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命定之錨
界塔旁邊。
一個個頭戴暗金色頭盔的戰士，站立身姿筆挺，顯示出了強烈的整體氣勢。
幾個蝕月家族的高層站在入口處。
其中一男一女最為突出。
男的足有五米多高，腰粗壯如熊，背寬厚如虎。
方形臉上，一臉的絡腮鬍；
女的身材窈窕，國色天香，猶如一朵亭亭玉立的水仙花。
「哎呀，怎麼還不來。可真急死個人了。」女人踮起腳尖，朝遠處望。
「老武，你說下話啊！」
忽然，女人生氣地沖壯漢道，「感情奈奈不是你的，你就乾脆一直當個悶葫蘆是不是。」
壯漢翁聲道，「他們不是已經來了嗎。」
「可還沒進去啊。」
女人靈機一動，「這樣，你過去把那幾個討厭鬼抓過來，直接給他們丟進去。」
壯漢沒回話。
真要像那樣乾的話，後面就不好對外界交代了。
「白長這麼大塊頭了！」
女人罵道，「一要你做什麼，你就不說話不說話。奈奈他爹比你像個男人多了！我跟他的時候，起碼沒讓我受過委屈！何況人家還是名副其實、受人尊敬的命運學者的嘞，哪兒像你這個糙得不行的石頭？」
一邊說著，女人賭氣地背過身。
被叫作老武的壯漢，還是不說話。
這婆娘，出身於蝕月家族，打小就是用金勺子喂大的。
奈奈她父親，
那個男人，自己知道。
確實是個人物。
萬物母貘從天而降了，
他第一時間都是把重要的符印數據放在第一位，把自身性命放在第二位...
可惜。自己跟對方沒真正見過，很多都只存在於女人的單方面描述中。
「要是自己哪天交代在了哪個地方，
這婆娘會不會跟下一個男人，也這樣講些自己的好話？」
老武覺得可能性很小。
畢竟對方平日里沒事幹了就埋汰自己。
畢竟，
自己連強闖山海界都辦不到。
正在這時——
小胖子武久直突然出現在雙方面前。
「你怎麼過來了？他們呢？反悔了？」女人立即道。
武久直不知道怎麼地，摸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然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己的爹。
壯漢翁聲道，「有事說事，無事滾蛋。」
「瞧你這粗俗的口癖！」女人又埋汰了一句。
「媽，父親。」
武久直咽了下口水，說，「獻尊的那個弟子，那個叫赫拉的深淵症患者...她知道。」
「她知道咱想拿他們，讓奈奈答應留在家裡了？」
女人緊張起來，尖銳著嗓音。
武久直憋著說，「不是。是知道蓋亞神國。」
瞬間，松月奈的母親，眼神變化。
她立馬沒了那般作態。
一旁。
熊腰虎背的壯漢老武，忽然道，「獻尊這個命運學者...聽說在黑暗宇宙中遊歷了三萬年。我雖然沒和他真正打過交道...」
松月奈的母親，又嫌棄地瞪了眼，「凈說些個什麼廢話。這也沒有，那也沒有的。」
老武翁聲道，「不過，我接觸過幾個生靈，他們與獻尊有過交集。從他們的描述中，獻尊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也許是對命運的看法走了岔路，他曾經多次冒死進入過一些連我也不敢涉足的險境。」
「甚至......」
老武聲音低沉，「...疑似進入過深淵。」
一筆帶過。
老武道，「知道蓋亞神國，有些出乎意料。不過也在情理之中。總的來說，那位命運學者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不是。你在這裡給他拍馬屁，他會賞你兩個棗子嗎？」
女人不解地問。
然後女人蹙眉，問武久直，「那他們幾個現在是什麼打算。」
武久直搖頭，「不知道。」
「所以你就是被這給嚇到了？」女人聲音微寒。
武久直本就偏矮胖的身子，幾乎要蜷縮起來。
「瞧你這個兒子！」
女人又尖細著嗓音，「活脫脫地，跟你一個慫樣！」
老武道，「沒什麼。回去吧，問問他們是什麼打算。」
「那個......」
武久直小聲開口，說，「母親，我覺得，可能，他們是不怕危險的。」
「什麼意思？」女人重新蹙眉。
武久直，「他們想見姐姐的念頭挺足的。尤其是那個得了深淵症的女的，我問她要什麼條件才走，她當時給我的感覺是要殺人...說，說什麼條件也不可能。」
周遭空間氣溫驟降。
壯漢老武的方形臉上露出一絲極難被覺察到的訕訕之色，同時干「咳」了聲。
「武久直，你講這種話是幾個意思。」
女人的聲音一旦不尖細，那就相當可怕，「『那就把我姐姐給他們唄~』
你是不是覺得奈奈在家裡會跟你爭家產？難怪啊，我是說你爹他這麼多年，光看著那些命運學者這麼欺負我們，看著奈奈在外面受苦啊。」
老武突然動了，「我過去把他們帶過來。」
武久直十分勉強地說，「...媽，我只是覺得。姐姐被你這樣抓回家裡，她其實也不高興。」
「武久直！」
一道要冰封干里，同時令周邊大量戰士齊刷刷挺直腰桿，軍威凜然，肅殺之氣衝天而起的聲音。
武久直猛地繃緊肌肉，「到。」
「滾——」
女人拉長尾音，一隻手指著遠邊，「滾得遠遠地。
十小時，不，一天，不，三天以內不要讓我看見你。」
......
另一邊。
沈然、阿七、塔子、赫拉四人正在原地等待。
沈然給腰際重新綁上巴哈莫特的修行之繩。
像是準備上擂台的空手道，將身體肌肉、精氣神也給勒緊起來。
「關於蓋亞神國，師姐，你們還有更多的了解嗎？」沈然一邊望著前方的高塔。
赫拉隨口道，「都是支零破碎的信息碎片，回去后再講吧。」
「你想問的，是那座塔型建築是不是？」
「嗯。」
「那不知道。」赫拉答道，「這種級別的遺物，稀少不說，主要幾乎都是在墟界的核心地帶，沒幾個勢力和族裔能有的。山海界都沒。」
「所以這個什麼家族還是有點...」赫拉聲音變小，「等回去我問問師尊，師尊肯定知道。」
唰！
突然間。
沈然像是豹子般，一個後撤步，身體微屈，擺出攻守兼備的動作姿勢。滿頭黑髮飄舞，眼中剎那孕育出微光。
「嗯？」
一個龐然巨物突然降臨在此地。
乃一身著普通衣袍，熊腰虎背的壯漢。
完全沒有風壓，地面的塵土也沒反應。
唯有一瞬間氣勢所形成的場域，恐怖得像是一團黑洞，導致提前進入狀態的沈然被動做出了反應。
壯漢看向沈然。
沈然暗吐了口濁氣，飄動間的發梢，縈繞的淡淡紫芒很快消逝。
不過，
這傢伙...氣息真的好可怕。
阿七和塔子才反應過來，齊齊驚容，同時也詫異地看向沈然，
「...沈然的反應是我的七倍？」
「不愧是萬物母貘。」
老武略帶讚許，同時目光落在沈然腰間所系的巴哈莫特的修行之繩上，「巴哈莫特？居然交給了你，哦，他受過獻尊的一份恩情。」
「我是武久直的父親。武林封。」老武道，「也是奈奈的后爸。第一次見面，暫時沒準備送你們的，等你們從界塔出來再說吧。」
「......不會進裡面了就出不來了吧？」塔子忽然說。
阿七立馬看向這個憨貨。
老武也看去，突然道，「不愧是獻尊學者的弟子，身為滅卻族人，都能有這種腦子。」
「那是。」
塔子沾沾自喜起來，「我媽，我舅他們都說我是我們家裡最聰明的。」
「塔子你...」
阿七不知道說什麼。
沈然收回姿勢，沒想到松月奈還有了個后爸，拱手道，「武林封長者，松月奈師妹在我回家探親的過程中突然消失......」
老武打斷道，「多說無益。奈奈的情況特殊，她是一隻渴望自由的鳥，不願受到任何拘束。倒是你。」
老武再度深深地看沈然。
眼神，
絕不僅僅只是看小輩的。
只有高手，
真正的高手，
才知道在一種極高的層次中，SS級黑暗族裔的高手，又是什麼概念。
「你居然自廢武功，不去嘗試加入萬物母貘總部，反而是進山海界當命運學者。」
老武道，眼神既有隱藏很深的潛在敵意、忌憚，也有惋惜。
沈然嘴角微微勾，作微笑不語狀。
「你們對命運學者的看法存在很大的局限性。別的命運學者怎樣，我不去作評論，就我們師門而言，我和老師行走黑暗宇宙多年...武林封長者固然強大得一目了然，但我們經歷過的一些秘境，遭遇過的特殊對手，都是經得起真正檢驗的。」
赫拉忽然說了很多。
老武稍作沉吟，點頭，「獻尊學者確實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命運學者。
有機會，我會去拜訪一趟的。」
只要涉及到師門相關，
不用你開口，
赫拉絕對絕對會站出來，替你說話。
這是沈然、阿七和塔子如今的真實感受。
「你們決定好了？」老武問，「既然能知悉一二蓋亞神國的信息，那此界塔的級別，應該不用我這位長者說太多。」
沈然點頭，「最後一個問題，我們進了界塔，又要怎樣才可見到松月奈師妹。」
放棄的那一刻...
老武心中回答。
不對。
萬物母貘啊...
老武尤為重視沈然，就跟巴哈莫特當時沒關注松月奈，而是重心全在前者身上一樣。
命運學者這一職業，真的，對萬物母貘來說...太彆扭！
萬物母貘要是發起狠來，結果和下場，沒誰說得准。
「看見那些阿喀戰士了沒有？」
老武道。
沈然向前望去。
旋渦狀的天空下。
高塔坐落之處，地面是排列整齊，約有五百左右，但氣勢卻堪比億萬大軍的士兵。
「阿喀戰士？」沈然問。
「就是你們仿造蓋亞神國，認為是繼承了一部分事物，培養出來的那群傢伙吧。」赫拉道。
「你們可以這樣認為。」
老武道，「每一個阿喀戰士，都是在高塔中成就的，煉成了勇氣、力量、堅毅三大符文。只要你們能夠做到這一步，那我們就認為你們這個師門具有優秀的品質，可以讓奈奈做出一次屬於她自己的選擇。」
「可以讓她做出一次屬於她自己的選擇？」
突然，沈然重複這句話。
他主動向前走出一步。
嘩~
嘩~
嘩！
似是已經收到了消息，
前方，那些大量佩戴暗金色制式頭盔的阿喀戰士開始振臂，聲浪與實質化的氣勢形成一股宏大的力場。
天空的厚重雲層，旋渦開始緩緩轉動。
「真是，
討厭死了這種話！！」沈然猛地雙腿發力，一躍而起數百米，然後直接撞入那股大勢里去。
「咋還你就第一個了呢？」赫拉憤憤，但還是嘟囔著停下，將舞台給到對方。
老武微微變色。
松月奈的母親，以及遠處的武久直和此前那個年輕男子，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了這個生靈身上。
轟！他如一顆彗星砸地。
說真的，自己如今很少像這樣高調了。
但誰叫這偏偏是自己類似「逆鱗」的一個領域？
「任爾東西南北風，命運由自己做主！」沈然朝前方大步走去，中氣十足，「連這都不堅信，我說松月奈她怎麼修鍊混沌法則......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