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答覆

從別墅里出來，沈然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衛毅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1些變化。

想來應該是和星能傳送門有關。

1路上，衛毅還問了自己許多關於深藍世界的種種。他知道自己進過幾次深藍世界。

衛毅並沒有隱藏他的羨慕，以及對於深藍世界的嚮往。

哪怕沈然感到不好意思，說了深藍世界同樣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但衛毅搖搖頭，「你不會懂得。」

真讓沈然想到了曾經的坂木東3郎。

頭兒宿醉時嘴裡喃喃的除了女人、地球，然後就是深藍世界了。

「我1次都沒進過深藍世界，和其他人私底下交流時，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那是屬於上帝的奇迹。」衛毅說道。

「奇迹...」

沈然想說那些多元世界雖然光怪6離，但還和奇迹相差甚遠。

「如果不是奇迹，那你憑什麼能這麼厲害？」衛毅又說。

沈然怔了1下。

「不是損你的意思。」

衛毅又笑了下，解釋道，「只是，你也知道，大家現在的日子其實並不好過。你進過深藍世界，但我們大家沒進過，總還是需要1個幻想的對吧。」

「抱歉，不好意思。」沈然立馬歉聲，意識到自己如今作為深藍網路用戶，早已習慣了自由進出深藍世界。但無論是當初在學校時的李信，還是其他大部分人，進入深藍世界對於他們來說還是1種夢寐以求也求不來的奢望。

「突然這麼客氣幹什麼？」

聞言，衛毅沒好氣道，「可別來這1套，我不習慣和自己人相處時還這麼禮貌。」

自己人......

這個詞還挺不錯的。

沈然心情變得輕快起來。

在與沈然的交談中，衛毅心裡也覺得這個年輕人挺不錯的。

別的不說，光是敢把那份錄音就那樣公佈於眾，就不是1般人做得到的。包括今1個人留下來擋克里斯，就毫不猶豫。並且這個年紀就有這樣強大的本領，但日常交流並不會給人1種鋒芒畢露的感覺。

現在又多了個星能傳送門的緣故，

這樣想著，衛毅放慢腳步，忽然說道，「你這個人很特殊，但也就是因為太特殊了，短短1年時間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所以大家怎麼說呢...」

「好吧。我的意思其實就是，我們對你有些不放心。」

聞言，

沈然的步伐停止了。

「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背後的那個林承德和梁老大見1面，聊聊看。我們應該是朋友的，有共同的目標，對吧？」衛毅說道。

「我等下去見梁老大就會說的。」

沈然開口。

這點確實是個沒辦法無視的問題。

但自己現在已經摸清楚了火城的局勢以及林承德的用意。

簡單來說就是，李家現在想脫離地球聯邦。

而聯邦暫時應該是還沒有設計出未來的完美藍圖，不樂意看見李家現在就去到火星佔山為王。

1旦逐漸形成了星球之間各自為政的局面，核武器就將不再是懸在人類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在行星級武器誕生前，未來便可能會是1段長達數百年的失去制衡、星際殖民、利益衝突、持續戰爭的動亂歲月。

林承德的意思就是不管怎麼樣，哪怕是讓你沈然，或者梁知博草字幫成為火星的土皇帝，那也堅決不能讓李家得到火星。

這樣1來就是看梁知博接下來的意願了。

要是願意，那就干，搏1搏單車變摩托；要是不願意，那就算了。

至於自己？

小小1個人，手臂伸直了也不過兩尺，又能攔得住多寬的事？

梁知博帶著草字幫跑了，把自己1個人留在赤地千里的火星地表，赤手空拳去打人家遮天蔽日的艦隊啊？

忽然間，

衛毅又聊到了另1件事，「白桃前面找我，主動嚮往聊你。」

「聊我？幹什麼？」沈然不解，想起前面坐車的時候，「她不是還有點反感我的嗎？」

「嘖，你是真1點不懂啊。整個火城也找不出第2個和你1樣的人了。」

衛毅笑道，「還有，白桃外表安靜，但作為梁老大的女兒，內心肯定是非常驕傲的。誰讓你前面要故意嗆她？但那又不算什麼，白桃現在對你還是充滿好奇心的。」

沈然露出1副老人地鐵的表情包。

「梁老大對白桃可是疼愛有加。看在星能傳送門的份上，我就多提這麼1嘴了。」衛毅道。

「......」

沈然當即額頭浮現出黑線。

自己又不是傻子，哪兒聽不出來？

你們要把那個女孩當公主哄著，以此來討好梁知博，自己可不會用這種手段。

這麼多事情壓在自己頭上，腦子出毛病了才會去琢磨這種東西。

「不對，我說你小子是什麼表情？」衛毅見沈然的表情不太對。

「看1個公司狗的表情。」

沈然收回視線，加快腳步，就只差沒說你衛毅這麼厲害的人物怎麼也會教這種手段。

但轉念1想。

大概率是想以此讓梁白桃從自己身上挖掘出更多的東西......歸根結底，目前的自己和草字幫還是沒完全站在同1條線上。

......

來到梁知博的別墅里。

現在是晚上8點左右，今晚就是喊過來吃飯聊天的。

在傭人的帶領下，沈然1個人被帶去了梁知博的書房。

書房中，穿著黑色大衣的梁知博坐在1張寬桌後方，像是正在和什麼人視頻通話。

1旁的沙發上躺坐著1個女孩。

姿勢不太雅觀。

她1邊用手指划著1塊屏幕上的新聞，另1隻手則1邊拿著旁邊的水果拼盤。臉上居然戴了黑框眼鏡，因為腦袋靠在沙發邊緣向後仰，1頭烏黑長發如瀑布般垂落。

突然，見到「倒立」著的沈然出現在門口，梁白桃趕緊坐直了身體，先是覺得羞惱，隨即又帶有威嚴地輕叱了1聲那位女傭。

沈然暗自撇嘴。

這就是人前人後的差別了。

不過看得出來，梁知博確實很疼愛這個女兒。

「白桃，你先出去。」

梁知博那邊掛斷聯繫，看向了站在門口的沈然，「進來坐著吧。」

「聊什麼，我不能聽嗎？」梁白桃吃味地看梁知博，有些不情願。

「聽話。」梁知博語氣里滿滿都是溺愛。

「...好吧。」

梁白桃悶悶不樂地放下平板，然後穿上拖鞋，從沈然身旁走過。

沈然全程目不斜視。

可是，梁白桃在出門后並沒有離開，而是向那位女傭「噓」了聲，然後邁著小步子，把自己小心翼翼地躲在門框旁邊。

砰！

沈然反手將門給關上。

1瞬間，走道外的梁白桃就生氣到想要跺腳。

她哪兒能不清楚火城最近的局勢？

新聞全是關於自己父親的，現在自己只想時時刻刻待在父親身邊，任何信息都應該尖起耳朵聽才行！現在不知道那個身份不明的傢伙，要和父親談些什麼，好氣！

另1邊。

書房中，沈然沒有坐在梁白桃先前躺著的沙發上，而是就站在原地。

「衛毅剛才和我說，你已經與那邊取得了聯繫。還說星能科技的資料很快就能到手？」

梁知博聲音1如既往的平易近人。

「嗯。」

沈然點頭，然後直接說出了1系列的事。

除了林承德是聯邦安全局的人和深藍網路以外，包括李家，以及聯邦目前的想法，全都沒有隱瞞。

大約說了有3分多鐘。

然後，梁知博安靜了足足5分鐘。

書房裡全程都安靜得落針可聞。

沈然心性已經足夠穩得住了，

但眼見這位梁老大好像變成了雕像，他還是沒忍住，在5分鐘後主動開口，「梁老大，大致情況我都已經說了出來。據那邊給我的消息，那個聯邦李家也已經派出了1個核心成員來了火城...」

「我想，要是梁老大你再不離開的話，不管對方的第1站是不是來我們這裡，但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肯定會來找梁老大你。」

「那邊還交給了我1個任務。如果有機會，我得想辦法殺了他！」

此話1出。

梁知博的臉龐才有變化。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1眼這個年輕人。

沈然面不改色，神色鎮定，呼吸也依舊平穩。

「你要殺了對方？在火城，殺了那個聯邦李家的嫡系後人？」

梁知博突然問。

慢慢地，沈然還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壓力。因為被「教訓」過，現在說話是真的不能再隨便開口了。

「要是...要是梁老大你和草字幫要留在火城，那我就硬著頭皮干。」

沈然感覺呼吸變得困難起來，說話有點費力，「要是梁老大你選擇現在離開的話...我...我...」

「把選擇權給我做何？」梁知博卻像是感受不到這股壓力，忽然又微笑，「哦，沒了我，你1個人孤軍奮戰也不現實，就有理由離開火星了是嗎？」

沈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沒去過地球，現在也不知道聯邦李家到底是1個什麼龐然大物。」梁知博說道。

沈然很想開口，說那是1個「深藍世家」。

它不是世俗意義上的門閥，

裡面的不是所謂的聰明絕頂、有權有勢的精英，而是另1種完全區別於人類的綁定了深藍網路的——新人類！

在他們面前，便是匹夫百怒，恐怕也休想濺出哪怕1滴血。

「但我大概想得出來，對方的體量足以抗衡12中央聯邦政權，有資格邁出新時代的第1步。」

梁知博又說道，「而這第1步就要踏在我們火城，不知道那些叫囂得越來越凶的獨立份子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怎麼想，。」

「...大概是絕望與無奈吧。」

仍是誰知道了自己即將化作歷史的塵埃，大概都會是這種心情。

有那麼1剎那，沈然想主動開口說走吧。

聯邦都沒什麼辦法，林承德他們都只能想出暗殺這樣的手段了。

可是......

梁知博的下1句話卻讓沈然愣住了，

「衛毅剛才和我說起星能傳送門的時候，很高興，眉飛色舞，對你也是各種明裡暗裡的稱讚。完全不符他1貫的性格。」

沈然立馬錯愕地看著這個穿著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

「還有阿麒，黎大壯、小7他們......白桃她從去年開始也1直在我耳邊念，有太多的人都1直在追求著。」

梁知博坐在寬桌后，以1種再平常不過的語氣說道，

「在南方監獄你第1次見到我的時候，你對我說，你想建造1扇保證每個火城人都能進入的星能傳送門，我當時其實很驚訝，我想，是誰居然讓這個少年以這種方式來打入我的身邊？」

「你並不知道的是，對我們來說，你就像天外來物。」

「就和大多數火城人1樣，我從來都沒離開過火星，我也從沒進過深藍世界。」

「不管發生什麼，讓我們先把那扇門在地下城建起來。你願意嗎？沈然。」

......

很多事往往得不到1個準確的答案。就像沒人知道梁知博究竟是受野心驅使，還是真的想要在這座火星城市的地下城建造1扇註定偉大且不朽的門。

但，在安靜了不知多久以後，

這個沈姓少年給了他的堅定答覆，「好，1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