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業障
「被打穿出來了?」蝶面目失態,更加失控的是局勢!
不周城內,那些男女老少像是蟻蟲大量冒出,一個個抬著頭,或是震撼,或是惶恐。
「母樹要倒了!」突然,有人大叫了一聲。
萬物母樹此時搖顫不止。
整座不周城就像火山爆發前的龐貝古城一樣。
「那是什麼。」
神殿前站著一夥神秘人,他們穿著黑袍,臉上佩戴木製面具,身上有揮散不開的特別味道。
天空破了一個窟窿,
兩個生靈在激斗。
其中一個,不知為何,就像萬物母樹孕育出的人蔘果,擁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眾不死者們直勾勾地鎖定著那道人身。
「是他?」混亂的城內,一個長相俊朗的黑衣青年吃驚。
旁邊,潘旭也夢囈般地喃喃,「他成功了...成真了...」
——轟!
就在這時,一道劃過蒼穹的長虹,以極速轟中大地。
不周城外,三十里地。一個巨大的坑底里,蝶的軀殼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芒。
最終突然像是短路的燈泡。
他的身軀在爆閃一度后,無力地熄滅。整個人氣勢大損!
雨水依舊沖刷著這方世界。
「停...停...」蝶干啞地說了幾聲。
這雨水,對沈然有侵蝕作用,對蝶自身來說其實也一樣。
他感到寒冷了。
虛弱。
像是頑石在富含酸性的雨水沖刷下,日積月累,最終會消失。
雨水依舊,無情地淋在地面、蝶的髮絲、全身上。
「你是真不怕,我不惜代價,也要抽出力量來鎮壓你嗎。」蝶抬起頭。
這一刻。
灰色的天地間,沈然身居高空。蝶跌落凡塵,狼狽不穩地站在坑底里。
遠方,不周城內幾道黑影飛縱,來到城門處,極目遠眺。他們心情難以言說地觀看著雨中的那一幕。
「我和你們最大的不同就是,我自認為我沒那麼重要。要不是因緣際會,我現在大概還在火星當個上班族吧。也不知道娶得到一個好媳婦不。」
沈然問道,「所以你看,我的命算什麼呢?沒啥不得了的。」
「但那不是現在!」
蝶升起了怒意。
聞言,沈然回道,「我的這具再普通不過的身軀,承載了很多很重要的東西,是想說這種東西是嗎?你好像搞錯了,為什麼我一直以來對白首陀都不是很感冒,那傢伙在我眼裡甚至很可憐。他似乎一直以來沒搞懂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但我可不一樣。」
蝶聞言一怔。
「我明白了,你就是一個低自尊人格,失敗主義的,廢物!」
蝶咬牙,吐出兩個罵人的字眼,「我從來沒遇到過來到這一地步,還能像你這樣否定自己的傢伙。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命,你的命是爛泥嗎......要不是機緣巧合,你這傢伙就該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凡夫俗子!!」
沈然笑道,「還是和大多數普通人有一點差別的吧。」
在這一時刻,他居然在雨中笑了起來,笑聲給蝶造成了強烈的刺激。
就像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三個坐在同一架失控列車上的人,蝶運氣夠霉!碰到的其實是兩個瘋子!
「別再對我講那些廢話了。」
沈然停了笑聲,居高臨下,對蝶說道,「這樣只會暴露你距離取勝越來越遙遠。」
「你大概是受白首陀影響了。冷靜一點,沈然,我們兩個肯定是斗不出結果的...」蝶還想作最後的嘗試。
「他影響我?」
沈然納悶,似乎聽見了非常意外的話。
蝶一愣。
突然,沈然嘴角裂開,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也許吧。
等吃掉你后,你也可以影響我的。」
流動的雨幕,一顆顆水珠突然受到一股牽引力的影響,彷彿柄柄飛劍旋繞在蝶的周圍。
蝶大喝。
上空,沈然「啪的」一聲,雙手合十,「天煞法相,現。」
轟隆!
雨水倒流,大地塌陷。一尊傾瀉著浩蕩神威的神武巨人降臨。
它像是一個戰神般,一掌就朝蝶鎮壓下去。
「斬!」
蝶後退一步,右手催化一條溪流,化作水形斬擊。
天煞法相的右臂被切開。
一條條由雨水化作的溪流,彷彿綢緞般交叉環繞在蝶的左右,任其操控。
但,
蝶此時的消耗極其恐怖!
就像是在一個虛擬機環境中,演算、構建各種高級程序,而算力就是他的精神意志。
天煞法相又攻來,蝶開始踉蹌著退後幾大步,從一開始還能斬傷,到慢慢只能防守。
沈然也捕捉到了這一點。
這既是天煞種與蝶種的對決,也是自己意志與蝶的意志的爭鋒。
對方從一開始,就反覆提及,他和自己的對抗,只會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心中根本不存勝念。
反觀沈然,根本就不顧現實因素,一味著強勢進攻。
他做到了,完全貫徹意志這一點!
越是這樣,
沈然的勝勢就越是高漲。他接連轉換戰鬥形態,時而是天煞法相,時而是本體出擊,一直壓制著蝶,讓本該等同於神靈的蝶節節敗退。
最要命的是,
蝶已經想不出法子了!
這已成死局。
上下左右,無論怎麼走,橫豎都寫著「滅亡」兩個字!
——吼!!!!!
就在這時,天外傳來驚心動魄的咆哮。
白首陀也追殺而來,豈能錯過畢生追求的對決。他仰天嘶吼,滿頭髮絲亂舞。
他的樣子完全變了,透出的氣息太恐怖,令不周城內的蒼生驚叫,簡直像是要屠殺一切,凶的讓人膽顫,氣焰吞天!
沈然也不戀戰,一腳壓退蝶,借力后躍,豪邁道,「該你上了。去吧!」
「沈然!!!!!」
蝶徹底急火攻心,大吼道,「一旦讓白首陀吞了我,你也會敗的!」
轟隆隆~
白首陀一爪壓來,蝶才剛抬起手去阻擋,結果就被打得破滅。
他心聲哀嚎。
在現實中,他是神,絕對的不可戰勝。
連創造深藍網路的坎布拉族都不一定能吃得住他。
可在這個內心世界,
神?
白首陀的頭顱形似犀牛,生有一對長長的木質化犄角,面部被暗紅色黑甲包裹,左右眼部是四對縫隙。
在其背後,生有一條尾巴,尾巴上布滿了血口,每一條都裂開,當中是詭異可怕的眼睛珠子。
「噗......!」
白首陀向前撲殺,速度太快,攻勢比沈然還要兇猛得多。
蝶在被單方面地虐殺。
一路的廝殺,不斷的光雨濺起,象徵著血,無比激烈。短短一會兒功夫,兩者就在大地上殺出了幾干米長的溝壑。
「可以了。」
突然,沈然從旁觀者切換。
他適時地加入戰局,一巴掌拍在白首陀的頭顱上,如同神金交響,鐺地一聲。
「...沈...沈然......」
白首陀卻只是稍微被打得扭了一點角度。
面甲下的幾條血線縫隙,透發出迫人的戾氣,「讓我,讓我...」
這方世界,雨勢連綿,並不急驟。
「我是你爹,我憑什麼要讓你!」沈然對決白首陀,毫不客氣。
心中暗驚。
因為蝶相當於要駕駛這輛失控的列車的緣故,所以蝶所能發揮出的實力極為有限。
白首陀則完全就是靠他的靈魂強度,那精神意志真是強的令人髮指。
「啪!」
白首陀突然抓住沈然的手。
沈然心中微驚,但反應卻是眨眼間完成。他二話不說,直接另一隻手化作手刀,斬掉那隻被抓住的手。
然後一腳暴踹在白首陀的身上。
轟隆——
白首陀頓時倒飛出幾百米。
前方。
蝶渾身都趨於半透明化了,大口喘氣,又被雨水侵蝕著,還不等多恢復哪怕一絲。
「再來。」
那道聲音就再度穿過雨幕。
沈然殺來,拳腳並用,在雨中爆發出極致的攻勢,僅一個呼吸間,就有不下上百次的攻擊頻率。
「要死了。」
冥冥中,一道不知是心聲還是死神所發出的聲音。
自己這是被打到恍惚了嗎?
怎麼...
好像看到了以前的畫面。
吼——
蝶已分不清現實和虛擬,居然都像是小時候在師門中,單方面挨揍的時候。
唯有耳中傳來沈然和白首陀的戰吼聲。
與自己的衰敗不同,兩者分外的剛烈。
「要死了。」
那聲音又一次響起。
蝶不是沒有底牌。現實中,那具身軀就是靠他在撐著。
那兩個傢伙的性命都攥在自己這個神靈的手中。
但,偏偏卻是兩個捨棄性命,也要挑戰自己的生靈。這要如何破局呢?好像只有認輸了啊。
可自己要是沒了,坎布拉族那邊會如何反應?
「沈然......」蝶像是在夢囈。嘴唇剛張開,就有冰冷的雨水落在上面。
但就在這時——
沈然一句啐罵,
然後腳尖踩地,后躍出十幾米,突然大喊,震碎滿世界洋洋洒洒而落的雨水,
「不周城內的都給我聽著!你們都是早已死掉的生靈!」
「我們身雖死,但意志如星辰永恆!」
「根本就不存在天界!只有把你們害得淪落至此的敵人!」
「不要被敵人欺騙,消磨了你們最後的生存意志...從城裡出來!」
他發出從嗓子里眼的大吼,脖子肌肉繃緊,全身每一寸都在使力。
沈然又一咬牙,突然瞄準遠處那棵通天的萬物母樹,下一刻,那棵象徵著一切寓像的神樹竟是騰的燃燒了起來,釋放出衝天的漆黑火焰。
眾生只覺得什麼崩潰了,
腦子嗡嗡地直叫。
「是要繼續充當行屍走肉,還是要拾起尊嚴,親手扼斷敵人的脖子!」這個時候,沈然的聲音,彷彿雷霆,
「我說從那座城裡出來啊!!!!!」
「可是...」
「可是這雨...」
城內,所有男女老少都無法言說,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
「白首陀.....」
沈然傷痕纍纍,趴在地面,用手臂擦拭嘴上的血漬,這表明他也已經傷到了根本。
但,沈然目光如同不熄的火焰,在雨中永恆跳躍著,「你能挑戰蝶...他們,也可以挑戰你的吧。」
白首陀朝著蝶邁步,毫不在意。
但突然,他停住腳步,猛地扭頭——
不周城內。
燃燒的萬物母樹充當耀眼的背景,火光衝天。密密麻麻,源源不斷的生靈跑了出來。
冤有頭,債有主。
「所以,真相很重要的啊...」
沈然的身後,是如同化成火海的世界,他平靜地說道,「不是沖我來的。這是你的業障劫,來渡一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