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頂罪
姬慕白眼底的震驚和不敢置信狠狠的扎在了姬啟宗的心上。
如果連自己的兒子都是這樣的神情,那一切被揭穿時可想而知自己會得到什麼樣的眼神和對待。
所以,他更加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雙眸緩緩閉上,掩埋住所有的情緒,再次睜開眼底有的只是冷漠和決絕。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早已經沒了退路。
要想活下去,前面就算是深淵他也得跳下去。
「爸,當初你怎麼會……怎麼可以……」
想說什麼卻無法完整的說出,對於二叔的印象定格在溫柔寬厚上。
他記得小時候,父親就是個工作狂,二叔繼承爺爺的衣缽從軍,小叔從政,而父親從商。
他見到次數最多的,相處時間最長的不是父親,而是軍人的二叔。
不論自己多忙,二叔只要有時間必定是陪在他們這群孩子身邊的。
為此,當初他還曾嫉妒過月珩。
覺得他有這樣一位父親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而他所擁有的童年美好記憶似乎也都是二叔給的。
那個讓他覺得無比溫暖的男人。
那個他敬愛的男人——竟然是不斷的搖頭,似乎不願去相信所聽到的一切。
姬啟宗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姬慕被自己的父親,他的親兄長給害死的。
眼底是無法掩飾的失望,姬慕白似乎不願相信所聽到的一切。
姬啟宗這個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姬慕白那失望的眼神,抿了抿唇,眸色黯然。
「所以,這次月珩是為了報仇?」
沉默了許久,才又聽姬慕白沉聲道。
只有這個理由可以解釋他最近的所作所為。
「還不確定,所以我要你去做一件事。」姬啟宗眸色深沉的道。
「可是,爸……」
「你想說這是我欠他的。」打斷姬慕白未完的話,姬啟宗沉聲道。
「當初我那樣做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不那麼做的話,你現在就跟你那些堂弟一樣。現在的姬家根本就不會有我們立足的地方。」
提起當年的事情,姬啟宗仍舊抑制不住心中的怨恨。
「當初如果不是你爺爺偏心,你二叔那樣的身份都不惜將姬家乃至姬氏都交給他,我為姬家姬氏勞心勞力,當初你媽離開都沒能見她最後一面,最後得到的是什麼?」姬啟宗的臉色逐漸變得猙獰起來。
當初為了姬氏,他沒能見到妻子的最後一面。
後來就連陪他的時間也少之又少,他這樣的付出最後卻是為他人做嫁衣,這讓他怎麼甘心?
就算那個人是自己的親兄弟他也咽不下去這口氣。
所以,當他知道有些人可以幫自己得到這一切,想到父親對自己的各種不滿和不公平,他鬼使神差的打了那通電話。
「但是爸,你可以去問爺爺為什麼要這麼對你?而不是害死二叔!」
「啪!」
一句害死換來姬啟宗大力的一巴掌,姬啟宗看著那被自己打紅的臉頰,面色陰森恐怖,「你這是在自責我?」
「我做這麼多為的還不是你,這個世界上任何你想要的東西都需要自己去爭取,沒有人去主動送給你。誰不是貪心的,只看那個人有沒有本事。我靠自己的能力來奪得一切。」
看著父親那瘋狂的面容,姬慕白沉默了。
對於父親他確實沒有資格來自責。
只是有些無法接受這些事實而已。
「現在是他們把我們逼上絕路,你以為你什麼不做,或者承認一切月珩就會既往不咎?」
姬啟宗冷笑一聲,「他布下一張大網,將我們所有人都網了進去。當初參與了進去的所有人都被他們一個個解決。先是蔚家、伍家,然後去r國對付拉斯特瓊斯,現在則是譚家和我們。你以為顧琉璃為什麼沒能跟譚懿宸在一起?你以為他們又會仁慈多少?」
「或許他早就知道了一切,卻一直隱瞞著我們,為的就是找出突破口,好將我們一網打盡,就算我們現在收手他也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
越是聽著後面的話,姬慕白的唇瓣就抿得更緊。
他無法反駁他說的每一句話。
因為事情確實如此。
現在回想當初顧琉璃對自己的態度。
他以為顧琉璃不給自己機會,不過是因為他發現的比較遲,來得比較晚。
原來一切都與時間無關。他跟譚懿宸一樣,這輩子永遠都無法得到她的青睞。
因為他們是害死她父母兇手的孩子。
「我知道你喜歡顧琉璃那丫頭。不過她跟月珩有著相同的經歷,還有了孩子,現在她更是知道當年是我害死了她的母親,她更加不會跟你在一起。你就死了那條心。我是你父親,我才是真心為你,當初我也不過是希望你的未來能夠站在至高點才不惜一切的奪走姬家,現在爸讓你幫個忙你都不願意嗎?」
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不論他做了什麼自己所無法理解的事情,他都不可能真的放任他不管,更何況這才如果不幫忙等著他的將是這輩子在牢獄當中的日子,更甚至是從此父子分離。
姬慕白垂著眼瞼,思索了良久,才低聲道:「做什麼?」
見他答應,姬啟宗終於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
俯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就面姬慕白的臉色較之前更白了。
……
姬啟宗一直在外面奔走,而拉斯特瓊斯被抓的事情也漸漸浮出水面。
不過,對外界宣布的則是破獲了二十幾年前的那幾起特大案件,抓到了主謀,並沒有交代主謀到底是誰,因為涉及國家機密,案件被禁止旁聽。
拉斯特瓊斯被連續審問了好幾天,就算他請了律師,但有證物還有科斯瓊斯這個證人,這一次他是無法逃脫了。
想必到死他都沒想到,自己最後敗在的竟然會是自己的兒子身上。
這也是告訴大家,人不要太過心狠手辣,想得到一切就光明正大的去爭取,而是依靠那些卑鄙狠毒的手段。
至於譚懿宸,依舊是不願見任何人,尤其是譚家人。
兩個星期之後,令人意外的是在顧琉璃要求與他見面的時候,他竟然答應了。
這是一間特別的審問室,攝像頭在顧琉璃進來的時候已經關閉,也沒有留下任何一位警員,這是顧琉璃要求的,就連譚懿宸手上的手銬也被她要求打開了。
這個男人不適合戴上那些。
更何況他並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情。
顧琉璃在他對面坐著,並沒有立刻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著,又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在這裡兩個多星期,他在這裡好像比之前在外面要淡然許多,神情也不見其他一些被關押的人那樣憔悴萎靡不振。
相反,倒是精神了不少。好像放下了一切的包袱和負擔,整個人都輕鬆了。
譚懿宸知道她在打量著自己,也不動任由她看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久到譚懿宸以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顧琉璃突然低啞的問道:「為什麼?」
聞言,譚懿宸卻突然笑了,那笑滿是釋然和寵溺。
「這是欠你們的,總要有個人來還賬的。」
「那些事情與你無關,一個人犯的錯,是沒資格讓一個無辜的人去頂替的。」顧琉璃有些激動,語調也不禁上揚了不少。
「那些事情是你爺爺和你父親做的,不該由你來承擔一切!」
顧琉璃眼眶有些泛紅,對於這個男人,她不知道自己改怎麼去形容自己的感覺,但她肯定自己不想看到他這輩子要在這樣的地方呆下去。
瞧著那紅潤的眼眶,譚懿宸笑得有些心疼,得到自由的手緩緩抬起,意識到什麼又輕輕放下。
「我無法彌補當年他們所做一切對你們造成的傷害,卻也無法親手送他們得到懲罰,那是我的親人,所以我願意用自己來贖罪……」
「姚曉晨,這是譚家欠你跟琉璃的,我願意代替譚家來償還,我也希望你能夠答應並且懇求得到你的原諒。」
姚曉晨——
他看到了,他知道了一切。
所以從一開始他與拉斯特瓊斯合作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自己來頂替譚家所犯下的一切罪責。
所以才會將譚氏交給譚謹逸,他早就決定了一切。
「就算我答應,琉璃在下面也不絕對不會答應的。」厲聲大吼,顧琉璃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神情激動。
相比較她的激動,譚懿宸卻冷靜得多。
「她會答應的。」
「不,她絕對不會的!知道為什麼當年一切事情都由我負責嗎?知道她五年寧願與伍家虛以委蛇,沒有任何進展嗎?」
琉璃是個聰明的孩子,一件事五年沒任何動靜,她不相信,她相信這個男人也絕對不會相信。
「其實她早就懷疑了譚家,卻不曾對我這個姐姐提過一句,她刻意模糊我的視線讓我將矛頭對準伍家,她拖延時間等的就是你回來后的決定和坦白。」
譚懿宸似乎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話,一時有些怔住。
她早就知道,為的不過是等著他的坦白。
可他做了什麼?
手不自覺的揪緊胸口的衣服,心中抑制不住的痛。
「如果她希望你來頂替一切,當初就可以,何必等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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