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閻羅與真相

「生之門，死之門？」

沈然佯作疑惑。

他細長的手指撥弄、旋轉著酒杯，「羅大人所言是何物？」

「既然沈兄是個快人快語，那我也直言了。」

高座上，羅姓男鬼淡淡道，「其實我是從地下十8層逃出來的1個鬼。」

沈然立馬正襟危坐起來，「當真？」

「是真的。」

「剛才我們不是都說了，我們當中有很多都是從下面逃出來的。」

周圍的厲鬼們進行7嘴8舌的補充。

沈然咋舌的樣子，「我是猜測羅大人你背景不1般...可沒想到居然會是傳聞中那個地府十8層的鬼王。」

「叫我羅兄就好。想來沈然你也不是1般人物吧。」

羅姓男鬼聲音平和。

他接著方才那話繼續說了下去，「我見過地獄最真實的1面。」

「是地府。小鬼，注意你的用詞。」

狄羅的聲音忽然在沈然腦海中響起。

「別人講話的時候，你別打岔。沒禮貌。」

沈然在心中不悅。

羅姓男鬼當然不會知道沈然靈魂中還棲息著另1個異世界的大惡魔。

他說道，「對於地府，我了解的比其他人更多1點。」

「所以，生之門是？」沈然等待著對方的下1句。

這個時候，殿內的眾鬼們也都安靜了。

連剛要倒酒的都停下動作。

只有坐在高座上的羅姓男鬼的聲音，

「這就要說到我們這個世界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願聞其詳。」

沈然施禮，擺出了洗耳恭聽的姿態。

羅姓男鬼說了起來，「在很久以前，世間出了1個劍走偏鋒的人物，年僅十7歲便1人行走天下，十9歲時就有了問鼎年輕1代中第1人的頭銜。1時風頭無兩。」

「不過，那人所修的卻是為正道人士所不容的鬼道。」

「那人便是製造了這1切的元兇——

年輕時候的閻羅。」

聽到這裡，沈然眼中銳光1閃而沒。

便見殿內的眾鬼們聽見那個名字后紛紛露出憤恨的神色。

哪怕早就知道了歷史真相，但此時的手仍然在緊握。

「所以，閻羅後來鬼道大成，又走了極端，導致讓世界變成了這副田地？」沈然問。

「不是。」

羅姓男鬼卻搖頭，「閻羅後來被定義成了魔道魁首，被天下強者群起圍攻。最終他被鎮殺在了自己的道場，無間淵。」

沈然頓時愕然，「死了？」

「也沒有。」

羅姓男鬼再1次否定。

他嘆了口氣，「閻羅並沒有隕落，那1戰其實是讓他逃掉了。但天下強者為了安定民心，便對外界宣稱閻羅已經死了。」

「逃掉的閻羅，大概是徹底明白了他的鬼道沒有辦法上到檯面。他的實力也還沒有達到天下無敵。

於是，他選擇了蟄伏。

又通過他的畢生所學創造出了1個真正的閻羅道場——陰陽間。」

話音剛落。

沈然瞳孔微縮。

繼而他眉頭1挑，「羅兄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其實是被困在了閻羅那傢伙創造出的陰陽道？」

「不錯。」

羅姓男鬼點頭。

沈然沉吟不語，作沉思狀。

噠...噠...

他細長白皙的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

「那個閻王爺就是1個畜生！」

「他之心思，比我等更加歹毒十萬倍！不，我們全都是可憐蟲，是他故意飼養出的1個個蠱蟲啊！」

「我...我有點不舒服。」

「羅大人，請恕我先告退。」

殿內則升起了1片小型混亂。

憤怒的情緒像是汪洋起伏。

厲鬼們叫了起來。

也有老者難受的起身，不想再聽下去了，擔心會扭曲變了樣。

羅姓男鬼和聲道，「注意好自身。你們的生命現在在自己手裡。」

......

沈然又看向4周1個個憤怒到青筋虯露的厲鬼。

他怎麼會感受不出這些厲鬼們的心情？

這個小世界難道真的是1個養蠱的地方嗎？

沈然暫且平復下來，又問，「那我們現在到底是在1個什麼樣的地方？」

「或許是陰間，或許是陽間。也可能是2者的夾縫。」羅姓男鬼說。

聞言，沈然明白了什麼，「所以說，生之門和死之門就是...？」

「正是通往真正的陽間，和陰間的兩扇門。」

羅姓男鬼罕見地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他解釋道，「閻羅畢竟還是1個修鍊鬼道的活人，他無法吸收死之門中真正的極陰之氣。他是通過這個世界中的活靈，讓那些活人死後轉換成為鬼，又讓鬼吸收死之門中的極陰之氣，然後他便以秘法抽離出鬼物們的陰氣。」

「是個厲害的法子啊...」

沈然1臉若有所思。

羅姓男鬼說的還是挺符合邏輯的。

有點像是閻羅造了1個全封閉的工廠，讓裡面的工人出不去。

又靠生死簿，給眾生灌輸以各種所謂的福報、懲罰機制，

實際上就是讓大家老老實實地給他打工賺錢。

這樣看來，

自己所接到的使徒任務，就是要在最後1腳踹開這個工廠的大門？

「我怎麼確定你說的是真的呢？」

倏然間，沈然又看向羅姓男鬼，「另外，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我體質特殊，變成鬼后，成長速度遠超於其他鬼物，並且還覺醒了1部分陰陽間以前的記憶。閻羅也正是考慮到我的特殊性，所以把我封印在地府的腹地，1直在進行研究...直到1次意外，我才脫困，逃了出來。」羅姓男鬼道。

沈然心裡琢磨著，不再開口。

對方的說辭還是太個人主觀了點，缺乏實質性的證據。

他和那些性情激烈的厲鬼不同，

他是1個活人，並且是1個還沒有在這個世界「吃苦」的正常人。

不是你編的有鼻子有眼，振臂1呼，自己就會滿腦子憤怒地跟上去，憑著1腔熱血去造反。

不過，自己有個必須完成的使徒任務。

「所以羅大人給我說這些的目的是？」沈然話鋒1轉。

「我想，我們或許有1個相同的目標。」

1襲白衣勝雪的羅姓男鬼，目光平和地看著沈然，

「關閉死之門，大家1起離開這個陰陽間。你願意嗎？」

還不等沈然回答。

殿內的那些鬼王們就憤怒地大吼了起來，「我們的生命由我們自己做主！」

「頭可破血可流，踏破地府，殺出這條陰陽道！」

現場1片浪潮般的口號聲。

沈然反而是保持著平靜。

他又忽的看了眼自己身邊的紅衣女鬼。

緋衣的嘴唇這時也在哆嗦，藏在桌下的雙手攥得發白，「為什麼會是這樣...原來這就是真相...我的罪，我的苦難就是因為某人的私慾...」

突然，

沈然抓住緋衣的手。

寬厚溫熱的手掌握住了...

後者1怔。

「憤怒，要在心臟中燃燒。」沈然看著緋衣的雙眼，女鬼也看見了少年瞳孔中的天使光環，「大腦，需要理智。」

......

沈修竹把在火星上的沈然1直留到了最後...沈然以前還有過可以稱之為怨氣的情緒。但如今才明白了那些經歷對於自己的人生塑造是多麼寶貴、不可複製的經驗。

此間獲得的信息相當巨大。

沈然這就需要回去和季方他們交流了。

事實上，他放置在胸口的傳音符也已經發光發熱了起來。

「你的朋友好像來了。」

高座上，羅姓男鬼突然開口。

「什麼？」沈然1時還沒反應過來。

下1刻——

院中突然傳出1聲震耳欲聾的大吼。沈然陡地失色，是前面那個渾身布滿了咒令的烏木鬼！

可幾乎同時，羅姓男鬼忽的1語，「安靜。不是敵人。」

瞬間，吼聲就戛然而止。

砰！

不見羅姓男鬼有何動作，大殿的兩扇大門應聲打開。

「進來吧。你們的朋友沈然也在這裡。」羅姓男鬼又開口。

於無數雙厲鬼的注視下，

黑夜中，王鵬、吳江、孫昊3人咬著牙齒，動作遲緩地跨過門檻，走入大殿。彼此的腸子都快要悔青了，真的是吃了豹子膽才敢來探這種鬼王的窩點...

聽見下1句話時，王鵬又掩飾不了滿臉震驚地抬起頭，只覺得天雷轟頂。

「嘶——你怎麼在這裡？！」

「你們怎麼在這裡？」

他和坐在1群厲鬼當中的沈然異口同聲。

下1秒，

「哦不，認錯了。」

沈然快速恢復，揮了揮手，「這人不是我印象里的小王，只是長得有點像。快快拖下去宰了吧。」

「？？？」

王鵬瞬間頭皮發麻，心中悲呼沈然你個賤人！