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沈然VS白首陀
明亮得有些刺眼的空間。
台下坐著幾個奇形怪狀的生靈。
現場安靜。有的撫摸著下巴，有的輕敲著扶手，也有的露出強烈感興趣的神態。
「唔，大家是不是有點太謹慎了啊。」那個主持人假笑道。
「傑諾上次在你們這裡購入了一枚種子，結果發生了什麼...」
台下，一道聲音剛響起。
主持人立即打斷道，「那枚種子同樣屬於至臻級別，回報與風險是呈正比的。我們所能做的，只有坦誠公布該種子的全部信息，不會隱瞞半點信息。更何況，我們也進行了相應的善後工作。」
「就是幹掉傑諾嗎。」
對方道，「在你們這裡花重金購入了種子不說，到頭來還搭上了一條命。」
主持人擦拭並不存在的汗水，「至臻級別的種子是這樣子。但諸君也不能忽視，這些種子可是一個時代最拔尖的生靈，耗費畢生的心血與才華凝練而成的啊。」
「說真的，這些驚才絕艷的生靈，如果是降生在我族的話......」
說到這裡，他低頭看了眼被玻璃皿罩著的那顆頭顱。
然後再看向台下的那幾個生靈，
笑呵呵道，
「他們大概不會比坐在這裡的幾位差的吧？」
一語落下。
現場又重歸安靜。
但短短一秒之後，那個原本摸著下巴作思考狀的客人就放下了手。
另一個像是閑的無聊，不停敲打扶手的傢伙也正襟危坐起來。
前面那些話，只是故意講出來，為了「壓價」的。
「畢竟是十萬年才出得了一個的至臻種子。」其中一個客人用餘光瞥其他幾位。
接下來的競爭會相當激烈！
與此同時。
白首陀像是正經歷著一場最為可怕的噩夢。
這是蝶的親身經歷？
是真實發生的一段故事？
背景是在哪裡，一場拍賣會上？
這些奇形怪狀的生靈又是什麼？自己從未見過，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壓根就不屬於是宇宙中的任何一個種族。
他一動也不能動，只能暴露在強光下，被一道道目光所注視著。
很快，競價環節開始。
很激烈。
一直持續了幾十個小時，中途有似乎更加有權有勢的大人物到場。到了未尾，還剩下三個客人在不停地喊話，不到最後一刻，不知花落誰家。
白首陀的心情從一開始的極度震驚，到努力平復，再到掀起波瀾。
在這場拍賣會即將結束時，他徹底知曉了所有一切的真相。
「百年修道，到頭來淪作他人嫁衣......」白首陀突然想笑。
他想起了曾經在一個深藍世界所遇到的一個女孩。
想起了自己當時的一句話，
「你說我舉止異常，視我為滄浪狂徒，那是因為你還不懂。
倘若有一天你懂了。你會敬我如敬神！」
這當然是少年時期的白首陀，在異世界裝逼泡妞說的話。
在現實世界，經歷家境從盛到衰的他，又年少成名，少不了流言蜚語。從小就養成了孤傲、高冷的性情，用來保護自己。
難不成在深藍世界里還不讓人釋放一下天性了？
可當那個女孩纏著自己，問自己到底「神在哪裡」的時候，
白首陀又想到同齡人的那些聲音。
一時間支吾，只好不發一言。
「小青子，你到底神在哪裡？」
那清脆悅耳的女聲又一次響起，彷彿深夜時分的夢中驚醒。
宛如一個物品，被暴露在強光下的白首陀心境徹底崩潰，
野獸般的怒吼化作一隻大手，
一把捏爆了心臟，
「神在哪裡？！」
.....
「你們是神嗎。」
這是蝶的聲音。
「神？」
另一道女聲，是在拍賣會的最後拍下【蝶種】的神秘嘉賓。
她似是覺得好笑，玩味地問道，「最高級的意識體，是宇宙。宇宙依循著一種道法而運行，如生命般活著，最後也有死亡的那一天。你口中的『神』又該是什麼樣子？」
「......」
「我們不是神。」
她聲音變得冰冷，「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你才更接近你口中的神。我看過你的完整一生，呂心道，你完成了對衰相圖的最終構建。你所辦到的，是我族都只存在於理論設想中的一個重大突破。」
蝶干啞道，「不要繼續說了......求你殺了我。」
比被奴役，壓榨一輩子更加難以接受的是：
那個奴役你的種族，他們並不具備絲毫神性，他們沒有創造出任何稱得上是偉大的東西，他們好吃懶做，他們坐享其成，他們的本質就是一群蛆蟲。
明明你更加優秀，明明你辦到了他們都辦不到的事，為什麼你會身處在這樣一個位置？
只是因為他們更先出生！他們想出了一種卑劣到極點的剝削手段，然後就靠吃你先祖、你、你後代的血肉，維持著一種近似於神族的表象！
這個時候，憤怒也無力，他就像是已經到了砧板上的魚。
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
不然自己的畢生一切，到頭來淪為他人的起步墊腳石，這才是莫大的屈辱。
可就在這時——
「我拍下你，不是為了吞噬你，也不會殺你。」
她說道，「我的祖先是坎布拉族曾經的領導者，『深藍計劃』就是我家負責實施的。可是萬事無常，呂心道你應該能體會到這一點。」
她雖然是一個以人類的審美觀看來很醜陋的異族女子，但舉止儀態卻像是最高雅，與生俱來的貴族。
即便是在街頭巷尾乞討都能讓人投錢時感到稍微的拘謹。
她繼續說道，「不過，即便是我家族如今落寞了，也依舊掌握有『深藍計劃』的內部詳細。沒有什麼計劃是能一直長存的，外界這些年變化越來越大，只是冥頑不化的老古董們不懂得變通，我族從下到上又形成了不可撼動的利益鏈......沒一個願意說出，『未來有一天，你們將會掀翻我們』這句話。」
蝶的種子突然閃爍了一下。
她注意到了，又道，「萌生出希望了是嗎。」
她嘆息，「連宇宙都有死的那一天，『神族』？我族遲早有一天也是會迎來滅亡的吧。只是，我必須盡我所能，抵擋這股命定之力。」
蝶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她說道，「我會讓你轉生，想辦法送你回到外界。這是違背我族禁令的一種行為，因此我必要對你施加束縛。」
「......要我幫助你們這些傢伙更好的維護深藍網路的穩定性嗎。」蝶道。
她如此回應，「只是一方面。真正的是我需要通過你幫我家重回巔峰。
族內享樂主義盛行，那些老古董早已行將就木，連他們自身動彈都很難，又如何能讓我族有奮進的大動作？深藍計劃，靠種子來殖民萬干世界，利用你們幫助我們實現文明的每一次躍遷，隨著發展，該計劃的風險與不確定性會越來越大，唯有當年設想出此計劃的我家才有相應的能力把握！」
一陣長長的沉默后。
蝶道，「好...」
「轟！！！！！」
世界突然宛如鏡面，從正中央轟然爆碎，呈現出一大片黑洞，蝶和那個女的一起湮滅。
在黑暗的虛無中，似億萬萬生靈在血海中怒嘯，「神在哪裡？！！！」
......
......
轟——
灰霧世界颳起颶風。
濃霧彷彿海浪般翻湧，一隻只發著光的虛幻之蝶升起。一道可怖的身影立於煙塵彌散中，其身體在不斷膨脹、異變，伴隨著撕拉聲，衣袍被撐破，露出魁梧到不正常的肌肉。
伴隨著痛苦到極致的長嘯，似憤怒，又似哀嚎，其頭顱也長出木質化的犄角，近四米長。
唰！
沈然猛地睜開雙眼，來不及多想，一股蠻橫的風壓就襲來。
他雙臂抵擋，整個人還是被衝撞出數十米，沿途樹木被折斷，又在空中翻滾一圈才雙腳著地。
身體半弓，驚駭無比地看著前方那道彷彿容納了萬界災厄的黑影。
「說了白首陀已經是一頭極端的野獸。」蝶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他現在只想要吞食一切，毀掉一切。」
「沈然，幹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