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地獄歸來的使者,_________

啪…啪…啪……

刺耳的鼓掌聲讓彼得逐漸清醒過來。

他發現粘稠的液體遮蔽了自己的視野，沉重的呼吸使得周圍的腐臭腥氣也湧進了鼻腔，不斷衝擊著呼吸道和肺部，生理性的反射只能讓他乾嘔了起來。

沒有多想何時自己頭上沒有了蜘蛛面罩，張開眼睛后，他終於知道了那種液體是什麼。

血。

濃稠的血。

彼得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眾無頭屍體的最上方，腐臭腥氣正是從這些屍體上傳來的。他強忍著噁心小心翼翼地撐起身子往屍堆下爬，這些屍體身上布滿血污的衣物基本都是緊身衣，只不過由於血染黑了布料，才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

他們有一個共同點，身上都有蜘蛛標誌。

似乎是承受不了彼得的重量，屍堆塌了，彼得也落到了地面上。

逐漸遠離屍堆，彼得這才回過神。

我……不是死了嗎？

空氣中仍然瀰漫著難聞的氣味，天空泛著暗黃的顏色，在點點灰色雲朵的遮擋下，照射著坦露出黃土的地面。

不遠處佇立著一個人影。

「終於，我們在這裡見面了，要見到你可不容易，帕克先生。」

聲音被風帶到了彼得的耳邊。

就是這個傢伙剛才在鼓掌嗎？

彼得環顧著四周，看到那人身後有一座巨型哥特城堡。

朝對方走去，彼得注意到這是個50歲左右的男子，他身上穿著熨燙整齊的西裝，右手撐著一根黑色木杖。

「介意我介紹一下自己嗎？墨菲斯托，地獄領主。」墨菲斯托行著禮，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這就是地獄嗎？」

「看來你一點也不意外呢，介意我問問為什麼嗎？」

「…曾經有個人跟我提過。除此之外，他也跟我說過，一個人不管是生是死，只要遇到了你，就意味著你有興趣跟那個人做一筆交易。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從那邊的屍體堆中醒來，他們，都是蜘蛛俠？」

墨菲斯托臉上露出了笑意：「看來我已經不用多費口舌了，咱們邊走邊說，至於你的那個問題，稍後我會給你回答。」

他帶著彼得走向了城堡。

早已生鏽的鐵門絲毫遮蓋不了城堡裡面的奢華氣息。雖然破敗，但城堡的建築風格元素仍舊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墨菲斯托推開了鐵門，彼得走進去后映入眼前的首先是城堡前方正中心的噴泉，噴泉上方是金鑄的雕像，在不是很通透的陽光的照射下很是炫目。建造噴泉用的大理石早已看不到原貌，藤曼在青苔上交錯有致，而裡面的水卻很是清澈。靠近噴泉，才發現雕像原來是一個背著手的吸血鬼，嘴上那兩顆紅寶石做的大牙，似乎是刻意惹人注目一樣。

彼得還發現，這個身材壯碩的雕像，穿著風格跟今天殺死自己的敵人很是相似。

望著雕像，彼得問墨菲斯托：「這個雕像跟殺死我的人有什麼關係？」

「看來你注意到這個雕像了，你要知道，殺死你的敵人是這個人的孩子。」

「在他說的話里我了解到他一直在獵殺蜘蛛，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們是繼承者，一群散發著臭味的吸血鬼，」墨菲斯托用手杖敲著雕像上的紅寶石，「他們以吸食動物圖騰為生，但因為一則預言，這些人開始恐懼起來，開始不停地專門獵殺蜘蛛圖騰。」

「蜘蛛圖騰？」

「問你一個問題，帕克先生，你覺得自己的特殊能力是怎麼樣來的？真的是因為被一隻特殊的蜘蛛咬了之後，改變了基因嗎？」

「難道不是嗎？」

墨菲斯托笑意更濃了，「萬物都有因果，但是你應該能理解因果性不能等於相關性，你的特殊能力，並不是所謂的科學就能夠解釋的，這是超驗的問題。簡單來說，你跟宇宙中的蜘蛛能量聯繫在了一起，圖騰就是證明，而這些吸血鬼的食物正是這種能量。但在你的眼裡，你只是看到了被蜘蛛咬了之後具有特殊能力的表層現象。」

「那為什麼那個吸血鬼說『我們』，這又跟剛才那些已經死亡的蜘蛛俠有什麼關係？」

「哦，帕克先生，作為人類，你的問題也是同樣的多。為什麼？為什麼？你覺得自己能夠談論超驗的因果嗎？不過我確實能回答你，按照科學家的說法，他指的是平行宇宙的你們，也就是一群蜘蛛俠，而你已經在這之前看到不少被獵殺后死亡的圖騰承載者了。」

「……」

墨菲斯托不管彼得有沒有回應自己的話，只是繼續說道：「告訴我，帕克先生，你有曾後悔過成為蜘蛛俠嗎？當然，如果你忘記了曾經的人生，我可以幫忙重溫一下。」

噴泉頓時被出現的電影幕布給遮擋，在這上面，自己的一生就像電影般被播放。

「嘖，帕克先生，你的人生似乎已經被蜘蛛俠給綁架了。看看你，那沉重的眼袋，邋遢的鬍渣，難道不是嗎？你生前眾叛親離的遭遇、那差勁的人生體驗，也正是因為自己的另一個身份。我對你身邊人的遭遇抱有深切的同情。」放映完后，墨菲斯托饒有興趣地看著彼得。

看完自己的一生，彼得第一次對於自己成為蜘蛛俠的信仰真正產生了動搖，回想著詹姆森的話，又回憶起菲斯克大廈里那些民眾憤怒的眼神，他陷入了沉默。

良久過後。

「所以這就是你出現在這裡的理由，僅僅想讓我懷疑自己的人生信條？」

「不，帕克先生，你要知道，我是一個正宗的生意人。每一個混跡商業的人都不會平白無故地浪費自己的時間，就像那句老話所說的，時間就是金錢，是吧？」

直視著微笑的墨菲斯托，彼得直入主題：「你想跟我簽訂什麼樣的契約？」

「帕克先生，我想…看看…你沒有成為…蜘蛛俠的人生……」

「……代價是什麼，我的靈魂？」

「哦，帕克先生，我想要的可不是你的靈魂。你要知道，商人只會選擇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進行交換，而我對你的靈魂並不感興趣，我想要的…只不過是一些樂趣，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消極的情緒而已。當然，這些情緒，可不止包括你，還有你身邊的一些人哦。」

聽完這些，彼得苦笑道：「…我有選擇嗎？」

「帕克先生，你要知道，你死後跟我見面，不是因為我想跟你簽訂契約，而是因為你已經簽訂了。所有事情都是這樣，選擇只不過是一種幻覺，一種強者用來欺騙弱者的謊言。」

「……所以，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跟我簽訂契約？」

「為什麼人類總會有那麼多問題？帕克先生，你覺得自己能夠跟一位長生者談論因果嗎？你看，這世界上只存在著一種永恆…世間唯一的真理，因果關係。但這種關係對於人類來說卻是模糊的。或許，我只是因為有趣呢？或許，我只是好奇一個對生活沒有了期待、沒有了羈絆的人何以繼續擔任一個英雄呢？或許，我想看看如果他沒有成為英雄，自己的生活又會是什麼樣子呢？這不是很好玩嗎？」

「你想讓我重生，回到過去？」

「不不不，帕克先生，我想你理解錯了，沒人可以改變因果律，就算我也不能。我只能小小地在你的靈魂上動點手腳。你要記住，當你試圖玩弄因果的時候，因果也會玩弄你。」

「怎麼做？」

「……看來，我還是得滿足你的好奇心，」墨菲斯托有些無可奈何，「我會從你現在的靈魂中取下一個碎片，將這個碎片跟你過去還沒有成為蜘蛛俠時候的靈魂的碎片互換，這樣，你的過去就會在某種程度上產生一些變化，但現在的你可不會消失，你可以體驗不同的人生，但你在過去的時候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未來的人生軌跡。我可不會去做破壞時間這樣的傻事，那對你我都沒有好處。簡單來說，在過去的你醒著的時候，你可以體驗沒有成為蜘蛛俠的人生，但當過去的你陷入無意識之後，你仍舊會出現在這裡，與我為伴。所以，帕克先生。你能簽下這份合同嗎」

電影幕布頓時燃燒起來，火光熄滅后，幕布變成了一份飄在空中的羊皮紙，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希伯來文。

看著面前的這一張紙，彼得只是出聲道：「我想自己擬寫一份契約。」

在墨菲斯托的契約里，總是有各種陷阱條款隱藏在契約紙張邊的花紋之中，讓人難以察覺。

「哦，真是抱歉，帕克先生，這是我的習慣，不好意思。你當然可以自己擬一份契約，喏，筆和紙已經出現在你的手中了。」坑人未遂的墨菲斯托雖然嘴上說著抱歉，但臉上沒有半點歉意。

彼得寫好契約，兩人簽了字后，墨菲斯托開始在嘴中喃喃自語。

隨著契約紙張燃燒完畢，兩人身邊陷入了黑暗。

一切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