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溫茹玉:我真該死啊!
待看到那位前輩出門收集製作傀儡的材料后,紀伯常扶著牆入屋,一屁股坐在躺椅上,便是到現在還覺得腿有些發軟。
築基期修士,還是仙霞山的人…
若對方真有殺心,捏死自己估摸著不比捏死一隻螞蟻麻煩多少。
他長長的舒緩一口氣,待平復下情緒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個激靈的從躺椅上蹦了起來,隨即急匆匆的往書房趕。
尋常自家無人,書房和卧室也沒怎麼打理。
剛才面對築基期前輩,壓力太足沒想起來,如今生命無憂,自然得關心臉面問題。
『若是被人看到,我紀某人可就不幹凈了。』
他急匆匆衝進卧室,將陪伴自己多年的一眾偃術傀儡塞進儲物袋,隨即又衝進書房,待看到自己的『臉面』還在,那顆懸在喉嚨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將那些廢稿,特別是帶插畫的那些統統收集起來點著扔進火盆中,確信書房『乾淨』之後,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乾淨了,我紀某人乾淨了。』
紀伯常念頭通達后再次回到躺椅上,思量著今日發生的事,同時又有一個疑惑浮上心頭…
她要築基期的傀儡作甚?
那篇煉製築基期傀儡人偶的玉簡中很明顯被做過些手腳,只有製作方法,卻看不到傀儡的應用方法。
且不提那十六重針對魂魄的禁制,單單那傀儡的內核就不像是一般的作戰傀儡。
他之前曾在《天材地寶鑒》上看到過,桐心木這玩意雖是靈植,卻可食人魂魄,邪性的很。
也正是因為這一特性,桐心木也是製作詛咒娃娃,魘鎮術施法等邪道手段的主材之一,因此並不便宜…
自己眼界雖短,卻也知道這天材地寶的價值,而這還只是個傀儡的內核,算上其他輔材,光製造成本就是天價!!
可傀儡只是個工具罷了…
煉製出的傀儡實力雖不差,但終究要受人操控,而且一般的傀儡也無法使用神通、術法之類的手段。
就戰力來說,同等級的作戰傀儡與修士,肯定是修士佔優。
那她大費周章的整個築基期的傀儡,不是作戰傀儡,又是什麼傀儡?
紀伯常眉頭緊鎖的摩挲著下巴,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是不知剛才遇見的到底是機遇,還是催命符……
明月高懸。
溫茹玉自坊市中走出,本欲駕起法器離開的,卻驚異的發現自己身後似乎跟著幾條『小尾巴』…
修行界弱肉強食,如丹藥、法寶、靈石、靈脈等修行資源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而那些既無跟腳,又不想為修行資源困頓終生的散修,很容易便走向歪路…
恰如此時此刻…
溫茹玉神識掃視一番,發現跟在自己身後的『尾巴』只是幾個鍊氣後期的散修時,不由冷笑一聲。
她自己就是一位煉丹師,身家不菲,出門在外一般都會用斂息之法壓低自己的修為,沒曾想今日在坊市中買些東西,竟能被人盯上…
她回頭瞥了眼,面露慌色的似是發現了什麼,隨即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快步離開了坊市範圍…
待察覺到身後的幾條『尾巴』果然跟了過來后,面上的慌亂之色轉瞬消失。
似殺人奪寶這種能一夜暴富的事,一般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故而她也沒有留手的打算。
手腕輕抖,一抹淡青色流光自袖中飛出,隨著那抹流光沒入黑夜,接近著便響起幾聲慘叫。
不一會兒,一把碩大的剪刀狀法寶便重新飛回她面前,鋒刃上還沾著點點血跡。
收法寶…
御使一件樹葉狀的法器飄然而去…
……………
紀伯常正在躺椅上打著盹,忽然心有所感的睜開眼,出門恰好一位身著羅裙的仙子在月光中如披銀輝般的飄然落下,心中不由一動…
「皎皎空中孤月輪,不及仙子下凡塵~」
「……」
溫茹玉秀眉一挑,也聽出了他言辭中的稱讚之意,隨即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似笑非笑的問道:「我身上有沒有什麼怪味兒?」
「怪味兒?」
紀伯常聞言微微一愣,隨即聳著鼻子嗅了嗅,如實說道:「前輩身上除了能聞到淡淡的靈草丹藥香味之外,並沒什麼怪味。」
「那就行…」
溫茹玉微微頷首,意有所指的說道:「回來時碰見幾個不長眼的小賊,我還以為身上會沾點血腥味。」
「……」
紀伯常面色一僵,乾巴巴的說道:「前輩您沒事就好。」
看似閑聊,話也簡單,但其話語中透露出的敲打意味卻讓他有種不寒而慄之感。
「你所需的三份材料我已經準備好了。」
溫茹玉說著便拋出個儲物袋,說道:「若是你沒有欺瞞我,真會偃術,兩年內也能製造出那款傀儡……」
她聲音頓了頓,沉吟了一會兒正色說道:「那我欠你個人情,力所能及範圍內都可以償還的大人情。」
等的就是這句話!
紀伯常拱拱手,同樣正色應道:「定不教前輩失望。」
說完直接拎著儲物袋進了靜室。
在靜室內,立著一座故母留下的法壇,這法壇除了能輔助施展偃術師的術法外別無他用…
而因偃術一途偏門小眾的緣故,便是想賣也沒人要,索性就留下當個念想…
不曾想今日還能用得上。
他將儲物袋中的一應材料取出放置在法壇上,便去沐浴焚香準備開工…
而溫茹玉見狀也沒催促,反而十分好奇的打量著那座法壇,當在法壇中央看到一隻造型奇異的面具時,不由驚疑一聲。
她取過面具摩挲一番,發現面具明明是某種木料所制,但表面卻又顯現出青銅質感,甚至還能看到點點銅銹。
更難得的是這面具內部隱有靈光閃爍,顯然是件法器。
她摩挲了面具許久,似是想到了什麼事,顯得有些失神……
「這副面具與法壇皆是家母所留。」
紀伯常回來后見她拿著面具似是有些好奇,解釋道:「偃術師一道在修行界中不僅偏門小眾,入行門檻也較高。
而這法壇和面具就是此道的輔助法器,法壇能節省施術者法力,面具則是讓施術者神清目明,注意力高度集中。」
「原來如此。」
溫茹玉面露幾分恍然之態,問道:「那它們和煉丹師的丹爐,制符師的毛筆是一個性質?」
「前輩慧眼如炬。」
紀伯常微微頷首頭,解釋道:「不過也有一點不同,修為高些的偃術師沒有法壇和面具也可以製作傀儡。」
「倒是少見…」
溫茹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微動的問道:「修行界中偃術師的傳承極少,你母親有沒有和你說過她的傳承源自於哪裡?」
「……」
她見紀伯常沉默不言,還以為是不好說,當下素手一翻,掌心便多出了個裝有凝氣丹的玉瓶,又道:「問人傳承是有些冒昧,不過我可以付你報酬。」
「前輩誤會了…」
紀伯常只當沒看到那瓶凝氣丹,從她手中拿走面具后自顧自的貼在了面頰上,隨後才嘆了口氣的解釋道:「我八歲那年,父母出門就沒回來過,直到交不起租金被人趕出坊市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們已經走了…」
他聲音頓了頓,自顧自的去收拾著製作傀儡的材料,落寞的說道:「我比前輩更想知道家母的傳承源自哪裡。」
「……」
溫茹玉呼吸一滯,伸出的手以及掌心的玉瓶也僵在了半空…
見那戴著面具的身影落寞的收拾著製作傀儡的材料,她也知道自己這番話似乎揭人傷疤了…
她想說聲抱歉,可看到那落寞的背影,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捏著手中的玉瓶,她默默地退到了靜室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