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見

「主子，咱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怕是危險了。」圖達用只有身邊幾個人能夠聽得到的聲音，對著騎馬在最前面的男子說道。

領頭的男子，抬頭看了看周圍：「這是到哪裡了？」

「回主子爺，咱們應該還在隆化地界內，再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咱們就可以達到木蘭圍場了！」圖達道。

「既然都到這兒了，咱們就直接過去看看吧。」領頭的男子毫不猶豫的說。

「主子，現在的木蘭圍場……已經不安全了，已經是戰場的一部分了。」大鬍子猛格爾說。

「戰場……本來就是奔著戰場來的！」領頭的男子堅定地說了一句。

「主子？」眾人齊齊出聲，喊了一句，面面相覷，卻沒有人再出聲。從小跟著主子爺一起長大，這位爺的脾氣怎樣，他們幾個都清楚的。

「怎麼？你們怕了？」領頭的男子，挑了挑眉，有些調侃的目光打量著身邊的幾位。

「如何會怕？咱們就是擔心主子。主子是萬金之軀，怎能以身犯險？」圖達一臉的懇切。

「好啦！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嚴重，戰報上不是說，只到圍場的邊沿嗎？就算是真的上戰場，不也正是爺這次來的目的嗎。」領頭男子不置可否，抬頭看了看天空。

月上柳梢頭，太陽已經完全沒入了不遠處的群山之間，一輪月芽怯生生的掛著，卻也明亮。

「趁著這月色，正好趕路。」領頭男子說著，拉了一下韁繩：「駕！」語出馬動，飛馳而去。

他旁邊的九個人，自然也是快速跟上，再一次回到他的身邊，把他護在正中領頭的位置。

一刻鐘以後，一條湍急的河流邊，被大水沖毀的木橋，讓騎馬的一行人，停住了腳步。

「可還有其它路！」領頭男子黑了臉。

「回主子，咱們走的本來就是小路，繞回去的話，就只能去走官道了。」圖達回答，心裡卻暗自慶幸著。

「主子，您稍作休息，奴才去看看，有沒有淺的地方？讓咱們過河。」猛格爾突然的冒出一句。

眾人瞬間安靜了，齊齊望向他。雖然光線不足，猛格爾還是感受到了同伴們投過來的很利目光。

「甚好！……格魯也去，一個去上游，有一個去下游。快去快回！」領頭男子很是滿意的說。

因為眾人的目光，不解的撓著自己腦袋的猛格爾，得到主子的允許以後，高興地拍了一下被點名的另一個人：格魯的肩膀。策馬向上游而去。

格魯看了一眼圖達，策馬向下游而去。他心裡是明白圖達的意思的，可是主子已經開口了，自己只會無條件執行。

「主子，下馬歇會兒吧！」圖達雖然不太贊同猛格爾的做法，但主子的決定，他從來未曾忤逆過。

給了留下來的其他人一個眼神，眾人安靜的在主子的四周成形，把領頭男子護在中間。

圖達找了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讓領頭男子坐下，把水袋擰開，遞到他手裡。

「救……救命啊……救命……」

眾人警惕的看著周圍，瞬間拔出了腰間的刀劍，積極向領頭男子靠攏。

安靜得，只有水流聲的夜空，被這斷斷續續，忽大忽小的求救聲打破。猛格爾也騎著馬，奔赴而來：「主子爺，河裡有人。」

「救命！救命……」

呼救的聲音越來越近，可以清楚地聽到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正在順著河流傳下來。

「去看看！」領頭男子說完站了起來，快步走向河邊。

果然，朦朧的夜光中，河裡真的有一抹黃色的人影在沉沉浮浮。聽她的聲音，看她的身形，確實是一個女子。

「救人！」領頭男子一聲令下。

一個黑影從領頭男子的身邊，圖達騰空而起，在河面上點了一下腳尖，抓住了水裡人的一隻手臂，瞬那提起，丟到岸上。

「咳……咳……咳……」被救起的人，落地以後，倦縮著，渾身顫抖，咳得撕心裂肺。

「這位姑娘，你還好嗎？」領頭男人走近詢問。

圖達眼睛死死的盯著地上的人，護在領頭男人的身邊。地上的人繼續咳嗽著，大聲的喘著氣。

雖說是七月的天氣，大晚上的在河流里飄了一遭，肯定是冷的。地上的人咳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出聲：「我……我還沒死！」

有些低啞，柔的不像話的聲音，似乎並不是在回答領頭男人的詢問，而是自言自語。

「姑娘！我們主子問你話呢？」圖達打斷了他的自言自話。

「什麼？」地上的女子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抬頭回應？

朦朧的月光下，不是很清晰，但還是看得到，女子有著一張精緻的小臉，眼睛不大，鼻子不挺，不過，五官湊到一起，還算精緻。

這個面孔，怎麼如此熟悉？領頭男子皺了眉。

「一個姑娘家，怎麼會獨自在這裡？還落水啦？你是誰？住在哪裡？」圖達歷聲詢問。

「人人都問我是誰……」女子嘟嘟囔囔的自語，艱難的想站起來，不想又跌倒在地，也沒有正面的回答問話，只說：

「多謝各位相救！」

說著，胡亂的朝領頭男子鞠了個躬，再次掙扎著站起來，顫顫巍巍的準備離開。等女子站起來，眾人才發現，姑娘穿的是旗裝，一件布料上呈，淡黃色的旗裝。

這……是哪家的女眷跑出來了嗎？在逃跑？

只窮山僻壤的地方，怎麼會有穿著華貴旗裝的一個女子，獨自落水。

這個地方，離戰場不遠不近的，但凡有些家底的人，早就跑出去避戰禍去了。

圖達看向自己的主子，領頭男子也跟他對視了一眼，猜測著此女子的身份。

因為打戰，因為這場戰爭延續了幾個月，將軍、大臣、甚至親王皇子來了這個地方，他們帶一兩個後院的女子也不足為奇。

看著這個女子的樣貌，只是十多歲少女的模樣。

「姑娘請慢！這三更半夜，荒郊野嶺的，咱們送你回去吧！」領頭男子開口。

圖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主子，這位爺從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因為他要管的事情太多太大。

「不用了，謝謝您們！」女子頭都沒回，聲音仍打著顫，且說的堅定，掙扎著往路上走。

「格格！二格格！您在哪裡？」

「二格格，聽見了嗎？您在哪裡？」

河對岸的下游，火光點點，同時呼喚聲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