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逃

佟渺然從小梅那裡，打聽到了自己被救回來的時間。掐指一算，到腳上的傷口癒合，勉強可以下地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

在這十來天的時間裡，就算不是佟渺然主動打聽，佟佳渺然的舅媽和舅舅，也把佟佳渺然的事情講了個七七八八。

佟佳渺然是佟國維庶女，她的生母張氏，祖上原本也是書香門第，但那也是前朝往事。清朝立國以後，張家從文人轉做商人，隱住在直隸的一個小鎮子上，只想全家安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陰差陽錯之中，張氏進了佟佳府（這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以後再說。）

佟國維是誰呀？那是國舅爺，是康熙皇帝的親舅舅。張家算是大大的高攀了。

只是，這張家的人也真真是有骨氣的，女兒雖然進了佟佳氏的門，據說還非常得寵，卻從來沒有攀附過佟佳府。

反而是為了能夠讓自己家的姑娘，在佟佳府過得舒服一些，當初嫁妝給的多，之後逢年過節的，更是一車一車的往佟佳府送金送銀。

只是，繁花似錦之下，張氏在生佟佳渺然時大出血，看了一眼佟佳渺然，就那麼撒手人寰了。

之後，佟佳渺然一直養在佟國維之嫡妻，赫舍里夫人跟前。張家在張氏走了以後，來看過一次孩子，更沒有再來看望過。

養在嫡母身邊，他們也實在不方便總是來看。但是心裡卻是記掛著這位小姑娘的，逢年過節的，東西仍然是一車一車的送來。

佟佳府里，有五位格格，佟佳渺然排第二位。大格格是赫舍里夫人生的嫡女，康熙十五年就是入宮成了康熙爺的妃子。

這佟佳家的大格格，和康熙爺也算是青梅竹馬，小時候也經常見的。入宮時稱格格，待遇為特殊的妃級，也是前所未有的。

並且在第二年，便封了貴妃。康熙二十年，又晉封為皇貴妃。在孝昭仁皇后「走」了以後，統領後宮多年。

只是，皇貴妃入宮以後，雖得寵愛，且一直沒有生育。一直到了康熙二十二年，才好不容易生了皇八女，只可惜身弱，月余就夭折。

而且皇貴妃在這一次生產中，傷了身子，太醫委婉的告知，以後都很難再懷孕了。這個消息對皇貴妃來說，如同晴天霹靂，對整個佟佳氏來說，也如同冬日霜雪。

很快，十五歲的佟佳渺然以照顧陪伴嫡姐的理由，被送進了紫禁城。

皇貴妃本來就因為生育，元氣大傷，又因失去的孩子痛徹心扉。還一直放不下宮裡的瑣事，雖有四妃輔助，最後也是心力交瘁。

幾年裡，竟是一直病著。康熙二十八年，佟佳皇貴妃病重，在被康熙爺立為皇后的第二日病逝。

故事的最後，佟佳渺然的舅媽擦著眼角說：「他們把你一直留在宮裡，也不幫你議親……這麼多年，明擺著是想讓你……」

說到這兒，舅媽的語氣里滿是抱怨：「說是在宮中，你這些年也都是在做伺候人的事兒？你舅舅心疼你，只可惜咱們張家人微言輕，硬是護不住你。才讓你一個小女娃，冒險出走。」

「你才出走，咱們就收到了你嫡母送來的信，所以，就算仗都快打到家門口了，你舅舅也不肯走……想著，你除了我們這兒，也沒有去處……」

「你舅舅每天算著時間，派了人，每一條去京城的路，都時時尋巡。也多虧了這樣，你那天出事，就被咱們的人碰到，救了回來。」

在舅媽斷斷續續的哭訴中，很多的事情，佟渺然心裡都有了數。這佟佳渺然怕是不想在深宮中蹉跎一輩子，才貿然出走。

難怪那個隆科多那天會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現在想起來，就沒有什麼不清楚的了。

這半個月的時間，佟渺然除了養病，就是向小梅打聽外面的事情，只可惜他們所在的只是一個鎮子，小梅只說外面在打仗。其他的，小梅也說不清楚。

除了小梅，其他時常來照顧她的嬤嬤們，警惕性都很高，佟渺然的問題，都是含糊帶過，不肯好好回答。

日子一天天過去，佟渺然腳傷開始好轉，老神醫說骨頭受的傷，不算重，只是皮膚上的傷口有點嚇人。但還是要好好養一段時間，否則以後走起路來，是會有影響的。

所以就算佟渺然可以下地了，也只能在屋裡，把攙扶著隨便走一兩步。除了小梅，還有老嬤嬤盯著呢。

但是，聽了佟佳渺然的故事，再想起隆科多走前的那句話。佟渺然更是非常努力的學習走路，當然啦，也小心著傷口不要崩開。

頭上的包，已經散了。除了腳，佟渺然覺得自己已經和一個健康人一模一樣啦！

所以在聽說，三天後佟佳家的人就要來接她的，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想辦法逃。佟佳渺然都逃跑了，她可不想代替佟佳渺然，成為佟佳家族的犧牲品。

於是，佟渺然表面上一直乖乖的，卻暗中打探了府里的地形。在佟佳家要來接人的頭一天，假裝打包行李，早早的睡了。

深里，趁其他人不備，悄悄的溜出了府。當然啦！隆科多當時塞給她的那幾張銀票，佟渺然沒有忘記，好好的放在身上。其他的一概不帶，就那麼悄咪咪的跑了出來。

經過她的多方打聽，對外面大概有個了解。知道小鎮的不遠處有條河，河的對岸也有一個鎮子。

佟渺然想著她先躲到那個鎮子里，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待尋她的人去了遠處，自己再做下一步的計劃。

不過，才出了張家的門，艱難的出了鎮子，才知道自己想的太容易了。

這裡是清朝呀，是一個對於佟渺然完全陌生的世界。

離開鎮子，便是無盡的山野、樹林……

路都是土路，這兩天剛剛下過雨，路上都是淤泥。佟渺然的布鞋，早就變成泥鞋了。

不敢點火吧，實事上，佟渺然也沒有。好在雖然天上只是一輪月芽兒，卻有無數閃亮的星星。

就著朦朧的月光，淡淡的星光，佟渺然步履蹣跚的前進。

沒有時間，沒有指南針，只知道另外一個鎮子正好和這裡東西相對。佟渺然只能看著月亮，憑著直覺，沿直路走。走到腿都疼痛難忍時，才聽到了遠處傳來水流的聲音。

尋聲又走了很久，佟渺然已經一瘸一拐了，終於看到了印著凌凌月光的小河。

佟渺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忍著疼痛走到水邊，想喝口水，坐著休息一下，再去找過河的橋。

她又再一次低估了這看似平靜的河流，趟水落腳在河水邊，一塊不大石頭上。

蹲下身子喝水的時候，沒有看到遠處滾滾而來的河水，府身的瞬間，腳下的石頭都衝動了，搖晃中，佟渺然落進了河中。

於是，就有了遇見圖達他們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