是別無他法，只有這個辦法才可以將姬月珩趕出姬氏，至於日後與譚氏的事情，日後再來計較。

只要姬氏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一切就都好辦。

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現在事情變得愈發的無法控制。

「各位爺爺、伯伯、叔叔，相比較我的所作所為，你們覺得誰更不對？」

事情已經顯而易見，哪裡還需要再去評論。

讓譚家人永遠姬氏的股份這是最最愚蠢的做法，那些人現在是又氣又惱。

氣的是姬啟宗的欺騙，惱的是當初竟然沒有問清楚就答應與他合作。

「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資格掌管著姬氏姬家？」

顧琉璃緊接著的一句話，頓時讓客廳內又陷入沉默。

大家雖然惱怒，但到底還是沒有想過要換人。

姬氏現在經不住任何的刺激，如果在這個時候說姬氏換人，姬家易主，大家都不敢斷言會有什麼後果？

現在雖氣惱他的所作所為，但也只能等事情穩定下來再說。

「他的事情我們先記著，現在最重要的是先穩定姬氏，阻止四神繼續對付姬氏。」

人群中有人道，立刻引來大家的附和。

後面那話無疑是對顧琉璃說的。

這是讓她去讓夏璟寒和夜未央住手。

顧琉璃太了解這群人了，一旦她讓夏璟寒和夜未央住手，就等於是放了姬啟宗一馬，她費盡心機豈會做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恕我不能！」

簡潔有力的四個字，讓剛才開口的老人面色一僵，頗為不滿的瞪著她。

姬啟宗有錯，但她在這個時候讓四神對付姬氏也不對。

「你們的話我現在一個字也不相信。我怎麼知道在我讓四神住手之後，你們會不會還我老公一個公道？或者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再讓他有機會徹底的將我們趕出姬家。姬啟宗為的就是姬氏，為的就是姬家這個家主之位，當初的競爭在暗地裡，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現在我就挑明了，除非他們離開姬氏，不然我絕對不會讓四神停手。」

「你……」

「琉璃，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大伯的誤會那麼深，但我確實把月珩當作自己的兒子看待，那些事情為的不過是姬氏和月珩而已！」

按捺著心中的怒火，姬啟宗說的語重心長。

換來顧琉璃冷笑一聲。

「那大伯就主動請辭，只要你主動離開姬氏我就相信你！」

顧琉璃的步步緊逼讓姬啟宗有些無力招架。

尤其是最後那句主動請辭。

他做這麼多為的就是這些，又怎麼可能去主動請辭。

「做不到？」

「不是大伯不想，而是現在的姬氏……」

「姬啟宗何必還說這些，你可以欺騙其他人，但你絕對欺騙不了我，我們有著太多的賬要算，這只是個開始！」

冰冷的目光好像從地獄深處迸發出來，鑲嵌著千年寒冰，似乎只用一眼就能將人凍住。

那暗沉陰冷的目光，讓姬啟宗微微一怔，目光複雜的望著她。

太多的賬，莫非她知道了？

「不想離開姬氏，那就想辦法去挽救姬氏。不過，我想就算你跟譚家合作，也無法與四神的玄武和朱雀對抗。我會看著，看你泯滅良心得到的一切，可以讓你做到何種地步？」

放在椅臂上的手猝然一緊，震驚的對上顧琉璃怨恨的眼神，心底某根弦應聲而斷。

看來在r國的時候，她還調查得到了一些事情。

只是為何拉斯特瓊斯卻一個字也不曾對自己提過？

危險的眯著雙目，看著顧琉璃拉著姬月珩起身，不顧眾人的勸說和阻攔，去了後院，之後再也沒有出來。

大家本想一同勸說她放棄，卻不想事情鬧得更複雜，更重要的是，大家竟然會覺得顧琉璃和姬啟宗之間似乎還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才是她讓四神對付姬氏的真正原因。

……

顧琉璃這一晚稀奇的留在了姬家，只是夫妻倆呆在小樓一曾出來一次，而小樓內也禁止其他人進入，更沒有人出來。

燈到午夜才熄滅，而一大早大家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姬月珩就帶著顧琉璃和小魔怪離開了姬家大宅。

一同離開的還有姬老爺子。

留下一封信，心中大致寫的是去找戰友聚聚，歸期不定，讓家裡任何人都不要來找自己，遇到任何事情也不要來通知他。

姬老爺子離開的神秘，等姬啟宗他們知道想要尋找的時候，根本無跡可尋。

他自然不會相信老爺子真的是去找什麼戰友，一定是顧琉璃對老爺子說了什麼。

老爺子以這種方式告訴他，他不會插手。

或者說老爺子也已經知道了，任由外人對付自己的兒子。

看來，就算是他們不在了，老頭最喜歡的還是他們。

他這個照顧他幾十年，只要能夠做的必定親力親為的兒子，在他眼裡一直都是可有可無。

這些年的付出終究換不來他的喜歡。

姬慕白看著父親那難看的臉色，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父親的感受。

因為他跟姬月珩也是如此。

小時候無論自己贏得多好的成績，爺爺都只是一句簡單的不錯，以後繼續努力之類的。

但月珩不同。

他只要取得一點成績，爺爺就會開心好幾天，更是到處宣傳，就好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一樣。

送東西，也永遠都是月珩的好過自己。

他的東西都是月珩挑剩下的。

最最讓他無法承受的是，爺爺總喜歡拿兩人對比較，就算是自己比他強，在爺爺的眼底也是他不如月珩。

他以為只要他努力，只要他取得不菲的成就，爺爺一定也會對自己另眼相看，在誇獎月珩的時候，說他有個不錯的哥哥。

但一直到今天，他都沒能等到這一天。

現在——

他跟父親被人對付的時候，他選擇的也不是站在他們這邊，而是離開。

或者他現在根本就是站在顧琉璃和姬月珩那邊，離開不過是個借口而已。

姬啟宗緊抿著唇，半響才聽到那略顯黯啞的聲音。

「你去公司。她讓我自救，我就自救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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