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番外2:雞飛狗跳(生肖篇)
雕樑畫棟的王府,碩大的門楣。這座宅子距離南唐皇宮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此時誰也不知道,宅子的主人竟然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
一個九歲的小少年被帶了進去,他身型瘦小,腳步卻沉穩非常。
他站在主子面前,目光里沒有討好,只有好奇。
「聽說你小小年紀,功夫了得?」雖然這家主子才十三歲,亦是個小少年。可他背著手問話的樣子,倒像是個四五十歲的小老頭。
九歲少年沒有說話,只輕輕一躍,就上了房梁,拿出了房梁后藏著的一把劍。
小主子勾唇笑了笑,似乎很是滿意。「你叫什麼名字?」
「無生,見者無人生還。」
「很好,我叫白飛廉,以後你就跟著我。」白飛廉順手拿過一個金色面具,「戴上他,以後行走在外,不要輕易拿下。得見你真容者,除非是你最親近的人,或我最親近的人。」
九歲少年點頭,「是」。
無生對什麼都好奇。在王府時,時常偷聽主子談話,儘管白飛廉說了數次,有些話他聽不得。
可無生不管,他只是覺得好奇和好玩。心想什麼話不能大聲說,非得咬著耳朵說悄悄話。
在王府外遊歷時,他不喜歡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喜歡站在高處眺遠方。於是,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房梁、房頂、樹上,偶爾現身,那是在主子遇到危險的時候。
……
城西簡舍外一里,有個小池子,那是白承之專門開闢出來釣魚的。
肖護衛撐著腦袋,拿著魚竿,百無聊賴。
無生走過來,「半天了還沒釣上來一條,你不行啊。」
肖護衛嘆了口氣,「現在這日子著實無聊,雖然沒有打打殺殺,可也沒什麼意思。」
無生往後一仰,躺在地上,嘴裡叼了根草。「我覺得很有意思,有好吃的,好玩的,還有小糰子的臉可以捏。」
「你怎麼什麼都能習慣?」肖護衛十分不解。
無生坐起身子,拿著一塊石子往池子里扔去。「當年跟著主子云游四海,什麼地兒沒住過,什麼日子沒經歷過。」
一向懵懵懂懂的小暗衛,這句話說得像個老江湖,肖護衛覺得有些詫異。同時,心裡也有幾分唏噓感慨。
「所以,我覺得現在挺好。簡舍雖然不如王府和國公府,可吃使的,我都習慣。」無生又說了句。
「什……什麼?」肖護衛猛地轉頭看向他,一副看怪物的表情。
「幹嘛大驚小怪的?你也總會習慣的。」
肖護衛扯了扯嘴角,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你這孩子年紀不大,經歷的事兒倒是挺多。哥哥我,佩服!」肖護衛狠狠地拍了拍無生的肩膀。
無生瞥了肖護衛一眼,「我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了。」
「二十怎麼了?我二十歲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
「誰跟你這個老男人比。」無生一撩頭髮,跑遠了。
隔日清早,肖護衛一睜眼就看到無生進了茅房。
他腦子猛地清醒,身子一躍跟在了身後。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兩炷香過去了,還是不見那個傢伙出來。
肖護衛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他在外面來回踱步,不時搖頭。
白承之遠遠就瞧見了神色複雜的肖護衛,「大早上的這是怎麼了?要上茅房就進去啊。」
肖護衛尷尬搖頭。
「那我進去了。」白承之說著,就往裡走。
「哎哎哎。」肖護衛一把將人拉住,「等等,再等等……」
「裡面有人?」白承之忽然反應了過來。
「嗯。」肖護衛十分不情願地點頭,似乎這是一個禁忌話題。「無生在裡面。」
「在裡面就在裡面,這茅房有兩個坑,你不知道么?」說著,白承之又要往裡走。
「等……等一下。」肖護衛又將人拉住了。
白承之轉頭,審視肖護衛。「到底怎麼回事?」
肖護衛猶豫半天,支支吾吾。最後,他還是開了口。「那個……無生在裡面吃……吃屎。」
「啊?」白承之瞪大了眼。
肖護衛低頭,陣陣嘆息。以前他怎麼就沒發現,這小無生每天進茅房三次,早中晚的時辰比他吃飯還準時。
也不知道以前跟著他主子吃過什麼苦,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他也要面子的,咱們小點聲。」肖護衛貼心地將白承之拉遠了些。
白承之聽到了平生最神奇的一句話,他先是懷疑自己的耳朵,隨後懷疑無生,最後懷疑起了這個世界。
不過最終,他選擇懷疑肖護衛。
「無生,無生!」他大聲喊了起來。
片刻后,無生一瘸一拐走了出來。「公子,你叫我。」
肖護衛第一時間跑上去,直直盯著他的嘴。收拾得還挺乾淨……
「你在裡面做什麼?」白承之問道。
無生一愣,「在裡面還能做什麼?」
「怎麼這麼久?」白承之又問。
「消化不好唄,蹲麻了。」無生嘆了口氣。
「哦……」白承之勾唇一笑,「我以為你真在裡面吃屎……」
「啥?」無生瞪大了眼睛。
「他說的。」白承之一指肖護衛,轉身進了茅房。
無生眯了眯眼,拔出手裡的劍。「到處編排我是吧?我弄死你!」
肖護衛十分委屈,「是你自己說的!」說完,拔腿就跑,絕不停留。
兩人從屋頂打到樹上,又從樹上打到池塘里,最後渾身濕透地回到屋頂。
無生的氣還未消,面具又被肖護衛挑下。
面具下的那張臉越發白了,白了又紅,又紫,最後變得扭曲。「敢摘我面具,我把你剁碎!」
「這麼標緻的臉,成日戴著面具做什麼……」肖護衛聳了聳鼻子,轉身又跑。
咚的一聲,屋頂塌了。
屋下,傳來了一個小男孩奶酥酥、糯嘰嘰的聲音。「肖叔,我娘說了,你自覺些把屋頂修好。要不然,明天就給你說媳婦兒。」聲音裡帶著幾分初出茅廬的威脅。
肖護衛忙沖著下方擠眉弄眼,低聲求饒。「小糰子,別告訴你娘,肖叔下午出去給你買糖葫蘆。
無生沖肖護衛翻了個白眼,轉身躍上屋頂走了。
一整個下午,肖護衛在屋頂忙得滿頭大汗,無生在一旁翹著二郎腿嗑瓜子,還將瓜子殼吐到了苦力的身上。
「還生氣呢?」肖護衛抹了一把汗。
無生不說話,轉了個身,繼續吐瓜子殼。
「我這不是聽岔了嗎?是我的錯。」肖護衛將最後一片瓦鋪好,飛身來到樹梢。
無生又蹭地跳下樹去,始終保持相隔十步的距離。
「我城外那個宅子是我們姑娘以前送的,那酒窖許久沒收拾過了,裡面可都是二十年的陳年佳釀……」肖護衛斜眼偷瞄。
無生不為所動。
「行吧,既然你不去,我就叫隔壁的李小娘子一起。」肖護衛說著,就往外走。
一顆石頭砸在肖護衛的後腦勺上,「什麼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