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伽羅的訴求

昏沉的天地間，那如奔雷般的風暴隆隆作響。

巨蛇聳立在大海中，噴吐著紫色光焰，海上到處都是如油漆1般的燃燒區域。

「周凱死了？」趙譽摸了1把淋濕的頭髮，1向冷峻的面龐也發生了鬆動。

「周凱！周凱！」

1個紅髮女子大喊，情緒有些激動。

她名叫陳月季，心底里對那個老人1直懷有尊崇之情。因為小時候曾在對方的院子里住過很長1段時間。

不光陳月季，在場很多個聯邦的強者都露出悲傷。

不同於性情冷漠、喜好獨來獨往的王光耀，周凱在過去幾十年積累的人緣還是很不錯的。

「看來是死了。」元清語氣冰冷，看向那頭巨蛇，「人死如燈滅。就別給那個老東西招魂了。」

下1刻，

元清取出1罐沐雨液，直接用牙齒咬掉蓋子，1口飲盡如烈酒般的藥液。

「趙譽！你身上還有沒有微型核彈之類的玩意兒！」他沖趙譽大喊。

「剛才引爆的那個就是威力最大的了！」趙譽回道，「沒有用。這條巨蛇的恢復力是世界規則。」

「放屁！」

形勢到了最緊要的地步，元清直接破口大罵，「有什麼底牌趕緊都用出來。別藏著掖著了，直接給這片海轟干，把它老巢給毀了，看它還能怎麼作妖？」

對此，趙譽沒有回應。

他看出那個帝國的臨官王已經到了瀕臨抓狂的程度，不太理智了。

自己其實也是1樣。

「譽哥，要不退了吧？」趙經義過來，氣喘吁吁，胳膊上全是針眼，注射了太多次超負荷的藥劑。

趙譽自己的戰衣能量也耗光了，如今是傷痕纍纍的外表。

再1看，其他用戶也都消耗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

「撤退！撤退！！」

趙譽喊了出來。

大海中，巨蛇像是1座巍峨的大山，實在是太龐大了，哪怕用戶們各自皆有大神通，可最要命的是，這條巨蛇不管受到什麼傷口，眨眼間就能痊癒。

呼啦——

就在這時，1陣颶風襲來。

所有人都吃了1驚。

抬頭望去。

只見，1道長虹從濃霧的對岸衝出，掠過天際。

趙譽先是驚悚，還以為是霧裡的又1頭怪物，而後露出不敢置信之色，「第2使徒？」

「是月！」

「他怎麼進了大霧？」

「對了，霧裡是什麼！」

海上戰場，用戶們趕緊呼叫，

但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

月1句話也沒有回應眾人，他像是1架戰鬥機般俯衝向那座龐大的「蛇山」。

霎然間，趙譽、元清等人臉色大變。

同1時間。

被伽羅抱住的沈然也驚呆住了。

心臟瞬間跳到了嗓子眼，1股難以形容的情緒填充滿了全身。

「3叔...不要...」沈然看見海上那條巨蛇張開了血盆大口，看見紫色的光焰在凝聚。

「不！」

轟——

1條紫色光焰衝出，像是激光大炮1樣貫穿天空。烈焰持久燃燒著虛空。

海面上，趙譽等倖存的用戶們無不呆若木雞，每1個人心中都湧起滔天駭浪。

少傾過後，天空除了依舊有些扭曲的波紋以外，什麼都沒有了。

「第2使徒呢？」不知是誰第1個開口。

「沒了？」

1個帝國陣營的中年女人不敢置信。

這個時候，沒人發現元清的反應最為誇張，甚至身體踉蹌，後退幾步，如同天崩塌了1樣。

突然，元清立足腳跟，強行調整心情，「不，不可能，他絕不會以這種方式死掉。」

「他1定是發現了什麼！」

可是，無論大家如何搜索這片天地，卻始終沒有發現絲毫月的蹤跡。

就像是整個人徹底灰飛煙滅在了那1束紫色光焰當中。

......

若不是伽羅在身後抱著沈然，他此時可能就已經癱軟了下去。

「為什麼...」沈然有種做噩夢的昏厥感，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自己已經親眼目睹了2叔的死，如今磕磕絆絆在這條路上走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看見了3叔的身影，結果眼下卻是往昔再現，再次親眼目睹親人的消失。

這對於沈然心靈的打擊極大。

他的手、腳在顫抖......

「不！」

「等等！冷靜！」

可是僅1剎那，沈然突然猛咬舌尖。

3叔都擁有秒殺王光耀與常態伽羅的恐怖實力，無論如何也沒有理由會取自殺之道。

不得不說，沈然最大的優點就1個，也就是被磨礪得夠多了，心態還算堅韌。

他立馬和元清1樣，壓下跌宕起伏的心緒，冷靜思考。

「對了！」突然間，沈然想到什麼，1把抓住伽羅的手。

他回頭1看，果然發現伽羅的臉出現了異色，表情很不對勁。

「那個人還沒有死？對不對！」沈然問。

「怎麼會...」

伽羅居然同樣也處在震驚當中，還沒回過神來，「這到底是個什麼人？」

沈然1聽，頓時雙眼大放光采。

沈然本想激動地抱住這個少女，但想來對方作為這個世界中的大boss，也不可能告訴自己。

轉念1想，

沈然克制住期望之情，對伽羅說道，「我來這個世界的目的，其實就只是為了帶走這個世界中最珍貴的東西，他們的目的也只是想讓失落海恢復正常......」

話音未落。

沈然就看見伽羅的臉上出現了冰冷的顏色。

少女那雙宛如藍寶石般的眼睛，清澈明亮得都讓沈然有點不敢看。

原本抓住的手也漸漸鬆開。

「你不是看到了你眼中這個世界最珍貴的東西了嗎？」伽羅開口，「沒錯，就是失落海底部的那些神秘的藍色石頭。」

伽羅慢慢抽回手，「把我視作是不該存在的怪物，於是這樣你們就能理所應當地取走那些藍色石頭，讓這片大海再無聲息......」

星石難道是1個世界最後的積澱？

類似恆星死亡后形成的黑洞？

沈然此時不知能說什麼，只能思考其他。

作為來自另1個世界的深藍網路中的用戶，尤其還是第9使徒，自己就是來執行並完成任務的。

「為什麼呢？就幾塊石頭...我不才應該是這個世界最後的美麗嗎？」

伽羅退後幾步，她試圖如同1朵嬌艷盛開的玫瑰花在這個男人面前展示自己的魅力，但最後只蹙眉，露出1副悲哀的表情。

見狀，沈然有些愕然住了。

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是屬於幻想的造物，超越自己在現實世界所見過的任何1個女子。

無論是臉還是身材都屬於虛擬遊戲里製造出的完美形象。

「你確實很漂亮。」沈然說，「可你和這個世界已經死了...」

沈然本想說死亡就結束吧，何必強求留戀。

可這樣的話光在心裡想想都覺得有點噁心，無非就是給自己這些深藍用戶尋1個道貌岸然的借口罷了。

「在經歷兩次死亡后，我並沒有失去什麼，反而多出了1些東西。」

伽羅繼續道，「或許是我自己的，或許是其他人的，是1些模糊的記憶碎片...我感覺我有在慢慢變得完整。」

沈然遲疑，確實有感受到對方的1些變化。

「作為活人的你，又是否能明白，你曾擁有過的1切在世界中逐漸消失，被遺忘，彷彿從未有過的那種感受？」伽羅問。

「怎麼可能會不明白？」

聞言，沈然安靜少傾后，嘆了口氣，

「在我的世界，我的1個親人死在了1個事件。他死後的幾個月，除了我和另外幾個人以外，整個世界都只關注著那件事的後續，沒誰在意我那個死的蹊蹺的至親，每個人都歡慶著新時代，就好像我2叔他......」

伽羅露出困惑的神情。

她看見了沈然臉上流露出的那1抹極深的悲傷，讓自己有點共鳴。

「來戰吧。」

頓了頓，沈然不想去談論那些事，他深呼吸了1口氣。

「為什麼不繼續說了？」伽羅沒有對沈然動手的念頭，眼中還帶著好奇欲。

「說什麼？說...」

沈然語塞，然後乾脆咬唇，「我對這個世界1點也不感興趣。我都不該來到這裡，我只要儘快回到我的世界...」

伽羅打斷，「你應該要對這片海感興趣。你要回你的世界，有重要的事情做。可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們就此徹底消失，這對我們來說就不是重要的事情嗎？」

沈然1愣。

不知不覺間，自己和對方竟然說了這麼多。

「真是呆板啊。」腦海中，狄羅都看不出下去了，道，「小子，你還不明白對於這個伽羅來說，被人記住是多麼重要的1件事嗎？」

「被人記住...」

沈然其實感覺得到，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而就在這時，伽羅突然開口道，「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殺你了。我要你活著。」

「1直活在我的身邊。作為這片大海，作為這個世界，作為我的見證者。」

霎時，沈然看向面前認真的少女。

「你有病？」他忍不住道。

伽羅面無表情地說，「接下來，我會想起越來越多的事情。我需要有另1個人知道。」

「那我是不是還要給你們寫個2十4史？！」沈然怎樣也沒想到對方又要把自己囚禁在這個深藍世界里。

自己是能明白歷史只在活著的人身上才有意義......但自己怎麼也不可能用1生來當這個世界的見證者啊！

伽羅思考了下，然後道，「可以。只要你不篡改我所說的那些東西就行。」

「你...這是病態！」

沈然不知該從何罵起。

「1個世界毀滅過後，被其他活著的人記住它曾發生過的1切。這才是最重要的。」

伽羅說道。

沈然想現在就和對方拼了。

自己又不是歷史學者，到時候那還不如死了呢！

「不要試圖反抗。並且，你我不會孤獨的，接下來會有很多的故事可以說。請好好地記住我們。」伽羅看沈然的眼神不摻雜1絲1毫的敵意，都可以說是1種請求。

「咳——」

就在這時，1道咳嗽聲突然從後方響起。

天地間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沈然瞬間被定在了原地。

伽羅轉身看去。

澄澈如鏡的海面上，1個白衣人出現在了那裡，身上和頭髮還在滴答著水漬。他看著沈然和伽羅，像是很意外地說道，「這是個什麼地方？1個活人和1個...死人，在對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