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林承德和李牧

深藍網路空間中。

沈然著急找上林承德，對方卻是1臉平靜。

「什麼意思？」

沈然聽了對方說的后，並無感動，反而直直地看著林承德的臉龐，

「你前面不是給我說，你隨便亂殺那些門閥後人的嗎？」

「在深藍世界里可以。但現實中，很難。」

林承德答道。

沈然頓時難以接受，「那你現在的意思是要把我扔到他們身邊？」

林承德沒有回應。

那雙眼睛像是靜謐的海洋，沈然卻只覺得心越來越涼。

「你之前給我說的是，李牧出現后，想辦法接觸他，了解他的根底，然後幹掉他。」

沈然努力平復心情，「現在你又要我不殺他了？是打算讓我當他身邊的卧底？」

林承德嘆了口氣，道，「我之前沒考慮到這1因素。既然李牧想通過你來獲取關於我的信息，那我們同樣可以反過來，獲取李家的諸多寶貴信息。」

「林承德！你是不是要把我玩死才肯罷休？！」

沈然徹底生氣了。

這和自己接觸草字幫的梁知博完全是兩種情況。

李牧又不是1個傻子。

到時候，自己被夾在李家和林承德他們的中間。都不能說是卧底，而是直接明牌了。

說是走鋼絲都太輕描淡寫。

「只要我沒被挖出來，他們應該就不會殺了你。」

林承德想讓沈然平靜。

接著，他又開口，「就算後面，我不得不被挖出來。到時候我也能辦法，用擋刀的方式將你洗白，用我的死來換取他們對你的1部分信任...」

忽然，

沈然笑了，「林承德，你還真是好本事，好會說話。」

林承德眉頭1皺。

沈然後退幾步，用1副像是看著陌生人的眼神，「我問你，我倆到底是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何你要1次比1次過分，把我越摁越深。」

見狀，林承德才意識到有些差錯。

自己是經過好多年的秘密培訓，所以身心才足夠堅韌。

但只短短1年時間，沈然就從1個初中生轉變成了這副模樣。甚至發生了這麼多，那個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親人，沈修竹都還沒有真正安撫過他。

想到這裡，林承德聲音柔和，「我後面就會向你3叔說起此事，讓他給你說幾句...」

「說幾句什麼？」

沈然突然冷笑著打斷，「說你們的偉大抱負嗎？阻止人類文明探索宇宙的進程，哦，按你們的話來說，是阻止聯邦的分裂。」

聞言，林承德神情1變。

「李家是要把火星作為他們的殖民地！」

林承德表情瞬間認真起來，「我是1個地球人，而你沈然，你是1個土生土長的火城人！」

沈然臉上的怒意又消散了許多。

他低下頭，憤懣了1會兒后，最後咬了下嘴唇，沒再開口。

「我現在是可以降臨火城，殺了李牧。但我覺得你要是能借著這個機會，多挖出幾個李家的『核心用戶』，這更有價值。」

林承德又說道，「這裡面的危險性是很大，但沒辦法。我和你1樣，我也承擔著暴露的風險......」

沈然說不出話來。

他感到1陣窒息感。

林承德把自己帶進了1個深不見底的水潭，根本沒說以後怎麼把自己拉上岸，而是讓自己越陷越深。

從只是想給2叔的死爭取1個公道，到火城獨立之爭，再到現在被捲入了聯邦內部的旋渦......

沈然抬起頭，對林承德問道，「對你來說，我究竟是1個有血有肉的人，還是1個工具？」

「離開火城前，我說過，你是我的朋友。」林承德發自內心地答道，「早晚有1天你會明白1切的。」

......

退出深藍網路。

沈然1時間感覺自己像是被海水給包圍著，胸口憋得很，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滴...

手臂上的蜘蛛狀天狼智能晶元亮起微光。

「喂，梁老大。」

接通。

沈然收起重重思緒，語氣平常的看不出任何異樣。

腦海中響起梁知博富含磁性的聲音。

很有辨識度，嗓音比很多電台主持人都要好聽。

接下來，沈然慢慢立直了身體。

在自己離開卑爾沃斯俱樂部后，李牧就和梁知博見了1面。

李牧開出了幾個讓人沒辦法不動心的條件。

第1，李家現在就能在地下城建立1扇星能傳送門。但僅限於草字幫的成員使用，不能對外開放；

第2，李家承諾，等他們入主火星后，火城現有的體制不會發生大的變動，並且往後也再不會受到聯邦方面的影響；

第3，梁知博日後可以去競選火星的副總統...

沈然不清楚梁知博在其中有幾分隱瞞，有幾分修改。

總之，聽完后，沈然陷入了1長段的沉默。

「聽上去很好，這些傢伙畫大餅的能力確實出類拔萃。」良久，沈然開口問，「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李牧要我接下來和葉氏工業、鈦和製造他們合作，聯手策劃1起暴亂事件。」

梁知博那邊很安靜。

自己可以想象得到，對方正獨自1個人坐在辦公室里，桌上可能擺放著1根剪開的雪茄，背後還可能是喧囂的霓虹都市夜景。

「梁老大你的想法是什麼呢？」沈然問。

「說說你的想法。」

梁知博不答反問，「我對李牧了解不多，他今晚第1個找的是你。」

聞言，沈然深吸了口氣，又吐出，聲音平常地說道，

「事到如今，梁老大你不是也該知曉了嗎。我背後有個傢伙，他控制著我在火城的1舉1動。」

梁知博那邊安靜著，1丁點聲音也沒有。

沈然繼續道，「我現在不敢有多的想法，無論哪1步沒走好，我都可能會暴斃。」

「嗯，我知道了。」

梁知博掛斷了聯繫。

簡單結束對話。

沈然沉默盯著前方的兩個大喇叭狀音響。

在安靜到無聲無息的hifi音樂室里，1動不動的自己似乎也逐漸融進了黑暗當中。

很顯然。

自己和梁知博的對話交流充滿了「敷衍」，彼此都沒有說出真話。

儘管在深藍網路中沖林承德又發了1次脾氣。

可出來后，自己卻極快就代入了進去，對梁知博「有意」說起了帶有引導性的話語。

「明明是林承德1次次把我往火坑裡推，可偏偏，我現在就只有在他面前才能說1兩句發自真心的話...」

「這算哪門子朋友。」

嘴裡有些苦澀。

沈然收起星石，起身，離開音樂室。

正打算去廚房喝口水的時候。

突然，沈然停下腳步，眉頭1挑。

屋內居然有個女孩。

身材很不錯，寬鬆的白色休閑裝，下半身是1件牛仔短褲，裸露出雪白皮膚的大白腿，腳上穿著1雙居家拖鞋，看起來就和大部分宅在家裡的女生1樣...

不得不承認，

正覺得苦悶之時，見到這樣1個漂亮的女孩，多看1眼，心情倒是有些好轉。

見到自己走出來，梁白桃1點都沒有進到別人家裡的心虛。

那眼神反而像是在說自己才是「賊」。

「進屋換鞋了沒有？」

忽然，沈然移開視線，朝廚房走去。

「你剛才闖進我...什麼？」

梁白桃正要質問，聽見沈然開口后，又短暫地怔了1下。

.......

咕嚕嚕~

沈然在飲水機接了兩杯水，來到客廳，遞給梁白桃1杯，

「剛才匆忙，沒來得及解釋，我們今晚遇到了點事。喝口水先。」

梁白桃烏黑分明的大眼睛里露出古怪之色。

「謝謝，我不渴。」

她還是表現了1下禮貌。

沈然沒看站在那裡的梁白桃，打開掃地機器人，開啟工作模式，然後坐在沙發上。

梁白桃本來還以為對方會和自己吵1下，結果卻沒想到沈然1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你剛才那麼突然闖進我父親書房是為什麼？」梁白桃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沈然。

「不是說了嗎？我們今晚遇到了點事。」

沈然看了眼梁白桃，「不坐嗎？我可不敢怠慢梁老大的女兒。」

「你的態度可不像是對我有什麼重視。」梁白桃回道。

「有什麼就找你父親去吧，我現在確實沒心情哄1個小女孩。」沈然道。

聞言，梁白桃先是露出意外的表情，然後被氣笑了，「第1，我已經高2了，而你要是沒輟學的話，現在應該才高1吧。十6歲的小屁孩！」

「第2，要是父親什麼都會給我說，我才不想追到你家裡來。」

沈然瞥了眼。

女孩有些圓潤的臉龐上，布滿了認真之色。

其實還是看得出來被隱藏起來的緊張。

自己出現后，女孩自始至終都站在原地沒動過。

畢竟是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同齡異性......

「既然梁老大不給你說今晚的事，我要是私底下說了，那明天豈不是得被剁碎了喂狗？」

沈然開口。

梁白桃嘟起了嘴巴，憤憤不悅的小表情。

「我對我之前對你說的話道歉可不可以？你給我說，我保證不給別人說，然後，我還會在我父親面前誇你。」想了想，女孩說出她所能想出的1句話。

「好了。」

沈然1笑，「你不用操心，不是什麼壞事。對梁老大來說，這其實是1個好消息。」

「你騙我！」

梁白桃突然1口咬定。

沈然眼中閃過1絲疑惑。

下1刻，梁白桃就看著自己的眼睛，「你臉上的表情1點都不輕鬆，像是烏雲密布的明肯定不是什麼好消息！」

沈然1怔，隨後哂笑，「看不出來，白桃小姐你還有當大偵探的潛質。」

說著，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父親剛出獄，今晚是在卑爾沃斯俱樂部見那些亂7糟8的人...你就給我說1下不行嗎？」

梁白桃蹙眉，語氣其實已經偏向於懇求了。

沙發上，沈然端起紙杯，喝了口水。

他沒說話。

1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梁白桃就是1個很典型的擔心父母安危的孩子。

雖然平日里養尊處優，生活優渥。但誰看不出來梁知博現在是搖搖欲墜，1個不慎就可能跌入萬丈深淵？

換作是自己也肯定放不下心來。

「梁老大是有退路的。」

想了想，沈然平和地說道，

「另外，就算梁老大真的被敵人逼到了死路，我也會用我的身體去擋在他的前面。」

「......噗！」

梁白桃被後半句話給逗得噗呲1聲。

這傢伙說這種話的時候，臉上表情和語氣居然都沒半點異狀的。

「就你？」她給了沈然1個極好看的白眼，「你不就是別人安插在我爹身邊的嗎？」

「要是我父親真有那樣1天，肯定也是被你給害得！」

女孩明顯是被保護得太好，沒什麼心計，直接對自己說出了這句話。

說完后，梁白桃又還對沈然重新升起了敵意。

好吧。

女孩子的心情1會兒晴1會兒陰，更何況還是這個年齡段的女生。

「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

沈然頓了頓，然後笑了1下，輕語，「...看的還挺准。」

「你還是真的啊！」

梁白桃瞬間憤怒，哪怕這是故意的玩笑，但對自己來說也是絕不應該開的。

「好了，我知道白桃小姐你擔心。但我也有事，讓我1個人安靜會兒好不好。」

沈然下起了逐客令。

梁白桃第1次遇到這種自己父親的手下，哪怕是麒王、衛毅這個級別的左膀右臂平日里也不會這樣與自己說話。

旋即，她又生氣道，「繞了1大圈，直到現在你都沒說今晚是發生了什麼！」

沈然動作1停。

然後，

他像是自言自語，輕輕地說道，「發生了什麼不重要，梁老大很愛你，只要知道這點其實就夠了...他不會讓你傷心難過的，他會為了你而做出1個最好的選擇。」

梁白桃微愣。

雖然自己也知道這1點，但從他人嘴裡說出來時，心中還是升起了1股暖流。

只是，

梁白桃疑惑地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沈然。

後者眼帘微垂，正在抿水。

那個紙杯里明明是水，但他喝的像是酒。

.......

.......

按照沈然本來的打算，是想將林承德塑造成另1個深藍世家的人。

但林承德否認了這1點，也沒全然否定。

只是交代不要對李牧直接說出這樣的話，用意太明顯了。

如何把握其中的度，林承德也沒法教自己。

沒過幾天，李牧就又主動找上了自己。而讓沈然沒想到的是，這1次，李牧全程都不提及林承德，自己想了好幾天的1大堆話都只有暫時窩在肚子里。

沈然旁敲側擊地問到火城內的那批極端獨立份子。

穿著1身白衣的李牧也是搖頭，1副不在意的樣子，「我特別討厭人和人之間的內鬥。那些阿貓阿狗也不值1提，都是小事。」

「內鬥。」

沈然默念著這兩個字。

哪怕深藍網路明確規定了不能殺害其他用戶，但林承德他們下手也是真的狠啊，名字都被殺紅了。就連對待自己同樣也是充滿了冷酷。

「你今天有沒有事要做？要是沒事。閑著無聊，我可以帶你去邊界玩玩。」1旁，李牧像是對待朋友1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